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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城内,盘飧居。
这家灌城之中最著名的酒楼今日对外闭门谢客,因为它已经被出手阔绰的听风阁给包了下来。
一楼大厅已经被清理一空,留出一大片的空地。近百位宾客都坐在二楼,食物飘香,觥筹交错。
泰山派由副掌门朱瑜希带队,曾出现在止水镇的虎豹双雄赫然在列。双方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彼此约定让年轻一辈的弟子下场比武助兴。
泰山派和听风阁关系不错,双方向上追溯两代的头领曾经共同携手抗击过强大的敌人。江湖三大刺客学堂中,听风阁其实是江湖气息最浓的,和许多门派都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维系关系,比如蜀山剑派,比如泰山派。“海棠”更看中钱财,有时候甚至更接近于商会组织了。而“彼岸”则最为神秘,最新一代“天道”杀手上任之后,他们甚至废弃了原有的总舵,不知所踪。
年轻一辈弟子比武助兴,对于听风阁而言,的确是个馊主意。对于刺客来说,武学只是“七艺”一环。正是因为所学甚杂,且听风阁门生又不像名门弟子大多自小修炼,他们多是十四五岁才进阁,就算各个经过严格筛选天赋异禀,但论武术而言总归是有差。在此之前,听风阁已经连输三阵。姚暗雪和周永碧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朱瑜希风光满面,脸上带笑,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朱瑜希站起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蔽派下一个出场的弟子名叫霍子轩,看上去有些老成,不过只有十五岁。不瞒诸位,这位弟子虽然天赋不足,但习武极为刻苦,对自己的要求非常苛刻。所谓‘天道酬勤’,年轻一辈弟子中,他虽然学东西不是最快的,但却是进境最大的那几个人之一。比武嘛,点到为止,我已经提前给他说过了,还是要小心一点,不要失手伤到对方,以免伤了两家的和气,哈哈哈哈哈哈。”
姚暗雪和周永碧互相看了一眼,都微微动怒。这话说的,分明比武还没有开始,就仿佛已经稳操胜券了。
壮实的小伙子已经站在了一楼中央,拔出大刀,向四周行礼,然后安静地等待对手。
他想起自己在止水镇遇到的那位小胖子,原先想着是否再次遇见。不够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那家伙的武功实在是不值一提,听风阁的人应该不会带他来自取其辱吧。
根据双方的约定,双方尽量要派出年龄相仿、性别相同的弟子交手。少年人正处于成长的时期,一年之差,都有可能千差万别。为了尽量公平,所以才有了这样的默契。
所以,十五岁的朱瑜希一出场——当然姚暗雪看着他唇上黑漆漆的绒毛,深深地怀疑他的真实年龄——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派出一年门生。
可是一年门生中,排名前三的竟然都没有来。莫珊珊没有参与选拔,秋寒被游百峰所淘汰。可游百峰最后竟然以身体不适为理由留在了山上。
这也是为什么姚暗雪觉得有些不服气。
周永碧眼神示意一年门生的学正薛浩铭派人。毕竟他是最熟悉这些门生的。薛浩铭沉思了一下,向人群里招了招手:“吴佳崎,你上。”
吴佳崎挺了挺背,站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看到吴佳崎,朱瑜希都觉得眼睛一亮。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俊朗的少年,眉眼已经完全长开,鼻梁有若山峰,身形挺拔,身上每一根骨每一块肌肉都散发着少年人青春的气息。朱瑜希一开始会觉得,这个帅气的少年不适合作为刺客,因为他的面貌太过耀眼,太容易引人注目,很难将自己隐匿于黑暗。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之前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当他坐在门生堆里的时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完完全全泯然众人。可当他释放出自己的光芒时,竟令人无法逼视。
姚暗雪也没有想到一年门生中竟然有这样一号人物。毕竟他平日里很少直接接触这些少年。如今看到吴佳崎,他也忍不住生出一丝希望,于是起身,将自己心爱的翡翠杯中斟满了酒,递给少年。
“你叫吴佳崎?”
吴佳崎没有说话。他的神情冷淡,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
“有信心吗?”
“能赢。”他淡淡地说。
“好!”姚暗雪把酒杯递给他,大声说,“这一杯酒,为你践行!”
吴佳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接过杯子,转身,看着台下的霍子轩,一饮而尽,将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脚尖点在栏杆上,轻飘飘落入场内。
“好!”周永碧都忍不住赞扬道,“潇洒,有大将风范。”
姚暗雪:“……潇洒就潇洒吧,为什么要摔碎我最心爱的翡翠杯……我在外面接三个大单子才买的了一个……”
周永碧:“……”
姚暗雪指着场内:“小子你要是敢不赢回来我打死你!!!!”
薛浩铭:“冷静!冷静!不要给孩子压力!”
吴佳崎:“……”
他手持长剑,摆出一个架势,示意霍子轩进招。
霍子轩长吐一口气,“泰山流”刀法施展开来,劈向吴佳崎。
盘飧居内热火朝天,盘飧居外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酒楼闭门谢客,但不知不觉之间,方圆数里的行人也被疏散走,再无闲杂人等。
一支又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从不同方向逼近,脚步放轻,四处穿插,悄然合围。
两名放哨的听风阁门人最先发觉不对劲,正要说话,只听“噗噗”两声轻响,各自胸口被长枪从身后刺穿。他们的身子尚未倒地,便被两人接住,静悄悄地拖走。
封承宇轻轻擦拭枪身的血迹,抬头,看着盘飧居内透出的火光。
“封将军?”
“听风阁末日已到。只是,不知道君痕月那家伙在不在这。”封承宇淡淡地说道,“还真是渴望……再次和他交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