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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祺拉过香姨娘的手,轻叹道:“香儿的心老爷会不知道?可是香儿想让我好好将养就要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啊?你不说我安不心来,安不心来就不能好好将养不是?”贵祺一直觉香姨娘在对他的感情方面要比红衣对他感情深。香姨娘非常依赖他,没有他根本不能活;可是红衣呢,贵祺认为就是把红衣扔到沙漠里,她都能生存下来,她不需要男人的保护。他不是不想像哄香姨娘一样轻声慢语得对待红衣,可是红衣从来不曾给过他这种机会!香姨娘这样儿才是一女人啊,这样的女人才招人疼啊。虽然贵祺在心里这样胡思乱想着,可是却不知怎的在这一刻他感到很想念红衣——虽然红衣刚刚离开。
香姨娘看贵祺追问个不休,才万般不得已的道:“老爷你们都不在家,这家里的事儿没有人让香儿主理。这也没有什么,香儿本就是一名侍妾决不敢妄想什么的。只是、只是——”说着大哭起来。
贵祺急得一叠声的问,香姨娘哭着又续道:“那些奴才们只分些青菜罗卜到香儿院中,我不过是分说了几句,就被布儿那个丫头抢白说我不要当自己是娘娘般养着!老爷啊——,香儿自小也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等委屈?”香姨娘又是一阵大哭。
贵祺听了气得直哆嗦,安慰香姨娘说:“香儿不要伤心,老爷给你出气。外面谁伺候呢?”笔儿在外面听见,一面示意砚儿去通知红衣,一面应声进了屋。
“你使人去叫福总管过来!布儿那丫头如此不把主子们放在眼里,想是人大了心野了,还是赶紧配出去了干净!”贵祺气得一时间有些气喘。
笔儿应了出房了。到门口时偷偷瞧了那香姨娘一眼,发现她眉梢眼角处有几丝得意。
红衣听到砚儿的回话,略一沉吟道:“让李贵也到梅院来,纱儿绸儿你们去取上月的帐目。”拍了拍布儿的手,让她不要害怕。就带了她向自己卧房走去。
红衣边行边想:这香姨娘不会只为了对付布儿几个,她是想要做平妻,但是这次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她想到了宝儿双儿,想到了孩子们的中毒;在抽丝剥茧中,红衣想到:她其实最想要是这府里的大权,候爷府夫人的位子。但现在她以妾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达成。那这样以可怜的模样见贵祺得到他的怜惜是为了得到什么呢?得到什么才会对她以后夺得这候爷府里的大权有帮助呢?这样一点一点的分析,这样一层一层的扒开,红衣终于想到了:香姨娘想要自主权!这样她就可以自主部分银钱,再接下来就可以培养自己的心腹,最后呢?最后当然是要除掉自己这颗眼中钉!
分析完了,红衣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不想争,什么都不想争。争来争去又能怎么样?她生生死死千百世,这个道理她早已看穿。只要不危害到她与孩子们的生命,只要她与孩子们能安稳的生活,那么没有什么是非争不可的。她想要是吗?想要那就给她!
红衣在踏入屋内时,已经下了决定。
贵祺看到红衣来了,气也稍平了一些,看到红衣身后的布儿哼了一声:“夫人,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府里何人主事?”
红衣微笑着坐在椅子上,平平静静的道:“李贵和李福啊。老爷有什么事儿?他们处置错了什么事情?”红衣早就想了贵祺会问些什么,所以才会叫李贵前来。
贵总管和福总管都在屋里,听到提出到他们的名字,一起上前给贵祺和红衣请安。贵总管先回话道:“这十日间,各王爷宗亲大臣们府里都送了东西来慰问过老爷的伤势,我都是按例给了封赏并回了贴子,不曾得罪了任何一个府里的人。前面小厮与长随、还有各处的下人都很规矩的负责着自己的事儿,无有差错。所以李贵不知道老爷要垂询哪一件事?”
福总管等李贵说完了,也如此这般的回了一套话,总之呢内院也风平浪静,下人们也各安本份。最后福总管道:“只是姨娘因厨里材料找了我几次,我也知会过了魏买办。魏买办尽了力也买不全那些材料,再说太太离府留下银钱并不多,不敢超过定例买东西。”福总管说话总是比常人要慢上一二分,这些他再故意拖了一分,这几句话就别有意味了。
贵祺听到这些意思外的答案,一时竟接不上话儿了。他本不是过问十日间府里的事儿,他只是要过问布儿欺侮了香儿的事。厨里材料?什么材料会办不齐的?什么材料会银钱不足的?这些奴才们还真有欺主的人啊!魏买办是吧?一会儿要找了他来好好问上一问了!贵祺还在气头上呢,当然不会被内外总管一搅就算了。他正要开口问布儿话呢,红衣开口了。
红衣对着贵祺笑道:“我听丫头们说老爷发了老大的脾气,赶来看看。不管是什么事儿,老爷也要先顾惜自己的身体。什么事儿也不比身子要紧不是?倒底什么事儿竟然在老爷病着的时候就回了老爷,让老爷费神啊。”她要可以给她,但是不能这样欺到自己身边的人头上,这是原则。
贵祺看了看吓得不轻的香姨娘,心道可怜香儿了,这样一个七窍玲珑的人儿居然对红衣如此敬畏,想是红衣平日对她虽然没有打骂,但是也不曾假以颜色了。也是,红衣本来就是那么一个人,对谁都不冷不淡,不亲不热的。只是可怜了香儿。
想到这儿贵祺就连忙接过红衣的话说道:“哪有人特特来回我事儿?是我和香儿闲话家常时知道了一些事儿。夫人你的事儿也是多,有些下人宠得太过了就压到主子头上去了。这可不行!就说我们不在府里这十天,你身边的布儿居然胆敢克扣香儿的饮食!香儿刚出了月子,现下还是将养的时候!欺主的奴才!当时府里我们都不在,你就应该知会香儿让她理事,也就不会有那奴才敢欺到香儿头上了!你是知道香儿是以妻礼迎进——”贵祺一时愤怒脱口而出醒悟时已经晚了,他看了看红衣的神色。红衣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却有了种红衣正远离他的感觉。他心虚的住了口。却把香姨娘乐得不清!这下满府的人都知道她是妻礼迎娶得了!
红衣什么也不说,也没有生气或都伤心或者急燥的样子,她只是安抚了一下立在身旁的布儿。
纱儿看了看红衣后上前回道:“回老爷话,这话不该奴婢说的,但是不说恐老爷怪错了太太。香姨娘入府不久就小产了,太太怜她嘱我们说姨娘要什么给什么,所以一直以来,香姨娘提的要求我们都照办了。这十日里太太一直在王爷府上,府里留的银钱不多,所以姨娘的要求奴婢们才没有做到。因怕姨娘生气,所以布儿才亲自去送了。是姨娘先辱骂了太太,布儿才回了一句的。”
贵祺看了看红衣,对纱儿道:“姨娘要了什么你没有做不到的?还不是推脱之词!”
红衣却看也不看贵祺,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后,平静的道:“我本来想等老爷大好时再禀老爷上月府里的用度,现下看老爷精神很好,绸儿快些报于老爷知晓。”红衣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贵祺刚刚的话一亲友。香姨娘在一旁看着红衣,心想她就是如此对待老爷的?那老爷也不见恼了她呢?
红衣不再与贵祺纠缠布儿的事情,没等贵祺反应过来直接让绸儿开始报帐了。绸儿清了清嗓子,脆生生的报出了一串让贵祺目瞪口呆的数字:“禀老爷知晓,按太太吩咐内府帐目不包括老太太的用度在内。上个月,内府大厨里共开销二千零八十一两三钱银,包括四次大宴、八次一般宴席共计六十九桌席面及府里上下人等的嚼用;小厨里共开销二千一百二十九两一钱银,是姨娘院里的厨房用度,这不包括一干下人们的嚼用,下人们的计算在了大厨里;杯盏花费八十一两七钱银共买了一百七十八个,香姨娘房里领了一百七十六个,太太房里领了二个;成衣和布料共开销三千六百一十八两九钱银,其中全府上下人的夏季衣物三套共计一千六百七十零六钱银,太太房里二十三两三钱银,香姨娘房里共一千九百二十五两银……全府上下人等上月用度共计八千四百四十一两五钱银,上月进项总计为九千一百二十七两四钱银。姨娘房里共开销了四千九百九十四两八钱银。”
随着绸儿清脆的声音,贵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绸儿回禀完了就站在了一旁,贵祺一掌拍在床上对着香姨娘吼道:“这些花销你怎么解释?你足不出户就花费了近五千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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