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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得月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道:“什么长眠于此?”
娄台想了想道:“我们已经和马来西亚政府方面达成一致,这座岛因为有许多生化武器,所以我们打算将它填封在海底。
以后就再也没有凡尔赛亚岛这个地方了,你的母亲和师父在墓室里,不会再被人发掘,你不是总说要让母亲入土为安吗,我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方式,你认为呢?”
季得月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母亲和师父终归是在一处了,可是师母呢,这本该不高兴的一件事,季得月竟然觉得可能这就是师父要的。
而母亲亲眼看到徐哲死在自己的面前,也算了了当年的一个心愿,当年就为给父亲报仇,弄得死不瞑目的下场。
今时今日,他们的前程往事全部终结,那一幕幕的过往似电影般在季得月面前一闪而过,母亲的一生都是悲惨的,红颜薄命,大概如此!
既然事已至此,季得月只能点点头道:“这确实是最适合的结局了,老一辈的爱恨纠葛今时今日全部终结,我心里难过万分,也唯有感叹一句,生不逢时,学会珍惜。”
娄台在季得月的额头亲了一口道:“我在你母亲灵前,在你师父面前起过誓,此生绝不负你,否则断子绝孙!”
季得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道:“是吗,那我肚子这个到底是生还是不生?”
娄台立马讨好道:“生,生,老婆大人,我用生命为你们保驾护航!”
季得月冷哼道:“听说是两个?奇怪,你这誓言是立给别人听的吧,断子绝孙,我生的孩子我怎么忍心让他夭折,你若负了我,也不可能断子绝孙,我还要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呢!”
娄台立刻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严肃的道:“是我嘴贱,说错了,应该是我娄台若负了你,从今以后让我自己不能行人道之事!”
季得月一掌拍在桌子上豪迈的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这个誓言我会牢记于心,你知道我的手段的,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不用你说我自己动手做!”
娄台抿了一下唇有点怕怕的样子,最后只说了一句:“老婆大人,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小衣服里面藏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害怕!”
季得月瞪了他一眼:“不能,你怕什么,你只要手不贱保你没事!”
娄台哀嚎:“这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手就是手,在特定的环境下就会做它想做的事,这像是一个程序,谁也控制不了!”
季得月边往外走边道:“不要瞎扯淡!”
季得月站在上风口看着树叶轻轻地飘动,看着沙尘飞扬,看着海水起伏,看着挖掘机一铲一铲的送土,心里复杂万分。
要是母亲和师父长眠于此,而随着岛的消失,他们的墓碑也消失了,以后她要去哪里祭拜?
难道以大海为床,蓝天白云为被,在这广阔的大海里你们的身心会自由些吗?
季得月不知道,转而又一想,师父半生都受着禁锢,母亲十余年对着自己的仇人,现如今手刃仇敌,和老友相聚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释怀吧,随着这大海一起释怀吧,季得月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别人都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季得月扭过头看着身旁的娄台,他的轮廓清晰,身上的气味时不时就能闻到,伸出手就能牵到他的胳膊,体会他的温度。
真好,这是这么好,反观母亲一生,她的生活即使单调也值得。
娄台看着她道:“你是不是心思太活跃,已经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偶尔又被我拽回来了?”
季得月笑着道:“是啊,我正看着天上的那些人,谁知道一阵风吹来,带来了你身上的气息,我就不得不回神,发现有你在真好!”
娄台呵呵地笑了:“我也是,有你在真好!”
工时经过两天,差不多已经接近一半了,虽然环境恶劣,运输泥沙比较困难,但大家都兴致高昂。
这种海上作业确实比地面作业困难百倍,娄台和季得月在两天后的早上回到了城市。
季得月见到了带着师母金灵回来的林美丽,她很疲惫的样子。
季得月看着师母面色难看,萎靡不振,大概猜到金灵已经知道了师父的事。
她走过去跪在金灵的面前,低着头忏悔的道:“师母,你打我吧,我实在没脸见你,我没能救回师父,对不起。”
金灵的泪无声的流了出来,林美丽在一旁安慰着季得月道:“阿月,这件事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当时都被徐哲差点弄死了,你师父救你出于本能,他不可能冷眼旁观看你死的!”
季得月呜呜地痛哭起来道:“是我,是我没用,不会保护自己,让徐哲有可乘之机,不然师父这次一定可以逃过这劫的!”
林美丽见金灵面色难看,劈头盖脸的吼道:“阿月,都说了不是你,要怪就怪那该死的徐哲,与你有何关系,你别往自己身上揽。”
林美丽说完又急忙看向金灵道:“师父,我说真的,真的与阿月无关啊,向河强他做的都是自己的决定,别人控制不了的。
都是成年人了,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真的不关阿月的事,你不能恨阿月,否则,向河强会死不瞑目的!”
金灵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了一般,站起身满屋子的奔跑像是释放压力,季得月和林美丽两人震惊的看着金灵。
金灵跑累了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都是因为他心中放不下那个女人,他宁愿放弃生命,也要成全她。
你们都知道那个女人死前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揭发徐哲,你看看,他多么高兴,献宝似的把徐哲送到了那个女人面前。十年了,他一直不快乐,我知道他不快乐,可他只要活着就好了,我觉得没什么,毕竟那个女人死了。
现在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没有死,她活在向河强的心里,哈哈,可笑,我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对她的女儿不利,比不过就是比不过,我服输,还不行吗,服输……”
金灵说着说着突然开始嚎啕大哭,这么多天的憋屈终于释放出来了,她转而破口大骂,像疯了一样:
“向河强,你个闷骚男,喜欢不敢说出口,活该她看不上你,现在你追随她而去,怎么样,你们是不是比翼双飞了?
哈哈哈,可怜我一片痴心,现在才知道是妄想,不是痴心,是痴心妄想,我的心啊,我一颗真心受你的糟践,真是受够了!”
金灵骂完在所有人的愣怔中,她一头朝墙上撞去,季得月尖叫出声,林美丽奔跑过去,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挡在了金灵的面前,她一头撞在娄台的胸膛上。
金灵抬起头与娄台的眼神交汇,娄台握住金灵的胳膊道:
“向河强有话让我带给你,他说如果下辈子您还愿意遇见他,他还愿意和你结为夫妇,一生一世一双人!”
金灵的眼泪忍不住的流,想要继续又觉得无力,林美丽一把抱住金灵哭喊着道: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们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离我们而去,我们到底怎么做才能留住你,难道我们的真心你看不见吗?”
季得月跪着往前挪步道:“师母,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求你不要伤害自己,不要离我们而去。”
一个稚嫩的哭声惊醒了一屋人,朱儿的哭声像是黎明划破天空的鸡鸣声,一下子啄醒了金灵。
朱儿扑进金灵的怀里大哭道:“妈妈,你刚刚是做什么,你亲口承诺会抚养朱儿长大,朱儿以后还要孝敬您的。
您怎么这么狠心,朱儿难道又要惨遭抛弃,失去最亲的人吗?如果是这样,朱儿也不要活了,妈妈,你把我也带走吧!”
这一声妈妈唤醒了金灵潜在的母爱,她觉得心尖都在颤动。
一屋子的哭声,悲痛欲绝,金灵看了看众人,擦了擦朱儿的眼泪道:
“对不起,朱儿,是妈妈一时糊涂,妈妈承诺你的一定会做到,你们都不要哭了,我不会再做傻事,我刚刚只是一时激动,美丽,阿月,我想回家了!”
季得月握住金灵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点点头道:“师母,你不光有朱儿一个孩子,我也是你的女儿,以后我也孝敬您。”
林美丽摸了摸眼泪哽咽的道:“师父,我也是,吓死我了。”
几个人相拥而泣,娄台在一旁动容,他代为转交的话已经带到,看到这一副和乐融融的场面备受感动。
回国的飞机上没有黄岐和酷奇,季得月还记得他们是一同和师父被抓的。
季得月好奇的问娄台道:“先前看你一直在忙,就没问,这都要回国了,怎么还不见黄岐和酷奇?”
娄台的面容沉了一下道:“他俩四天前已经送回国内医治了,伤势比较重!”
季得月点头突然伤感的道:“噢,万幸了,还有救就好!”
娄台拉住季得月的手道:“这次以最小的伤亡成功的消灭了邪恶组织,你的师父功不可没,谢谢他,真心的,若不是他,你我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季得月默默地流着泪,人心都是自私的,即使别人都没有伤亡,可是师父死了,季得月自私的希望,师父这次若没来就好了,她没有大爱到这种程度。
她时不时还会认为是娄台的错,他没有保护好师父,没有阻止师父,没有及时的让她阻拦。
季得月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很不讲道理,很无理,可她同样感到无助。
娄台帮季得月戴好眼罩道:“时间长,你睡一会,醒来就到了。”
季得月点点头,默默地闭着眼睛想着心事,林美丽的声音在后面叽叽喳喳,也挽救不了季得月的心情。
飞机落地时已经到了晚上,季得月还在睡,娄台没有叫醒她,一把抱起就下去了,季得月在娄台抱她时就醒了,她懒得起来,双手紧紧地搂着娄台的脖子,贪念这片刻的温柔。
林美丽在后面讥笑道:“怎么,走路都不会了?你又不是人鱼公主,刚从大海里捞出来,还没学会走路吧!”
季得月笑着扯开面罩道:“你是不是看不下去了”
林美丽嘴巴一撅:“那还用说?”
季得月继续搂着娄台的脖子道:“看不下去就对了,没听说过秀恩爱死的快吗,这些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个道理。”
林美丽无奈的翻翻白眼:“明知故犯,辣眼睛。”
季得月把眼罩一蒙道:“那你像我这样把眼睛一蒙不就不辣眼睛了?”
林美丽突然暴走起来,远远地把季得月和娄台甩在身后,空中传来她最后一句话:“眼不见为净,蒙着眼睛都能走,你以为我是你有代驾?”
季得月嗤嗤的笑了起来,娄台也笑了道:“这个词用的好,代驾,我就是你这一生的代驾,何时何地都愿意效劳!”
季得月锤了娄台一锤道:“没羞没躁,把人都吓跑了,还不收敛!”
这话惹得娄台又是一阵笑,回到这里好像变得轻松了许多,伤心事都随风留在了凡尔赛亚岛上。
机场外娄台停了下来,他放下了季得月在她耳边道:“你要见公公婆婆了!”
季得月的汗毛竖了起来,惊讶道:“什么公公婆婆?”
赶紧撤掉眼罩扭头一看,心都要跳出来了,那外面接机的可不就是娄台的爸爸妈妈?即使再低调,她也认得出来。
季得月下了狠心,一口咬在舌头上道:“噢,我的嘴巴好痛,好像长了东西,你看你看。”
季得月把红色的舌头伸出来给娄台看了一眼,赶紧道:
“我去去洗手间,你不必等我,我和林美丽一起走,再见!”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像个小旋风,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身怀六甲之人,而且是双胞胎。
娄台摇摇头叹口气,宠溺的眼神腻歪了旁人,他吩咐了两个人道:“送夫人回卫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