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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灵宫。
“青衣,去弄些炭火来!”紫罗在屋内准备好了材料,准备要烧水了。
青衣从门外跑进来,奇怪地问道:“主人,从没见你用炭火烧过泡茶的水啊,怎么这次要用了?”
紫罗正在将每种要跑的茶料配好,放在每个小方阵里,边答道:“这是鬼医的建议,他泡的茶确实比我的香纯,我跟师父学的查茶道还不深,需要多向他请教一些。”
“哦,说起那个鬼医,他还真是个奇才,不禁擅长医理、茶道、厨艺,还擅长刺绣,先别说厨艺了,就指那个刺绣吧,我就没见过那个男的碰过那玩意!”
“有些人见多了就不奇怪了,你可千万不要在人前表现出来呀!”紫罗小心地提醒道,青衣正拿起搁放在茶阵里的配料,放在鼻间用力地吸着它的香气,忍不住道:“嗯,好香啊!”然后向紫罗眨眨眼。“哈哈!主人放心啦!我不会的,所以我只在你的面前说那个古怪的蓝玉烟啊!”
“我怎么古怪了,青衣姑娘?”一个温柔的男音突然出在院子里,青衣手中的配料一下子全散落在了茶碟上,两人瞪着眼,立刻就觉得自己缩了一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主人,我躲一下!”青衣刚说完,那个温柔男音的主人已经进门了,见他那个慌忙的样子,嘴角含着隐隐的笑意道:“青衣姑娘,你这是要躲么?”被他看出来了,青衣的脸顿时涨红。
“蓝公子。”紫罗有礼貌地打着招呼,蓝玉烟行着将紫罗当成上人的礼节,躬身俯首道:“小姐。”
“蓝公子,不必客气,叫我紫罗就好了。”
“宫主已宣布紫罗小姐为星灵宫尊贵的小姐,属下又怎么敢随意越礼呢?”
“师兄不在的时候,尽管叫我的名字,私下里没人会在意的。再说了,我还要向你请教茶道,叫小姐未免有些生疏了,听不习惯。”
“请教不敢当,既如此,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姐也只管叫我鬼医或者玉烟就好,蓝公子就免了吧。”两人都点点头。
“青衣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呢?”青衣身子一僵,定在原地。原本想趁他们聊天的时候偷溜掉的,都已经到门口了,这下被抓住了,连紫罗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心里扑通扑通直跳,青衣定在原地,想着要怎么回应他。
“你那样站着不累么?”背后的声音近了好多,青衣开始悄悄流起汗来。她低头看着自己一只手搭在门沿上,一只脚刚要跨过门槛,身子微躬,颇有猥琐之相,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要收回姿势,却发现身体钝得僵硬麻木,不听使唤。“啊!糟糕!这下丢脸了!该死!……”她在心里大叫着,苦闷无语。
已经尴尬了好几次,青衣狠了狠心,死就死了!猛地直起身,这才发觉身子已经放松下来,一跺脚,衣带飘飞地能甩伤人般转过身来,一副笑脸相迎:“蓝公子有什么事么?”
“方才听到青衣姑娘说我古怪,玉烟倒是想请教请教姑娘的道理。”
“呃……那个……我哪有说蓝公子您古怪呢?您看您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又多才多艺,连厨艺和刺绣这些人间女儿家的擅长的东西您都会,真是不得不让我这个女儿家不自觉汗颜啊!”
“怎么说我也是个人类,这些东西就算年轻的时候不接触,时间长了,也总是会的,倒也不必奇怪。”
青衣窘起来,心里默念道:“倒也是个活了二百二十八岁的人妖了,还知道自己不年轻啊!”
“看起来,鬼医的刺绣还真是人间一绝,紫罗真是前所未闻呢!”说起来,她也是十分欣赏蓝玉烟的刺绣功夫了,看起来纹路很是细腻,颜色也很鲜润。
“那算是什么一绝?都是女儿家的东东,看起来就觉得一副娘娘腔,难受的很!”青衣却是一副完全相反的态度。只是她没有说出来,只敢在心里念着,不然连紫罗都不准了。
“蒙紫罗夸奖,玉烟受宠若惊了。”这时看他露出一副小女人的娇羞之态,青衣更是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蚂蚁般抓着自己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快要化掉了一半。她抖索了一下,索性对紫罗抛下一句:“主人,我去给你准备东西了!”就转身走开了。
紫罗对这她的背影点点头,却听见蓝玉烟出口阻道:“青衣姑娘慢着!”青衣不耐烦地转过身。“又怎么了,娘——”她如梦初醒般把话卡在喉咙,睁大了眼睛心虚地瞪着蓝玉烟,看到他那纯洁无害的眼神似乎并不明白自己想说什么,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可是旁边的紫罗已经心知肚明地对她递起了眼神。
“你怎么了,青衣姑娘?好像欲言还休的样子。”
“呃,没、没什么!风灌进了喉咙,有点卡住了。咳咳咳……”她装着清理嗓子的样子骗过了蓝玉烟。
“这房间里哪来的风?玉烟并没有感觉到,青衣姑娘你也太脆弱了,那么微小的空气流动也能让你的喉咙被卡住,以后可要多注意点,不然我可以给你开些除尘润喉的药,时常吃着,也能缓解很多。”
青衣直直地望着蓝玉烟,以为抓住了他的失言般有点小得意:“鬼医你忘了我是妖精,从来不吃药的么?”
蓝玉烟笑笑。“青衣姑娘此言差矣。不管妖精怎么修炼,他都还是有实体的,在成妖之前都是靠着吃猎物为生,否则时间一长,身体也是熬不住的,这些你们还是有印象的吧?”两人想想,确实如此。
“对于你们来说,时间长了身体也要进补一次,因为你们不是长生不老之躯,不能享受永久的无偿寿命。”长生不老?这听起来是个多么遥远又令人羡慕的事啊!
青衣好奇地问道:“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人么?”
“当然有,世间千奇百态,自然无奇不有。”
“那是些什么人,住在什么地方?”
“无量寿佛,听过么?”
“那是西方的佛界,对我们来说,是个虚空的存在,听是听过,就是仍然像个传说。在传说中,任何不可能都能变为可能。”
蓝玉烟同意地点点头。“嗯,虽然离我们很遥远,可他们确实真实地存在着。”
对于紫罗和青衣两人来说,长生不老还真是个新奇而又吸引人的话题。“鬼医,你真是很厉害,知道这么多。”
“紫罗过奖了,这是很早的时候从一本书上知道的。”
“啊!我听过!就是那本让你的命运从此彻底转变的天书?”青衣看起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只好点点头。
“天书?什么天书?”
“主人,你都不好奇鬼医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活得这么长久还得以呆在在星灵宫么?”青衣这么一说,倒让紫罗恍然大悟,鬼医由一个人类的身份转变为星灵宫的御用尊医,首先他的被众妖接纳就是一个很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需知道,人和妖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鬼医,介意和我讲一下你的故事么?”
其实既然青衣貌似已经知道了不少,他也没有在隐瞒下去的必要了。“我只是一个机缘巧合下才摆脱了凡人的命运,这对于小姐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奇事了。”
“是不是什么奇事,不过令人好奇的是你那本天书!”青衣叫道。
“我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是什么天书能够成就现在的你呢?”
蓝玉烟笑笑。“那本书说来也是奇怪,确实不是一本普通的书,而是从天帝的藏书阁琅圜遗落于人间的一本天书。”
“琅圜?那里的书怎么会遗落于人间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有幸捡到了这本书,其他的就不在我的掌控之内了。““介意和我讲一下那书里讲的都是什么么?”
蓝玉烟顿了一下道:“那里面确实隐藏着人间甚至其他五界都不知道的秘密,内容齐全、诡异、庞大,堪称神书,真不愧是天帝琅圜帝阁的藏书了。”这还真是应了那句此书只应天上有,人家哪得几回闻?“但是我却无缘得见其中秘密,可能是不够资格吧?毕竟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凡人,窥视神谕是犯了天规的事,我也不强求,只看了其中自己能看的部分,也就是唯天上有、人间无迹的神术了,因为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医术,方能超越人寿,并且保持着自己二十八岁时的容貌,至今未变,可谓是机缘巧合了。”
“如此说来,还真是奇缘了。”几人都点点头。“那你后来是怎么成为血吟长老的高徒呢?要知道他从来不收徒弟,你可是他唯一肯收留的。”
“师父精工医术毒术和各种法术法门,是在一次星灵宫扫荡完我所在的桃花村时将我收留下的,就是因为我与医术的奇缘,我们有了共同的语言,师父又见我可怜,才将我收下,否则我早已客死人间了。”
“星灵宫扫荡人间的村庄?师兄是从来不进攻人类的,这是为何?”
“小姐有所不知,我因为获得这本神书而得以长命百岁,而我的村民们早已久埋黄土,相继死绝了,村庄就逐渐被妖精占领,星灵宫在征服妖界的范围也包括我的村庄,这不算是侵犯人类。”
紫罗点点头。“这段缘分不仅巧合也是一段美缘了。”
“说是这样说,鬼医,你还蛮幸运的!”
“呵呵。”他笑笑,看不出是何意。
“青衣姑娘,你刚刚是要往哪里去呢?”说了老半天,他还是没忘记刚刚的问题,这下突然扭转话题,又把焦点放在了青衣的身上,把她问得傻愣般杵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见鬼医眼中小小的得意,青衣一下子不甘心起来,答道:“我这不是要去帮主任弄炭火嘛!哪有鬼医您这样悠闲,没事还往这听风阁小溜一趟,还不小心偷听了别人的谈话。”青衣说着,可没给蓝玉烟什么好脸色。
他反而笑笑。“我这倒不是悠闲,我想你也不用白跑一趟了,这偌大的星灵宫恐怕也没有你想找的炭火,这里面住的大都是不食人间烟火之辈了,你怎么找得到呢?除了我的鬼宫。”
找不到?幸好他提醒了,不过——。“难道要我现在前往你的鬼宫一趟么?”
他又笑笑。“这倒不必,我这次来的目的即是给紫罗送炭火来了。”说着,他从袖袍里伸出手来递给紫罗一个小金罐,看不见里面到底装着什么。青衣还真是好奇蓝玉烟的大袖袍里到底能变一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了,连罐子也能随手带身上。
紫罗打开罐盖,里面红色的光映红了她白嫩的脸庞,然后她眼中即是抑制不住的惊喜了。“原来这就是炭火,我还真没见过,跟妖火几乎一模一样,就是颜色更显橙黄,我的狐火可是带有紫色的火缘的。”
“世间的火都是一样的,颜色还是次要的,不过这烧茶的水可是很有讲究,否则茶的味道就变了。”
“以前听师父讲过着这茶水的讲究,只是绿漫林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我也没有在过多注意了,用的水都是飞鸟从早上的野外采来的最新鲜的晨露,有股清新之气,其实也很不错。”
“嗯,晨露在晚上吸收了月光的精华,是一天中最早诞生于世间的万物之一,自然也是很精华的水。而不论是什么水种,泡茶重就重在这烧水的炭了,因茶最初是从人间兴起的,天地的琅圜阁也有所记载,所以有些东西是妖界和神界都没有的,只要可以用来享受,其他五界才不会在乎这茶是出自何人之手。”
“在人间,因人们对茶额外的喜爱,随着它的深入发展,一些高雅之士便将泡茶的步骤分为了八道,分别为百鹤沐浴,观音入宫,悬壶高冲,春风拂面,关公巡城,韩信点兵,鉴赏汤色,吕啜甘霖,这八步就分别对应着洗杯,落茶,冲茶,乱泡沫,倒茶,点茶,看茶,喝茶了。”
青衣道:“人间的喝茶还真是讲究,不仅步骤繁多,还那么诗情画意,真不懂把一件简单的事弄那么复杂干什么?”
“这便是情调了,我们凡人不与妖精一般,不用忙着修炼,担心弱肉强食,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人间的法则很是严厉,对生命的看重更是五界中最为独出的一族,所以我们的追求就是功名利禄,封妻荫子,生活须有情调才能度过这漫长的岁月了。”
“那是因为你们人类太脆弱,经不起折腾,况且区区的百年也算是漫长么?”
“对你们来说不觉得漫长,对我们来说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如果是按比例折算的话,人类的百年与你们的几百几千年甚至是上万年是对等的。”
“鬼医说得有理,青衣,我们不可蔑视异族,因我们的生活规律不同,不能拿来比较。”
“主人,话虽如此,可人类本来就是太脆弱了,真不明白弱肉强食的世界为什么还有人类的存在?”
鬼医道:“各界都是遵循了一个互不侵犯的契约而各自存在的,所谓互不侵犯就是你再强大也不能觊觎他族,否则就是违背了契约,一旦平衡被打破,世界的整个局面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了。青衣,你还是不要产生这样的念头比较好。”
“人类是最聪明的族类,他们的生命虽然像一根芦苇般脆弱易断,可是实际上他们却是坚强的一族,繁殖的速度使我们所不能比的,这点不能忽视。青衣,你可是老是忘了这点的。”
青衣傻笑笑。“嘿嘿!我总是记得不深,话说鬼医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类,觉得跟二公子他们倒有所相似。”除了那一双比妖灵更黑的瞳孔,化成人形的妖精隐藏了尖尖的耳朵和一些其他的特征后,确实跟人类无异了。
“我怎么能跟宫主相比呢?这是对在下的折煞了。”
“鬼医说的是,人类的茶道喝的是对心灵的提升,是生活的情趣,所以才能流传至其他异界。这也便是他们的聪明之处了。”
“紫罗小姐慧根不浅,领悟的是。”
“鬼医,再多跟我讲讲有关人间茶道的故事吧!”蓝玉烟点点头,清点起了紫罗的泡茶工具。青衣见状,趁机又要溜走了。
“青衣姑娘,为何总是神色慌张,行为鬼祟呢?”青衣有些生气地猛地转过身,他竟然说自己鬼祟?一个东西迎面飞来,她慌忙地接在手里。“这是送给你的香囊,希望你能喜欢。”说着,他又递给了紫罗一个。
她摸着手中的香囊,手感细腻,柔软顺滑,真的是很舒服的做工。“你、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她竟然有些结舌?这是怎么了?
“狭小心意,不成敬意。只要青衣姑娘不再说在下古怪就好了,在下感激不尽。”青衣的脸又有些涨红,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该死的!还用香囊替自己解围。
“现在你可以走了。”呃?他这是在下逐客令?青衣挺直了身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对着他叫道:“这听风阁是主人的居所,你凭什么对我下逐客令?!”
“那随你意了。”青衣恨的就是他这幅总是很不在意的样子,却能把她气得半死,憋不出一个字来。她狠狠地一跺脚,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用手托着腮,用力地郁闷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