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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灵榭。
紫罗的房间里,正站满了灵榭里的其他人。因为听说她又做了噩梦,大家都非常担心,来守着她。看着她额头上积满的汗珠,蓝素替她擦着,同时悄悄地向目瞪口呆的众人做着手势,让他们对这种奇怪的现象保持沉默。黑精灵皱着眉头,站在一旁,有些不高兴。飞鸟见了,觉得他莫名其妙。“喂,倒挂鸟,你有什么不高兴的?给谁脸色看呢?!”黑精灵瞪了她一眼,忍住了。“好像就你会生气一样,哼!”
紫罗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现在还冒着汗,蓝素怕他们又要大吵一顿,影响了她的心绪,还好这时黑精灵明白蓝素的想法识时务地出去了,飞鸟也就跟了出去。蓝色边帮紫罗擦着汗,手上的法力也顺着汗巾流了进去,为了帮她抚平不安的心绪。“蓝素,我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主人还是让我们陪着你吧,你一个人我们会担心的。”青衣在一旁也点点头。“不用了,下去吧,我还想再休息一下。”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下去了,主人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召唤我们。”紫罗点点头,两人便退了下去。
虽然她心绪不宁,但她也知道原因,如果不知道书生现在的状况,她是不会静下心来的,噩梦也不会停下来。她自行调理了一下,就出了门。
这是她第一次违反师父的命令,出了绿漫林。走出绿漫林,外面就是一片陌生,可是却有种自由的感觉。站在绿漫林的外面看它,她多少明白了外面人对绿漫林的想法。
经过半天的找寻,她终于循着气味顺利地来到了幻府。那是一座高大的府邸,看起来十分气派和豪华。她就那样直接走了进去,没人看得到她,府内守卫很多,到处都有人在,感觉十分紧张和森严。
在一间房门外,她停下了脚,气味在这里是最浓的,混夹着血腥味的扩散,紫罗心跳加速了,她透过房门穿了进去,房间还有其他人的味道,她望了望,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一望明显就是魂不附体。没有管另一个人,她径直向熟悉的一方走了去。
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好怕他是已经死掉的。紫罗没有看他的脸,而是检查了他的身体,令她有些高兴的是,身体竟是完好的,重创的伤口也愈合了,就是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她望向他的脸,还是那么苍白,如同一张白纸,看不到血色,也看不出感情。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紫罗把自己的精气输了进去。望着这张脸,紫罗发了呆。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乔装,为什么要骗她,又为什么会被吃魂魄的妖怪追杀?这一切,他都欠她一个解释。
差不多之后,紫罗也觉得虚弱了,才把手拿了下来,看他的脸色似乎也好多了,她才准备起身离开。只不过,另一张床上的人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同样是魂魄被人吃掉,难道有什么相同的瓜葛?她走过去,将手放在了他的太阳穴上,法力通过指尖流了进去,紫罗闭上眼,感受着曾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一切。
越看紫罗的眉就蹙得越紧了,有人装作她的样子要让幻家断子绝孙?进绿漫林为大儿子报仇?最后她竟然还看见自己说着要让他死得彻底些的话?!紫罗赶紧撤掉了意识的对接,她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原来是她重重的话语又让他吐血昏迷,她怎么可以对他说这样的话!
“你……离开我的三弟!”另一张床上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紫罗忽然有些高兴地想要冲过去。“你……不要过来……”幻景轩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还有些重心不稳。听到他的话,紫罗愣在了原地。他继续说着:“就算你杀了我,也不要伤害我三弟,是我骗了你,也是我最初的目的,想要杀了你,为大哥报仇,所以你的目标该是我,不要伤害他!他的无辜的!”幻景轩就算是身体虚弱,也在维护着幻景凌。
紫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知道他是误解了,不过只要她向他解释,他一定会相信的,她不相信相处了这么久,他依然还会相信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但是他却说出了那些伤害她的话,她一直想听他解释的话,可能在他的心里,自己原本就是一只狠毒的狐妖,不管有没有昨夜的误解,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杀了他的大哥,是要让他幻家断子绝孙的女妖。可是她却没有想让他死,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紫罗还是想说出来。“我没有想过让你死,真的没有。”说着,她的眼里积满了泪水。幻景轩看着,呆住了。她怎么了?昨晚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现在却又这般善良地想让人心疼。他直直地看着紫罗的眼,突然发觉身为一只狐妖,她竟然流泪了!
“快点!法师说有妖气!快点跟上!”房门被下人撞开,虽然看不到紫罗,但法师也很快跟着进来了。有了法器,让紫罗现形是迟早的事。下人们见二少爷醒了,有人急忙去禀报幻世昌,而更多的人则是纷纷向幻景轩围了上去,法师拿出一面闪着黄光的镜子,念了咒语,就开始顺着房间四处照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幻景轩吼了起来。“二公子,法师这屋内有妖气,特地进来收妖的。”
“你们把我的房间当成什么地方了?有妖气我感觉不到么?还要你们来收?都给我出去!”建二公子少有地发脾气,众人吓坏了,法师却跟没听见似的,仍然拿着他那面镜子四处照着,眼看快要找到紫罗了,幻景轩推开下人,想要去扔掉法师手中的那块镜子,谁知刚推开下人他就力不从心地倒了下去,紫罗一闪,上前扶住了他,法师的照妖镜也因此没有照到她。他正想说些什么,只见一阵紫光的幻化,紫罗挥一下衣袖就消失了。刚刚明明是关心的眼神,却不愿听他多说半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站起身,来到法师的面前,拿过法师紧紧握在手中的照妖镜,那照妖镜竟在他的手上悬空起来,看得下人们一愣一愣的,然后他的手一抓,镜子便悬空破碎了,一阵巨响,吓得法师浑身一颤。“这里不需要你这种人,给我滚!”法师边抖着边跑了出去。“以后不许任何人随便进来我的房间,你们听到了么?”下人们纷纷应道,缩着头小哄了出去。
幻世昌站在院子里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虽然他知道幻景轩不喜欢那些装模作样的江湖术士,可这次的反应却是过了头。醒来了是件好事,但幻景轩的身体总是能超出正常速度地快速愈合,而且复原的速度也是异于常人,越来越多的事他觉得自己的不懂的事开始发生了,让他想起了十九年前的那场错误的结合,难道真的是那场偶然的结合是他拥有了特殊的体质?
幻府的佛堂里,幻母手持佛珠,跪在蒲团上,闭目念道:“轩儿是你的孩子,你没有给过他任何的父爱,那就请你保护他的人生顺利一些,最近发生的事几乎让他死掉几次,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轩儿受苦,却没有任何办法,为了当初让轩儿活下来的努力,我已经失去了你,我不想……再因为幻府的事让他受任何的罪了,他不该,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幻府的人!求你,保佑他,作为对他最后的爱,让他平安地活下去,我愿意一辈子在佛堂里陪你,吃斋念佛,直到死去,因为我真的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幻母眼中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晚上。水光灵榭。
众人已经休息,紫罗回来后就始终呆在房间里,思绪乱成一麻,身体有些虚弱,她倚在了床沿上。过了好一会儿,她走出了房间,房间外面一片黑暗,前几日还是一片朦胧的红,带着喜庆,包含着他们共同拥有过的开心。这时,紫罗的六条毛茸茸的长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了起来,此时的她终于恢复了原来的装扮,妖艳无比,才显得有些妖邪的气质,否则平日里藏起了尖尖的耳朵和长长的紫色尾巴,扮着淡妆,与人间的女子无异。
牵过其中一条尾巴,紫罗伸手从下向上摸了一遍,有些紫色的细毛遗落在手上,想是最近身体没有调理好,连尾毛也掉了这么多。然后她向手中的细毛轻轻吹了吹,向四周撒去,每根细毛就像是有目标地直射向了熄灭的灯笼里,灵榭一下子又红亮了起来。她轻笑笑,总算找回了一些以前的感觉。尾毛在灯笼里代替烛心燃烧着,这是紫罗独有的灯笼盛宴,也只有她一个人欣赏。
忽而,她感觉到一个身影站在日月湖的岸边,直直地望着自己这边,那目光射过来,有些刺眼。紫罗赶了过去,那身影也走近了,还是那样白色的长衫,那样修长挺拔的身材,以一种不知名的目光看着她。“你忘不了我?”他这样对着紫罗问道。紫罗的眼光闪烁了几下:“你胡说什么?”似乎被他说中了,紫罗却不愿承认。
“你忘不了我,我也忘不了你。可是我敢承认,你却在逃避。”紫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目光似乎要把自己看透了,让她有些害怕。“今天是你第一次出绿漫林,宁愿违反师命,也要去探望我的伤势,你是在担心我么?”她的心跳加速了,背过身去。“我没有,你不要再妄想了,一切不过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又为什么要强迫别人承认?”
“你自己的心思你应该很清楚,为什么不敢看着我说?你根本是在逃避,是害怕。你害怕我说的是真的,害怕你自己——爱上我。”
“不要说了!你说的都不是真的!只是你自己的猜测,根本没有丝毫的依据!”紫罗极力地反驳,心里不知怎么如此害怕,一个声音在心底不断重复着:“不会是这样!不会的……”
“紫罗,我承认自己深深地喜欢上了你,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情不自禁了,你的善良,你的纯真还有你的快乐无一不在感染着我,让我弥足深陷,不能自拔,所以我选择不遵守父亲的命令留在了绿漫林,只想每天都能看到你,看到你的笑脸,这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因此我遭到了星灵使者的追杀,就算是险些死掉,我也无怨无悔,因为是为你而死。现在我依然不在乎任何危险想要和你厮守,你会选择和我在一起么?”这算什么?表白么?他这么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让她怎么办?接受,她做不到,拒绝,可于心何忍?这样的纠结让她陷进了挣扎之中,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呃……”紫罗冰凉的手不知被什么东西碰到了,然后缠绕了进去。她能听见自己雷声般的心跳声了,那分明是……他的手……
“紫罗,告诉我,你想要和我在一起么?如果你点头,我马上就带你去见我的父母,以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执子之手,我们白头到老。但如果你摇了头,我会马上离开,以后再也不会见你,那今晚就是我们的诀别之夜了。你会忍心么?”顺着紫罗的手臂,他渐渐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揽去。而紫罗竟有些僵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越来越紧地搂着她的肩,他在给予着他对她的感觉,让他感觉到他对她爱的急切。她在心里念着无数次的“我……”,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会拒绝么?你忍心一片树林让我们永远相隔么?”他还在重复着刚才的问题,将下巴放在了紫罗的肩上,看起来一副宠溺亲近的样子。此时他放在紫罗身后的手抬了起来,闪着光的指甲抓成了爪形,忽然闪现的幽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眯成了一条线,带起了邪恶的笑。
这时,还没做好思想准备的紫罗一下子推开了他,竟同时发现了他幽蓝色的眼睛和尖锐的利爪!“你是谁?竟想背后偷袭我!”,他的眼睛和利爪又恢复了开始的样子。“我就是幻景轩啊,紫罗,你怎么能怀疑我呢?”他还一副委屈但理所当然的样子。
紫罗很有自信地说道:“你不是他。原形都已经毕露了,你还想狡辩什么?”
“紫罗。你在说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很正常啊,而且我并没有要伤害你,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呢?你是我最爱的人——”
“你不要再狡辩了!你惟一暴露的地方,就是你身上没有他的味道,却散发着邪恶的妖气!”
“你不也是妖精么?为什么要说我是邪恶的?其实,我们都是邪恶的,何必要分开呢?”那人弯弯嘴角邪笑一下,向紫罗靠近。
“你不要过来!”
“把舍利玉交给我,我还会考虑要不要怜香惜玉。哼哼!”明明是幻景轩的身体,却一下子变黑色,膨大,形成一片高大的有着幽蓝色眼睛的影子,向紫罗飘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