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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仔王东一看忽然间出现的两百多全副武装的甲士,人都傻了,这是什么阵仗,也明白这次肯定是踢到铁板了,对方肯定是有军方背景的公子哥,瞧着可比自己的“太子”都还要嚣张些。
他们这伙人仗着“太子”他爹的名头,嚣张跋扈惯了,只要不是有官身的人他们一点都不怵,一般官员家的下人,他们照样打骂,因为后头那位“广州王”权势滔天,背景深厚。
前段时间,“太子”和某位知县家的公子发生了矛盾,给人家眼睛都打废了一只了,但是还不是被压了下来,“广州王”席开五十桌给人赔礼道歉,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一般人张泰根本不放在眼里,这忽然冒出来自称郡王府的人,张泰连听都没听,不给保护费就砸。
本事打砸摊子,撕毁告示而已,但是张三等人可不能丢了朱瞻墡的脸,奋起反抗。
不听话还反抗,肯定是其他帮派来闹事的,这可惹恼了张泰,直接下令就狠打。
鬼仔王东深知出来混的最要紧的就是识时务,眼下这情况,对方这种正规军人数还碾压了自己,必须得先认怂,不然真的拼起来,自己这些人必死无疑。
大家都惜命,没必要这种时候豁出条命去。
“你的刀,不放下,就送你去见阎王爷了。”朱瞻墡冷冷的说。
鬼仔王东非常识时务的将刀扔了下去,自己和小弟们纷纷放下武器示意投降。
朱瞻墡先将张三等人扶起来,几人现在都是鼻青脸肿,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伤,张三的手眼瞅着是断了。
张泰今天带了不少小年轻,这群愣头青跟了大哥,也想表现一下,打的特别卖力,王东这种老江湖下手是有轻重的,非必要不下死手,但是愣头青们可是往死里打,拳头就照着头脸去的,打的起劲,拿起棍子之类的就狠砸。
“张三,你没事吧。”
手对于工匠来说有多重要?这年代的工匠全靠手艺活着,手废了就干不了活,他就废了。
张三红了眼眶说:“殿下,以后张三怕是没办法为殿下工作了。”
“别说胡话,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疗,就算真的手用不了了,我这边的活还是少不了你。”
安抚了一句张三,朱瞻墡起身,已然目露凶光,张三当初二话不说推掉了应天府已经建好的工厂和越来越好的生活环境,放下了家人只身跟着自己来广州府打拼,这才几天,现在手被人打断了。
而且他的手不是脱臼的那种断,是手臂断裂性骨折,手臂现在已经完全扭曲,以现在无法动手术的医疗环境来说,基本上这只手是不可能恢复原状了。
方才应该是不知道谁手上有铁棍,生生给砸断的。
朱瞻墡走到那位道上人称“太子”的男人面前,现在的那人依旧满脸愤怒,但是没了之前的骂骂咧咧,见到如此多的军队,他也不敢嚣张。
“你叫太子是吧。”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潮州帮太子张泰,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
啪
一巴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在了张泰的脸上,周围的百姓可从未见过平常横行霸道欺行霸市的“太子”如此狼狈的样子。
天狂有雨,人狂有难。
朱瞻墡冷冷的说:“回答我让你回答的问题,其他废话不要说。”
“你……”
啪
又是一个巴掌:“你听不懂吗?”
张泰这下总算是稍微老实了一点,但是眼底依旧是那杀人的怒火,当街被人如此羞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杀了朱瞻墡。
朱瞻墡便继续说:“你是太子,那也就是说你们帮会还有皇帝咯。”
“哼,老子的爹人称广州王,等我爹来找你,我要让你不得好死。”张泰凶狠的瞪着朱瞻墡。
平常蛮横惯了,现在也不知道收敛,他的手下鬼仔王东可是急死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都不懂。
人啊,平常狂惯了,死到临头也不知收敛。
“还是听不懂我说话吗?我只叫你回答我问的问题,没让你说多余的废话。”
“来人,给他二十个巴掌。”
禁卫走上前,有了命令,他那砂锅大的巴掌便狠狠的落下,一下两下,直到打的张泰嘴里满是鲜血,牙齿都打掉了。
他满脸是血的样子,可是真的惨的很,嘴角已经合不上了,血和唾沫混合在一起,不自主的流淌着。
“打了我的人,名号上还敢冒充我爹,不知死活。”朱瞻墡冷眼看着挨打的张泰。
朱瞻墡继续问到:“你爹是谁?”
“阿巴阿巴巴……”
“还是听不懂吗?”朱瞻墡无语的摇头,这就要下令再打。
“殿下他应该是被打的说不上来话了。”边上的禁卫提醒了一句。
“你下手还是挺重的么。”
“属下的错。”
“错什么错,赏银二十。”一巴掌一两银子。
“多谢殿下。”
这位“太子”短时间内说不上来话了,朱瞻墡便只得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那群人。
“这些人都动手打了人的,一人先打断一只手吧。”
“不可,不可。”此时是姗姗来迟的陈佑山赶到了,他跑的气喘吁吁,他的速度可跟不上禁军。
他跑到朱瞻墡的身边,小声的说:“殿下,不可,这样让百姓们看到了会留下残暴的名声。”
“我何曾在意过?”
“当街断人手臂,还是这么多人,说出去终究过于凶残了,殿下是要在广州府长期住下,不能因为这些人坏了您的名声。”
“我住青楼,也没见你阻拦啊。”
“喜好美女只会留下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若当街如此,会让百姓心生恐惧。”
陈佑山做事无时无刻不是在为朱瞻墡着想,倒是有一些姚广孝的行事风格。
“那你说怎么办?”
“殿下先带回去吧,人多眼杂。”
朱瞻墡没给张三报仇气不过,陈佑山又劝了一句:“殿下带回去了,要杀要剐还是您说了算。”
朱瞻墡环顾一周,边上的普通百姓们,正在看着他,能看到他们的低头私语,他们或许在讨论着这個凶悍的殿下。
是非对错从来不是看热闹传流言的人关心的重点,名人们的所作所为才是。
外头传他纨绔的名声终究是没有几个亲眼见过的人,若是让这么多人见到自己当街直接打罚更严重一点可能会传他当街杀人,这和自己将来要施行的律法制度也相违背。
信任本就非常难以建立,朱瞻墡的怒气稍微退去了一些,瞪着张泰说:“先带回去。”
朱瞻墡又走到了那个鬼仔王东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回去通知你的老大,要找我的话来二十四桥明月夜,尽管去找人吧,滚。”
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能找到什么样的人来见我。
除了这个王东之外,朱瞻墡将其他所有人都带了回去,这个王东看着至少是个小头目而且有些脑子就让他出去传消息。
王东连滚带爬的就走了。
朱瞻墡恢复了一些理智,也有些后悔方才太冲动了些,当街行凶过于残暴,这样留下的名声会让百姓害怕。
而且他也想到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摸一摸广州府这些民间黑帮的底细,敢如此嚣张行事,说明以前横行霸道惯了,后面没人保着那不可能,他得看看到底是谁在后面掌控着这些黑帮混混。
看了眼张三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你的手,我会给你一个圆满的交代。”
……
王东踉踉跄跄的跑回了【新潮安】的总舵,这是潮州帮的聚集地,也是目前广州府最大的地下帮会,从几十年就建立了,从事收保护费,走私等违法的生意,他们的龙头座馆张子兴是个面上有骇人刀疤的中年男人。
最早的帮会叫潮安,是永嘉侯朱亮祖在广东时候扶持起来的,当时几乎一手遮天,但是随着永嘉侯朱亮祖被定罪斩首,这个叫潮安的帮会也土崩瓦解,只是没几年又冒出了新潮安。
人还是那些人,现在的新潮安当家是当年潮安帮龙头的儿子,人称广州王的张子兴。
其人不如他爹的谨慎克制,年纪越大越是嚣张跋扈,近两年渐渐的狂妄过头了,广州王的名号也是他自己定的,他爱喝酒,是常年饮酒过量之人。
“什么?!”听闻王东的对于今天发生的一番事情说辞后,酒劲还没散去的张子兴拍案而起,怒目圆瞪:“走,带人跟我走。”
他面色涨红,一半是酒气,一半是怒意。
“大哥,先等等,不能冲动啊,对方是带兵的,看着是正规军队的。”
“军队怎么了?广州府的军队不还是得靠老子的钱养着,你给我去找广州府东卫所张指挥使,就说我有难,要借一个千户所的兵,老子就不相信了,一个外地来的小子还能骑到我头上了,别说什么军队背景,就是公伯背景的咱们又不是没见过,还不是一个个贪财好色无脑之徒。”
“大哥,还是先派人去个探探底,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达官贵人过来吧,那人说他是应天府来的。”鬼仔王东小心翼翼的出着主意,他这个等级接触不到上层的事情,常年在赌馆混迹的他也不关注有郡王来就藩的事情。
就像是现代不看新闻的普通人,有几个知道自己的市的市长什么时候来,甚至很多人连名字都不知道。
“应天府?”张子兴面露疑惑,似乎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应天府要来什么人,但是这几天连日宿醉的时间不少,一时间想不起来。
张子兴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他是得到消息的,只是饮酒误事,没放在心上。
“管他奶奶的,照莪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