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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何翩然瞪大眼睛, “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我的时间很紧张的，如果你要延期编舞, 那只能再等三个月了。”放下手中的咖啡，伊维特满不在意地抖了抖长发。
再过三个月, 别人的成套都已经熟悉了，实在太晚，但如果明天就和伊维特去法国……何翩然有点犹豫，她原本打算回国后先看看陈教练再回一次家，但是这样安排的话，从法国编舞回来就要回国家队报到，时间实在太紧。
“你先考虑, 我回酒店。”伊维特也不等何翩然想清楚, 招来服务生付账之后，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咖啡店，留下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烦恼地盯着菜单出神。
谁知, 几秒钟后, 伊维特细高跟擦过地面的哒哒声再次响起，她走回桌边，将一张纸条放在上面，“这是下赛季我给你安排的选曲，刚才忘记说了，au revoir。”她用法语说再见，亲密又慵懒, 人笑得也有几分狡猾。
何翩然打开纸条的功夫，伊维特已经消失不见，纸条上三行字体舒展的英文，看得何翩然浑身像火烧一样兴奋，她抓起包转身就跑了出去，速度快得店里周围的人不断侧目。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
短节目：魔鬼的颤音，塔蒂尼；
自由滑：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原声；
表演滑：人生短暂，法雅。
去法国的行程就这样定了下来，何翩然给陈教练和妈妈都打了电话，两个人都说要她以训练为重，剩下的事情回来再说。
从西班牙前往法国一切都很顺利，机场临别时，大家互道珍重，何翩然很感慨，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一切都没改变过，可每个人又在保持自己最本色的性格同时都渐渐走向成熟，节目也都各有特色。
夏天早就在养伤期间知道了自己下赛季的选曲，在机场，何翩然也将自己的选曲告诉了她。
“小粉你的短节目这么文艺？看得见风景的房间？想象不出来你滑这种英伦小清新是什么感觉。”瓦伦蒂娜十分好奇，“还有你风扇，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不是小说吗？还有电影？我从来没听过。”
何翩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和她讲是个中国的电影，即使在中国也不是特别有名，自己也不知道伊维特是怎么选择了这个。
瓦伦蒂娜若有所思点点头，“小粉，你的自由滑是《埃及艳后》，也是爱情故事……”
“停，谁告诉你埃及艳后是爱情故事？那是个玩弄爱情的故事。”夏天纠正。
何翩然笑了笑，“你的自由滑《黑桃皇后》也是爱情故事，还是个悲剧。”
“所以我们都到了要谈爱情的年龄了吗？”瓦伦蒂娜陷入遐想。
“我们滑什么和该做什么也不一样的，可能是因为之前表现的比较少，所以编舞要更侧重这方面，说不定裁判和观众更能通过这些新突破来看到我们的成长。”何翩然解释道，“而且我自己也很想试试爱情故事，虽然好像表达起来有点难……”
“想象一下自己和梦中情人一起啊！很容易的！”瓦伦蒂娜说道。
“这么说你有梦中情人了？”夏天难得好奇，何翩然也惊讶地看着瓦伦蒂娜。
“当然！”瓦伦蒂娜掏出自己的钱包打开推到何翩然和夏天的眼前，满脸自豪，“就是他！我的男神！”
照片上面是个半裸上身露出发达肌肉的男人，肱二头肌的强壮程度超过三个人随便一个的大腿，秃头眼神凶悍，胸前有纹身，五官也是粗犷豪迈。
“这是……”何翩然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乔治·圣皮埃尔，”瓦伦蒂娜自豪地昂起头，“ufc冠军保持者，男人中的男人，四年未尝败绩！”
“什么是ufc？”
夏天回答何翩然，“就是终极格斗冠军赛，世界上最血腥的运动之一，把两个人格斗技巧一流的神经病关进笼子里，谁先干掉另一个谁就赢，一直没死的就是冠军。比赛的时候地上经常到处都是血，电视台不得不打马赛克，选手经常被打到休克才叫停比赛。”
“这……这也算一种运动？”何翩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极大挑战，好歹自己也是个运动员，但她实在无法理解这种疯狂的行为是运动。
“当然！这是运动中的运动！我的梦中情人是真正的英雄！你看他多帅气！每次他把对手打得躺在地上满脸是血时最帅了！”
“我……我飞机时间要到了……再见……”
“我也要上飞机了。”
“哎哎哎！你们别走啊！我还没介绍完！”
任凭瓦伦蒂娜怎么呼喊，何翩然和夏天都没有回头。
在飞往里昂的飞机上，何翩然回想起瓦伦蒂娜钱包里那个男人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不过世锦赛紧密赛程的疲惫很快席卷身体，这个赛季，何翩然训练强度很大，几乎没有休息，一直保持竞赛的状态任何人都会感觉有些劳累，她刚在飞机上睡着，就被伊维特叫醒，里昂圣埃克絮佩里机场已经到了。
“你先去酒店歇息，明天开始训练。”伊维特把钥匙递给何翩然，“记住，不准迟到。”
何翩然感激伊维特让她休息，于是马上返回酒店。
第二天一早，何翩然准时到达时，伊维特正在冰场热身，她的滑行依旧行云流水，和当初没有退役时一样，她滑完后，何翩然情不自禁鼓起了掌。
“现在想做个跳跃也已经很难了。”像是喟叹也像是感慨，伊维特滑到场边对何翩然说道，“还是羡慕你，正在最好的时候，再过两年你才能体会到我当初的感觉。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去热身，我去拿你短节目的配乐。”
何翩然本想安慰伊维特，可仔细一想，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多余，伊维特比自己要更豁达坦然，再想起当初伊维特对自己和瓦伦蒂娜说的那句“我将在奥运会后退役，想击败我你们只有两年时间”，不知她当初是什么样的心情去平静面对退役这么残酷的时间安排。
现在的伊维特虽然和当年一样高贵优雅，气场不减，但更多了何翩然说不出的威严和专注，她认真为何翩然示范掩饰新短节目的编排，并讲解自己的思路。
“我知道你想尝试所有没尝试过的风格，所以选了这两个节目配乐，《魔鬼的颤音》细腻时黑暗鬼魅，爆发时张力强劲，应该符合你的口味，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了解一下有助于你更好的理解这个配乐里面包含的感情，表达时也更能饱满。这首曲子的作者是塔蒂尼，据说，他作出的这首曲子源自于一个梦，有一天他梦见魔鬼，魔鬼答应他只要他肯出卖灵魂，就会交换给他无与伦比的小提琴天赋，塔蒂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梦里魔鬼用小提琴演奏了一曲，第二天塔蒂尼一早醒来，记忆无比清晰，于是他把这首曲子记录下来，就是我们听到的《魔鬼的颤音》了，当然这名字也是因为里面所包含的颤音技巧和演奏技巧都是超高难度的，只有最优秀的提琴手才能驾驭。你如果想滑好这曲子，也没有那么容易，我希望你能记住，如果有魔鬼在你梦里让你拿灵魂交换冰上的技术和魅力，你一定要毫不犹豫的接受，就是这种感觉，只有拥有这种不惜一切的黑暗力量才能滑好这个曲子。”
伊维特的介绍让何翩然如痴如醉，她喜欢这首曲子，喜欢这个传说，她也希望夜晚有个魔鬼能闯入她的梦中，让她拿灵魂来交换花滑的技巧。
示范结束后，何翩然更是被伊维特编排的难度所征服，她毫不手软的让何翩然用自己的用刃技巧和滑行能力来展示出色提琴演奏者在琴弦上展示出的绝顶颤音，她让何翩然用自己的刀刃来拉出这曲传世经典。
而何翩然更高兴的还有另一件事。
她终于可以穿一次全黑的衣服了！
相比短节目她上手很快，自由滑的难度不言而喻。
“你是怎么知道中国有这部电影的？”
“你以为编舞就是每天听古典乐歌剧和芭蕾舞剧，偶尔再看看好莱坞大片灵光一闪吗？”伊维特笑了笑，“我为了给选手选择编曲，连朝鲜的电影都看过。”
何翩然马上吸取编舞的经验，“那给不同选手编曲时，会考虑选手的气质适合什么吗？比如给我？就是觉得我适合这种……”
“怨妇风格？”伊维特笑了出来，“不，没有这么简单，我这赛季要给欧洲几个年轻的选手编舞，给他们选择曲目时，都会根据实力还有风格做出选择，不是擅长什么我选什么，而是什么会让他们变得出色我才选什么。而给你选择曲目就比较简单了。”
“怎么个简单法？”何翩然马上追问。
伊维特收起笑容，直视何翩然探究的双眸，“那些我当年想滑却再也没机会挑战的难度和风格，我都想教给你，所以，何翩然，千万不要在赢了我后再让我失望，我只能接受自己输给永远的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