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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在寝宫里遇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克莱帕皇宫,几乎所有的皇室成员,不管真情假意,或是派人来问候,或是亲自来看望,总之都过来对洛迦表示关心,洛迦全都礼貌而周全地接待了。
不过,要说这些人中谁呆得最久,谁最不拿自己当外人,就数二皇子梅努斯了。
“啊,亲爱的七弟,你没事吧?听说你差点被一个omega杀了?”梅努斯身后跟了两个仆人外加两个智能机器人,给洛迦提来了大包小包的补品。
“多谢二哥关心,只是伤到了胳膊而已,没什么大事。”
梅努斯非常注重生活品质,从衣食到住行,他一向只要最好的,所以对洛迦寝宫里的摆设和生活用具,难免有些看不过眼,就比如此刻,他挑剔地打量着洛迦客厅里摆的那张沙发,虽然它的皮质不是进口的波斯星纯种龙皮,用的木头也不是伍德星运来的千年炭烧乌木,不过他还是极为勉强地,屈尊纡贵地,委屈着自己高贵优雅的屁股坐了上去。
“这是我给你带的阿来尔星系特产的云鸽粉,听说对伤口愈合很有帮助。战争年月,据说这种东西可是千金难求呢。”
“谢谢二哥。”洛迦知道,梅努斯今天来肯定不光是为了看自己,他是来求一个态度的。于是洛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梅努斯立刻非常默契地屏退了仆人。
“二哥,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得罪大哥了?”
“唔,这个问题还真够直白的。”梅努斯微微挑起眉。
“或者我换个说法?”
“嗯,你说。”
“所罗门竞技场,是大哥的产业?”
梅努斯长长的细眼睛带着笑意,斜看向洛迦,“七弟,我果然没看错人,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查出这么多东西。”
“否则我实在想不出,以二哥小心仔细从不得罪人的性格,又怎么会和大哥闹矛盾,而且这个矛盾还弄到了不可调和的局面。”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不再隐瞒,没错,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和凯撒伦闹翻了。他想要皇位,哼,我倒要看看,没有我梅努斯的点头,他倒是能不能得偿所愿。”
梅努斯向来不理政事,这在贵族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他一直在皇族中保持中立,从不会向谁示好,也从不会与谁对立,千年的老好人,万年的老狐狸。洛迦从小对这个哥哥的印象就是,他总是笑眯眯的,从来不说真话,说的话也永远是好话。他的情况比洛迦好一些,生母失宠之后就一直幽居在内宫,心性淡泊,很少出来见人,就连梅努斯都很难见她一面。但再不常见,也总归是活着,不像洛迦,早就是天人永隔。
正因为这样,此时梅努斯那阴沉的表情,才让洛迦觉得很意外。
“那么,我能不能再问一下,两年前您一夜之间将所罗门竞技场的十年赌资掏空,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二哥一向不喜欢赌,去所罗门竞技场,应该不只是为了钱吧?”
梅努斯眼神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优雅的笑容,“这个,我就不便透露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你只要知道,我愿意站在你这边就好。”
“那为什么不选择五哥?”洛迦问。
“因为我只喜欢跟和我一个智商级别的人合作。”梅努斯端起茶几上精致的茶杯,仔细看了看,最后大概是因为嫌弃瓷器不符合品位,终是没有喝里面的东西,又放了回去。“而且,相比于加莱曼,你更需要我。”
“说的也是。”洛迦想了想,笑道,“所以,二哥想要让我做什么?”
“七弟,既然我们已经互相表明了立场,也就没必要互相绕着圈子说话了。我知道你想报仇,想要皇位,可以,我支持你。只要能让凯撒伦下台,将所罗门竞技场这颗毒瘤彻底从帝国拔除,我梅努斯不惜倾家荡产。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嗯,明白。”很少见梅努斯这么爽快直接,洛迦也不再废话。
“很好,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梅努斯勾了勾嘴角,拿茶杯象征性地和洛迦手中杯子碰了一下,“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凯撒伦的那个所罗门竞技场,里面很有问题,若是你想插手,就要小心了。”
“有问题……指的是哪方面?”
梅努斯压低声音,“里面的一些竞技者,非常强。这种强已经超出了正常的人类范围,哪怕是血统最纯净的alpha,也比不了。”
洛迦微微皱眉。
“好啦,七弟你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梅努斯拍拍洛迦的肩膀就要告退。
洛迦也不再留他,只是临别前顺道为前几天的事向梅努斯道谢:“嗯,对了二哥,之前让你帮我处理的那些报社的事,多谢了。”
梅努斯笑笑,得意道:“这种时候,钱就会在很多方面发挥作用了。除了帝国日报是受军方把持,我没法插手,其他的媒体,只要他还想在帝国的商界版图内混下去,就不敢不听我的话。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当初那么卖力气地帮那个逃跑的omega曝光,到底是只想黑凯撒伦一把,还是看上了那个omega?”
“这个,我就不便透露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您只要知道,我愿意站在您这边就好。”洛迦也微笑起来,将梅努斯的原话又套还给他。
梅努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无权干预你的事,不过作为兄长,我想说,对于感情的事,还是不要太认真为好。以后总归会被分配omega过日子的,你我这种人,不用为这种事犯愁,否则就是徒增烦恼,明白吗?”
洛迦抬眼看向梅努斯,发现梅努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有一丝落寞和伤感,虽然那情绪隐藏得很好,一闪即过,却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从小受人排挤,寄人篱下,让七皇子对察言观色有着极其丰富的心得。
“嗯,我明白。”洛迦点头。
梅努斯走了以后,洛迦还在想两个人刚刚的对话,这时门口的侍从进来禀报,说是沙萨尔殿下来访。
一听到沙萨尔的名字,洛迦的神色立刻变了,眼中流露出难得的温和,与之前接待的客人态度完全不同,他甚至迫不及待亲自迎了出去。
当看到门口那个坐在轮椅里,向他淡淡微笑的年轻男子时,洛迦的眼眶忽然有些酸,大步跑了过去。
“哥。”洛迦跪在轮椅旁,逆光之中,抬头看着男人俊美却苍白瘦削到有些病态的脸,显得那么不真实,好像这人是虚幻的,一碰就会消失。
“洛迦,你终于回来了。”
男子的声音非常动听,或许用动听形容一个男人的嗓音有些不恰当,但是,放眼整个帝国,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再也找不到像这样听着让人心底都忍不住柔软起来的嗓音了。
修长苍白的手轻轻放在洛迦的头上,这位帝国的七皇子,在这个男人面前,好像一下变成了小孩子。
四皇子沙萨尔,他是帝国唯一一个omega皇子,却因为从出生起就身体不好,而无法像正常的omega那样生育。一个无法生育的omega,似乎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如果他不是生在皇家,恐怕现在连活下去都十分困难。他是洛迦同母所生的亲哥哥,却也是凯米斯皇帝最不喜欢的孩子。
没有人喜欢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但是在洛迦眼中,他却是这世上惟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