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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看了书袖一眼,目光中有些复杂,“你就没有想过,她其实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给少爷,少爷的腿残了,她反而找到了借口。”
书袖看向书香,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觉得,若非少爷腿残了,少爷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了,少爷当初会放她离开?”书香问道。
书袖一愣,很快眼中有了一丝明了。
“少爷若是腿好好的,肯定会向家主和夫人提起要娶她的想法,以家主对少爷的重视,只要少爷想,家主肯定会应允!”书袖快速的说道:“那样以来,她就必须要嫁给少爷,否则就是忘恩负义!”
“不错!她若是拒婚,就失去了白家这个后盾,她也进不了京城,也攀附不上那府了。”书香眸光闪动,赞同的说道。
“可是,京城距离这里路途遥远,她一个给人家做妾的,怎么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书袖想不明白这一点。
妾室总归是妾室,即便受宠,也不可能被自己男人允许,跑到千里之外,来找别的男人吧?
“你也说了,京城距离此地路途遥远,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哪里知道?”书香说道:“你只管多注意着点,别再让她迷惑了少爷就是了。”
“嗯!”书袖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年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她和少爷无论是在容貌还是在才学上,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少爷腿一残废,她就另攀了高枝儿,这样的人,我绝对不能让她再伤害少爷!”
书袖说着,想起了白若尘这些年的消沉。
其实,她和书香都知道,白若尘避到翠峰镇离群索居,不仅仅是因为腿残了,还是因为情伤了。
而后者,才是最主要的。
书袖走后,书香坐在桌子旁,良久,一动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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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光山色,如烟若岚,让人如坠醉梦之中。
花无暇一身淡紫色的青烟罗裙,怀里抱着一把瑶琴,款步向湖边走去。
西天的霞光把她的身影渐渐的拉长,带着一丝苍凉和落寂。
四周经过的奴婢们看到花无暇,都恭敬的屈膝行礼,目光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艳。
很快,一缕悠扬的琴声响起,打破了夕阳下的宁静。
琴声先是清越激昂,仿佛是山间的清泉,欢快飞溅,渐渐的却变得凄切哀婉,催人泪下。
然而,不论是欢快的,还是悲切的,都扣人心弦,沁人心脾。
书袖站在白若尘的房门前,绞着手里的帕子,咬了咬唇,向湖边的方向看去,目光中满是怒火。
自家少爷已经三年不碰放在箱子底的那个东西了,现在这琴声响起,免不得又会勾起少爷的回忆。
席轻灵坐在屋子里,品着清淡的香茶,听到琴声,放下手里的茶盏,侧耳倾听了片刻,说道:“这个花姑娘,琴弹得倒是好。”
春梅正坐在一旁刺绣,闻言问道:“姑娘,您怎么知道是花姑娘弹得?”
自家姑娘又没有出房门,怎么知道是花姑娘弹的?
“这别院中除了她,应该没有人有这个本事了。”席轻灵随意的道:“叶姐姐应该不会弹琴。”
春梅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窗子边向外看去。
远处的霞光下,果然坐着一个窈窕的身影,而仅凭那张侧颜,春梅就断定了,那人果然是花无暇。
对于席轻灵说哑妹不会弹琴的话,春梅倒是深表赞同。
一个在山林里活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会接触到琴棋书画这种东西。
“姑娘,听说大长公主琴艺无双,您觉得花姑娘和大长公主谁弹得好?”春梅问道。
席轻灵听了春梅的话,肯定的道:“当然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当年师从大燕最有名的琴师莫先生,乘袭了莫先生的衣钵,琴艺无人能及。”
席轻灵说到这儿,顿了顿,“不过,这个花无暇弹得也不错,也就比大长公主略逊一点点。”
席轻灵比了比小手指。
“姑娘,您也是从小习琴的,那您的琴艺和这个花姑娘相比,又如何?”春梅忽然问道,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眼中满是期盼。
席轻灵瞪了春梅一眼,“你说呢?我的琴艺和大长公主差了许多点!”
春梅吐了吐舌头。
“姑娘,谁让您不好好学习的。”春梅抱怨的道。
她虽然不懂音律,这个结果也猜到了。
谁让自家姑娘并不喜欢弹琴呢。
当然,这件事只有她这个贴身丫头知道。别人可不知道这个人人夸赞,在人前稳重端庄,秀外慧中的轻灵郡主,其实很讨厌学习那些礼仪规矩,琴棋书画的。
春梅说完了,拿起活计继续专心刺绣。
席轻灵没有理会春梅的话,反正琴棋书画她即便不是拔尖的,也是样样精通放。
在京城闺秀中,也算出类拔萃的了,这样就够了。
她又不指望这些吃饭。
不过,席轻灵又听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思索的神情,喃喃的说道:“我怎么听着这曲子好像少了些什么?”
不怪席轻灵怀疑,这琴声里,果真是少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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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尘坐在床榻上,耳边是那哀婉的琴声,虽然离得远,却没有漏掉一个音符。
他其实不用听,闭着眼睛都能记起那熟悉的音律。
曾经,他吹奏过一遍又一遍。
白若尘的目光,看向了屋子角落里的红木箱子。
那箱子里,有一管玉箫。
他曾经用那管暖玉箫,和那张举世名琴,一遍遍的合奏这首曲子。
玉萧已经在箱子底躺了三年了,他没有拿出来过,仿佛已经忘记了他曾有这样一件不离身的东西,但是却也没有让人丢弃。
只是压在了角落里,让尘埃和岁月,慢慢的侵蚀。
白若尘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意气风发、笑傲苍生的时光。
“书香,你怎么来了?”书袖站在门外,惊讶的问道。
书袖的声音,压得很低,并没有惊动屋子里的白若尘。
书香虽然名义上说是在后院养伤,其实是被白若尘处罚,禁了足。
许多事儿,书袖并不明白,但是她相信书香。
书袖说着,就想推着书香往回走。
白若尘还没有下令,书香贸然出来,就是违逆了主子的命令,要受到责罚。
“书袖,我有重要的事儿,想见少爷。”书香一脸凝重的说道。
书袖一见书香的样子,心里有些惊疑不定。
“你……”书袖迟疑了。
“书袖,此时事关少爷的安危,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人进去。”书香说完,不待书袖同意,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袖一咬牙,关好房门,听从了书香的话。
但是隐隐的,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果不其然,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书袖吓得推开门,飞身而入。
内室里,白若尘坐在床榻上,手捂着胸口,一脸的痛苦,额头的冷汗遍布整个光洁的额头,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忽然双眼一闭,向后倒去。
书香则是跌坐在地上,地上还倒着一张椅子。
“快……叫叶姑娘前来!”书香断断续续的说完,嘴角沁出了一丝血迹。
书袖吓得魂飞魄散,脚步一顿,不知道该不该听书香的。
毕竟,是书香在屋子里,白若尘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若真的是书香想害白若尘,那么她现在岂能离开?
书袖的所有心思只是闪电般划过,随即就转身向外奔去。
书香若是想害少爷,有的是机会和方法,不会这样做的。
而且,少爷这番模样,还用别人再害吗?
只能求人赶紧来救命了!
不过,没等书袖跑出屋子,门外就飞快的闪进来了一个人影。
“叶姑娘!您快看看我家少爷!”书袖惊喜的道。
哑妹没有理会书袖,直接跃向床边,伸手在白若尘的胸前点了几下,又迅速从随身带来的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掰开白若尘的嘴唇,送进了白若尘的嘴里。
书袖站在旁边,一脸的紧张,直到看见自家少爷的脸色好转,并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吓死她了,怪不得叶姑娘住到了别院里,少爷这种情形,可能真的是顷刻间就能丧命的。
书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哑妹没有踏出过别院一步。
不过,书袖的心里,又产生了一股疑惑。
叶姑娘怎么知道少爷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还这么快速的赶了过来?
毕竟,叶姑娘是在药房里呆着了,不是吗?
书袖这样一想,看向哑妹的目光中,有了一丝吃惊。
白若尘睁开眼睛,还没有说话,哑妹就向地上的书香看去。
书香嘴角淌下一缕鲜血,脸色却是青灰色的,眉间更是隐隐的有一丝黑气。
“救她!”白若尘低声道。
语气中,有命令,也有恳求。
哑妹回头扫了白若尘一眼,向书香走了过去,然后蹲下身,把手搭在了书香的腕脉之上。
书香立刻挣开了手腕,“叶姑娘,请您赶快救治少爷吧,奴婢没事儿。”
哑妹深深的看了书香一眼,“你确定?”
哑妹的目光冰冷,语气却是淡淡的。
别人的生死,是别人的事儿,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
“确定!”书香的语气,也是轻轻淡淡的,神情却是肯定的。
哑妹站起了身,没有勉强她,只是扔给书袖一个瓷瓶,“把里面的药全部给她服下。”
书袖连忙麻利的倒出里面的一把药丸,不由分说,就往书香嘴里塞。
“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哑妹走到白若尘的床边,又冷声吩咐道。
书袖看了书香一眼,书香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
书袖去了门外守门,书香则站在屋子里守着。
哑妹从药箱里拿出了整套的手术用具,快速的擦拭、消毒。
“看来是时候了。”哑妹冷冷的道,声音不疾不徐,和她手上的动作相反,“今天上午若非你发烧了,我就已经把你体内的东西取出来了。”
哑妹的话虽然说的莫名其妙,白若尘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仿佛明白哑妹话里的意思。
书香则是满脸的惊喜,随即又露出了丝丝的自责。
是不是她又多此一举了?
仿佛明白书香的感觉,哑妹淡淡的扫了书香一眼。
书香心中一凛。
“你本来不必遭受这种噬心之痛的,不过既然是你自找的,那也是合该了。”哑妹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听在白若尘和书香的耳朵里,却是一个无奈苦笑,一个懊恼满心。
“你是在说我活该吗?”白若尘苦逼的道。
他能说哑妹是在幸灾乐祸吗?
“难道不是吗?”哑妹反问。
“……”白若尘。
“把上衣解开!”哑妹冷声吩咐,神情中带上了一丝凝重。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急匆匆的声音。
“尘哥哥怎么了?”
“花姑娘,少爷他没事儿,正在屋子里休息。”书袖脆声说道。
“可是,我刚才看到叶大夫提着药箱跑了进去。”花无暇的声音里,满是担心。
书袖暗自翻了个白眼。
您不是在那么远的湖边弹琴吗?您怎么就看到了叶姑娘进来了?
不对!书袖心中一动。
“花姑娘,我家少爷真的没有事儿,您请回吧。”书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冷淡。
“不行!我要见见尘哥哥。”花无暇的脸色变了,身上流露出了一股清雅的高贵之气。
那是一种经常发号使令的人才具有的。
书袖不由的就气势矮了下去,她不过是一个奴婢,花无暇身上的气势一流露出来,书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不过,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花无暇进去。
哑妹既然说了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她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任何人闯进去。
“花……”书袖刚一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无暇,我没有事儿,你我男女有别,你回去吧。”白若尘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花无暇听了白若尘的话,脸色再次一变,随即就又恢复了正常,“好,尘哥哥,那无暇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很干脆的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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