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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农活主要围绕“收、打、贮”三个环节来进行。
姚长海根据这些农活会按照不同作物成熟的程度、地点的远近、气候的变化等因素,综合考虑安排社员们收割任务,看着一清二楚的表格,真是排的还瞒紧凑的。
“满仓队长,借一下身上的磨刀石用用。”光弹儿直起身来道,左手捶了捶自己的腰。
“你那破镰刀该换了,这才割了多久又磨。”姚满仓说着把挂在腰上的磨刀石扔给了他。
接过磨刀石的光弹儿笑道,“换,这回一定换。我可是眼馋你的新镰刀好久了。”
用镰刀割得庄稼主要有谷子、高粱。在庄稼快熟之前姚湾村每家每户男人们都会把镰刀拿出来整修一番,长柄镰、短柄镰、月牙镰等镰刀会根据收割庄稼的不同交替使用。
在去地里收割之前,新刀头要用大磨石开刃,如果谁能有一把好钢刃的镰刀,会让同伴羡慕不已,如果是使用旧镰刀,也要除锈打磨,保证锋利,当然,每个人都会再带一块小磨石,在割的时候发现刀钝了时再及时打磨,只有刀快才能出活,只有刀快才能省力气。
庄稼从地里收割回来后,便放在村里最开阔的一片场地里。地面的黄土早已夯实,光光的像抹了水泥似的。场地周围堆满了成捆成捆的庄稼,像垒的一堵一堵的墙。
留下打场的社员们一早便将庄稼一捆一捆搬回空地中央来,撕开捆谷子的“腰子”,铺展在场地上。从上午到中午,红红的太阳照射下来,将庄稼晒得热热的、干干的。
午后。姚长山便从圈里牵来骡子,套上绳套和石头做的滚圆碌碡,开始打场了。他拉着缰绳站在场子中间,嘴里唱着赶牲灵的号子,吆喝着大骡转着圈儿圈儿。
几个时辰后。大骡身上已冒出了汗珠,场地上的庄稼也已碾压成了秸秆。社员们光着膀子,将秸秆用叉子层层叉起,地面便现出了颗颗粮食。
会扬场的一条线,不会扬的一大片。社员们拿着木锨借助着风力,将杂质去掉。这样循回反复。便只剩下粮食了。打好的粮食堆成一堆后,时间也已到了黄昏。晚饭后,社员们各家各户来到场里,手拿着布袋、笸箩,留下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便开始分粮食了。
新下来的谷子碾成的小米熬成的粥,金黄粘稠香浓,舀一勺小米粥,一粒粒清晰可见的开花小米散落在柔和的粘稠的黄晕中,颤巍巍,诱食欲。吃一口,香浓浓。滑润润,清爽爽。
一碗小米粥,看似平常。简单,但内中却大有乾坤。怀揣着美好与期盼,把对家人的一份关爱一份心意点点融进水里,熬进粥里。一碗平常的粥也会变得与众不同。
收花生、收芝麻,等到收大秋作物玉米的时候,县里公社就来人了。帮着收秋。
今年除了收玉米的一如既往的累,运输有大铁牛参与。播玉米粒有手摇式脱粒机,那几百个脱粒机同时在打麦场的脱粒。哗啦哗啦的还真是蔚为壮观。
收玉米相比以往要轻松多了,可是公社冯批修被分到了姚湾村,真是让姚长海和滕红缨他们如临大敌。
就怕来者不善,所以收玉米时,滕红缨他们这些人,不管老的少的统统赶到了玉米地里,掰棒子,权宜之计只能这么做了。
好在冯批修对于这个安排没有异议,这社员们早请示、晚汇报不能少;滕红缨他们的早请罪、晚请罪也是雷打不动的举行。
费些时间不怕,今年的效率不是提高了嘛!只要冯批修这尊大神没啥意见,姚湾村就烧高香了。
这尊大神和老人、孩子、妇女一起参加脱粒,在打麦场从头干到尾,一来是新鲜,二来用冯批修自己的话说,是来参加秋收会战的,秋收为主。
偶尔跟着拖拉机溜达到地边时,拖拉机上也早早的插上红旗。这是暗语,插上红旗代表着冯批修来了,远远的看见了,地里面的人员早做准备。
郝老他们掰棒子还不忘被*语录,而姜大志他们跟着姚长海他们钻玉米地里,看见他们被玉米叶子刷的脸、脖子红红的,想挠却不敢挠。玉米花又将人弄得很脏,冯批修瞬间满意了。
姚长海从玉米地里钻出来,一看见冯批修扔掉手中的镰刀,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道,“呀!冯主任,您咋亲自到这儿莅临指导了。”
“瞧!姚大队长这话说的漂亮的,你这大队长都亲自奋战在第一线了,我到这儿有啥不行的。”冯批修笑道。
“冯主任,咱们那边谈,这大太阳晒的。”姚长海指着地头的防护林。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田埂到了地头儿站在凉荫下,“冯主任抽烟!”姚长海从兜里掏出烟来,“这冯主任不好意思,你看这……”
“行了,不抽了。”冯主任摆摆手道。
烟都被姚长海的汗水给泡湿了。
姚长海拿下头上的草帽,忽扇忽扇的给他打着扇子。
“长海同志啊!干得不错,今年的秋粮又丰收了吧!”冯批修夸道。
“这都是上级领导有方。”姚长海恭维道。
冯批修看着他笑了笑道,“也要做好秋播!”
“是!保证完成任务。”姚长海站直了回道。
冯批修一愣笑道,“你还真是个实诚人。”
姚长海嘿嘿一笑挠挠头。
“他们你可得给我看好了。”冯批修指了指坐在田间掰棒子的人道。
姚长海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
“还是上级说的好,这些改造分子,不光要从精神上批斗。身体上更应该劳动改造。到最艰苦的地方参加劳动,干最累的活。”冯批修拍着他的肩膀笑道,“长海同志,干得不错,确实都让他们干最累的活。”
“这还是领导有方。”姚长海点头哈腰道。
“行了。我走了。”冯批修乐呵呵地笑道。
姚长海把冯批修扶上了拖拉机,“冯主任,您可扶好了,这路颠得慌。”接着又朝拖拉机手道,“二狗子,车可开慢点儿。别颠着冯主任了。”
“放心吧!姚大队长,俺知道。”二狗子保证道。
冯批修就这么压着苞米棒子一起回了村。
送走了冯批修,姚长海转身回了地里,拾起了镰刀。
“姚大队长,咳咳……‘领导有方’。”文飞装腔拿调道。
“看我笑话?”姚长海黑眸一转道。“哎……这样吧!文大作家,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下回冯批修再来,你接待去。”
“大队长,这玩笑可不能说,会吓出心脏病来的。”文飞赶忙摆手道,“我宁愿钻到苞米地里去,我……”
“小心?”郝老太太叫道。
文飞给吓得实际慌张的往玉米地里跑。脚下踩着玉米茬子。这脚心可真是疼哟!一屁股做在了地上,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的钻进了玉米地里。
“哈哈……”滕红缨他们笑得合不上嘴。
“赶紧换地方。”郝老笑道。
掰棒子的齐齐的换到地头儿。凉荫下。
“郝婶,怎么样还撑得住吗?”姚长海弯腰问道。
郝老太太抬头道,“撑得住,和你们比这活儿我们轻省的多。”
“老婆子这话就对了!和冯主任的活相比,我们这活儿可就是累活儿了。”郝老笑道。
当大人们隐在高株的玉米地里,边劳动边放歌。好不热闹。
“妮儿尝尝。”姚建远塞到妮儿手里一截玉米杆儿,已经剥去了外面的皮儿。
妮儿嘬在嘴里。瓤子里的甜水吃,像糖。像蜜,更像甘蔗。
放秋假的孩子们,最喜欢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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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可算是走了。”姚长海一屁股坐在桥栏杆上,冯批修他们整整在姚湾村待了十天。
跟社员们一起上工,吃住在祠堂,一天的伙食钱和粮票一分不少的交给了大队会计。
“哎!大队长,这心总算可以放下了吧!”姚满仓拍着他的胸脯道。
姚长海一撇嘴脱下草鞋扔过去笑道,“去,找打啊!”
姚满仓接着他的草鞋,又扔到他脚下。
姚长海提上草鞋喊道,“行了,人送走了,咱们还得接着干。”
立冬之前,农作物的抢收除了玉米、还有大豆、棉花、刨地瓜等等。
“幸亏收得快,这天气一凉,下了霜,可就毁作物。”姚满耕坐在梯田上向下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
初冬的田野十分辽阔,只有冒了头儿的冬小麦带着喜人的绿意。苞米棒子和花生地种上了冬小麦。而地瓜茬要等到来年春天下种。
“这冬天要是能种上一季就好了。”姚长海看着大片大片的黄土地可惜道。
“你倒是敢想。”姚满耕摇头轻笑道。
“做是做不到,想也不能想啊!说不定哪天,这冬天也能种了。”姚长海深吸一口气大笑道。
“怎么样,冯主任被派到咱们村蹲点儿吓坏了吧!”姚满耕轻笑道。
“可不是,听你说了,吓得我好几宿都没睡好,就怕来找茬。”说起来这事姚长海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哎!满耕叔,你说这冯主任转了性了还是咋地,风平浪静的就过了。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姚长海诧异地看着他道。
“不是转了性了,是上面要确保秋收秋种,所以有些事自然要让路了。”姚满耕笑道,接着拍拍肚子道,“这人啊!还是离自己的肚子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