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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武三通,我一路哼着歌儿回去,远远地却见瑛姑独个儿躺在地上不动弹。
“阿娘,你怎么了?”我惊骇无比地奔过去,只见瑛姑面无人色不醒人事,嘴角还余有一缕血迹。哆嗦着手试了试她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儿。难道有个武林高手突然出现把她打伤了?除了五绝,这天底下武功强过她的人可不多啊。
仔细查看了一番,她身上却不见什么伤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一走开就出事了呢?莫不是被我气晕了?想想也是,她这几个月为了找我奔波劳累的,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我还当着她的面对武三通那么热情。我真是太不孝了。
一时间我手足无措,泪如雨下:“阿娘你别吓我,快醒醒啊,只要你醒过来,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突然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位姑娘,可有需要小生效劳之处?”我抬起泪眼,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白白净净的俊书生,身后只带着个十二三岁的绿衣小童,这不俩弱势群体么,手无缚鸡之力地顶什么用?
那书生道:“姑娘莫怕,小生是一片好心。小生略通医理,或许可以帮上忙。”
那小童却面有得色:“我家主人可是杏林高手,要不是今儿你有幸遇上了,想请还请不到呢。”
这有人晕倒就来个大夫,想睡觉就来个枕头?也太巧了吧?不过也难说,没准我就是运气好。
“那就烦劳先生给家母诊治,”我半信半疑,“可否请你这位小兄弟替我跑一趟腿?顺着这路跑过去,过了一片竹林可以看到几间竹舍,我的几个朋友都在那儿。有位黄姑娘是一定要请过来的。小女子姓何。”
黄蓉身上有她爹的九花玉露丸,桃花岛出品更有保证一点。
书生点点头,吩咐那小童去了。然后这个自称姓孙的书生给瑛姑把了脉,又思索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是:郁结于心、走火入魔。联系了症状这倒说得通,看来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自责不已,要是这会儿我们还在桃花岛上和老顽童一起过日子,开开心心的,绝不会这样。都是我不好,非要自作聪明地跑出来。
孙公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淡黄色的药丸,轻声道:“何姑娘,这是小生家传的疗伤圣药,可以暂缓伤势,先给令堂服下吧。”
我有点犹豫,我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制成的,万一吃了不好呢。
“若是姑娘信不过,小生也无可奈何,”孙公子说,“只是令堂伤势不轻,只怕拖得越久越难治愈。”
“公子能多给我一颗么?”我心里着急,想着要不我先尝一颗,要是没事再给瑛姑服下。
孙公子像是看穿了我的意图,微微一笑:“姑娘一片孝心,感人至深,只是这药是给受伤的人服用的,常人服用了可不大好。”
正僵持间,那绿衣小童喘着气跑了回来:“竹舍里头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难道集体练功去了?事到如今无法可想,我两眼一闭,干脆赌一把,就把那颗药丸塞到瑛姑的嘴里了。
孙公子又说:“这药丸还要一刻钟才会有效,不如我们先送令堂回去?”
我点点头:“那就多谢先生了。”孙公子命那小童将瑛姑负在背上,我吃了一惊,看不出那小童还挺有力气的。这主仆两个到底是什么来头?
“蓉儿!郭大哥!穆姐姐!”一声回答都没有。还真的没一个在?
我留了那孙公子主仆二人小坐,想着万一此人的药有问题,我得找他算账;要是有效的话,那就请他再看看。那孙公子说要治瑛姑身上的伤还需要几味药材,他先去采来,留下那小童跟我一起守着。
我给瑛姑擦干净了手脸,看到她嘴唇微动,不住地叫着“孩子”,两手在空中乱抓,心里十分难过,抓着她两手说:“阿娘我就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你放心吧。”
她紧紧地攥住我,呼吸渐渐平稳,像是睡着了。
那小童倒是个乖觉的,自去厨房煮了些小米粥给我送过来。孙公子回来之后又替瑛姑看了一回,说是伤势暂时稳住了,还得好生调理几天。他又煎了一帖药给瑛姑服了,也没见有什么不良反应。他还说救人救到底,这儿方圆十里之内找个大夫不容易,他愿意在这多呆两天,直到瑛姑完全好转。
我虽然不懂什么医理,但是依照常识,一个人吃了好东西短期内往往什么都看不出来,而吃了坏东西总是立时发作。所以我想,这个人的东西应该算是好东西。再看他相貌,蓦地觉得十分地老实可信,行为举止更是无可挑剔,是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世上毕竟还是好人多啊。
郭靖黄蓉和穆姐姐一个也没有回来。我等到天黑,心里有些莫名地害怕。推开穆姐姐的房门,只见屋内一应设施整整齐齐,桌上却用石块压着一张纸,我心里一紧,难道她已经走了?
再看看纸上,上书:思父母心切,不及辞别,先行勿怪。果然走了。我心里生气,穆姐姐也真是的,她思念杨大叔和包阿姨,可以跟我们说嘛,大家一起去找,岂不是好?她就这么一个人走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呢?
我怪着穆姐姐推开了黄蓉的房门,桌上同样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的更简单,只有五个字:桃花岛再会。
一时间我心里的滋味百转千回,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人家穆姐姐是为了孝道,她黄蓉整个儿就一重色轻友的,要不是还有这个见义勇为的孙公子,叫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怎么办?
孙公子带着小童忙前忙后地,除了煎药,一应饮食也由他们帮忙。我一文钱没花就用上了两个壮劳力,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到了第二天,瑛姑醒了一次,我知道孙公子的药确实有效,安心了不少。
我守了一夜四肢乏力,又不时地给瑛姑擦洗按摩,出了一身大汗,十分地难受,打算先洗个澡再上床歇息一会儿。衣服脱到一半,突然窗户一阵响动,慌地我赶紧拢好,顺手拿了个鸡毛掸子站在一边。
只见窗户被一只手推开,接着跳进一个人来,我挥起鸡毛掸子,没头没脑地对着这人就是一顿乱拍。那人低声道:“别打别打!是我。”竟然是那杨康。
我立时收手,脸上一阵挂不住:“你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干什么?”
杨康瞪我一眼:“你这个傻子,有人偷看都不知道?”我手一抖:“你无耻!”
“你指我干什么?拿我当什么人了?”杨康面有愠色:“我说的另有其人,就是你隔壁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我刚刚看见他在这偷窥了。”
我根本不信他的话,说道:“怎么可能?孙公子见义勇为,给我帮了大忙,他为人很正派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江湖险恶你没听说过吗?他是想占你的便宜。”
我白他一眼:“你自己心术不正,就觉得别人跟你一样。”
杨康嗤笑一声道:“这种卑鄙小人怎么配和我相提并论?”
我说:“你不偷看怎么知道他偷看?你们俩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行了吧。”
杨康噎了一声:“你,不识好歹的!”
我拿鸡毛掸子赶他:“快走快走,不然等我阿娘醒了,非打得你这登徒子吐血不可。”
“走就走。”杨康冷哼一声,黑着脸往窗口走。
“哎,你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事,扯住他衣襟,说道:“请你老人家把匕首还我。反正这东西你留着也没用,做个好人吧。”
他步子一顿。“做什么好人?我说过我是好人么?”突然他转头一笑,表情促狭,“怎么没用?这是我媳妇儿给我的定情之物。我得好好收着,以防她又跑了不认账。”
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媳妇儿”是我,赶紧避嫌:“我跟你可什么都不是。”
他那张脸又冻成了冰块。“怎么说也同床共枕过了。我都承认自己是个跑了老婆的男人了,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我简直要吐血三升了:“你怎么还记着那档子事?那都是骗别人的。我跟你清清白白。别说咱们俩没有半点情分,就算有吧,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师叔。你想的事情今生今世不可能。”
杨康冷笑一声:“此事是你欺瞒我在先,错主要在你,真要遭人白眼,你得陪着我一起受。再说,我可不止丘处机一个师父。不认他不就行了?反正他对我也不好。你跟着我回中都去,就不用再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我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吱唔着说:“我对你也不好。你找别人去吧。”
他一脸执着:“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这回铁了心了,一定要让你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到手的媳妇儿都能跑了,你叫我的面子往哪搁?”
搞了半天原因在这里,这厮是面子为大怕丢脸哪。你说你要这么大一张脸干什么?
心情一平静下来,我问了他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你身为大金国钦使,怎么可以擅离职守?沿途接待你的官员要怎么打发?”
杨康眼珠子转了一转:“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说完又从窗子里跳了出去,顺手合上,丢下一句灰太狼的名言:“我还会回来的。”
我说小王爷,你真的不是穿越过来的吗?怎么行事这么不合常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