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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朋友,似是回到从前
“嗯哼,胆小鬼!”严若兮轻皱鼻头,眸子里却是盈盈的笑意。
莫里安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不知道这个小魔女又有什么心思,想起她对付伯安的那些花招,嘴角不禁轻扯出一抹笑意。
严若兮,虽然麻烦不断、令人头痛,但和她的相处,却不需要心思——她太简单、太直接,让你可以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脾气心意,毫不掩饰的表达,甚至可以不用顾忌她的自尊和心情。
不过,这样的女孩子,让人头疼叹息的时候多,要想心生爱意,怕是很困难了——之所以伯安宠她护她这么多年,却无法爱上,或者就是因为她这样无畏无惧、简单直接的性子吧。
…………
“许诺,恢复得怎么样?”莫里安斜身倚在医院院子的廊柱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清雅。
“皮外伤,不影响,就是累很了,实实的睡两天,才感觉补足了。”电话那边,许诺的声音,带着懒懒的,却也前晚刚见着时,精神了不少。
“那就好,我明天回新加坡,就不再给你打电话了。”莫里安轻声说道。
“那个女孩子的脚受伤不轻,就可以走了吗?”许诺问道。
“不能走也得走,我那边的工作正到要紧的时候,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莫里安淡淡的说道。
“……恩,我正起床,一会儿来医院看你们。”许诺声音微顿,轻声说道。
“顾子夕走了?”莫里安似乎有些没有想到。
“公司有事,上午走的。”许诺点了点头。
“那你还是别来了,伤着的正好是腿,也不方便。”莫里安沉静说道。
“有司机呢。”许诺语气轻轻的。
“那行,在二号楼住院部三楼315和316房。”莫里安也不坚持,直接说了地址。
“好。你问严若兮,有什么要我带过来的,一会儿给我发信息。”许诺拿纸笔记下来后,想了想说到。
“再说吧。”莫里安说着便挂了电话,对于严若兮,他一直认为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在任何时候都是不会亏待自己的,所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需要的了。
…………
“Eric,我的化妆包落在山上了。”一进门,严若兮便看着他苦哈哈的说道。
“你化不化妆也没太大区别。”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
“我里面有日用品,现在要用的。”严若兮用力的瞪了他一眼,见他冷着脸的样子,又低声说道:“急用啦,要不你帮我去买。”
莫里安将鞋踢到她面前,淡淡说道:“自己去。”
严若兮用力的瞪着他,咬着下唇想了半晌,知道他对自己绝没有半分同情,只得下床,将绑着纱布的脚往鞋里塞去。
“什么东西非要现在买?伤口粘上了纱布可撕不下来了。”莫里安轻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的说道。
“卫生巾!”严若兮瞪着他说道。
“严若兮,你还是不是女人。”莫里安不禁对这个女人的直白感到无语。
“就因为我是女人,这时候这东西才显得犹为重要麻!”严若兮嘟着嘴,吃力的将自己的脚塞进鞋里,扶着床沿站起来时,却疼得直咧嘴。
“真是麻烦。”莫里安见了不禁皱眉,起身将她拎回到床上,粗声说道:“我帮你去买。”
“真的?”严若兮吃惊的看着他——不会吧?他不嫌她是个麻烦精?
“什么牌子?”莫里安淡淡问道,只作平常——三十三岁的男人,谈过八年的恋爱,这种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哦……ADORE,没有的话HC的也可以。”严若兮忙说道。
其实只是奇怪莫里安会愿意帮忙,并不奇怪他会买女生用品——她的女生用品,开始的时候可都是伯安买的,她一直以为男生买这个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在和莫里安说起需要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唉,怎么就落在山上了呢,他本来就觉得自己好麻烦,这下可好了,他一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严若兮叹了口气,有些郁闷的躺了下来——二十几年以来,她除了不断的和伯安抗争要自由以外,还没有真正有过什么烦恼。
而且脸皮一级厚的她,从来都没在乎过别人怎么看她。
现在可好了,居然开始烦恼——莫里安会不会嫌她烦、会不会不喜欢她这样的迷糊。
“好吧,她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直接问他好了,我就不信我做不到。”严若兮轻哼一声,只不过烦恼了两分钟,又开始信心满满起来。
…………
莫里安在从超市回医院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碰见许诺——一件白色的公主袖条纹衬衣,一条烟灰色层叠纱裙,既清爽利落,又甜美温婉。
一头长发,高高的束起在脑后,青春的模样,似乎又回到初遇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的她,灵动的眸子里满透着警惕与焦灼;而现在的她,明媚的眸子里少了灵动而多了沉静。
“我的样子很滑稽吗?”许诺看着他沉静的眸子,不由得笑了起来——矗着纱布包裹着的两条腿,看起来倒是很像阿童木了。
“很艺术。”莫里安的目光,这才从她的腿上扫过,微微皱了皱眉头:“脚没事?”
“没事,摔下来的时候是背着地。”许诺笑笑说道,快步走到莫里安身边,自然的将手中超大的购物袋递到他手里:“快帮我拿一下,都快拿得脱力了。”
“做了顾太太,人也变娇气了,以前扛摄影机的时候,可比这个重。”莫里安顺势接过大袋子,看着她走了两步,这才跟上她的步子,一起往医院里面走去。
“你不损我你难过是吧,我这不还是伤员吗。”许诺倒也不以为意,接过他手上轻一些的小购物袋,与他并肩走在洒满阳光的长廊里。
“摄影师特别拼命,飞机都往下跌啊,人都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斗,他还抱着他的大家伙,愣是把人当了肉垫。”
“人家都说了,开车人对于汽车、摄影人之于器材,比老婆还重要。”
“以前不信,这次信了。”
“这次的片子,我相信水准超常。”
“你明天一定要走吗?我们的片子得一周才能剪出来。”
“要走了,工作丢不开。”
“好吧,到时候我寄毛片给你,你也给我们指导指导。”
“在制作的名单上,给我挂个名?”
“哈,你还在乎这个!”
“出名多好,以后做自由创意人,方便接单和赚钱麻。”
“你出来单干,我就跟你合伙去!”
“算了,我不敢要你,什么时候被你老公黑了都不知道。”
“喂——”
低语轻笑,阳光满满,没有躲闪、没有芥蒂,似乎回到很久以前——他没有发现对她的爱情、她只把他当作生命中最明亮的阳光。
似乎,也可以平静的走在她的身边、和她开着玩笑了——一如朋友。
第二节:莫里安,不需要爱情转移
“许诺,你好。我叫严若兮。”看见莫里安和许诺一起进来,严若兮微微愣了愣,仍是大方的向许诺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许诺。”许诺笑笑与她握了握手。
“多余,昨天不是自我介绍过了?”莫里安摇了摇头,拉过椅子让许诺坐下:“既然还打着包,就要多注意。”
“昨天的介绍不够正式麻,干麻老是看我不顺眼。”严若兮嘟着嘴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哝着,转眸看向许诺,又是一脸开朗的笑容:“许诺,我们真有缘分,不认识的时候都碰到过两次呢。”
“这世界其实并不大。”许诺的眸光微闪,淡淡笑道:“上次对你有些不礼貌,你别生气才好。”
“哪里有,你那样子好有Feel,伯安就说我太小孩子气了,你教教我,怎么变得又独立、又有气质、还不惹人烦啊。”严若兮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坐在一边削水果的莫里安,语气里还带着委屈。
“小丁和小李在隔壁,一会儿我带你过去。这个天气对伤口恢复并不好,你别在外面呆得时间太长。”莫里安将手里的火龙果切成小方块儿放在小碗里递给许诺,直接将严若兮给无视了。
“恩,要是他们的情况允许的话,可能从明天开始,就需要开始讨论剪片子的事情了,因为拍摄的时候又增加一些想法,剧本基本是边拍边改,所以进度比原计划要慢了许多。”许诺接过小碗,将另一只手伸到莫里安面前,在莫里安习惯性的将牙签递到她手里后,她的余光瞥见严若兮,突然觉得自己与莫里安的相处,太过的随意了——虽然他们之间一直如此,只是现在大家的身份都不同了。
还是,应该多一些分寸才对。
许诺的眸光微敛,将牙签接过来插在切好的火龙果上后,伸手递给了严若兮:“若兮,你吃。”
“哦,我不吃,我要吃香焦。”严若兮忙摇头——看见他们如此自然而亲昵的相处,严若兮觉得自己一下子不好起来。
“我帮你拿。”许诺微微一笑,伸手拿了香焦递给严若兮:“水果不切,吃得更舒服些。”
“就是就是,切好了再吃,感觉好作。”严若兮接过香焦边剥边点头,只是在看到许诺手里被切好的火龙果时,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莫里安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你们聊,我去看看小丁和小李。”许诺看着她轻轻的笑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相处起来让人没有任何的负担与顾虑。
“我陪你过去吧。”莫里安将她手里的碗接过来放回到桌上,看了看她被缠得严密的小腿,仍是忍着没有伸手去扶她。
“要不若兮一起过去?”许诺扶着椅背站起来,看着严若兮问道。
“我……”严若兮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俯头凑唇在许诺的耳边低声说道:“你快和他出去,我要去卫生间,大姨妈来了。”
“你行吗?我扶你吧。”许诺看着她吊在床边的脚,被包得厚厚实实的,想着应该不能下地才是。
“不用啦。”严若兮摇了摇头。
“要去卫生间?”莫里安想起她让自己买卫生棉的事,便也猜到她在和许诺说什么,语报不由得有些不耐起来,却又不能让同样受着伤的许诺去扶她:“许诺你坐下,我抱她进去。”
“喂,不是我求你的,是你自愿的,可别说我是麻烦精。”严若兮看着他嘟哝着说道。
莫里安也懒得和她多说,将刚才的购物袋塞时她手里后,便弯腰将她抱进了卫生间,帮她带上门后,回身对许诺说道:“伯安一直拿她当婴儿,所以这个人基本没什么生活自理能力。”
“你干麻老是对她板着脸,这样很伤人的。”许诺摇头说道。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想出有什么事、什么话、什么行为可以伤到她的。”莫里安端起火龙果自顾的吃了起来。
“喂——”许诺不由得失笑:“莫里安,我没见过你这么刻薄的。”
“你和她相处24小时以上,就知道我现在的风度是有多好。”莫里安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说道。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可惜她是你学长的未婚妻。”许诺突然脱口而出。
莫里安脸色一沉,放下手里的碗,看着许诺的眸色猛然暗了下去:“许诺——”
“对不起。”许诺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在他的目光里显得有些狼狈:“我先过去了。”
“我不是怪你,并不是每一段感情的终点,都需要转移来完成。”莫里安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些生硬。
“是,我明白,以后不会了。”许诺低声说道。
“我去看她。”莫里安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了一下,转过身去,严若兮已经站在卫生间的门边,看着他们的眼神,有些不符个性的深邃。
“可以走了?那就自己走过来吧。”莫里安看着她淡淡的说道,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径直往外走去:“我先去隔壁,许诺你自己过来。”
“我还以为,他只对我这样,原来他把每个人都当下级来训呢。”严若兮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呐呐的说道。
“你的脚有伤,别站久了。”许诺快步走过去,扶着她往床边走。
“不是说了你了有伤,不要乱动吗?”莫里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转过来,看了一眼许诺后,伸手从她的手上接过了严若兮,抱着他直直的扔在了床上,看着她不耐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给别人添麻烦?”
“我……”严若兮虽然看惯他对自己的不耐与粗暴,却仍对他突来的脾气有些莫明。
“莫里安……”许诺轻咬下唇,对他突来的脾气也感觉有些无措——是啊,他只是爱她而已,她凭什么管他的感情、凭什么管他的未来、凭什么要他的感情归属来买自己的心安。
是她,太自私了。
还是,仗着他对她的好吧。
…………
“你的脚不方便,就在房间呆着。”莫里安看了严若兮一眼,转身率先往外走去。
“我先走了,下次来看你。”许诺朝严若兮微微笑了笑,转身走在莫里安的身后。
“许诺——”严若兮出声喊住她。
“有事?”许诺回头看向她。
“给我留个电话吧。”严若兮将手掌伸在她的面前。
“好啊。”许诺微微笑了笑,走到桌边拿起纸笔写了个号码放在她手心:“欢迎联络。”
“谢谢,我很喜欢你。”严若兮看了一眼纸条,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的字写得真漂亮,Eric一定会觉得我什么也比不上你的。”
许诺的眸子不由得一亮——她喜欢莫里安,一定没错。
当下眸光微转,淡淡说道:“莫里安一直觉得我不够活泼、个性太敏感,和我相处很累。”
“真的?”严若兮睁大眼睛看着她。
“许诺——”已经走到门口的莫里安见许诺没有出来,便回声喊她。
“来了。”许诺扬声轻应,看着严若兮淡然说道:“我先走了,我也很喜欢你。”
“许诺,我们会成为朋友吧。”严若兮澄然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会是。”许诺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转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
“不知道?希望?”严若兮努力的咀嚼着许诺的话,她的话里似乎有些暗示,又似乎什么也没说——所谓成熟的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吗?
所以Eric会觉得我很幼稚?和我沟通很没趣?
唉,我是不是也要学着深沉一点呢?
可怜的严若兮,因着这莫明其妙的爱情,已经在一天内两次否定自己了。
第三节:若兮,我知道我的爱情在哪里
许诺随莫里安一起到隔壁房间时,正好王导和风铃也在。大家见面,似乎并没有大冒险之后的激动,稍事寒暄几句后,便自然的将话题转到了片子上。
而莫里安作为许诺的师傅,也为他们提了不少的意见。
“先做加法,再做减法。”
“不一定拍得好的片子就能用到正片里去。”
“比如说这几张,单看气势十足,但和创意的主题不合。”
“这一篇章,我们要表达的是陈旧、古意、沉重、萧瑟、不舍。”
“陈旧用古城墙、包括水下长城;古意用胡同——上次若兮拍了一套,意境很好;不舍用戏剧唱腔和云袖。”
“所以,你们冒这个险去拍的片子,重在找到了感觉,但这感觉的呈现,不一定要用冒险拍的片子。”
…………
“OK,小丁,王导,静态片子,就用这四张。成片后我们再剪。萧瑟的表达用动态——水下长城的水,由水上拍到水下,在这里转镜头。”
“对,就是这样,从这里开始剪掉,换镜头。”
“静、静、动静、动,这样的层次结合。”
“莫里安,我觉得比我们初设计的时候效果要好很多。”
…………
大家在讨论完素材和剪辑方式后,许诺看着莫里安说道——一旦谈到工作,他们之间的沟通,完全没有任何的障碍。
“确实要好很多,初次剪辑,素材不妨用多一些;三篇完成后,再做减发。”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王导说道:“王导,您说是不是这个方式?”
“莫先生一听就是行家。”王导边盯着电脑里的片子,边服气的点着头——与许诺合作,对她的创意思路,以及感觉抓捕能力;但在整个片子的梳理和层次上,显然这个莫里安更胜一筹。
“我只是建议,希望对你们后期制作会有帮助。”莫里安点了点头,看向许诺说道:“时间不早了,是吃饭还是回酒店?”
“我回酒店。”许诺站起来,看着风铃说道:“我看大家也没有休息的意思,明天我带电脑过来,趁着这几天休息,把第一部的片子剪出来。”
“没问题。”风铃点了点头,看着许诺说道:“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容易和卓雅的Eric碰面,不多请教几个问题,对不起这次见面。”
“那……”许诺有些为难的看着莫里安:“我得回酒店去吃,子夕走的时候订了餐,我不吃会挨骂的。”
“我送你回去。”莫里安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却仍然沉静的应着,转头对风铃说道:“久闻风小姐大名,我们有时间再探讨。”
“真是遗憾,我们再另约时间吧。”风铃点了点头,朝许诺扬了扬眉梢后,转身与小丁他们继续聊片子的问题。
…………
“叫上若兮,我请你们吃小吃吧?”走廊上,许诺看着莫里安说道。
“不是要回酒店?”莫里安沉眸看着她。
“我和子夕说一声就成,我就是不想和风铃一起,她那人,那个、反正你明白我的意啦。”许诺皱了皱鼻子,有些为难的说道。
“好。”莫里安若有所悟:“你给顾子夕打电话吧,我去借个轮椅给她。”
“恩。”许诺点了点头,看着他略显消沉的背影,心里仍是隐隐的难受。
…………
“子夕,我在医院。”
“恩,晚上我不回酒店吃东西,和严若兮一起,她的脚伤还有些严重,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是啊,当然啊,莫里安也一起的。”
“恩,所以向你报告啊。”
“没有,习惯就好。”
“你还在开会啊,那我先挂了,你忙吧。”
…………
许诺低头看着电话,嘴角轻扯出一丝清浅的笑意——被人管着也没什么不好、时刻汇报行踪也没什么不好。
习惯就好了,和自由、自尊相比,夫妻间更多的理解,还是更重要一些吧;毕竟,是两个人了啊。
…………
晚上和莫里安、严若兮一起吃饭,两个熟人的话反而没有严若兮那么多。倒是严若兮一个人一直说个不停,让三人之间的气氛融洽而和谐——似乎有她的地方,就会有笑声。
这样一个女孩子,相处起来当真是轻松至及——这样一个女孩子,当真是不会有人不喜欢的。
而许诺,打心底里羡慕着严若兮——只有一直幸福的女孩,才会如此的自信自如,而不需要介意别人的评价和目光。
“若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许诺看着她微笑着说道。
“没有啊,我爹地说我是个小麻烦精,从小都嫌我麻烦,所以把我丢给伯安照顾。伯安呢,又觉得我老长不大,看着我就叹息;还有Eric,你知道了,他说我是个麻烦精。”说到可爱,严若兮用手撑着下巴,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许诺一脸羡慕的说道:
“许诺,我好羡慕你啊,你这么漂亮、这么能干、又这么会和人相处,所以男人都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严若兮看着许诺,突然眼睛一亮:“许诺,要不你教我吧,教我怎么变得成熟一些。我的意思,说话不这么幼稚。就是我说一句话,人家不能一下子听懂的那种,好不好?”
看着严若兮认真的样子,许诺不由得失笑:“你就和那些本来就长得漂亮还要去整容的女孩子一样,完全不知道原本的自己有多么好。”
“可是都没人说我好。”严若兮看着正在排队的莫里安,有些苦恼的说道:“许诺,我觉得我看见爱情了。”
“恩?”许诺对她的表达方式,确实有些不习惯。
“我觉得,我可能爱上Eric了,可是他老是觉得我很烦。”严若兮将目光从莫里安的身上调转回来,看着许诺说道:“不过没关系,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韧性,所以他跑不掉的。”
“韧性?”莫里安端着两碗大碗混沌过来,看着严若兮说道:“你那不是有韧性,是脸皮厚。”
“还有一点,我的抗打击性强。”严若兮轻哼一声,看着许诺说道:“你看,他总是这么打击我,我的小心脏依然坚强无比。”
“小强也是这样。”莫里安端了自己的那碗过来后,边坐下来边笑着说道。
“是啊,我就是小强啊,怎么啦。”严若兮轻哼一声,低头吃馄饨不再说话。
许诺只是微微笑了笑,和莫里安聊了聊卓雅中国公司现在的情况、顾小北的情况、亚太区的工作进度等等,又聊了些日化界的现状及新鲜事。
在他们聊工作闲话的时候,严若兮倒是安静乖巧的吃着自己的馄饨,并不打岔。
大约一小时后,许诺又接到顾子夕的电话,三个人才散了场各自往回走去。
“不用送我了,顾子夕的司机一直就在外面等着呢。”许诺看着莫里安说道:“你明天走,我不去送你了。回来的时候通知我,我去接你。”
“好。”莫里安沉声应着,看着她转身后,推着严若兮慢慢往路边的停车位走去。
“Eric……”严若兮突然喊道。
“什么事?”莫里安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
“我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了,有些闷,能不能推着我在这边转转?”严若兮抬起眼睛,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恩。”莫里安低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的天真和纯澈,让他因许诺而生的纷乱思绪,慢慢的平静下来,在这样的纯澈里,慢慢沉淀成一种释然。
她是简单的、简单到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需要和情绪,也正是这种简单,让站在她身边的他,也变得简单起来——
不过是一次失恋,哪里需要他用所有的情绪来夸大这爱而不得的痛?不过是一场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取舍,他不必用这样的失落,去榨取许诺的愧疚。
每一段感情、每一种心情,都会成为过去——就算,他仍记得,她曾哭着和他说:莫里安,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好不好?不要不理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就算,因着这句话,他会在心底永远给她留一个位置——任何时候,都不会不理她、不会丢下她。
这份爱情,也仍然成为了过去。
…………
习惯听你分享生活细节
害怕破坏完美的平衡点
保持着距离一颗心的遥远
我的寂寞你就听不见
我走回从前你往未来飞
遇见对的人错过交叉点
明明你就已经站在我面前
我却不断挥手说再见
…………
推着严若兮,慢慢的走在华灯璀璨的街头。严若兮今晚异常的安静,正好,在见过许诺之后的莫里安,也需要这样的安静,来梳理自己的情绪。
在这样的安静里,他突然觉得:严若兮也并不是那样的不懂事、那样的让人讨厌——至少,她还知道现在的自己是需要安静的。
一个不会理解你,却能纵容你情绪的人在身边,或者,也是一种幸福。
“若兮,你真的不准备和伯安结婚吗?”夜的沉寂里,他居然也可以把她当做聊天的对象了。
“虽然在你们的眼里我很傻很无知,但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要的事业、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样子。我选择建筑设计,虽是伯安所迫,却也真心喜欢,所以我不会在伯安的事务所打杂下去,我要做真正的建筑设计研究。”
“我逃离新加坡,不是因为我真的对那种生活感到窒息,是因为那里没有我的梦想、没有我的爱情。而且,伯安为我操了半辈子的心,我希望他幸福、希望他的生活里不仅只有责任。”今夜的严若兮,似乎也异乎寻常的成熟——似乎那个爱闯祸的她,从来只是表象:骨子里,她仍然是一个会为别人考虑的大人。
“不错啊,懂得为别人着想了。”莫里安轻轻笑着,声音里有着难得的温柔:“可是,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和他谈呢?非要用耍赖皮的方式?”
“因为在他的眼里,我永远是个要他照顾的婴儿,只有这种耍赖的方式,他才会认为是正常的我。我要正儿八经和他谈,他会被我吓到的。”严若兮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我正儿八经的和他谈,我相信立即会有一场婚礼等着我。”
“你确实足够的了解他。”莫里安想了想,不禁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伯安的风格。
“所以Eric,我并不是你们想的糊涂蛋,我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还有,我的爱情在哪里!”严若兮抬头看着莫里安,明澈的眸子里,流动着异样的光采。
“我上次和伯安说过了,他同意无条件的放你两年的自由。”在她明澈的眸子里,莫里安的心脏情不自禁的漏掉了半拍——她的意思他懂,可是,他却不想懂。
“谢谢你。”看着他沉寂的目光,严若兮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却依然沉静的看着他,目光坚定的说道:“伯安同意放手两年,就是同意放我一生。”
“是吗。”莫里安淡淡应道。
“所以,我以后的人生,会自己负责;我要的爱情,我会努力的抓住,不会让给别人。”严若兮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努力的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坐下。”莫里安不禁皱眉。
“Eric……”严若兮突然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努力惦起包着纱布的脚尖,吃力的吻住了他。
“若兮!”莫里安不由得发恼,双手推开她也不是、抱住她也不是。
“Eric,如你所说,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所以我不在乎你拒绝我;我爱你,所以我要追你,你听见了吗!”严若兮移开一些自己的唇,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宣告着自己的决定。
莫里安伸手扯下她吊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用力的把她塞回到轮椅上,看着她冷冷的说道:“我没功夫陪你玩爱情游戏。”
说完便大步往前走去,扔下严若兮一个人坐在大街上——与对许诺的紧张与担心相比,他对严若兮简直是太粗暴了。
这让严若兮有些沮丧。
只是,这沮丧也只是片刻的事情。她对着莫里安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Eric,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能追到你的。”
莫里安脚步微顿,却仍是连头都没有回,大步的往前走去——夜色里,他的背影看起来孤单凄凉,而脚步,却坚定急促。
爱情,他弄错了一回,浪费了允儿八年的时光,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再错;
爱情,他全部放在了许诺的身上,即便放手,付出的感情却无法收回——一个再无感情可付出的人,要怎么重新去爱?
而严若兮,这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女,也决不是他想要的那类女子——如果不谈爱情、只谈婚姻的话,他也不会选择她。
所以,若兮,回到你单纯的世界里去,不要掺和一个感情世界如此复杂的男人吧。
莫里安疾步往前走去,即便对若兮仍有担心,却狠心的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