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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许诺?任何时候都要在他的身边
“小秦,我去一下顾总新办公室。”许诺上车后对司机小秦说道。
“太太,总裁让我直接送您回家?”小秦侧头有些为难的看向许诺。
“我知道,我过去拿本资料。”许诺点了点头,伸手扣好安全带后,转过头来看小秦:“要不要顾总给你再打个电话说一声?”
“哦,不用不用。”小秦忙摇头,发动车子往办公区开去。
*
“你在停车场等我,我一会儿下来。”许诺拉开车门,下车后对小秦挥了挥手,拎起长裙快步往办公楼里走去。
*
“子夕。”许诺推开顾子夕办公室的门,顾朝夕、谢宝仪和方律师都在。
顾子夕看到她,似乎微微愣了愣,瞬即神色便恢复了正常,在似有若无的看了谢宝仪一眼后,合上手上的文件夹,起身快步迎向刚站在门边的许诺。
“怎么骗小秦的?”顾子夕起身走到她面前,1.85的个子站在她的面前,完全挡住了她看向里面的视线。
“没有骗啊?我突然想起来,我有本参考书在你这里,所以先过来一趟。”许诺调皮的说着,伸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服,探头看向里面----谢宝仪正将玻璃写字板上写的东西给擦掉,顾朝夕和方律师都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文件,他们似乎正在讨论事情。
“在讨论事情?我不方便听吗?”许诺小声问道。
“工厂的案子,有些枯燥,原本不想让你听的。”顾子夕伸手将她扯进臂弯,揽着她往里面走去:“不过既然来了,就一起听一听吧,只当是胎教了。”
“好呀。”许诺眯着眼笑了----眉眼弯弯的样子,安然而沉静。
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她一起在会议桌边坐下后,对谢宝仪说道:“给小秦打个电话,让他不用等了,然后让晓宇榨两杯果汁进来。”
“好的。”谢宝仪淡淡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不让你来是为你好,你挺着个大肚子不好好儿养着,过来凑什么热闹。过来还要分心照顾你。”顾朝夕皱眉看了许诺一眼,不耐的说道。
“有人可以照顾是一种幸福。”许诺淡淡说道。
“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小许恰恰相反,越来越聪明了。”方律师看着许诺,慈详的笑了笑。
“也傻的。”许诺低下头微微的笑着。对于别人的为难与赞美,她都不放在心上,但对于顾子夕将要面对的事情,她是一定要关注的。
他想把她保护得更好,她却想和他一起面对----她知道自己可以。
“工厂的案子发生的时候,她也在现场,她不嫌枯燥,听听也无妨。”顾子夕抬眼看着方律师,慢慢的说道。
“没问题。”方律师笑了笑,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法院文书递给许诺:“你看看。”
“要开庭了吗?”许诺点了点头,接过方律师递过来的资料,边翻看边问道。
“周五开庭,从目前的资料上来看,工人受人指使的证据清晰,自案发后,还未发现顾东林与被告及被告家人有任何接触行为。”
“我们起诉的只是工人本人,并不涉及到顾东林,就是为了不给顾东林有准备的时间;也不给对方律师有准备的时间;”
“我们会当庭逼被告承认受人指使、并使出受指使人的名字,以让顾东林无法翻案。”
方律师将整个案子的情况和打法,和许诺做了简单的介绍。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的关键是徐恒(生产总监)不被收买、顾东林指使这件事在开庭之前不泄露,这个案子我们肯定胜诉,并能得到赔偿,同时让顾东林进监狱,是这样吗?”许诺看着方律师问道。
“没错。而这两条,也是完全没问题的。所以今天我们只是沟通一下庭上的打法和方向,徐恒那边我会单独和他沟通,交待一下庭上证词都应该怎么说。”方律师点了点头。
“这件事是顾东林做的,虽然我们没有起诉他,但他自己心里是清楚的。有没有可能,他通过其它人、甚至买通警局里的人,让工人咬死是自己做的?”许诺担心的问道。
“从被告人目前的反应来看,还看不出是否与顾东林有任何形式的沟通;但我们并不排除顾东林通过他的家人和律师,给他传递了这样的讯息。”
听了许诺的话后,点了点头说道:“但包括法官在内,在沟通案件时,我也没有透露任何与幕后指使人有关的信息和诉求,所以他们最多只是猜测,却不能确定我们的打法和方向。”
“这个官司并不复杂,方律师很有信心;我们现在是想让顾东林判得更重些,所以要权衡公司生意和案子结果之间的利弊。”顾子夕对许诺解释道。
“哦。”许诺点了点头:“既然一步到位不容易,就先把他弄进去再说麻。”许诺没什么把握的小声说道。
“呵呵,也有这个考虑,所以要多方权衡之后,再来决定。”方律师点头说道。
“我们继续刚才的讨论。”顾子夕从许诺手里将资料拿了过来。
“好。”方律师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前面的玻璃写字板。
顾子夕拿起白板笔,起身在写字板上画着几件事之间的关系图,一一分析着。
*
大约讨论了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谢宝仪和林晓宇各自端着两杯果汁进来后,讨论便暂时结束。
大家边喝着果汁边就案子的情况聊着,在方向上达成一致后,方律师和谢宝仪、顾朝夕便率先离开了。
“诺姐,肚子已经挺大了呢。”林晓宇绕过办公桌,走到许诺的身边坐下,看着她一脸羡慕的说道:“都说女人怀孕的时候最幸福,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又不用怕胖;身边所有的人啊,都宠着你、让着你。”
“那你也快怀一个。”许诺笑着说道。
“我还早呢,房子刚买,装修入住至少一年多;还有婚纱酒席什么的,想想我都头大,觉得结婚也好麻烦,我都不想结了。”林晓宇叹了口气,语气里是幸福的埋怨。
“麻烦也就这么一次,值得的。”许诺微微笑着,看着林晓宇简单却幸福的笑脸,心里不禁有些羡慕----人生如她这般,简单而直接,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恋爱的时候恋爱、该结婚的时候结婚、单纯而带着幸福的烦恼,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唉,其实我和洛简都想简单些,拿个证、两个父母见个面就完了,可两边老人不同意。我以后可能还要和他爸妈住一起呢,想想,我就有些害怕。”林晓宇帮许诺将喝完的果汁杯收起来,看着她羡慕的说道:“爱情和婚姻,如果只简单到是两个人的事,就好了。”
“慢慢就习惯的。”许诺微微笑了笑,看着她说道:“你这些,都是幸福的小烦恼。”
“你想啊,有人帮你张罗、有人帮你出主意、有人在意你的婚礼是不是隆重,多好。”许诺诚恳的说道:“晓宇,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婚礼越隆重越好,是真的。以后你们但凡有任何控制不住的争吵和矛盾时,想起这场耗尽心神的婚礼,怕是也心有余悸着不敢轻易的说分手;又或者,想起隆重婚礼上那么多的期待和祝福,也会舍不得轻易说分手。”
“如果婚姻只是两个人的事,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简单的幸福,可多年以后,只有两个人维持,会很辛苦。”
“诺姐,你说得好哲理呀。”林晓宇一脸钦佩的看许诺----她比自己可大不了多少呢。
“因为我是过来人呀。”许诺笑着说道,看着顾子夕拿了车钥匙走过来,便站了起来:“幸福的小新娘,好好儿准备哦。”
“谢谢诺姐。”林晓宇拿着空杯子,和顾子夕点头招呼了一下后,便笑眯眯的离开了办公室----为着结婚这事,她和洛简没少吵架,总觉得婚礼是件多么俗气的事情。
现在听了许诺的一番话,似乎又真的很有道理----所有人都在为这场婚礼而祝福,只是大家在乎的形式不一样而已:而所有的在乎,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排场,也都关乎对于两个年轻人的祝福和重视。
“幸福的负担,应该迁就一下老人的吧。”林晓宇边洗着杯子,边想着,最后对着面前的镜子,给了自己一个甜蜜又幸福的笑容。
*
“刚才和晓宇说什么了?看那丫头一脸傻笑的样子。”顾子夕揽着许诺边往外走边问道。
“结婚的事啊,很单纯的小姑娘。”许诺笑着说道。
“说得好象自己多大一样。”顾子夕低头看着她,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低声说道:“你才二十四岁吧。”
“我的心理年龄大呀。”许诺淡淡笑了笑:“在晓宇和若兮面前,我觉得我比她们大了十岁都不止。”
“胡说八道。”顾子夕伸手揽紧了她的腰,柔声说道:“在我眼里,你是个被迫长大的孩子,却也只是个孩子。”
“那你把我当孩子来宠好不好?”许诺笑着看着他。
“好。”顾子夕低头在她的额间轻吻了一下,揽着她慢慢往外走去。
*
“想吃冰淇淋。”许诺指着咖啡吧里的橱窗说道。
“有色素。”顾子夕摇了摇头。
“孕妇怕热的。”许诺撒娇着扯站他的胳膊摇晃着。
“去景阳那边吃吧,他们的原料绝对放心。”顾子夕拉着许诺上了车,一路往景阳的法餐厅开去。
“算了,还是回家吧,我突然想吃自己做的冰镇银耳粥。”许诺看着顾子夕说道。
“好。”顾子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单手打转方向盘,往家的方向开去:“你给张妈打个电话,让她先准备好冰块。”
“好。”许诺漫声应着,拿出电话给张妈打了过去:“张妈,帮我准备一点儿冰,我要做冰镇银耳。”
“燕窝呀,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吃麻。”
“那好吧,那也要冰的,这两天好热。”
“那再备点儿莲子吧,子夕爱吃的。”
“恩,我们大约30分钟到。”
*
“喂,是不是你交待张妈的,每天盯着我吃燕窝呢。”许诺放下电话,看着顾子夕笑着说道。
“冤枉,我还真没有。”顾子夕笑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听张妈唠叨过一次,说吃燕窝生的女儿,眼睛特别大,人特别聪明漂亮。”
“切,有我这遗传,吃啥都聪明漂亮。”许诺不禁失笑。
“那是那是,那你自己去和张妈说去。”顾子夕大乐。
“嗯哼。”许诺轻哼着,心里却溢满着淡淡的甜蜜----和怀顾梓诺的时候相比,现在真是太幸福了。
如果宝宝一切健康、如果把顾东林弄进去后,公司破产的事他便不再紧盯子夕,这一切,就真的圆满了。
*
“燕窝是我的、银耳是张妈的、莲子是子夕的。”许诺用了三个炖锅,在张妈厨房卫生的时候,分别炖了三种甜品----每种刚好用骨瓷的小碗盛满一碗,看起来精致又美味。
“诺诺做甜品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卖相,比餐馆里还好。”张妈笑眯眯的说道。
“当然了,我姐姐做了十几年的配方呢,色香味绝对是一流。不过那时候没有这么好的器皿,所以卖相还是要差一些。”许诺边将张妈做的冰块放进碎冰机里打碎边说道:
“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就是不同的食物,一定要用相匹配的器皿来盛,才能将食物本性的美完全呈现出来。
“你都快成半个专家了,以后你不做策划了,开家甜品店好了。器皿算我赞助。”顾子夕笑着说道。
“你只赞助器皿呀?这么小气。”许诺盯着碎冰机,却是一脸的笑意。
“那你说,要怎么样才算不小气?”顾子夕不禁无语。
“店租、人工,你都要赞助好不好。”许诺转过头来,看着他大笑着说道。
“都是夫妻一家人,他的就是你的,哪儿分这么清楚呢。”张妈边抹着灶台,边打趣说道。
“张妈你别听她瞎说,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子夕笑着摇了摇头,见碎冰机停下来,便走过去将冰筒拿起来,将冰块倒进了旁边的大碗里。
“好了,咱们开动。”许诺用勺子将碎冰分别舀进小碗里,看着小冰块儿颗颗浮在甜品表面,当真是让人越发有食欲了。
三人坐在餐桌前,边吃着甜品、边聊着和孩子有关的话题,那么的融洽而平和。
*
“子夕,你这次娶老婆算是娶对了。”门外的走廊里,刚才还笑得一脸慈详的张妈,不禁悄悄抹起了眼泪。
“是。”顾子夕低低的应着。
“唉,诺诺也不容易,现在也没有个娘家人了,你以后,可要对她好些。这孩子是知恩的;和蜜儿不同。”张妈红着眼睛交待着。
“张妈,我知道的。”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张妈的肩膀,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温情----所有的人中,只有张妈和景阳两个人,对他的期待只是最简单的幸福,而不含一丝功利。
“我知道你会的,你这么聪明一个人,向来知道谁是真的对你好、谁是别有目的的。”张妈叹了口气,走进电梯后,又伸手抹了抹眼泪----在她的记忆里,子夕自婚后,就没有这样简单而轻松的吃过一顿饭。
那个艾蜜儿,自己都是依来伸手、饭来张口,恨不得子夕把他侍候得妥妥贴贴的,哪里会心疼这孩子在外面工作的辛苦。
*
回家后,许诺已经回到书房,正在电脑边工作着。
“让孕妇加班,是不是很不道德?”顾子夕走到她的身后,边帮她按着肩膀边笑着说道。
“不知道你要送多久,我闲着没事,正好把伽蓝的合同做进系统里。”许诺仰起头看顾子夕:“张妈是不是不喜欢吃我做的甜品,又不好意思对我说?”
“怎么会这样想?”顾子夕不禁诧异。
“你出去送了这么久,不可能只走路不说话的吧。”许诺轻哼了一声,微微皱起了鼻子。
“顾太太,我说过你实在太聪明了吗?”顾子夕不禁伸手捏起她的鼻子。
“这么说来,我猜对了?”许诺不禁轻皱起眉头。
“对一半、错一半。”顾子夕笑着说道:“我和张妈确实聊了一会儿,张妈要我好好待你。”
“恩?”许诺不禁微微一愣,似是不能相信。
顾子夕弯下腰来,将脸贴在她的脸上,轻轻的说道:“张妈说,我前十年的婚姻过得不像样子,这次算是娶对媳妇儿了,有人心疼我了,所以让我加倍的心疼你呢。”
“张妈真好。”许诺低低的说道。
“张妈和景阳,都是真正希望我幸福的人。”顾子夕轻叹着说道:“其它人,在我身上都抱有太多的期待----在他们的眼里,我可以不幸福,但一定要成功。”
“可怜的顾子夕。”许诺伸手揉弄着他的脸,轻笑着说道:“我比你幸福,我姐姐对我的要求只有幸福----虽然我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可这就是我的百分百。”
“是啊,所以你以后也要加倍爱我才是。”顾子夕柔声说道。
“喂,顾子夕,说什么你都能扯到这上面,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许诺仰头瞪着他。
“这说明,顾先生是多么需要你的爱呢?”顾子夕大笑,低头在她鼻尖上轻咬了一下,双手在她脸上一阵揉搓之后,笑着说道:“别加班了,早些睡。”
“好吧。”许诺笑得眯起了眼睛,起身关了电脑后,便与顾子夕一起回了卧室。
第二节:开庭?方律师埋下的伏笔
周五,工厂案件开庭的日子。
“我穿这套可以吗?”许诺看见顾子夕进来,便边画妆边问他。
“你确定要去?不是说伽蓝那边在催你的首次方案?”顾子夕从身后搂住她,对着镜子里的她柔声说道。
“我回来赶赶工就成了,不差这么一会儿。”许诺在描完眉毛后,自顾子夕的怀里转过身来,扯了扯身上的亚麻西服,看着他说道:“你的每一件大事,我都要陪在你的身边,就算我们百分百赢的把握。”
“好。”顾子夕只觉心头涌动着一阵暖意,低低的声音里,温柔得让人溺毙----让一个女人这样的爱着,他这一生,夫复何求。
“快看看我的衣服麻,你说连衣裙外是搭这件西服,还是搭针织衫?”许诺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一件果绿色针织衫,摇晃在顾子夕的面前。
“就身上这件吧,又温柔又干练。”顾子夕扯下她手中的针织衫扔回在梳妆台上,搂着她往外走去。
如子夕所说,一条长及脚踝的白色孕妇长裙,外搭一件蓝色的亚麻小西服,比结婚前的她多了份温柔,却又没有丢掉她惯有的干练与利落气质。
这才是真正的许诺,不因别人的喜好而改变的许诺----即便爱情让她变得温柔,可她骨子里的强势,却从未改变。
*
“顾东林现在在办公室。”
“有什么异常吗?”
“行动上一如平常,神色上似乎有些微微的紧张。”
“继续盯着他,只要他不离开本市,就不用露面。”
“好的。”
*
“案子的进展我会随时知会你,你透露给那个人。”
“知道。”
“恩,可以把我们的意思说明白,她若不愿意,我们再想其它办法。”
“明白。”
“好。”
*
收了电话后,顾子夕才和许诺下车,一起往审判大楼走去。
顾子夕和许诺来到法庭时,书记员已经坐在了中间的记录席上,法官还没到;他们这边的方律师和第一证人徐恒已经坐在原告席上。
被告席上,被告的工人和律师也已经到席,而负责这起案子的刑警则坐在旁听席上。
顾子夕和许诺上前和方律师、徐恒打了招呼后,便也走到旁听席上坐了下来。
*
9:00整,法官准时到席。
“报告法官,原被告双方、证人均已到庭,可以开庭。”
“谢谢书记员,全体坐下。”
随着法官的一声锤响,开始了正式的庭审程序。
在双方律师将案件做了详细陈述后,方律师便代表原告,对涉事工人开始提问----
“你叫王仁男?”
“是的。”
“你是顾氏洗发水配料车间的工人?”
“是的。”
“你在配料车间工作时间是6年?”
“是的。”
“你在配料车间工作6年期间,曾三次评为工作先进、一次评为工作标兵、连续四年获得技能评比一等奖?”
“是的。”
……
“我反对,反原告律师提出与本案无关的问题。”方律师还没有问完,被告律师便打断了他。
“法官大人,我想被告律师和您都明白,这些问题非常关键,涉及到被告是否有能力作案。”方律师没等法官出声,便强势反驳了回去。
“被告律师请耐心听取原告律师的问题,原告律师请继续。”法官点了点头,示意方律师继续。
“谢谢。”方律师向法官微微颔首以示谢意后,便转头看着王仁男继续问道:
“我这里有每次技能大赛、先进评比的参与名单、得奖名单、评比试题,你看一下----这其中你的得奖记录、答题记录,是否属实。”方律师起身,从一个文件袋中拿起一沓资料递给王仁男。
王仁男不知道这些文件对案子到底有什么作用,拿到文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律师。
“你只需确认,这个记录中关于你的得奖情况是否属实、你的答题卷是否属实。”方律师紧声追问道。
王仁男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律师----因为不明白方律师的意思,所以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和律师沟通上庭会出现的问题时,律师可没和他说过----对方会过问他的工作历史情况。
“回答。”王仁男的律师拉过文件仔细看了一眼后,沉声说道。
“属实。”王仁男的声音,不禁有些微微的颤抖。
“好的。”方律师重新拿回文件,放进文件袋后,转身呈交给了法官,然后看着王仁男继续问道----
“王仁男,**年**月**日**点到**点,添加剂车间是你和同事李大安一起当班,是吗?”
“是的。”
“当天你领的辅料,比正常剂量多出10%,这是你两天的领料单,你承认吗?”
王仁男接过方律师递过来的领料单,以极小的声音答道:“承认。”
“请声音大一些,以方便书记员记录。”方律师冷声说道。
王仁男抬眼求救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律师,见他只是默默的点头,他只得再次说道:“承认。”
方律师将领料单转身交给法官后,对王仁男继续问道:“那么,你是否承认,你是故意多添加10%的配料在产品里,造成这一起损失上千万的产品事故的?”
“我反对,反对原告律师在我方未做辩护的时候,擅自给本案下结论,企图诱导我的当事人。”被告律师大声反对。
“请原告律师注意措词。”法官点了点头,对方律师说道。
“好的。”方律师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被告王仁男说道:“从刚才的证据所示,王仁男是一个对工艺非常熟悉、工作不仅从未出过差错、还屡得表彰的技术能手;这样一个熟练技术工人,若说失误将配料放错了,这当然不合逻辑。”
“同进证据显示,被告王仁男有意多领10%的添加剂,而在工艺流程中对这10%已有明确的说明----配料3荧光剂若多于配方比例,将会造成使用者头发脱落的现现;多于10%的情况,肉眼无法辨认;多于10%的情况,连续使用一周之后,头发脱落情况会达到峰值。”
“关于10%的说明,在被告所有的技能评比考卷中都有列出,而被告的这一题从未失手做错;”
“这些证据足以说明:被告深知这样做会产生的后果,仍故意这样做,并利用10%的增加后肉眼无法检测漏洞,企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因此,我方有充分的理由来推断:被告王仁男,在明知道后果的情况下,故意擅自增加产品荧光剂,为企业带来873万的经济损失,以及市场销售机会,请求法官裁决。”
“我的陈述完毕,请法官裁定。”方律师向法官鞠躬后,便坐了下来。
而他最后的陈词,只说让法官裁决、而不是让法官依法判决,这让对方律师心里不禁升起一片疑云;但他所有的证据与陈述里,也只是针对王仁男是否有故意做案能力来展开,并未涉及到旁人。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幕后的顾东林?
对方律师的脑袋飞速的转动着,法官已经催促他提问:“被告律师,你有问题要问被告或原告吗?”
“有。”被告律师快速的镇定下来,走出坐席对王仁男问道----
“你之前是公司公认的好员工是吗?”
“是的。”
“你在公司工作工作6年从未出错,是吗?”
“是的。”
“你最近在炒股,然后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亏掉了,是吗?”
“是的。”
“所以你精神恍惚,工作的时候不能保持之前的水准,对不对?”
“是这样,我所有的积蓄都没了,我老婆又天天骂我,所以我对工作也力不从心。”
……
“我反对,反对被告律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扯出牵强的理由以博同情。被告律师如此提问引导,有失法律人员的专业性。”方律师立即站起来,大声反驳道。
法官点了点头,看着被告律师说道:“请被告律师注意,精神恍惚不能作为法庭证据;炒股亏掉与故意在产品里增加荧光剂也没有必然的联系。或者被告律师有被告精神检测的报告,又另当别论。”
“谢谢法官提醒。”被告律师沉声应着,转身看着徐恒问道----
“你是顾氏生产总监徐恒?”
“是的。”
“是你发现了我的当事人在产品里多放了添加剂?”
“不是,是我们在例行检测中发现产品质量问题,然后进行停工全检;在停工全检过程中,我和顾总发现王仁男的领料单有问题,然后报警,后面的工作是由警方来做的。”
徐恒滴水不漏的回答,让被告律师只觉一阵心塞,却不得不继续问道:
“在你新上任的过程中,有推荐过工人进配料间,因为没有多余的工位,所以安排在了包装间是吗?”
“没有,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顾氏在半年之内没有招聘计划。”
“据我的当事人反应,你在管理过程中,对他极不友好。”
“如果你的当事人可以拿出我不友好的证据,我们再讨论友好这个词在管理中的定义。”
……
“这个徐恒好历害。”许诺悄声对顾子夕说道。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不知道是不是方律师培训的原因。”顾子夕的眸光微微闪亮着。
“如果是,就是方律师太历害了。”许诺轻轻的笑了。
两人交谈之间,被告律师已经无法继续追问下去----他原本找了两个工人做人证,但刚刚在开庭时接到电话:那两个工人不愿意出庭;
而他想着只要不扯出顾东林,这场辩护也不过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便也没有去争取。
*
“法官大人,我的问题问完了。由于我的当事人在原告的管理范围内工作,所以很多证据我们确实没办法拿到,但这并不能排除原告为了排挤我的当事人,故意栽赃的可能;”
“而我的当事人因为炒股失败,影响了工作水准,这种情绪只能是一时的,我们更无法拿出我当事人精神检测的结果,但因炒股失败的人自杀的大有人在,我的当事人因此影响工作,也情有可缘;”
“所以请法官大人从人情和事实的角度考虑,判我当事人非故意犯法。而且对原告公司提出的赔偿,我们愿意尽可能的赔偿到位。”
被告律师在结案陈词后,心情有些沉重的回了位置上。
“原告律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法官微微皱了皱眉头后,转眸看向方律师。
“法官大人,我还想补充一点:被告律师最后说:有可能是我的当事人栽赃、有可能是被告精神失常的工作失误;我想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两个背向的结论----若是栽赃,便是没做过;若的精神失常的工作失误,便是做过。”
“所以,我们很明显的看出来,被告律师明知道事情的全部事实,却在这里浪费法官、书记员和我当事人的时间,说出一些连常理、逻辑都不符合的结论;”
“对方既然完全没有认错的态度,我方坚持起诉书里所提到的赔偿金额。”
“我就补充这一点,谢谢法官大人。”方律师冷冷的看了被告律师一眼,沉眸坐下。
“我们会考虑原告律师最后的补充意见,现在休庭,我们十分钟后开庭。”法官点了点头,一声锤响,进入休庭时间。
*
“方律师,太精彩了。”许诺与顾子夕从旁听席上走下来,看着方律师佩服的说道。
“我们的证据充分,所以这一段都是正常发挥,关键在下半场,连法官都不知道我还要继续挖下去,所以,法官的支持很重要。”方律师点了点头,看着顾子夕说道。
“法官的法律知识应该比律师历害吧。”许诺笑着说道。
“但是法官怕麻烦,他们手上的案子都要排到明年去了,根本就做不完,所以希望结一个是一个。”方律师无奈的摇了摇头:“所以接下来,可能并不会很顺利,但也可能会顺利。法官手上案子多是事实;而这个法官特别正直也是事实。”
“因为是我们主诉的案子,所以分案子的时候,我去做了做工作,指定了沈法官。”
“恩,那就没问题。”顾子夕点了点头:“他现在公司办公室,如平常一样的上班,应该也在等这边的结果。”
顾子夕和方律师一起朝被告席看去----被告席上只有王仁男一人,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应该是通报消息吧。
许诺趁顾子夕与方律师说话的时候,悄悄的走了出去----对方律师正在打电话:
“正在休庭,对方证据很充分,涉案条款也很明确,所以应该可以当庭宣判。”
“完全没有提及其它的事情,只针对王仁男的犯罪故意和犯罪能力在做陈述。”
“有一点是很奇怪的,对方律师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商业律师,在商业诉讼上,可以说没有输过的先例;但他今天一直没有提到王仁男的作案动机,我担心他埋下隐线,在法官判决后,再反转局势,说只有犯罪事实、没有犯罪动机,而把你给牵出来。”
“现在我们很被动,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不提,我们更不能提;我总不能说自己的当事人有犯罪动机吧。”
“打一步算一吧,你也注意些,看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和事出现。”
“马上要开庭了,我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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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告律师挂掉电话时,许诺便转身往法庭里面走去----对方律师转身看到她挺着肚子、并不利落的身影,不禁微微疑惑。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电话,不确认她是否听到自己的电话。
重新抬头,看见许诺回到庭里后,也没去方律师那边,而是直接回到了旁听席坐下来,心里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题外话------
今天还是晚了些,主要是白天停电了,不过万更还是实现了。继续加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