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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心底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次日,凌凤果然来了,还带着一大堆盛京出名的点心,请府中的人吃了一顿。除了猜到他身份的几个人,其他人都觉得惊异,不过也不会太惊异,毕竟人各有志,沉欢就算再厉害也是个女子,像凌凤这样有气质的人,另有远志向不奇怪,大家也就没细问。
沉欢看着他和下人们打成一片,嬉戏说笑,不由扁了扁嘴,真会笼络下人,想必是打仗时也是如此。
凌凤一走,小黑他们都松了口气。
沉欢笑着看他,“你叹什么气啊?”
小黑摸着自己的脸说,“他实在长得太好了,有他在府里,我总是担心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
众人大笑起来,这下反而将这篇给揭过去了。
城里议论漕运的事情渐渐平息下去了。
沉欢一心要在城里置一座宅子,毕竟住在店里后院不是长久之计。
盛京最熟悉的要数卤大,这家伙的人缘极好,不几天就寻了几处好宅子给沉欢看。
沉欢看着一个个宅子,忽然道,“你去打听下秦松涛如今的宅子多少钱,多大面积?你再打听下侍读学士辛大人的宅子多大面子,价值多少。”
卤大撑着脑袋,“你想将秦松涛挤走?这个好办,他那个宅子不算多大,我要是找个比他大两倍的给你。”
“大小不是主要问题,问题在于够用。二舅肯定要晋升的,我想二舅成了京官后,可以住在一起,毕竟我没有家长不是长久之计。”
卤大用力点头,“就是就是,若是没有家长,到时候你议亲可就不好办了。”
沉欢抬起手中的毛笔就在他脑门上狠狠一敲,痛得卤大揉着脑门,“哎哟,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暴力?这样谁敢娶你啊!”
沉欢瞪眼,“你敢再胡说八道,我就找人抽你,皮痒痒了吗?”
卤大伸舌头,“好凶。”
烟翠正端着茶进来,见状噗嗤一笑,“你这种人可不是要凶些啊。”
卤大翻白眼,“沉欢那么小,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大丫鬟们教坏的。”
烟翠放下茶壶,叉腰瞪他,“你再敢说一句!”
沉欢抚掌大笑,“好了好了,烟翠,你替我教训他,省得我浪费口舌。”
烟翠笑着瞪眼,“姑娘,遵命。”
卤大立刻跳起来,奔出两步,“有其主便有其仆,我说不过打不得,还不会逃吗?真是的。”
刚进门的云裳差点撞了个满怀,吓得云裳赶紧倒退两步,“疯了你。”
卤大见是她,忙作揖讨好,“云裳姐姐可莫骂我了,赶明儿我给你寻个有钱的富家公子,给您做个媒,做个当家大奶奶,至于烟翠嘛,得给她找个厉害的大婆才好。”
云裳脸顿时通红,还没来得及反驳,烟翠就冲上来,“云裳姐,我们撕了他的嘴。”
卤大叫着狂奔出去,烟翠拔腿就追,顿时院子鸡飞狗跳。
云裳笑着进来,“真是一对活宝。”
沉欢笑着看云裳,“其实他说的也是,我的丫鬟中,你最大,我不能耽误你的终生。”
云裳瞪她,“你也跟着卤大胡说了,我看还是让凌凤世子赶紧娶你好了。”
沉欢将手中账本丢了过去,云裳笑着接住,压低声音道,“我看凌凤世子真是不错。”
沉欢瞪她,“不错,你嫁!”
“姑娘埋汰奴婢,奴婢求做个陪嫁,做姑娘一辈子的管事娘子就好。”云裳掩嘴笑着。
“哼,我一辈子不嫁,我看你去哪里做陪嫁。”
“那就一辈子陪着姑娘好了。”云裳笑着,“不过我想,世子不知准不准啊。”
“关他屁事!”沉欢懒得答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拿起账本看起来。
过了几天,凌凤派人送来消息,漕帮前总舵主和常五被关押起来了。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距离大选只有十天了,只要能关上个十天,就万事大吉了。就算有人忠于他们,也得掂量下势头,毕竟大家都是以利益才会连接起来的。
沉欢迅速分别给吕玉堂和石舵主写了信,让他们抓紧办事。同时,她就可以开始在漕运沿线开始粮食的生意了。
她正在和程智和鲁掌柜一起商量着各州的点时,云裳兴高采烈的跑进来,“大姑娘来了。”
沉欢立刻跳起来,“是吗?”
门口走进来一个俏丽的身影,柔柔的笑着道:“你这个小丫头,在盛京里,也不主动去看姐姐,讨打吗?”
沉欢立刻冲上去,拉着秦婉的手,“哪里啊,姐姐整天就知道和姐夫一起才是。”
秦婉笑着拧她的脸,“牙尖嘴利的,倒是埋汰我了。”
程智和鲁掌柜笑着行礼退了出去。
烟翠和云裳忙着去准备茶点。跟着秦婉来的两个侍女提着食盒,一个拦住了她们,笑着说,“姐姐们别忙了,我们二奶奶亲自做了姑娘爱吃的点心。”
烟翠忙接过,放在茶几上,“那我去准备茶去。”
云裳冲着两个侍女点了点头,“那两位妹妹随我到偏室歇息吧。”两位侍女赶紧回了点头,“多谢姐姐。”
屋里剩下姐妹两,两人欣喜的对视一眼。
沉欢歉意的将姐姐带到椅子上,按住她坐下,自己坐在她对面,“真是抱歉,我实在太忙了。”
秦婉莞尔,“让你不忙你也不干啊,我看你就是个闲不住的。”
沉欢咧嘴笑着,“闲下来会发慌。”
秦婉戳了戳她的脑门,“哪有大家闺秀像你这样子的。”
沉欢嬉笑着晃脑袋,“我就是啊。”
云裳进来将食盒点心一一端出来,笑着说:“我们姑娘一闲下来就浑身不自在呢。”
秦婉笑着摇头,看着渐渐长大的沉欢,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等沉欢吃了一圈点心,满足的抹了嘴巴,才道:“你听说凌凤世子位置被废了的事情吗?”
沉欢一顿,“是吗?”
“嗯。逸飞说这也算是好的了。”
沉欢想了想,“也是,毕竟是皇子,死了总得有个交代,难怪他去做个区区总把头。”
“你知道?”秦婉想了想,了然点头,“他应该和你说了。”
沉欢点头:“他说了去漕运驻军的事情,但他没说世子位置被废的事情。不过我想,恢复位置是迟早的事情吧。”
“对,逸飞说皇上心里是有杆秤的,其实勋国公是清楚不会因为这件事彻底将凌凤打垮的,他们只是要推延时间,却没想到表叔将漕运给参了。”秦婉见沉欢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忽笑了,“逸飞还担心说你若是知道凌凤被废世子之位后会有想法呢,看来我们是多虑了。”
沉欢笑了,“我干嘛担心?他做不做世子于我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秦婉挑眉,“真的?”
“珍珠还真。”沉欢瞪眼,“我说姐姐,你是不是该关心下哥哥的婚事了?”
秦婉闻言用力点头,“正是呢。我和王妃商量过这事,王妃说会用心帮留心下贵族的小姐们。过段时间就给我们送些画像来挑下。”
沉欢想了想,“姐姐,你去打听下曹天鉴大人府中的小姐。”
“曹大人?”秦婉想了想,“难道你见过他家姑娘?”
沉欢笑了笑,“应该不算见过,不过我想我们一开始就是曹大人帮的忙,知己知彼才是最好的。哥哥还没大考,一般人家不明我们底细的,恐怕嫡出的姑娘看不上我们家,就算凭着姐姐的身份估计姑娘家也要考虑未来的前途。但是如果是知道哥哥能力的人,就不用都那么大的圈子。”
“那倒是的。明儿燕表婶说到宁府中拜会,我让她帮留意下。”
沉欢笑着点头,曹玉是她看好的。她自己就是一个抛头露面的人,所以并不在意曹玉女扮男装出去读书。从她自己身上知道,多读书,眼界就宽,就像是姐姐和自己,虽然姐姐得到瑾如姑姑的亲自教导,也爱读书,可闺中女子读书和在外面读书是不一样的,何况诰阳书院教的是如何管理国家大事,心胸和眼界是完全不同的。
因而,能辅佐哥哥走上仕途,并登上高位的,可能只有曹玉最适合。
以为沉欢插手漕帮的事情,暗中让燕权慎参了插足漕帮事情,漕帮一下乱了阵脚。往日有来往的官吏顿时停下联系,谁也不敢冒头。
沉欢从燕权慎处得知,事情也只能查到漕帮圈银之事,再也查不进去了,恐怕是这个黑手很精密,虽然事情是意料中的,但沉欢也觉得有些可惜。勋国公自然是受损的,但因为当时他已经放手了几个月,硬将他牵进去也有些牵强。
燕权慎不可能让事情就这样草草了结的,和凌凤一起,清查了漕运有直接关联的官吏,将罪名扣到他们头上,一来对皇上有交代,二来凌凤层级替换了自己人上来。
于是,顺理成章的,吕玉堂当上了总舵主。
这才是沉欢这次的目的,既然达到了,没有发拔出勋国公,也没有关系。
这件事解决后,便是哥哥准备大考的事情了。
哥哥高中是必须的,只有这样,她才算是真正将手插进朝堂中。
时间一晃,到了年末。
二月初便是春闱。
秦松涛此刻在辅佐太子的詹事府任职,而东宫对春闱的大事是不敢轻怠的。正巧,太子病了,这件事便‘只好‘由秦松涛禀报内阁,将这次礼部殿试选题的议案提交出来讨论。很快,内阁便有了定论,由秦松涛将议案递给皇上,请皇上定夺。
此刻,皇上坐在御案后,心不在焉的握着毛笔,敲打着笔架。
秦松涛垂手立在一侧。
首领太监看了半响,见皇上还在神游,就接了宫女的参茶递上去:“皇上可是累了?”
泓帝看了一眼茶,慢腾腾的接过,喝了一口,望着秦松涛:“这次漕运的案子可有新的进展?”
秦松涛微顿,“据大理寺说,事情恐怕只能查到现管的官吏的确分了赃银。不过,也有过话说,尽量在春闱前结案。”
泓帝沉面看地上,忽然将笔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一殿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秦松涛平静的将头低下去。
好半响,泓帝才端起茶继续喝了一口,慢悠悠的道:“传睿亲王入宫。秦爱卿先下去吧。”
秦松涛颔首,行了礼躬身退出殿门。
到了殿外,秦松涛对着冬日阳光站了片刻,回头看了眼宫门,才缓缓下了台阶,出了东宫,坐车去了沈府。
沈奎也刚回府,正在换衣服,听说秦松涛到了,赶紧就迎了出来,见他一脸的严肃,不由也敛了笑容。
“你这是怎么了?”
秦松涛坐下,“刚才皇上问起我漕运的事情。”
沈奎怔住:“此事燕权慎亲自督办,皇上为何问你?”
秦松涛点头,“刚才皇上唤了睿亲王进宫,我想皇上对此事起了疑心。他宣召睿亲王入宫,如果不是因为他怀疑漕运这件事,就是怀疑凌凤的事情。何况皇上虽然拿掉了凌凤世子之位,可这种位置可废可封,对凌凤无关痛痒。总之,我感觉,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对我们不利。底下的事情,你得立刻派人去补漏才行,何况现在新上任的新舵主不是我们的人,万一他们将账目彻查起来,难免发现蛛丝马迹。”
沈奎皱眉,“难怪昨天我收到消息,说皇上亲自宣召过燕权慎,难道他还没收手,还是皇帝吩咐他继续在查着?”
秦松涛想了想,摇头,“不太可能,如果是皇上还要查,应该不会打草惊蛇的问我。我踩只是怀疑。”
沈奎想了想,“那皇帝先招燕权慎后招睿亲王是为了何事?”
秦松涛沉凝片刻。
“燕权慎我不知道为何,但我猜宣睿亲王是为了凌凤。”
“凌凤?为什么?”
“这么久了,皇上忽然想起要撤掉凌凤的世子位,但凌凤如今下落不明。如今在公然找凌凤的人只有睿亲王府,而凌凤一旦脱险,最先联络也是睿亲王府,皇上难道知道了什么?”
沈奎皱眉,“难道凌凤回来了?”
秦松涛点头,“我猜是的。凌凤这个人征战那么多年,不会那么容易消磨意志的。这种人注定就是个硬茬,勋国公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在他关在大理寺的时候杀了他!他匿藏的目的就是为了摆脱暗杀,重新聚集身边的力量,为他翻盘做准备。”
沈奎点头,忽又摇头,“其实不是勋国公失误,而是当时那个情况下,根本下不了手。”
“因为除了皇上有人守着,还有凌凤自己也有一批非常厉害的暗卫。这批人是睿亲王从凌凤幼时就开始为他准备的。也就是难得手,权衡之下,贵妃才请求除去世子之位,毕竟将他撸下这个位置,就可以挑起睿亲王府内部的斗争。”
秦松涛皱眉,“可事到如今,也还没得手。”
沈奎无奈叹气,“放虎归山留后患。”
两人对坐无语,秦松涛起身道:“过两个月便是殿试了,我得赶回詹事府处理事情,此事就先说到这里,总之,大家近期都要注意些。”
沈奎送他出门,忽然问道:“说到殿试我想起一件事,余杭出身的江西员外郎周鼎是你什么人?”
“周鼎?”秦松涛停住脚。
沈奎道:“我收到江西刺史举荐,举荐周鼎为知州,信上还说是你的亲戚,可有这回事?”
秦松涛望着树梢片刻,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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