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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修看着和喜,神情看不分明,淡淡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步涯,而是和喜。”
两人慢慢走过去,宋画祠闻言却是脚步一顿,顺着沈砚修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到那个身子有些佝偻的人满面担忧看着两人的方向。
宋画祠一震,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就是沈砚修身边这个向来静默的老人在两人身处危机之时力挽狂澜,不说这份气魄,就是他对沈砚修的忠心,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中,都是极其难得的事情。
沈砚修走近,只见和喜勉强笑了笑,道:“殿下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和喜,辛苦你了。”
“殿下哪里话……只是……”
沈砚修疑惑,“只是什么?”
和喜眉目上挑,目光从宋画祠身上轻轻略过,问道:“陛下可曾说了什么?”
“未曾说什么,就让我们走……”沈砚修恍然,看着和喜的目光终是清明了,“走了。”
和喜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和喜道:“这就好,步涯伤势未全,此番惊动,还请宋大夫再去看顾一下。”
宋画祠应下,不疑有他,她本来就有这个想法,便道:“好,我这就去。”
待宋画祠走远了,沈砚修才道:“和喜,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未待和喜回答,他越过沈砚修看着他身后,还是前面那位公公,此刻领着宫人往这个方向走了。沈砚修转身,看这架势,就明白了。
公公走到两人面前,高声道:“传陛下口谕。”
沈砚修和和喜及身后一众宫人跪下,公公随即道:“宋御医违背宫规,擅自出宫,罚杖刑一百,以儆效尤,钦此。”
话落,沈砚修的脸瞬间白了三分。
公公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还笑问着,“宋御医在哪儿啊?快叫来接圣旨。”
宫人这还没有动作,沈砚修已经先一步拦下了,他站起来道:“宋御医不在此处,我回头会告诉她。”
“这也是,杂家的话带到了,这人就给殿下留下了,殿下可别辜负圣上期望。”
“公公多虑了。”
公公笑了笑,再不多言,转身走了。
他身后跟着的正是行刑罚的宫人,架着两个板子分立两侧。
沈砚修皱眉,看着他们良久没有动作。
和喜不知道沈砚修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方才他就想到了,沈砚修回来无可厚非,是必然的结果,只是他没想到宋大夫也跟着一块儿回来了。
皇帝将沈砚修放了也就放了,但是宋画祠擅自出宫这件事却没那么容易就揭过去,皇帝想警告沈砚修,必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总领太监就跟着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大板子。
但是和喜知道,凭沈砚修的性格,这板子想要打在宋大夫身上,也难。
然而这回要想糊弄过去已经不可能了,皇帝准备亲自盯着,要不然带两个行刑的宫人就可,为何后面还跟了那么大串尾巴。
沈砚修也定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遂,才脸色那么难看。
良久过后,他沉下声对站在自己面前没什么表情的宫人道:“随我来吧。”
众人颔首,跟着沈砚修朝前走去。
和喜不知道沈砚修要做什么,想拦也拦不了,只能看着沈砚修将人带进了宫里。
但是奇怪的是沈砚修为何要朝这个方向走去,就是他想让宋画祠领罚,也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方向啊。
和喜心中奇怪,但随即看沈砚修的动作就明白了。
“殿下。”
和喜站在殿门口,沉声唤道。
沈砚修看了和喜一眼,没有叫人停下动作。
他叫人搬来了一床矮塌,放在殿中央,亲自脱了外衫交给宫女,边脱边对行刑的人道:“板子打了,你们知道要与父皇如何说。”
“殿下,这万万不可。”几人面面相觑,一人开口道。
沈砚修也不是不理,只是绝对不可能改变态度,“你们要做的,就是打板子和复命,多的,还能管得了我?”
几人慌忙跪下,沈砚修再未说话。
和喜上前几步,道:“殿下这般又是为何?”
沈砚修也不在意有旁人在场,只垂下眼道:“宋大夫体弱,一百板子下去,这条命也保不住了,况且此事因我而起,她不过牵连受罪,又如何能打得了她?”
这句话纯属胡诌,但是和喜否定不了,让他亲眼看着沈砚修挨板子他也做不到。
不想沈砚修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宫人,厉声道:“今日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一句,你们的脑袋,也得再掂量掂量。”
所有人跪下,整个大殿中也就沈砚修和和喜站着了。
沈砚修这才看向和喜,道:“这件事,只有这里的人知道了。”
和喜明白他的意思,却并不能赞同。他方才将宋画祠调走,是觉得与沈砚修说话需要避讳,却绝对不是成全沈砚修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殿下非做不可?”
沈砚修颔首,“好给父皇一个交代。”
“老奴代殿下受之。”
“没你的事,你一把老骨头,如何能受得了?”
和喜差点老泪纵横,沈砚修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就是曾经失手将皇帝的龙袍烧去一角也没被这样罚过。
一百板子,寻常人打完大概也就丢了半条命了,叫宋画祠受过确实不当,但也绝对不能让沈砚修代而受之!
和喜还是不赞同,沈砚修只能拿出自己的身份来压了,“我说的话,和喜你是想违抗不成?”
“老奴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那便不要再说了,出去守着吧,别叫人瞧着了。”
沈砚修说完,就不理他了,自己趴在矮塌上,对还跪在地上的宫人道:“行刑吧。”
那两人皆是一愣,却也没愣太久,随即就站起来准备动手。
和喜看着这幅画面,却是不敢上前一步,只能迅速转身出去了,但他也不是按沈砚修说的去外面守着,而是往清竹阁方向走去。
平常这个他看也不看的地方,今日倒是去了两次。
宋画祠为步涯探好脉,收回手道:“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动伤了筋骨,多休养几日就好。”
步涯颔首,道:“多谢恩人。”
“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叫恩人了,叫宋大夫即可。”
“多谢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