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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画祠这边被看的严实,半步出不得府门,关于疫区的消息也被全权封锁着,她也只能从孟昭衍那里得来些虚虚实实的消息。
她不禁苦笑,何时两人也到了这般想信却不能信的地步。
陆霖深例行来给她诊治,把脉过后陆霖深道:“王妃恢复得不错,但以臣之见,王妃的身子这次是伤到了根本,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他说的不错,宋画祠要不是真的伤的太深,又何必会直接晕倒不省人事。
但是除此之外,陆霖深也多少受了些孟昭衍的敲打,他是想借此让宋画祠断了念头。
但只见宋画祠淡漠点头,也不知道是听进去没有。
陆霖深告辞,走到外面恰与端着补药的夕月碰到,他看了一眼夕月手中的药,倒是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
宋画祠这几日火气上头,一方面是孟昭衍对这件事爱答不理只知退让的态度让她觉得憋屈,另一方面是她到底心急了些,想着孟昭衍的腿疾便放不下心。
就是见夕月进来,她也提不起什么好心情,看到她手中端着的补药,挫败感立现。
夕月这几日是将王妃的委屈看了个通透,心里也是对自己王爷多有怨怼的,但是不管怎么着,还是没法多说,毕竟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见王妃拉着一张脸,不禁劝道:“王妃这几日身子见好,心情也应当好些,怎么仍是愁眉苦脸的?”
宋画祠懒得多说,摆摆手,接过药碗,但是突然间灵机一动,她手一滑,趁夕月没注意将药碗摔落在地。
夕月跳了一下,没管地上的东西,连忙道:“王妃您烫着没有?”
宋画祠顺着她的话点头往下说:“是有些烫着了,手没扶稳,没什么大事……”
“怎么会没事?夕月给您去拿药!”
等的就是这一句,宋画祠将人拉住,道:“去我药房里,有我配好的药,比寻常的管用,就在……唉,算了,我跟你一起去,这么说也说不清楚。”
夕月不疑有他,道:“奴婢扶着你。”
宋画祠暗喜,装作捂住伤口的样子,起身朝外走。她算好了,药房的房间很多,多是用来放药材的,待会将夕月支开随便找一间房间锁上,多少能争取一点时间,到时候先把血取了,孟昭衍就算知道,也奈何不了她。
这样先斩后奏的事情,她倒是没少干过。
这么想着做着也颇为顺利,宋画祠只道是药材不够用了,让夕月去取,随即跟上将夕月关在了别间。
周围的下人就是见到这一幕被宋画祠扫了一眼也不敢多说什么,报信的且去报吧,她还真就不信孟昭衍能立刻赶过来。
宋画祠这回没再傻乎乎地在同一个位置取血,原本那道伤口结痂结得不错,她可真不想再去动了。
时间紧急,她迅速在手上划了一刀,不深不浅,血很快流了出来,宋画祠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只一心盯着门口别看到人进来。
恰逢孟昭衍下朝回来,下人要去报信,走到门口就见到正主了,连忙道:“王妃将夕月关在了药房,自个儿也在药房呆着……”
话未说完,孟昭衍已经走了,下人看着王爷快速离开的背影,心觉奇怪却不敢多说,摇摇头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孟昭衍听到下人这么说一瞬间已经明了了,他万万没想到宋画祠是铁了心了要去做,看她前几日没什么动作没想到今日给他来了个出其不意,若不是他今日突然有些放心不下往回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只希望宋画祠动作慢些,千万要等他……等他把人拦住。
但是到底晚了一步。
到时,看到的是胳膊上随意缠了块带血的纱布正在专心配药的宋画祠。
那样的红色不比他们大喜之日的红绸鲜艳,但也明明白白戳疼了孟昭衍的心。
看到桌上摆放的瓷碗,孟昭衍恨不得将自己狠狠鞭笞一顿,
为何,就慢了?
瓷碗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宋画祠毫不吝惜取的自己的血,分量要比往日三日加起来还足,她是抓紧了时间做了这么一出,目的就是让孟昭衍再说不出话,也避不过去。
孟昭衍慢慢朝前走,宋画祠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是他,慌了一瞬,下意识想遮住伤口,片刻后冷静下来,避开孟昭衍的目光,道:“你来了。”
但是手上的动作在顿了一下之后依旧没停。
孟昭衍闭了闭眼,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语气已经不能再好了,“宋画祠,你想死吗?”
宋画祠的动作被迫停住,她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下,道:“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那你想死吗?”
“我不想死,”她抬起头,这才正视他,“我只想让你站着。”
双双默然。
孟昭衍呼吸紊乱,宋画祠近在眼前,可是他却看不清她的神色,像是,已经离他很远了。
他手上下意识用了分力气,但最后还是心软了,不忍心让她觉得疼。
舍不得,还有心疼。
妥协的人还是孟昭衍,他放开手,道:“把伤口处理好。”
宋画祠松了口气,下意识想拒绝,等着自己做完再说,但瞬间又反应过来了,如果她这么说了,孟昭衍指不定还得做什么。
她眉目送了些,“好。”
孟昭衍找出药箱,把纱布揭开,看到新添的伤口时呼吸又是一窒,宋画祠想躲,被他抓着拦住了。
“别动。”
宋画祠就乖乖不动了。
孟昭衍的动作极轻,像是怕打碎了什么珍贵器件似的,宋画祠想想,好像从没见过他这么认真的模样。
突然鼻子就是一酸。
她笑自己没出息,但是嘴角一扯,先落下的就是眼泪。
泪水滴落,落在她伸出去的那只胳膊上。
埋着头的孟昭衍手下一顿,抬起头看见宋画祠眼角泛红,脸上还有着清澈的泪痕,眼神瞬间软了八度。
“哭什么?”手上有药,孟昭衍拿帕子将她眼泪擦掉。
宋画祠哑然,“对不起。”
孟昭衍收回手,咬咬牙,笑了笑,却是不说话。
心在滴血,没人知道。
宋画祠的眼泪像是决堤了般,一直收不住,孟昭衍却是没再管她,算是一种惩罚。
惩罚什么?
惩罚她不爱惜自己,擅自妄为,也惩罚自己。
自己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