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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出虎口
虽然不知道王远知为什么费这么大劲儿把她拐来,但想来也不会有啥好事儿。若是不幸被水匪劫去……给某个水匪头目做压寨妇人?orz,除非她真的痴呆了!不管历史书上怎么歌颂那些起义军,她对那些反叛作乱杀人如麻的匪徒可根本没一点儿兴趣!
痞痞地打了个响指,顾小小咧嘴一笑,就这么办!
溜出空间,悄没声息地把舱门打开一条缝儿往外看去,只见门口时刻不离的两个守卫也没了,船舱外的甲板上混战成了一团。刀来剑往中,顾小小看到中午给她送饭的一个随从一刀劈下了水匪的半个脑袋,那脑袋就像半憋的皮球,飞到空中滴溜溜转了个圈儿,咕咚一声落在舱门外,红红白白淌了出来,脑袋上那只眼睛却还死不瞑目地大睁着,目光凶恶,正对上顾小小的目光。
顾小小被这突变吓得一个激灵,紧接着,就是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狂吐。呕……
舱外,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舱内,顾小小吐了个天翻地覆,中午吃下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最后只剩下黄黄的苦苦的胆汁。
好半天,顾小小才停止了呕吐,听着舱外打斗声减弱,她才醒悟过来,差一点儿因为那半颗头颅耽误了逃跑大计。
匆匆漱了漱口,又喝了几口空间水,压住胃袋的翻涌,顾小小招出大金,俯身上去,冲出了船舱。
一窝丑飞得高飞得远,但一窝金的起飞速度却快,而且目标小,不宜被发现。
随着大金飞上空中,顾小小往下看去,才发现战斗比她预想的还要惨烈。整条船的甲板上几乎被鲜血覆盖,到处是残肢断臂,身首异处的尸体挂在船舷,或掉进了水中,在河面上浮浮沉沉,染红了一片河水。
春风丽日,杨柳拂岸,却因为这血腥的一幕成了人间地狱。
罢了罢了,乱世人命如草芥,不是她一个异世来客可以管的。反正,她从此远离这一片纷争,找一块世外桃源,悠游乐哉去也。
这个念头一过,顾小小召来一只丑,正要让它换下大金,带她冲破云霄,就此逍遥。却猛地感到从身下的船只上传来一道冰冷的目光。
她一个哆嗦,俯身看去,就见王远知一身道袍巍然立在船头,衣袍无风自动,宽大的衣袖宛如临风一般鼓荡起来。最恐怖的是,王远知的那双眼睛,此时正直直地盯着她,让顾小小简直怀疑,他能够穿过空间看到她!
嗡……
几声弓弦动,数支利箭夹着呼啸的风声,直射向她身下的大金!
不好!练过射箭的顾小小看那箭来势,夹着凌厉的破空声,就知道射箭之人不但箭术极好,而且力量也特别大,这数支箭同时射来,大金躲得了一支,却躲不开全部。
危急间,顾小小脑中出现大金的声音:“主子,把他们都召唤出来!”
他们,顾小小知道是指一窝金和一窝丑,有了那些一起出来干扰,大金或许躲不开,但顾小小总能跟着其中一只逃脱困境。
可是,那样也势必意味着牺牲。还一定不止是一个牺牲……
顾小小早已经将一窝金、一窝丑他们都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亲人,她又怎么忍心用那么多条亲人朋友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逃脱?别说她留下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只不过不自由而已,即使有危险,让她拿朋友亲人的命来换,她也下不去手。
大金的传过来的消息和顾小小的思绪只是闪念,呼啸而来的箭矢,由不得她过多的犹豫。
一念既定,顾小小心思一动,已经将大金收进了空间。她还从没尝试过,空间无依无凭待在空中会怎样。
结果,空间没有再次给她惊喜。却也没有太让她失望。大金倏忽不见之后,船上的王远知和随从们都是一愣的同时,顾小小同学带着空间一起落到了河里。没有高空落体运动的失重感,没有摔痛摔伤,就像请将转换一样,眨眼,天空和水波已经转换。
河水泛着缕缕腥红,虽然空间不能无凭无持地呆在天上,却拥有良好的隔水性。顾小小置身空间里,就像站在一个大水晶球中看着外边的水波,船只,还有船只上满脸惊骇的王远知和他的随从们。
骇然片刻,王远知一转身带头冲进了顾小小的船舱。当看到空空如也的船舱后,王远知几乎厥倒。
他失魂落魄地盯着空荡荡地船舱,喃喃道:“是我糊涂,既然是天机临世,又怎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亵渎轻侮的?”
呆立半晌,王远知失魂落魄地吩咐下去,船只掉头,落寞地返航了。
待得王远知的船只走远,看不到了,顾小小才从空间里出来,借着空间的力量跳上岸,招出千里一盏灯,信马由缰,踏踏而行。
她没有约束千里一盏灯,她虽然不打算回北七郡,却也没有目的,干脆漫无目的地晃荡起来。
平原郡位于现在的山东河北交界处,东有豆子坑,西有高鸡泊,都乃大片的泽地,当年孙安祖和高士达,就曾在高鸡泊落草,豆子坑也被无数叛匪水匪占据,劫掠周边百姓,也抢劫运河上的往来船只。剿匪的官兵一至,这些匪徒就唿哨一声,钻进茫茫的泽地,那些密不透风的芦苇地,就成了匪徒们最好的掩护。
刘黑闼端了高鸡泊的战斗,顾小小也有参加,当然知道此处凶险。更加之这两年匪患愈发猖獗,附近的良民百姓们过不下去了,也拖家带口地进了水寨,依附着那些真正的匪徒过活。是以,沿运河两岸,大片肥沃的土地被荒芜,密林水泽中,匪徒呼啸来去,致使许多往来的客商因惧怕丢了性命,也干脆不往北行了,刚刚修好的京杭大运河,比起明清时的繁华鼎盛来,不可谓不萧条。
信马由缰地走了半日,也没看到人烟。经过两个村子,也都是人去屋空,田地荒芜。
看着田里疯长的野草,顾小小感慨万千。这里水利畅通,土地肥沃,比北七郡的荒漠戈壁不知好了多少。可是,北七郡那片荒芜的土地上,如今百姓是温饱无虞,安乐祥和。这里却……
越走,她的心里越难受。天下将乱,不是她引进几种高产作物就可以改变的。即使她手里又亩产上千的杂交水稻,没有安稳的政治环境,战乱频仍,匪祸连天,百姓们人心惶惶,不思稼禾耕作,也是白搭。
满心思虑间,等千里一盏灯将她带到一个城镇时,顾小小才醒过神来。抬眼看向城门上访的匾额,上书的两个字已经斑驳:乐寿!
呃,怎么到这里来了?
历史上,窦建德可是将此做了根据地,后来还在这里登基,做了几天皇帝。乐寿西的饶阳,杨义臣大败斩杀了高士达后,窦建德就是逃到了这里,见守卫松懈,多了城池,并藉此收拢了高士达的败兵,从而奠定了他后来建立夏国的基础。
看看天色将晚,虽然有空间,顾小小也不想在野外过夜,打马进了乐寿。
时逢乱世,百姓凋敝,乐寿城里也是情景凄凉。
顾小小走到一家客栈门前,没有伙计上前迎接,而黑黢黢的大堂中,只有一桌客人,坐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守着几碟酒菜,正吆五喝六地喝酒。
一个三十许的男子在柜台后抬起了眼睛,看到顾小小是身上的绸衣,眼睛一亮,快步转了出来,窜到顾小小近前,扯出一个谄媚的笑:“这位小公子,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顾小小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拉开与那掌柜的距离,淡淡道:“吃饭住店!”
“好嘞!”掌柜的一听立刻像吃了蜜蜂屎,笑得满脸灿烂,飞跑几步,扯着衣袖装模作样地擦了擦桌子板凳,一叠声道,“公子,您请坐!”
殷勤伺候顾小小落座,那掌柜的直着脖子,朝后边喊道:“秀娘,快煮盏好茶来!”
“嗳!这就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过来。
顾小小被掌柜的这么一番做作弄得很是别扭,赶紧对他说有啥好菜弄几个上来,她想早点儿吃饱休息,并让他将马匹拉到后院喂上。
那掌柜的答应着又朝后边吩咐了几声,都是那个秀娘脆生生应了。掌柜的才去门口牵马。
掌柜的这么一番动作,那边一桌几个喝酒的大汉也都惊动了,觑着眼睛望顾小小这边一看,一个黑须汉子登时怪叫道:“奶奶个熊,这小娃儿长得贼俊呐,俺瞅着咋比那些小媳妇儿还水灵呢?”
黑须汉子的怪话引来了一顿哄笑,却也没再什么无礼举动。倒是那些人扫过来的目光,带着讥讽和嘲弄,隐约还有一抹怜悯,让顾小小颇为不舒服。
很快,煮茶端了上来,顾小小也见到那管好嗓子的本身秀娘。秀娘二十来岁,做少妇打扮,穿一身暗红碎花襦裙,发髻高绾,薄施脂粉,淡扫蛾眉,虽说容貌并非国色天香,却别有一番娇柔妩媚之态。
可惜这么一脸的娇柔模样,秀娘的举动却颇出顾小小意料。
就见她看见顾小小也是眼睛一亮,烟视媚行地将茶盏放到顾小小面前,眼睛钩子似的盯着顾小小的眼睛,伸手就摸上了顾小小的脸颊。
几乎本能地,顾小小挥手将那伸上来的爪子打开,人也躲开一步,心中暗汗,从来都是她调戏别人,今儿居然走背字被人调戏了。
那秀娘被打开手,却不以为杵,抬袖掩嘴吃吃笑道:“这位小公子,长得如此美貌,奴家一见之下,这颗心都被勾走了呢!”
顾小小忍住身上的寒意,目光扫过去,总觉得这位哪里有些别扭,却又说不上来……
受五胡乱华的影响,隋唐的衣服是糅合了中原和胡族的风格,富贵人家宽袖大袍,上襦下裙,妇女的衣服没有明清那般严谨,上襦内衬着一个抹胸,脖颈和锁骨都是露出来的,当然了,也不像某甲上露俩半球。有些爱美的女子会披帛,也就是拿一条类似长丝巾的东西披在肩上,披帛的质料有织锦、也有染花细麻布……
哦,对了!
顾小小恍然,这位美娇娘的披帛不是披在肩上,而是在脖颈上绕了一个圈儿,更像现代的丝巾……原来只是披帛换了个用法,顾小小随即将那丝疑惑丢了开来。
“哎呀,公子,你这么盯着奴家看,当真是羞煞人呐……公子请喝茶!”那秀娘如此说着,人却没有多少羞意,捧着茶递到顾小小面前。
顾小小对煮茶不感兴趣,但人家如此热情地奉茶,她也不好太驳面子,伸手接了茶盏,在秀娘期待的眼神下抿了一口,赞了一声好茶,那秀娘立刻欣喜地回了后堂,去给她整治饭食去了。
不过,秀娘煮的这茶,加了福仁、芝麻,还好像加了一点点盐,顾小小竟然觉得还能入口,等着上饭的空挡,竟不知不觉地将一盏茶喝了个精光。
秀娘做饭的速度不快,等她将一叠熟肉和一个菜羹端上来,顾小小已经有些困倦了。她象征性地吃了一点饭,掏出一摞肉好放在桌上,让人带她去客房歇息。
这一回,掌柜的已经回来了,秀娘也没再露面,由那掌柜的男人带着顾小小穿过堂进了后院。
一进屋,顾小小就觉得困得有些迷糊了,暗暗感叹一声,这段时间在船上睡糊涂了,不过骑了半天马,就疲倦到如此程度了。
如此想着,顾小小抚了一下额头,栓牢房门,正要进空间歇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