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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念你是后生晚辈,我老人家当然不会占你便宜,要你甚么物事,你只要依我吩咐,做件极容易的事即可。”
风清扬大是踌躇,分明是有赢无输的赌局,竟尔不敢允喏,十三家太上总掌门自己自是不稀罕,便送到手来也决计不要。
“倘若一输,此人诡计多端,说不定出甚难题让自己做,当下答道:“咱们只较胜负,不赌东道,前辈如有他命,恕不敢从。”言下口气不禁软了,气势已不若先前之盛。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倒颇有自知之明,还不算狂妄到家,不过这件东西你赌不赌?”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柄短剑来,在风清扬眼前晃了晃,风清扬登时怔住,不由得向怀中摸去,自己的那柄还在。
这对短剑乃慕容世家家传珍宝,绝无第二对,上面犹刻有慕容雪的名字,更加错不了。
当下惊声道:“你……”
那人怫然道:“甚么你我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你数次坏我好事,念你无知,暂且恕过,若听我言,我便把它给你,让这对剑成双成对。”
风清扬心中雪亮,慕容雪多次提过她爷爷,那是她唯一亲人,此人便是慕容雪爷爷无疑,别人不会怀有此剑,更不会向他提出将慕容雪许配于他的承诺。
想到在幕后指使庄梦蝶盗取《葵花宝典》,窃据丐帮千年基业的竟尔是慕容雪的爷爷,又惊又惧,庄梦蝶数次阴谋均被自己无意中撞破,可着实开罪了这位“爷爷”。
正欲改口称“爷爷”,忽觉此人身材壮健,绝不像年过花甲之人,脸上精心易过容,灰蒙蒙的无法辨清年岁,暗道:“别是奸人盗名,诱我上当。”
心生急智,随手一剑刺出,正是慕容家传剑法中最具威力的绝招——“参合劫”。
那人诧异莫名,眼见此招使的火候老到,法度谨严,纵然自己出手,亦不过功力稍强而已,直感匪夷所思。
净思道:“师弟回来,待我会会这位高人。”段融阳亦作势欲起。
风清扬忙道:“师姐,这位前辈是自家人。”
净思大为错愕,但知这位小师弟人小鬼大,做事在在出人意表,遂端坐如初,静观其变。
那人目中微蕴笑意,颔首道:“孺子可教也,小小年纪能将这式‘参合劫’使到这般境界,委实不易。
“不枉雪儿对你用情之深了,千面妖狐淫声布于江湖,我久欲诛之,却嫌污了自己的手。
“你年少无知,涉世太浅,偶尔失足我也不忍深责,不过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说到最后一句,语声突转为冷峻。
风清扬聪明绝顶,焉能不知其话中含意。
自己与桑小蛾私约密会,双宿双飞,虽说宁愿负天下之谤,但面对慕容雪的家人,心中不能不愧,两颊赤红,背生冷汗。
但让他手刃桑小蛾以洗涮自己的清白,却也是宁死不肯为的,踌躇有顷,心意早决,毅然道:“前辈如有他命,晚生无不奉从,仅此一桩,万万不敢从命。”
那人勃然大怒,手起处,短剑便欲刺下,却又强行忍住,目中杀意屡隐屡现,闪烁不定,半晌峻色道:“我对你已仁至义尽,若非雪儿苦苦哀求,我岂容你活到今日。
“现下给你一条自新之途,如若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风清扬抗声道:“我自认对不起雪儿,可对得起天地良心,他日当向雪儿负荆请罪,随她处罚好了。”
那人厉声叱道:“孽障,你是吃准了雪儿心软,不能与你为难,存心辱我慕容门风,莫非老夫杀你不得吗?”
风清扬决然道:“杀剐任由前辈,小子万万不敢从命。”
那人恚怒益盛,一剑刺下,风清扬不闪不避,心底里隐隐有种解脱的快感,以一死报两知已亦是大快之事。
众人惊呼之声顿起,两道风声大作,却是净思以一阳指击向短剑,殷融阳拂尘脱手,直贯那人胸口膻中大穴,攻其必救。
周遭人数虽众,但变起俄顷,祸生眉睫,一时间均惊得手足无措,净思一双妙目早已盯住那人,待其手腕稍动,一阳指已然发出,她不知风清扬与此人究竟甚么关系,是以只求救人,不欲伤人。
殷融阳年岁虽轻,位望却极尊崇,武林中人倒还无人见过他的武功,而今见这一掷之势真如雷霆闪电,沛然莫可御之,无不大为叹服,若非心忧风清扬的生死,早已喝彩声大作了。
两位武学宗师联手对敌,倒是武林前所未有的盛举,那人虽自视绝高,目空四海,亦不敢轻觑。
心下对风清扬恚怒至极,却无余暇毙之,短剑拔转,当的一声,竟将指力挪移到拂尘上,拿捏方位亦是奇准,拂尘从中截断。
竟尔一式之下接了两位宗师的全力一击,饶是他功力通玄,亦不禁被震退几步。
那人怒发如狂,喝道:“怪道孽障敢如此蔑视我慕容氏,原来是武当、峨眉在后面撑腰了,老夫不信今天杀不了你。”左掌一圈,护住上盘,右手剑迅雷闪电般击下。
净思和殷融阳却被他一记“斗转星移”震住了,不知这是甚么邪门武功,霎时间同声道:“张无忌”、“张师哥”。
大光明教最后以以“乾坤大挪移神功”威震武林的教主张无忌,原是武当第五侠客张翠山之子,与殷融阳属同辈兄弟,是以二人同时想起他来。
风清扬闭目待毙,净思与殷融阳震愕之余,救援不及,忽听一声尖叫:“爷爷不可。”
风清扬一闻此声,狂呼道:“雪儿。”
霎时间生死利害俱皆抛之脑后,想也不想,腾身跃起,向声音发出处扑去。
正是这声尖叫救了风清扬一命,倘若是旁人出声,风清扬只消想上一想,短剑早已穿胸而过,蓦然得闻慕容雪的声音,周身血液沸腾,自然而然扑将过去,短剑擦肩而过。
风清扬狂喜之下,前扑势迅若电闪,发若雷霆,短剑竟尔被他一冲之势带走,此时方觉剧痛穿心,眼见一条娇小的人影向山下疾蹿,剑也不及拔出,提足轻功,向下追去,众人只见一条人影滚滚,刹那间已踪迹杳然。
那人正是慕容雪的爷爷慕容绝,一剑刺出,耳听孙女凄厉的叫声,心下终是不忍,欲待收力已然不及,手上一软,短剑遂脱手而去,眼望山下,恍然若有所失。
风清扬只听耳畔风啸如涛,全然不顾脚下凹凸平陡,俨然如御风而行,眼中只有慕容雪愈来愈清晰的身影,嗓眼发干,欲叫却已发不出声音。
追出数里,才追到慕容雪面前,一见到那张念念不兹、无日或忘的面庞,心头狂震,甚么也说不出来。
慕容雪面色数变,眼泪潸然滚落,跺脚道:“你还有脸见我?”
风清扬心下愧甚,双膝跪倒道:“雪儿,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我情愿死在你的手上。”
慕容雪面色惨白,几次伸手欲为他起剑,均是半途而回,掩面泣道:
“你怎的做出这种事来,叫我今后怎么见人?
“我爷爷早就要杀你,若非我以死相胁,你还有命在吗?”
风清扬见她容颜清减,弱不胜衣,深知此事对她创伤甚重,迥非自己肩伤可比,一时间只感无地自容,右手起出短剑,向心窝刺去。
慕容雪飞起一脚,将剑踢飞,叱道:“谁叫你死来,你听我爷爷的话,将那妖女一剑杀了,你便是下一代的慕容家主。”
风清扬缓缓道:“雪儿,你要我的命我情愿给你,小蛾不是妖女、**。
“她受的苦难绝非我们能想到的,你听我把她的身世告诉你好吗?”
慕容雪厉声道:“我不听你说东道西,我只问你,杀不杀那妖女?”
风清扬缓缓摇头,表情却甚是坚决。
慕容雪痛哭失声,掩面疾奔而去,只留下一路哭声。
风清扬如泥雕木塑般跪在那里,任凭肩上的血汩汩流下,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走过来,替他包扎肩上的伤口。他定神一看,讶然道:“是你。”
桑小蛾苦笑道:“你甚么都甭说,我都看到,听到了,原以为雪姑娘会回来,才没敢露面,看来她不会回来了,让你多流了这么多血,真是该死。”
风清扬四下望望,哪有慕容雪的人影,面对桑小蛾,又感无话可说,四目交融,俱是苦涩。
包扎停当,桑小蛾道:“风郎,慕容老爷子的为人我很清楚。
“他是言出必践,一会儿你提着我的首级去见他,他会原谅你的。”
风清扬怒道:“这当口又说这话,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吗?”
桑小蛾冷冷道:“人心隔肚皮,我怎知道你心里打甚么主意?
“说不定你也和那些混蛋一样,迷恋我的姿色和床笫功夫才舍不得杀我。”
风清扬万万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忍无可忍,伸手便是两记耳刮子,虽未用上内力,亦打得桑小蛾两颊红肿。
桑小蛾面无表情,双眸中又燃起令人发冷的火焰,风清扬把她拥入怀中,气道:
“你何苦用这法子来气我,我知道你的心思,我绝不会用你来换任何物事。”
桑小蛾低声道:“连雪姑娘也不能?”
风清扬道:“不能。”
桑小蛾泣道:“我有甚么好,值得你这么珍视?”
风清扬轻抚她面颊,谛视她眼睛道:“你毋须白费心思了,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容任何人加一指于你身上。”
桑小蛾道:“我的事几日内便要天下皆知,你若要强行护我。
“怕要与整个武林为敌,我们选处荒山大泽过一世夫妻生活吧。”
风清扬沉吟有顷,道:“我何尝没这么想过,先前只想见到雪儿,求她饶恕我。
“今天见到她,我才知道,没有她我也活不下去。”
桑小蛾急道:“你丢不下她又舍不得我,可我们二人分明不能兼得,你总要有所选择才是,我当然不是让你选我……”
风清扬截住话头道:“我无可选择,我能选择的只有一条路:死。”
桑小蛾愕然道:“你居然要为我殉情,这怎么值得,岂不让天下人笑掉了下巴。”
风清扬道:“值不值得只有我知道,我能向雪儿赎罪的也只有一死相报了,你当然愿意和我作伴了?”
桑小蛾惊喜逾恒,颤声道:“不胜荣幸,只怕我不配。”
忽听一人道:“好好的殉的哪门子情啊?”
两人一惊,四下看时,周遭聚集了几十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