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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幼年开始,白徵玉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
刚出生的时候,就有着秦国白家从古至今最上品的根骨,太清根骨。
秦国供奉看中白徵玉过人的资质,将他收入门下,悉心教导。
在年幼的白徵玉眼中,陈学道宛如天上的星辰,高深的修为,花样百出的招式,与众不同的见解,白家的供奉与他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然而白家并不想让白徵玉一直拜在陈学道门下,归根结底,陈学道是秦王的供奉,而世家对帝王有着近乎于变态的扭曲。
一方面,他们依托于帝王家才得已掌握权势,另一方面,又希望自己能超脱帝王的桎梏。
因此,白家将白徵玉送入与秦国毫无干系的玉莲门中。
凭借着陈学道的启蒙与自身过人的天赋,白徵玉成为玉莲门的真传大弟子,并在十一岁时,突破纳气境,步入内丹境。
在秦国的修行者中,白徵玉无疑是最亮眼的那一位。
他并没有满足于超乎常人的成绩,因为他的目标,始终是他的启蒙师父,陈学道。玉莲门中也有比陈学道修为更高的老家伙,可是他们远远不及陈学道在白徵玉心中的地位。
唯有陈学道,是他白徵玉此生认定的师父。
一年前,他离开玉莲门,回到秦国,聆听陈学道的教诲,茅塞顿开,成就内丹境二品境界。
秦国的世家子弟中,在十六岁时,能有这样的成就,唯有他一人。
一天,堂兄齐书来到白家,告诉他南音圣女到访秦国,问白徵玉是否愿意与他同去拜访。
他不好推拒,便答应了齐书。
来到南音圣女下榻的宅邸,却并没能见到圣女,只是见到蔡奉和一个粗鄙之人。
心中虽有遗憾,却也没有多想。
直到圣女从屋内走出来,那与世无两的气质,那出尘绝艳的容貌,那宛如天籁的嗓音,瞬间让他为之着迷。
他听到自己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世间唯有此女,堪与他白徵玉结为连理。
然而下一刻,他的少男心破碎了,圣女殿下对他并没有过多的注视,反倒是对那个粗鄙之人青睐有加。随后,粗鄙之人带着让他厌恶的笑容说道,他叫文诺,是南音的真传大弟子。
就是文诺,陈学道陨落在他手上,圣女殿下也对他倾心。
怒火与妒火交加,让他尝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一个和他相同年纪的人,身份比他高贵,实力比他强劲,就连他一见钟情的女子也倾慕于他。
所谓的天之骄子,不过是个笑话,自己就像井底之蛙。
绝望之后,长老给了他新的希望。
文诺失去了一身修为,也失去了南音的真传大弟子。一个可怕的念想在心底滋生,随后越长越大。
他要亲手将文诺最后的东西夺取,让文诺在他脚下战栗。
噬心摄魂决,玉莲门的禁忌之法,以寿元,根骨作为祭品,换取破境修为的功法。
白徵玉毫不犹豫,接受了这套功法,借此突破内丹境,成就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踵息境。
只要能达成目的,哪怕寿命缩短、根骨受污也在所不惜。
若是他按部就班,十年之内,未尝不能突破踵息境,然而他等不到那个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文诺踩在脚下,看他绝望的表情。
而在此时,他的愿望,只差最后一步。
第一轮比试结束后,他与陈莹珠就文诺的战斗和传闻反复商讨,最终得出结论,文诺的修为如今确实只有内丹境八品,而且他并不擅长近身战。
他修行的乾元流光剑诀,以及他作为胜负手的桃木剑,都可以看出,他是凭借战斗经验和小聪明弥补修为上的缺陷,只要破去他的防御,近身以踵息境的实力压制,他和砧板上的咸鱼一样,任人宰割。
......
白徵玉收敛心神,正视文诺。
他头顶悬着的青光,应该就是木剑“桃符”,而身前的五道气剑,是坤元流光剑诀,至于他手上的那柄翠绿的剑,白徵玉没见过,也看不出来历。
不过根据翠绿剑上所散发的灵气,他可以断定,这是一柄圣品灵器。
作为曾经的南音真传大弟子,有圣品灵器作为佩剑,并不意外。
他嗤笑一声,“你以为凭借一柄圣品灵器就能打败我吗?”
文诺挽了个剑花,回道,“还没开始打,就开始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了吗?”
平息的心境波涛汹涌起来,这个家伙说的话向来是气不死人不肯休。
“哼,珠玉其外而已。”
“那也比你败絮其外好。”
“你!”
白徵玉默念清心咒,不能在这里被他牵着鼻子走,他是要在比试中战胜文诺,而不是和他做口舌之争。
一想到这里,白徵玉握紧手中的玉骨折扇,淡淡的罡气溢于身表。
“当”。
锣声一响,文诺屈指弹剑,五柄气剑锁定白徵玉的身形,疾射而来,快如闪电。
饶是恨极了文诺,白徵玉也不得不承认,文诺确实有些道行,坤元流光剑诀是一门消耗极大的功法,文诺能够这样随意地使用,也不知道是先声夺人,还是有恃无恐。
容不得白徵玉多想,转眼间气剑已至身前,玉骨折扇张开扇面,莲印大放光彩,气剑一触即灭,爆开的剑气狂乱地拍打在漂浮的莲印上,激起大片涟漪,随后消弭在空气中。
台下的纪芷表情复杂地看向白徵玉,同样是应对文诺的气剑,白徵玉的处理方式比她好上百倍。这已经不是修为上的差距,而是理念上的差距。
一次不中,文诺便又排开五道气剑,连贯而出。
白徵玉心中不屑,这样无脑的战术,恐怕只有傻子才会中第二次。
台下的纪芷突然打了个喷嚏,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收起扇面,轻轻蹬腿,升入半空,气剑如影随形,他不经意地朝文诺看去。
文诺左手两指并拢,指尖微动。
果然,文诺并不能做到心神合一,需要通过指尖的气机锁定他的位置,引导气剑的动向。
白徵玉露出了然的笑意,张开五指,指莲绽放。
一直追着他身形的气剑在途中碎裂,絮乱的剑气炸开,还没碰到白徵玉的身形就消失不见。
文诺面上露出些许惊讶,却又很快隐藏起来,而这一幕被白徵玉收入眼中,笑意更甚。
不管你曾经有多强,现在的你也只配做我白徵玉的手下败将。
霎时间,指莲中抽出的丝线将文诺活动的空间封死。
“呲。”
丝线与剑屏摩擦产生刺耳的声响。
文诺脸上再也没有开场时候的从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就是这个表情,文诺,你会慢慢地陷入我的手掌,动弹不得。”白徵玉俊美的脸蛋,因为太过放肆的笑容扭曲起来。
即便扭曲成这样,在场外的一些女子眼中,白徵玉依然俊美依旧。不得不说,脑残粉和瞎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文诺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滴,回讽道,“大好的女孩不喜欢,非要好男风,好男风也就算了,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性癖。”
白徵玉也不生气,在他看来,文诺已经难以支撑防御,只剩下嘴硬而已。
“嘭”。
丝线崩碎剑屏,发出清脆的声响,白徵玉乘胜追击,五指收拢,无数的丝线束缚住文诺的身形。
文诺脸上终于露出紧张之色,白徵玉飘然落地,缓步走向文诺。
“哈哈哈,看看你这可怜的样子,还笑的出来吗?”
文诺挣了两下,丝线束缚地更紧,将文诺彻底绑死,他抬起头,露出凶狠的眼神。
“啧啧,真想将你现在的表情记录下来啊,为什么不认输呢?是要和你那个傻子师弟一样呢,还是说,指望自己的后手成功?”
说时迟那时快,凌冽的青光从背后突向白徵玉,白徵玉面色不变,返身挥扇,骤然升起澎湃的罡风,青光摇摇欲坠,最终敌不过暴虐的罡风,“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青光褪散,只剩下一柄木剑,被白徵玉一脚踩住。
他潇洒地回身,嘲讽地看着文诺,“你现在连后手都没有了呢。”
面对白徵玉的嘲讽,文诺愤恨的眼神反而消失了。
白徵玉微微一愣,“怎么是要求饶吗?”
“求饶,是啊,为什么你还不求饶呢。”
白徵玉瞬间怒火中烧,五指握拳,打在文诺身上。
没有打碎他的护体罡气,他阴沉地看着文诺道,“你以为你现在还能高高在上?哈哈哈,你也不看看你的处境,你和那些待宰的阉猪有什么区别?”
“区别?那区别大了,我又不是你,怎么会是阉猪,要不你帮我脱一下裤子,保证我的宝具比砂锅还大,自惭形秽吧你。”
白徵玉又是一拳打在文诺的胸口,护体罡气彻底破碎,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文诺的肉体上。文诺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声。
“自惭形秽?现在自惭形秽的恐怕是你吧?”白徵玉笑容怪异起来。
南音内门弟子心疼地看着比试台上的文诺,虽然文诺已经不是他们的大师兄,可他毕竟也是南音的一员。白徵玉的修为本就高出他一大截,根本赢不了啊,为什么还要坚持。
“文师兄,放弃吧,不丢人!”
“是啊,我们不会看不起你的!”
“回来好好修行,下次打回去就是了!”
看台上杂乱的声音传到比试台上,白徵玉嗤笑道,“就连你的师弟师妹们,都觉得你是个废物呢。”
文诺忽然笑起来,嘴角溢出鲜血,“是吗?可是你连废物都不如呢。”
“你到这时候还嘴硬?”
白徵玉话还没说完,文诺手掌心燃起一道青白相间的火焰,顺着他的手臂,扩散到全身。
白徵玉猛然退身,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就连祭台上的长老们,也瞬间惊呼起来。
指莲凋零,丝线被青白火焰焚尽,文诺轻轻活动手腕,骨头发出轻微的声响。
文诺皱眉轻叹道,“哎,这玩意儿现在用起来还真是费劲啊。”
“心火真炎?!怎么可能,你明明只有内丹境的修为。”
文诺眨了眨眼,“是啊,我现在确实只有内丹境的修为啊。”
“那你。。。”
“可我原来是踵息境的人啊,当然,也不指望你能理解,毕竟你是靠着损耗寿元和根骨,强行将修为提升到踵息境,还没拥有过心火真炎,不能理解也是很正常的。”
白徵玉瞳孔剧烈颤动,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散去身上的青白火焰,随意挽了个剑花,“因为你身上的腐朽味啊,跟露天粪池一样臭不可闻。”
白徵玉面容狰狞起来,咆哮道,“你知道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明白!”
文诺悠悠道,“我又不是你爸,为什么要理解你这样的败犬?”
“轰”。
暴虐的罡气炸开,白徵玉所在的地面徒然下陷,披头散发,犹如恶鬼。
文诺吹了声口哨,“哟,恼羞成怒了。”
白徵玉怒喝一声,振聋发聩。
看台上的人都惊呆了,就连白徵玉的脑残粉也面露惊恐之色。
徐三钱乐呵呵地说道,“你们不阻止吗?这小白脸已经在燃烧精血了。”
陈莹珠银沉着脸,其他门派的长老默不作声。
李太康看着比试台,“只要没有人认输或者丧失战斗力,比试继续。”
“那要是文小子被打死了怎么办?”
“自然会有人阻拦。”
徐三钱啧啧两声,不再继续扯皮,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少年的比试。
只见文诺缓缓从玲珑囊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笼子,在手上把玩几下,玩味地看着怒发冲冠的白徵玉。
“诶,文师兄拿出来个什么?”
“看上去像个笼子?”
“也许是笼子状的小饼干。”
“我觉得是逗狗玩具。”
看台上瞬间议论纷纷。
王子清困惑地看着怀袖,“九师妹,你和大师兄最亲近,你知道他拿的什么吗?”
怀袖贝齿咬着樱唇,摇了摇头。
唯独李葫葫眉眼弯弯笑道,“我知道是什么!”
一众人望向银发萝莉长老。
李葫葫摇晃双手,得意地说道,“是个笼子!”
南音真传弟子,“。。。”
将希望放在九长老身上的我们,实在是太愚蠢了。
白徵玉恨声道,“唯有你,文诺,唯有你不可饶恕!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以祭陈师在天之灵。”
文诺翻了个白眼,“人与人之间的废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多。”
白徵玉猛然发力,身形如电,袖中的手掌略显枯槁,却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