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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比试并不惊心动魄,文诺没有像之前一样创造奇迹,败在了郭书筠手中。
哪怕最后文诺主动认输,在众人眼中,也是理所当然。
听到两人对话的人很少,好事者长叹一声“人生无趣”,放弃了编缀文诺的奇闻异事,将目光转向“三大你绝对想不到的弱鸡强者”剩下的两位。
第四场,王宾伦对阵婆罗门周。
比试前文诺表情复杂地看着王宾伦,看得他头皮发麻。
随后他遭受到人生中最难以接受的挫败,输给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诚然,败在十二岁的小女孩手中并不可耻。
世间的天才数不胜数,苍穹之下第一人宋懿安,在十二岁时便已经可以随意殴打年轻一辈的强者。
宋尊者的修行进度之快,超过年轻一辈多倍,境界上的碾压,让人心服口服。
然而,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越境吊打,已经不是可耻不可耻的问题了。
观众们质疑自己打假赛,王宾伦委屈地不能呼吸。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悲愤地望着比试台上的小女孩,泪流满面。
身位一名精锐级别的南音弟子,幼时听过关于南音先辈们越境击杀的传闻数不胜数。
在这样的修行氛围下,他暗暗下定决心,就算不能做到先辈们的伟业,至少也要让同龄人感受到源自于自己的威压。
现在好了,同龄人没感受到自己的威压,反倒是在最擅长的领域,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教做人。
王宾伦消沉地回到南音亭子,抱着腿蹲在角落,无神地望着天空,嘴角扬起空洞的微笑。
大概,这辈子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供后辈人唾弃。
文诺犹豫片刻,蹲在他身前道,“宾仑,不要泄气,这个小女娃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王宾伦瞪大了眼,眼中倒映着文诺的脸庞。
“不一样,是啊,我和大师兄确实不一样。就连大师兄这样的人都能越境击败别人,而我只能被人越境击败。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王宾伦缓缓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文诺无奈地望着天空,仔细回想着王宾伦的话,恼羞成怒。
“什么叫做我这样的人?意思是我很菜吗?王宾伦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王子清一把拉住暴走的文诺,苦笑道,“大师兄!三师兄已经很惨了,你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你们这些姓王的居然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姓文的?!”
怀袖一指弹在文诺的额头上,“大师兄你闹够了没。”
“对不起。”
善良的圣女殿下及时登场,制止了这场场滑稽的闹剧。
观众的情绪异常热烈,尤其是某些不知名的幼女爱好者,他们激动地要为周加冕为王。
作为掌刑长老的向顶天,用肃穆的眼神往情绪最为激烈的地方望去,霎时间,天雷地火消失殆尽,只剩下幼女爱好者不甘地小声嘟囔。
“周,魁首!周,魁首!”
第五场,天虚门陆昭对阵玄武门韦之道。
两人开场后就激烈地近身缠斗,无论是陆昭对罡气的细节把控,还是韦之道施法的大气滂沱,都让人眼前一亮。
对于陆昭先前的胜利,观众或多或少有些质疑,毕竟他的比试结束的很快,也没有展示出华丽的招式。
直到此时,众人才明白,陆昭的强悍名副其实。
哪怕是知道陆昭底细的文诺,都惊叹于他对细节处的把控。
祭台上的策南眯眼看着陆昭,露出若有所思的精芒。
最终,惊蝉掠过韦之道的肘下,凌厉的刀气破开他的护体罡气,宣告了比试的结束。
下台时,陆昭朝文诺的方向看去,对方正微笑着朝他比起大拇指。
能被他认可,就足够了。陆昭如是想到。
第六场,王子清对阵禅宗慧空。
两人战在原地没有动,互相向对方的心境中投射孽力。
于是乎观众们就看到令人费解的一幕,明明两人没有出手,场内也没有任何罡气波动,光头却一直在吐血。
这尼玛打假赛还能再假一点吗?
然而在另一群人眼中,这场比试已经超脱了天道大会的范畴,由王子清与慧空二人,将比试拉到新的高度。
一方面,要防守对方的心境威压,另一方面,要分神在对方的心境中强势进攻。
禅宗长老圆通喃喃道,“‘大无相心经’不愧是心境第一功法,果然名不虚传。”
李太康抚着胡须轻笑道,“圆通长老过奖了。”
不一会儿,慧空突然半跪在地,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苦着脸道,“我认输。”
大部分观众议论纷纷,文诺上下打量着王子清,“子清,你和那个秃子关系很好吗?”
王子清摇了摇头,“之前都没有交集,这还是我和他第一次对话。”
文诺摸着下巴,恍然大悟道,“哦,这光头早已对你情根深种,可惜了,你已经有佳人在侧。”
王子清一脸茫然,“大师兄你是怎么得出慧空对我情根深种这种结论的?有什么很明显的依据吗?”
文诺耸肩嗤笑道,“不要小看我好吗?我eq两百好几,那个光头在想什么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若不是对你情根深种,他怎么会和你打一场假赛,还让你赢得这么匪夷所思。啧啧,毕竟在容貌上,你仅次于我,也难怪那个光头会对你这么着迷。”
听到如此不要脸的话,王子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愣愣地看着文诺。
怀袖没好气地揪着文诺的耳朵,让看穿一切的文诺瞬间崩溃,捂着耳朵痛呼道,“疼疼疼,师妹手下留情啊!”
“他们比拼的是心境,你的境界太低,看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可是你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
好不容易挣开怀袖的魔爪,文诺捂着耳朵委屈道,“我平时一直都这样啊。”
南音众人,“。。。”
仔细想想,文诺平时说过的混账话确实不少,最近他已经收敛很多了。
第七场,普陀寺海宗对阵万剑宗易剑行。
海宗作为普陀寺的宝牌,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的表现并不惊艳,或许没有怀袖的高深境界,也没有慧静的彪悍实力,甚至比起文诺,都少一些视死如归的魄力。
然而当他真正站在比试台上的时候,他总能一眼看穿对手,预料到对手的下一步行动,提前做好应对。
海宗不曾真正地进攻,却能让对手产生出一种“我该不会是个废人吧”的无力感。
无论什么样的招式,他都能做出正确的反应。无数次的进攻,换来源源不断的挫败。
若是转攻为守,精神上将会承受无形的压力,这些压力逐步累积,到最后,直接自我崩溃。
进攻会被看穿,防守精神崩溃,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海宗才是踵息境下真无敌。
易剑行败下阵来,他的失败并不丢人,因为他从未停止过进攻。
只是海宗仿佛一片汪洋大海,无论攻势多么猛烈,也激不起丝毫浪花。
第八场,青侠会萧洵对阵禅宗慧流。
这一届天道大会,小宗门带给人太多惊喜。
萧洵贯彻着这样的理念,手持大枪,一往无前,破开禅宗金刚不坏的防御,以挑战者的身份,成功进入天道大会的第四轮。
至此,天道大会第三轮比试拉下帷幕。
......
藏宝阁的大门敞开,宋懿安跨过门槛。
吊在斜顶上的十六颗夜明珠洒下柔和的光华,照亮宋懿安的脸颊,烨烨生辉。
沿着边上的楼梯走上二楼,边走边看。
“噗”。
宋懿安身旁炸开白色的烟雾,隐隐约约出现一个矮小的人影。
她停下寻觅的脚步,面无表情。
烟雾散去,出现一个老人。头上长着稀疏的白发,一张消瘦的脸,满是皱纹。淡淡的白眉,眼睛几乎眯成一线,从面容上分不清是男是女。
背高高地驼起,佝偻模样,细长的双手背在身后,整个身子笼罩在褐色的袍子中,漂浮在半空,像个幽灵。
他张开嘴巴,发出沙哑尖锐的声音。
“原来是宋小姐,你已经快有八十年还是九十年没来这儿了,有什么需要老朽帮忙的吗?”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活着,真是头老乌龟呢。”
听到这般恶毒的话,驼背老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藏宝阁中,格外地恐怖。
“承宋小姐关心,老朽的身体尚且硬朗。”
“我没有关心你。”宋懿安眉梢轻佻,冷漠地说道。
“老朽就当你是关心了。”
这个老家伙是藏宝阁的守阁人,他的身平已经无人记得,经历无数时代,无论是威名显赫之人,还是天下无双之人,全都在这个世界逝去,化为黄图一。唯独他度过漫漫岁月,佝偻成这般模样,依托于这栋楼阁中,苟延残喘。
人们忘记了他的名字,用他的身份作为称谓,唤他作守阁人。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何时诞生,漫长的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沟壑,却没能让他死去。
“不知宋小姐所寻何物?”守阁人笑道。
宋懿安轻声道,“我要烛天甲的残片。”
守阁人猛地睁开眼,他的眼珠几乎全黑,深邃幽静,看不出任何感情的存在。
良久,守阁人闭上眼,平静地说道,“宋小姐也对烛天甲感兴趣吗?”
宋懿安嗤笑道,“感兴趣?区区烛天甲,不值得我感兴趣。”
守阁人叹了口气,“也是,毕竟宋小姐曾经用八十年抹去传承的印记,看不上这类外物,也是自然。”
“老东西,别给我打马虎眼,快拿来。”
“宋小姐是为了自己的徒弟而来吧。”
“哦,你这老家伙知道的挺多嘛。”
守阁人笑道,“毕竟能让宋小姐这般看重的,也只剩下你那徒弟了吧,我记得是叫文什么来的,文长?文字?”
“文诺。”宋懿安不耐烦地插嘴道。
“对对对,是文诺。那小子确实有点意思,见到老朽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害怕,反倒和老夫聊了一夜。若非从他身上闻到宋小姐的味道,老夫已经将他灵魂剥出来了。”
宋懿安不善地看着守阁人,冷笑道,“你是看出什么了吗?”
藏宝阁中陈列的宝物瞬间颤动起来,与石台碰撞,发出嘈杂的声响。
守阁人啧啧道,“老朽还想再多活些时日,宋小姐先收了杀气,藏宝阁内不适合争斗。那小子灵魂的味道与此间格格不入,来自天外,于是乎老朽才想剥出他的灵魂,瞧瞧他与此间灵魂有什么不同。”
宝物平息下来,扩散到整栋阁楼的杀气随之消散,宋懿安冷声道,“老家伙,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就杀了你。”
“老朽早已打消这个念头。”
守阁人信手拈来,一道白光从另一端的陈列台上飞到宋懿安身前,光辉散去,一块黝黑无光的铁片落在宋懿安的掌心。
看上去就是块普通的黑铁片,宋懿安不由皱起眉头,嫌弃地说道,“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守阁人吹眉瞪眼道,“宋小姐,你可不能凭空污蔑老朽!”
“哦?要是你敢骗我,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守阁人讪讪一笑,“使不得使不得,若是不对,你再拿回来换便是了。”
宋懿安轻飘飘地落在藏宝阁门口,回头瞥了眼依旧飘在二楼的守阁人,“若是有他人问起文诺,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老朽什么也不知。”
朱红大门缓缓合拢,仿佛宋懿安从未来过。
守阁人喃喃自语道,“烛天甲的残片与界的本源,以及来自天外的灵魂,难怪宋小姐会如此看重,若是当年的老朽,恐怕也会对此感兴趣吧?啧啧,只是如今与老朽何干,任由她去吧。”
......
回别院的途中,怀袖收到掌门的召唤,文诺便独自回去。
推开院门,看到站在院中的白色倩影,身上的寒毛瞬间立起。
“宋,宋懿安,你来干什么?”
他警惕地看着宋懿安,她脸上的笑容让灼烈的阳光也失去色彩,却唯独不能打动文诺的心扉。
随后宋懿安随手抛来一道黑影,文诺猛地闪身,黑影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宋懿安调笑道,“你怎么这么胆小啊?”
“没,怎么可能,就是以为你在考验我的反应能力,呵,呵呵。”
讪讪弯腰捡起铁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这什么玩意儿啊,废铁片?”
“这是你那个朋友想要的东西。”
“啊?”
还不等他多问,宋懿安已经消失在院中。
文诺犹豫良久,最终将黑铁片放入玲珑囊,若有所思地走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