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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沉沉的,雷雨不停的肆虐着这个宁静的山村,天空中的闪电更是像一把愤怒的匕首,不停的比划着,山村里的那些树木更是被狂风给刮的大力摇摆着,仿佛再来几下就会被折断……那些夹杂着山土的山水更是从山上急流而下穿过了整个山村的小道……
整个山村只有一家的电灯是亮着的,“啊…啊…”那阵阵的叫喊声被淹没在了这雷雨中,并没有引起村里熟睡的人的注意……
“娘,这可咋整,都喊了一天一夜了,现在这会天都快要亮了,这孩他娘还没有生,会不会有什么……”程大把危险两字还是卡在了嘴里没有说出来,看了眼自家老娘,然后又搓着那双满是茧的手,脚步更是有些微乱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不时瞄向里屋,这喊声是从原先的一声大过一声,到现在则是越来越弱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慌啥,没出息,又不是第一个,现在这时间越久这说明咱家孙儿将来可是越在大出息的……”盘着腿坐在竹椅上精神有些不济的老太太不耐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儿,要在平时她可是还在睡梦中,今儿个她是躺下又起来了,实在是被吵的睡不着,只好先起来,再说心里头也是有些惦记着,她这孙儿怎么还不出来呢?
“哦,哦……”听到老娘的话后,程大的心情一下就有些晴朗了,心里也有些不慌了,有些苍老的黑黝黝的脸庞更是笑了开来,一夜没睡的疲惫感更是一扫而空,儿子……嘿嘿,等下他程大也终于要有儿子了,终于要摆脱老绝户的名头了,想起这些年,他在村里头可是抬不起头,人人都要笑话他,就连自己的几个兄弟,也平白的矮他们一截,现在终于要等到他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相对于外面的这两人,里面的屋子床上可是另一番景象,有些简陋的床上躺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孕妇,此时她正在无力的呻吟着,虽然肚子那疼痛是一阵接着一阵,而且每次都有些痛彻心扉,但是她也不能很大声的呐喊出来了,好想就这么的睡过去……
“妹,你可不能睡呀,再使使力,这宫口己开了,己看到头了……”李梅看着己没声快要昏过去的妹子,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急忙冲她大声的叫道,这要是就这么的睡过去的话,大人小孩可都难保了,这可咋整呀!幸好看到头了,这要再使使劲,估计等下就会出来了,“妹,再坚持,咱家外甥,你的儿子可等着你呢,千万别睡过去,马上就要出来了。”
己接近昏迷的李梅隐约听到自家大姐的话,不知从哪来了一股劲,再次咬牙……儿子,她的儿子,说什么也要给生出来……
接着一声洪亮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小院,这时雷声和闪电突然没有了,就连雨也停了,外面远处的天空还升起了红霞,代表着天要渐渐亮了……
李花自从孩子一出来,她就昏了过去,还来不及看一眼她心心念念的儿子,也幸好她昏过去,不然……
李梅接出婴儿之后就急忙看了眼,手一顿差点把手上这小婴儿给摔在了地上,然后看着己昏过去的妹妹,无奈的叹了声气,摇摇头,拿过一旁己准备好的小木盆,兑好水之后,把小婴儿放到盆里面洗了起来……
“她姨,快快把我孙子给抱过来让我瞧瞧。”老太太看着抱出来的小婴儿连忙起身走过去,脚步更是异常的矫健,忙接过来,看着被小被单包裹住的小婴儿,黄板牙都全露了出来,脸上更是笑开了花,瞧瞧,这眼眉,长的多俊哪,还有这五官,长的真是好,还有这皮肤,一点也不像别的刚出来的小娃子皱皱的,老太太是越瞧越喜欢,不愧是她的孙子,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程大也乐呵呵的凑了过来,看着这新鲜出炉的儿子,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儿子长的就是不一样,虽然此时是闭着眼睛的,但也比前面几个丫头可是好看多了,想要用手碰碰儿子,就被自家老娘给打了一下。
“别动,你这手糙的,可别把我的宝贝孙子的脸给刮着了。”老太太眼疾手快的打掉儿子的手,再看看这襁褓的孙子,真是越看越喜欢,这老大家终于有后了,她这口憋了多年的气终于也可以松一下了……
程大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粗糙的很,上面不是口子就是茧子的,确实会把儿子的脸给弄伤的,也就放弃了去摸一下的想法,现在这儿子在他心里可劲稀罕呢……
李梅看着妹妹家的婆婆和妹夫两人抱着小娃那股高兴劲,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嘴巴张了张到了喉咙里的话始终有些说不出口……
老太太这时才想起了今天的大功臣,有些舍不得的把眼睛从孙子那移了过来,看向站立一旁的李梅:“她大姨,瞧我高兴的忘了,老大媳妇现在怎么样了,没有事吧?”
程大也抬头看向李梅,“他姨,孩他娘还好吧!”
“嗯,没什么事,喊了这么长时间有些脱力晕过去了,等下醒了喂她点糖水就没事。”
“哦,没事就好,老大,你等下就给你媳妇去烧,放两个鸡蛋,给你媳妇补一补,这回虽然受了点罪,可也给咱老程家生了个大胖孙子,这功劳可大着呢,这月子你可要给她好的伺候着,那些洗衣做饭的事情就不要让她沾手了……”老太太当着李梅的面吩咐着自己的儿子,可不能让亲家那边觉得亏待了他们家女儿。呵,这回算她争气……
“哎,好勒,我这就去做,她大姨今天辛苦了,幸好今天有你在,你先去侧房睡一会,养养神,等会再叫你。”程大高兴的对着李梅说道,然后再看了眼儿子,准备到小厨房那边去烧吃的去。
李梅看着己转身的妹夫,连忙喊道:“他妹夫,你等会,我跟你说,这…这花花生的不是男娃,是……是女娃子……”说完之后垂下头,不敢看震惊中的两人,但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气,看着他们俩人先前的样子,她还真是憋在心里很难受,同时有些埋怨的看了眼在熟睡中的小婴儿,这妹妹九死一生生的为什么不能是男娃子……
程大听后僵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缓缓的双眼圆瞪着看向李梅,只见她点头,这时踉跄的退后了好几步,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光了,就这么呆呆的立着,更是有些站不稳,怎么会不是呢……
“你乱说什么,这可是我孙子,怎么会是丫头片子,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再乱说,给我马上滚……”老太太怒目圆睁,这李家的真是太可恶了,怎么就见不得她程家一点好呢,以后可要让老大家的媳妇少跟她走动……
她可是一点都不会相信李梅说的话,她这可是找高人特意看过的,人家说的可都是百分百是孙子的,还拜过菩萨,求过送子娘娘的,而且得的是上上签,那解签的人可是说了,这娃将来可是有大出息的……这怎么能是女娃呢……
在老太太的心里这有大出息的不就是男娃吗,不然怎么会有大出息,在这农村,女娃福气好一些的也就只是嫁的能好些罢了,这跟大出息可是一点都不搭介的,她孙子将来可是要当大官,赚大钱的……
李梅一听,也有怒了,这原本就累了一夜,连口水都还没喝上,还被人这么的赶,她的脾气也有些爆了出来,脖子一梗,粗声道:“我接生的,难道不清楚她的姓别吗?婶子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就自己解开看一下不就全明白了。”哼,这伙都是没良心的人,她家妹子还在里屋躺着呢,女娃咋滴啦,难道就不是他们程家的……
老太太一听,想想也是,也不在跟她争辩了,反正她心里是百分百的认定这个手里头抱着的就是她的孙子……连忙打开襁褓,一看,呆了,啊……她的孙子怎么没了——不,她不相信,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她这可是有大出息的孙子,这都是人家菩萨说的,怎么会是女娃子,一定是昨晚没有睡好给闹的,对,就是没有睡好。
揉了揉她那双浑浊的老眼,再次看向那处,顿了顿之后,然后面无表情的把这襁褓一把给塞到了立在一旁的儿子手中,头也不回的出屋了……造孽哟,怎么又是一个丫头片子……
程大下意识的抱住了被强塞在手里差点被摔下的婴儿,看着他家老娘就这么的离去,他心里头最后一点希望给破碎了,嘴里喃喃的念着,怎么不会是儿子…怎么不会是儿子……他的儿子去哪了……难道这盼了多年的儿子就这么的没了吗?
原先有些被气着的李梅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下来,想想也是可怜的一家人,这下就更加的难了,叹了一口气,走向程大从他手中接过这小婴儿,重新给她包好,看着这粉粉的小婴儿,心里到底是柔软了几分,这丫头可真是漂亮,她觉得比她的几个姐姐还要长的好看,从来没有看过这一出生就如此干净的小孩,估计这十里八乡的也难见到一个……
“妹夫,这胎虽然是女娃子,但是你们以后肯定会有男娃的,你也不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