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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男知道,和玄贞面对面决战的时间快要到了。
因为自从进了这间破庙后,玄贞便拿他们再也没有办法了。
只要玄贞弹起琴,君痕月便敲击雕塑应对。据君痕月说,雕塑身体的一部分是用某种天外飞石做成,材料特异,敲响后声音不仅难听,且很有穿透力,恰恰正是这种依靠音律攻击敌人的战斗方法的克星。十多年前魔教大敌没能在这儿占得便宜,十多年后玄贞携“天地同力”之阵仍然无可奈何。
毕竟这种材质……超出五行外,不在三界中呀。
“他快要坐不住了吧。”面具男说道,“我们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君痕月说道,“要么放弃这次伏击,认输离开,放我们出去;要么改变策略,不再藏身远处依靠琴声攻击,主动到庙里面来找我们。”
“第一种当然不可能。他那么大的布置,光是练习这个‘天地同力’恐怕都费了不少功夫,更别说要把我们俩诱到这儿来,如果一无所获空手回去,别说自己不甘心,只怕在自己的属下那儿都会抬不起头来。”面具男有些幸灾乐祸,“他很快就会找过来了,我们只需要以逸待劳就好。那家伙最开始的时候藏着掖着不肯和我们照面,像个娘们一样躲在最阴暗的角落里想用最安全的方法杀人,现在只怕是哭着求着要过来和我们面对面打一场了……”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庙门被推开。玄贞站在门口,风吹背后吹来,卷着树叶飞进屋子。玄贞手里捧着琴,淡淡地说道:“我们刺客,哪一次出任务不是躲在暗处等候机会的?照这位仁兄的说法,那咱们三个都做了几十年的娘们啊。”
君痕月:“……”
面具男哼了一声,忽然翘起兰花指,尖着声音说道:“人家就是娘们怎么了嘛,可男可女没听说过吗,刺客的基本功啊。”
玄贞:“……”
君痕月一怔——会不会这家伙……真的是女的?
玄贞在琴弦上拨出几个音:“真是有趣……看你们这轻松的模样,是不是觉得,你们已经稳操胜券了?”
“把躲在暗处放冷箭的人逼到明出来,我们就已经胜利了。”面具男说,“更何况以二敌一,失去了阵法的帮助,你能有多大胜算?”
“确实啊……我要面对的,是两个无论从什么层面来讲都不弱于我的对手。”玄贞右手五指稍微停了停,“可是我偏偏要试一下……看看自己的能力能够到哪一步呢……”
他猛然拨弦,琴声铮铮。君痕月敲击塑像,干扰琴音。玄贞冷笑一声,再度发力猛拨。琴声却忽然喑哑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如飞蝗一般的细小暗器涌了出来。
君痕月端坐不动,似乎有所预料:“看来落红给你们带来了不少东西啊。只是这种暗器机关,用在我面前,不觉得有点……班门弄斧吗?”
面具男向前迎了一步,手在后背一扯,亮出了金缕衣。他身子舒展,扯动披风,挡住所有的暗器,将它们向着四周弹开。玄贞面色不变,第三次猛拨琴弦。这一次,一点琴音都没有。而向外飞出的……竟是七根琴弦!
琴弦笔直如刺,面具男披风散开,心知这琴弦不仅锋利,更是灌注了玄贞的内力,不可小觑。谁知琴弦到了面具男的面前,半空中微微一停,忽然化作绕指柔一般,转向七个不同的方向。
君痕月看得分明,低声说道:“不好!”
他起身,弓箭已然在手。但是晚了一步,分散的琴弦聚合,竟一圈一圈的……将面具男牢牢捆住!
金缕衣可以挡住利器的伤害,但挣脱不了琴弦的束缚。面具男从头到脚皆被栓住,咕咚一声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君痕月的追命月牙箭出手!
玄贞双手抱琴,正要把面具男拖过来。不提防追命月牙箭转眼便到眼前。他双臂震动,连退三步,拖曳的力道消失——弓箭穿过,把琴弦从根处断掉。玄贞的手里只剩下琴身,琴弦软绵绵垂落。
即便如此,面具男一时也挣不掉琴弦。君痕月没有管他,而是手持“碎空”,一晃眼到了玄贞的面前。
玄贞也不惊慌。失去武器的他将琴身扔到一边,背手而立,对君痕月说道:“你真的不打算管你的同伴了吗?”
君痕月脚步一停,转头——
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蹲在被捆缚的面具男面前,手中捏着一根长约一尺的针,对准面具男头顶的百会穴。
“大叔你可别乱动啊。”少年说,“否则这一针下去……你可能会死啊!”
“什么人!”君痕月眉头皱了起来,“六道杀手中的哪一位?”
“彼岸”和另外两大刺客组织不同,成员总共只有六位,以“六道轮回”命名。玄贞为天道刺客,“彼岸”首领,乱红为修罗道刺客。而这一位……
“地狱道刺客,我的名字……叫做钟筌!”
若是陆离在场,已然惊呼出声。
他曾两次与这位名叫钟筌的少年相遇。一次是初次任务的土匪窝里,少年在他面前胸口被刀刺穿,满身鲜血闭上眼睛。那样的死亡一度给陆离带来了极为深厚的心理阴影。第二次则是在华山,少年的身份是厨房的杂役,失陷在满是尸人的山道里,陆离同样以为他已经身故。谁知道几个月后,他竟然再度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蜀山中!
还拥有一个陆离从未想过的身份——“彼岸”的地狱道刺客!
君痕月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徒弟跟钟筌还有这一份渊源。他淡淡地说道:“听说三年之前,前一代‘地狱道’刺客任务失手而亡。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们便培养出了合格的接班人。”
“过奖。”玄贞微笑,“我们‘彼岸’对后辈的培养,远超过听风阁和‘海棠’。”
“是在庙里藏了很久吗?我们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军很为微微叹气,“可是……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连他都差点忘记的地方,为什么这个少年可以提前找到并藏身?
“我的偶像、听风阁御器殿殿主君痕月曾经说过……”钟筌显得有些兴奋,“刺客行为三不可:不可让敌人猜到自己行动,不可轻敌,不可心软。”
玄贞:“……”
君痕月:“……我就是君痕月,我没说过。”
钟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