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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和这句话刚落下,便令在场众人皆意外。尤其是老祭酒与范鄂。
老祭酒眸光深沉地看着沈安和,似要判断沈安和这番话的真假。
除了?如何除?有证据吗?当年之事他自是知晓,说实话,季修平实乃他看好之人,可那时人证物证俱在,而戎莲花又是亲口说季修平同自己有染,甚至还拿出了血帕,他们更亲眼看到他们赤身裸体躺在一起,此等情形,季修平百口莫辩,就算他再信任季修平,他也帮不了他啊!
也因此,老祭酒看似怀疑,实则内心已有认定。这么多年过去,他并不觉得这桩案还能平反。
倒是范鄂在听到沈安和这句话时,眸底深处闪过一瞬慌张。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果然那季修平御人有术,竟是让你们如此信任他!哼!只可惜,你们再信任他又有何用?他德行有亏众所周知,就算你说破天,事实就是事实!”范鄂嗤笑道。
沈安和淡淡扫他一眼,道:“有时候,眼见未必是真。范监丞,你说呢?”
“你什么意思?”范鄂被沈安和最后一句话反问刺了一下,一时警惕。
然而实则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沉不住气,竟会因为眼前这男人的一句话心跳加速。
而很快,沈安和告诉了他为何会如此。
“大人。”沈安和朝老祭酒行了一礼,“季夫子当年实乃冤枉,学生这里有当年人证供词,大人看过便知。”
“人证?谁?季修平吗?他算什么人证!哈!”范鄂再次嗤笑。当年的人证皆是与他一同进入修道堂的,就是老祭酒也是!
沈安和却看着他忽然无声勾唇,下一刻语惊四座:“自然是,戎莲花了!”
“……谁?”
这一下,不止范鄂和老祭酒,在场其他人中也有当年事件亲历者,听到沈安和这句话只觉荒谬至极。
“戎莲花?人证?”范鄂狞笑一声,“沈安和,你若想造假那便用心些,戎莲花?你当我们,当祭酒大人是傻子吗?”
沈安和看向他,反问道:“为何戎莲花不能做人证?”
范鄂脱口而出:“自然是戎莲花压根就找不到啊!”
沈安和无声勾唇,道:“没想到,范监丞倒是十分关心这戎莲花呢!”
范鄂一噎,终于意识到自己草率了。他下意识抬头去看老祭酒,果然见对方也在看自己。他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心思电转间找到了一个理由:“大人,属下也是因当年季修平之事太过恶劣,所以一直对戎莲花多有关注。”
老祭酒目光落在范鄂身上停留了片刻,也不知其有没有相信对方的话,过了会儿后他突然开口问沈安和:“供词在何处?”
沈安和闻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将其恭敬地递上前。
因为距离缩短,老祭酒在面对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时不免再次恍惚。好在,他清楚当下哪件事更重要。
接过信封,老祭酒将其中供词拿了出来,低头查阅。
在看到那证词第一句话时,老祭酒便是眉心一跳,进而抬头看向范鄂。
范鄂本就心虚,被这么一看内心立时更加忐忑,却又让自己拼命相信,沈安和是不可能拿到戎莲花供词的!那信一定是伪造的!至于戎莲花,他都找不到,这个叫沈安和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会找到!
范鄂一遍遍说服自己,想要通过老祭酒神情猜测其中内容。然而,老祭酒也就最初那一眼情绪外泄,接下来的看信过程神情平淡自然,一如往常,让人压根就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范鄂的心更乱了。
很快,老祭酒将信看完,他将信平铺在桌子上,盯着那信愣了好一会儿。
众人不知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纷纷猜测,你看我我看你,用彼此能理解的眼神交流。
终于,在众人憋不住想要开口问话时,老祭酒忽然道:“盛光远,邢琮,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回学堂去吧。”
盛光远不想走,他没想到姐夫今日会为季夫子翻案,还想着听最后的结果:“大人,学生……”
“小远,回去吧。”沈安和忽然打断了他,扭头过来冲其笑了笑,“放心,这里有姐夫。”
盛光远张了张嘴,同沈安和对视几息后,最终还是点头同意,颇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
其他人不明白他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等盛光远与邢琮二人离开后,终于有一人忍不住开口问老祭酒道:“大人,这供词写了什么?”
老祭酒抬眸看了他一眼,胡须微动间将那证词朝其方向推了推:“想知道,自己看。”
那人一愣,极为认真地看了眼老祭酒,虽然不明白老人家这语气里的隐隐嫌弃,但见他是真的允许自己看,于是便上前拿过那证词看了起来。
有两位两人也好奇证词内容,便凑过来一同看。
然后,在他们看到第一句话时,三人齐齐发出惊呼。
“这!这!这……”
三人这了半天都没能这出个所以然,只是纷纷抬头看向对面的范鄂,皆一脸震惊与不可置信!
范鄂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不禁问道:“你们,你们为何如此看我?”范鄂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冒出来,情急之下喊道,“那证词一看就是假的,你们难道真的相信吗!这分明就是这个姓沈的自己胡乱写的!戎莲花压根就不认识字!”
其中一人蹙眉道:“范监丞啊,这相不相信先另说,那你有没有……有没有……”
那人实在不好意思说出那个词,同范鄂摆了摆手后便继续低头去看证词了。
范鄂也想去看,想看看那证词上究竟写了什么,竟会让老祭酒和这些人对自己忽然这般态度。却冷不丁想到什么,猛地扭头瞪向沈安和,质问他道:“沈安和,别以为你乱写一通就会真的成为证据!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沈安和深邃的眸子此刻发出锐利的光,对视范鄂,他语气冷漠地开口:“范鄂,你是不是想知道刚刚那位夫子想说什么?”
“我……”
“我可以告诉你。”
“你……”
沈安和冷冽的眉眼突然一暗,一字一句地沉声道:“那证词第一句,是戎莲花状告当年侮辱他的人,不是季修平,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