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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刘接收到众人的鼓舞,借着酒劲,侃侃而谈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胖刘,并非是月曦国人,而是若水国人,所以接下来我给你们讲一个有关若水国的神鬼故事。”他打了个酒嗝,才又接着说,“在若水国神话里,那片国土是由两个神灵所创造,孕育而生的;男的那位神灵叫若尊,女的那位神灵叫冉尊。他们夫妻二人在造完国土和子民后,就在这片土地上生育各种神灵用以庇护他们所创造的国土及子民。后来,冉尊因生育火神而去世,若尊思念其妻,不顾危险来到黄泉之国,要求妻子回到地面上共同生活······嗝——”他打了个酒嗝,又接着说:“他迟了一步,妻子已经吃了黄泉食物,没法回到地面上;于是为了丈夫,她走进黄泉洞中,跟黄泉神打交道。千不该万不该,若尊生了好奇心,悄悄跟随在后,却在洞里见到骇人的一幕——冉尊的身上爬满了蛆,头、胸、腹等部位破出八大雷神,全身上下十分恐怖。若尊见状心生惧意,慌忙逃离,冉尊失望丈夫的无情,派出八大雷神······嗝······”又是一个酒嗝,“总之,结局很简单,冉尊亲自追着丈夫,偏偏君尊趁着她追来的时候,亲手将千引之石推到黄泉坡上挡住黄泉国的出路,永不让她出现在地面之上,并发誓断绝夫妻之情。冉尊听了恼羞成怒,詛咒道:‘亲爱的丈夫,若你和我断绝夫妻之情,我将每天勒死你国中一千人。’若尊却回答:‘亲爱的妻子,若你狠心这么做,我将每日为我国人盖一千五百间婴儿的小屋。’他们彼此发过誓言后,果真每日会死一千人,但也必定会有一千五百个婴儿誕生。从此,冉尊没再回过地面,永远留在黄泉之国里,后来被封为黄泉大神。可怜喔······男与女之间,一旦心中假象破灭,什么真情真意全是假的,嗝······”他突然哽咽起来。
一片静默——
“我们是否不该逼他说故事?”齐念芯怯生生地问,靠向吴慎行。
没错!吴慎行还是来了。
这一次的踏青,呃——准确来说应该算是野炊,本没有他的份儿,但他是吴宅主子,他最大。临出发前,他帮着齐念芯想将食盒送上马车,齐念芯当时硬是拉着他要一块去。
“无聊的出游会让我瞌睡,你自己想去就赶紧滚。”这是他当时的回答。
事实上,他打算一旦他们上了马车,他就去客房当贼。直到现如今已然在他眼里成了老色鬼的孙伯出现——他殷勤地接过食盒,还打算用巨掌捉住她的小手,扶她上车。随后,车夫石头、厨师胖刘相继走出来;石头帅气年轻、胖刘稳重成熟,以前他倒是未曾发现过这两人的这些特点。
“公子,您要不要一块去?”石头只是随口客套了一下。
“好啊!”吴慎行毫不犹豫地回答伴随着众人愕然的脸庞,自顾自地坐上马车。
就这样,未经思考的回答让他此刻坐在这块娘唧唧的花布上野炊。
听着胖刘蹩脚的神话,看着齐念芯小口小口吞食着糕点;和煦的微风吹来,微妙的悸动触动了心弦······
有五年的时光他不曾如此轻松过了,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是幸福吗?如果这就是幸福——
“念芯姑娘,无需理会他。”孙伯试图带动气氛的口吻打断了他的思绪。
孙伯当真是寡言孤僻?恐怕他一直以来是误会孙伯了。从上马车开始,这老头的话就没停过,活像是要下蛋的母鸡一般,吱吱喳喳个没完。
“那老小子曾经在若水国开过客栈,娶过亲。后来,他的客栈不知何故倒闭了,还背了一屁股债;他的娘子无法忍受跟他一起过苦日子,所以五年前跟旁人跑了。”孙伯狠狠踢了昏昏欲睡的胖刘一脚,“臭小子,明知晓念芯姑娘和公子跟我们一起出来,还净说些伤感的话题,我们別理他!来来来,石头,换你说。”
“我?”石头虽然年轻,但感觉上他的性子十分沉闷。他搔搔头,“我的故事,你们全都听过了,还有何可说的?”
“当然有。”孙伯好心给他提示,“你是月曦国人,但你幼时不是随你爹娘在璃国生活过挺长一段日子嘛!说一些你所知璃国的风俗民情让我们也涨涨见识。”
石头把玩着手中的叶子,注视着失魂落魄的胖刘,半晌才开口道:“童养媳——算是璃国的特色之一。”
“什么是童养媳?”孙伯发问。
“早些年在璃国,穷人家的女儿卖给富贵人家当媳妇。”他的眼神黯了下来。“才十岁的年纪就卖到陌生的家庭,未来的丈夫浑身是病,整整大了她二十来岁······等她及笄圆房那日之后没多久,她那个夫君就去世了。如此,白白糟蹋了一个清白的好姑娘!”他恨恨地咬牙。
“石头······”孙伯迟疑地猜测道:“那个姑娘莫非是你倾慕的女子吧?”他话音刚落,两道凌厉的目光就向他迸射而来,差点没灼伤了他。
的确,料事如神的孙伯猜中了!
他就说嘛,石头人如其名,平日沉默寡言的跟块石头并无二致,就算是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能凑成五、六句简直是个奇迹,今儿个破格扯了一大堆,原来是喜欢的姑娘被抢走了。
孙伯瞄一眼此刻周围略显沉重的气氛,咳了咳,大声说:“老李头,换你来!”他冲李执事使了个眼色,要他说些有趣的。
“我是个土生土长的月曦国人,十八岁那年娶了一个同样土生土长的月曦国人。我们指手画脚过、我们也争执吵闹过,这一辈子我就对她一人说过‘我爱你一世人’这句话,她死后,我未再续弦。这是我对她最真的承诺!”李执事拍着胸脯,豪情干云地说。
孙伯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心说他们这一个两个三个,今儿个都怎么了?尽说些让人不好受的事情,他下意识的将目光瞥向齐念芯······
齐念芯始终努力听着,这些人生悲喜对她而言相当遥远。几年来,她多半的时光都在病床上度过的,就算想跟旁人吵个架,拌个嘴都嫌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