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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还记得这个手腕带是她七年前亲自编织的,那是11月底,威廉的生日,天空飘着雪。
她想着要送他一份生日礼物,可他傲娇的说用钱买的不要,非要她亲手做一份礼物给他。
她当时哭笑不得,她从小学弹琴,没学过女红,不怎么会做手工,所以苏绣十字绣之类的她通通都不会,像古代女子绣个荷包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
为了易水寒的生日礼物她特惆怅,最后特地上网查询了一下,听人说送幸运珠,于是便依样画葫芦,也想着送他一颗幸运珠。
下课后,她就告诉威廉,她要送幸运珠给他,但是她身上没珠子,也没红丝线,要他陪她去珠宝店买。
其实当时的她并不富裕,威廉就更穷,她每个月还有固定的生活费从国内汇过来,而威廉则全靠他自己去打零工赚回来。
她母亲从来提倡够用就行,反对浪费,所以给她的生活费都是按照她在食堂吃饭的标准汇过来的,一个月除了吃饭日常开支所剩不多,而剩下的钱她还总是不知不觉间在平时和威廉一起买食材和日用品时就拿来用掉了。
所以,在珠宝店里,她就买了一颗小小的玉,再买了六条细细的红丝线,在卖珠宝的阿姨的教授下,她花了半个多钟才亲手编织了这条叫幸运珠的手腕带,并亲手给他戴在手腕上。
从珠宝店出来,天空却开始飘雪,而他们俩都没有穿戴帽子的衣服,威廉就拉着她的手笑着说:我们俩就这样一直走回去,这肯定就一路到白头了。
当时她听了他的话特感动,或许为了体验一路到白头的感觉,那天她执着的要跟他一起走路回去。
其实珠宝店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些远,现在又飘着雪,搭车回去是明智之举,可她坚持,他也就无奈,最终陪着她一起走回去的。
走回公寓后俩人果然是白头,头顶上都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威廉就笑着说:“安娜,以后,我们一定要一直走到白头!”
而今,七年过去了,她和他经历了各种风雨终于走到一起了,甚至,她都已经怀了他们的宝宝了。
去年,嫁给他时住在这个房间里,当时没发现他房间里有任何从加拿大带回来的东西,还以为他把所有属于她的,属于他们俩的东西都全扔在加拿大了。
没想到,他并没有扔,而这条她亲手编织的,亲自给他戴上的生日礼物幸运珠,他还带回来了——
虽然,只是堆放在一个纸箱里。
现在,她再回到这个初嫁他的房间,见到了七年前亲手编织的幸运珠,而他人,却不知道会不会如幸运珠一般,依然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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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
易旭山一只眼睛蒙着厚厚的纱布,只能用另外一只眼睛看世界,当发现守在*边的是女儿时忍不住问了句:“语嫣,你妈呢?”
“我妈去机场接许教授去了,”语嫣见父亲醒了即刻拿了个苹果来晃了晃:“爸,你吃苹果吧?”
“接许教授?”易旭山的眉头本能的皱了皱:“哪个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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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北京的脑科专家许教授啊,”易语嫣依然平淡的说:“曾经给爷爷看过病的。”
“她找许教授做什么?”易旭山的声音明显的带着疑惑:“她的脑子有问题了?”
“妈的脑子的没问题,”易语嫣依然淡淡的回答:“是董女士,她一直醒不过来,妈着急啊,总不能不管二哥吧?”
易旭山当即就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病房门在这时被推开,然后是张嫂扶着徐青莲走了进来。
“奶奶,你怎么来了?”易语嫣赶紧迎上前去。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瞒着我?”徐青莲明显的不满,瞪了孙女儿一眼,两步走上前去,在易旭山的病*边站定。
病*上的易旭山望着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母亲,即刻低下头愧疚的的喊了声:“妈。”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病房里响起,愤怒中的徐青莲用尽了力道,打完后手都在颤抖。
站在旁边的易语嫣吓了一大跳,她没想到奶奶一来就会打父亲的耳光,毕竟父亲都是五十好几的人了。
“我从小没把你教育好,这是我的错,”徐青莲说到这里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声音哽咽着的骂着:“三十几年前,就让你跟那女人断了断了,可你就是不听,一再说她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如果没有她你早就毒发身亡了,后来你在你父亲的重压下和含烟结婚了,可你都还是要跟那女人来往着,这么多年......”
徐青莲说到这里几乎说不下去,七十八岁的老人因为情绪失控浑身都在颤抖,易语嫣赶紧上前,把奶奶扶着让她在*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旭山,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徐青莲数落着自己的儿子:“含烟那么好,给你生儿育女,你不知道珍惜,还不满足,死活不愿意跟那个女人彻底的分开,即使知道她把水寒抱走也还是不能痛下决心和她决裂,依然藕断丝连,现在好了,她终于用她的善良回报你了,你终于看清楚她是怎样的心地善良了吧?”
易旭山安静的躺在*上不啃声,母亲的数落他一句都没辩解,也不需要辩解,因为那些事实的确是存在过。
他不知道过去的那三十几年是怎样的鬼迷心窍,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妻子邵含烟的好,只是他一根筋的认为自己欠了董佳慧很多,所以就极力的想要弥补。
如果他早知道董佳慧不是那个救他之人,他早就跟董佳慧断得干干净净了,可世上难买早知道,所以,他的人生才走到了今天。
“现在,你瞎了一只眼躺在这里,而含烟却还要为救你的情/妇奔波,这要说出去......”徐青莲说到这里几乎说不下去。
“奶奶,”易语嫣赶紧过来扶徐青莲站起来,然后轻声的劝着她:“奶奶,你别伤心了,事情不出都已经出了,现在大家也都在想办法,妈妈去找许教授给董女士检查,目的也还是为了救二哥......”
邵含烟一早就开车去滨城机场,因为昨天和脑科专家许教授联系好了,许教授在她的一再恳求下终于答应过来,而她必须亲自去接机。
许清平比她大五岁,小时候跟她一个大院住过,后来她上初中他上高中,她初中还没毕业,他就已经上山下乡去了,再后来他家变故,她和他就失去了联系。
再次见到还是十年前,那一次易家老爷子头疼病患了,然后去北京做检查,当时的脑科专家就是许清平。
时隔二十几年再见,她和许清平也都无限感慨,谈起小时候的事情,都感叹时光如箭日月如梭,眨眼间人都老了。
自那以后,许清平偶尔会联络一下她,大多也都是逢年过节发条短信,相互道一声平安,祝福一声节日快乐什么的。
这一次要不是滨城这边的专家说真的没办法让董佳慧醒过来,她也没想到要请许清平过来,毕竟人在北京呢。
可滨城这边说没办法让董佳慧醒过来,至少没办法让她尽快醒过来,她这才开始着急,然后把脑科专家许清平想起来了。
许清平的航班准时到达,邵含烟接到他感叹了句:“男人就是经得住老啊,我记得五年前你就是这样,五年过去了,还是这样。”
许清平就笑着说:“哪里啊,我也都老了,不过你......”
许清平侧脸过去看着开车的邵含烟,然后轻叹一声道:“比起五年前,你的确是老了些了,岁月到底是不饶人啊。”
“可不,”邵含烟摇摇头道:“我这都是五十五了呢,再过几年就奔六十的人了,可我这心,却不肯服老,总觉得自己好像才三十多四十岁,总想着,是不是还能再折腾点什么呢?”
“不服老是对的,”许清平接过话去:“我们这一代因为历史的问题被耽误得太多了,尤其是青春,那十年,耽误了多少人的青春,我们怎么肯服老呢?我这六十了,你没见我依然还奋斗在第一线,不肯退休么?”
邵含烟就点着头,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去的事情,小时候大院里的同伴们,然后曾经的同学,有的已经去国外了,有的孙子都几岁了,有的则已经不在人世了。
“对了,是你家谁撞到脑子醒不过来了?”许清平是看见市医院几个字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赶紧问了一句。
“是我......”邵含烟稍微迟疑一下才淡淡的说:“是我老公的一位朋友,她已经昏迷三天了还没醒过来。”
她老公的一位朋友也值得她如此的大费周章?而且还专门帮他定了往还机票?她对老公的朋友也太积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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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安澜手里紧握着幸运珠从易家大院回到沁园。
秦沁一看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她在为易水寒担心,也就没再问什么,因为提起易水寒安澜必然会伤心。
“蔡妈妈呢?”安澜转动着目光四周看了看,没发现陈楠的影子。
“蔡妈妈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秦沁一如实的说:“好像是陈楠打给蔡妈妈的,不知道是不是公司那边事情多,需要蔡妈妈过去帮忙之类的。”
“公司的事情蔡妈妈能帮什么忙?”安澜略微有几分疑惑:“滨城又没工厂,蔡妈妈在工厂也就是帮忙搞搞卫生或者打打包装什么的,更多的是帮易水寒做饭做菜洗衣服,别的事情她也做不了。”
“那不知道,蔡素芬走的时候就说陈楠打电话让她去一趟,究竟什么事也没说,”秦沁一说完这句让安澜赶紧进门去。
陈婉茹正在准备晚饭,看见安澜回来就赶紧问她想吃点什么?说买了排骨和牛肉,蔡素芬不在,她正忙着焖排骨和炒牛肉呢。
安澜就说没特别想吃的食物,茹姨做什么她就吃什么,这会儿觉得有些累,她得上楼去躺会儿才下楼来。
安澜说是累了,可她躺在*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一手紧紧的握着幸运珠,另外一手放在自己已经隆起的腹部上,感觉到两个孩子在肚子里的心跳。
随着时间的推移,警方也一直没有进展,希望越来越渺茫,她就愈加的难过起来,她不知道他现在哪里,落到了谁的手里,又遭遇了些什么样的非人待遇?
影视剧里被绑架的人都很惨,手脚绑住嘴堵住而且连水都不给喝,更别说给饭吃了,而且那些亡命之徒等不到赎金就会撕票,会对绑架的人质下毒手。
不知道董佳慧和那些人是怎样交易的,也不知道那些人能从董佳慧那得到什么好处,而今董佳慧重伤在医院昏迷不醒,那群人等不到董佳慧的指令,又将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待他呢?
安澜就这样胡思乱想的躺在*上,或许因为太疲倦后来实在是太累最终也还是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而睡着后的她依然在做梦。
梦里,她梦见自己和易水寒又回到了七年前他生日那天,他们手牵手在雪地里走着,当时她调皮的在路边捡起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长羽毛在脸上扫来扫去。
他觉得痒,就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羽毛,反过来在她的脖颈里扫着,弄得她痒痒的嬉笑,忍不住就用手去抓脖子里那根捣乱的羽毛......
睡着的安澜觉得脖子痒痒的,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去抓拿捣乱的东西,稍微用力一拉,想要把把让她痒痒的东西拉出来,然而她这一拉,却直接感觉到头皮传来拉扯着的痛,然后,她痛得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抓住的是一把头发,还有,身后传来熟悉的噗嗤笑声。
这一下她是全清醒了,赶紧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边坐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居然是——
安澜只觉得是幻觉,赶紧用手揉揉眼睛再看,可*边依然坐着易水寒,此时他略带疲倦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我这是在做梦吗?”安澜疑惑的问出声来,然后又用手去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当感觉到痛时才确定自己是醒着的。
易水寒见她这可爱的神情忍不住又笑了,赶紧抓起她的手背送到嘴边吻了一下,然后把她的手指送到嘴里啃咬了一下才道:“这下相信了吧?有没有做梦?”
“你是怎么回来的?”安澜从*上坐起来,激动之余的她忍不住用手去摸着他的脸颊,然后用手使劲的掐了掐:“我看看这是不是真肉。”
“哎哟,你轻点,”易水寒赶紧把她那还在他脸上用力掐的手拉下来,瞪了她一眼道:“我这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了,你就用这样的方式迎接我?”
安澜这才破涕为笑,用小手象征性的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快点说,你是怎么回来的?警察又从什么地方把你找到的?”
“哪里是警察找到我的?”易水寒白了她一眼:“你真以为现在的警察很神通广大啊?我是自己回来的好不好?”
“你自己回来?”安澜瞪大眼睛看着他:“董佳慧找的那些亡命之徒允许你自己回来么?他们没拿到钱会放过你?”
“他们还真放过我了......”
易水寒被控制后便被人搜了身,所有的通讯工具全部砸坏了扔海里,而他也被人蒙住面强行带到了一艘游艇上,然后游艇迅速的启动。
其实他不知道这些人会把他带去哪里,而这些人也不听他说话,用一块布把他的嘴蒙住了,直到第二天,游艇停下来,然后他被人带到了一座孤岛上。
等在这里的是这伙人的老大,当他被人推到老大的跟前解开蒙在脸上的黑巾时才赫然发现这老大居然就是他在多伦多混社会时的大哥亨利。
这大哥那时和他的交情特别好,而且有一次亨利受了重伤,还是他把这亨利背回去的,同时跑上跑下的给亨利买药照顾了亨利将近一个月。
亨利对他一直很好,八年前他遇到安澜决定退出时亨利什么话都没说就同意了,当时还曾许诺以后有什么事就去找他,他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帮他的。
亨利看见他时也大吃一惊,赶紧问明缘由,知道是他母亲陷害他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说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接这一单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幸亏是他接的这一单,如果是别人,易水寒肯定死定了。
亨利可以不要他的命,因为亨利的命曾经是他救的,但是亨利却不打算不要董佳慧的钱,所以亨利并没有即刻放他回来,而是在继续想办法跟董佳慧联系。
只可惜,亨利的手下把他送到孤岛后亨利就再也没联系上董佳慧,亨利在孤岛上等了几天,不仅没有联系上董佳慧,反而把自己储备的食物快吃完了。
于是,亨利不得不带着他那几个兄弟跑路,对于易水寒,他们的游艇没有多的油来送他回去了,只能带上他,然后拦了艘渔船让他爬了上去,给了渔船的老板一些钱,让那老板带他回去。
“你既然上了渔船,为何还不跟我联系?”安澜听了易水寒的讲述当即睁大眼睛瞪着他:“你这是诚心想要把我给急死是吗?”
“渔船在海上信号不好,”易水寒赶紧解释着:“恰逢前天跟昨天又下雨,那渔船有些破烂,在海上还差点翻了呢,等渔船好不容易到达信号好的地方时,老板的手机都被水浸泡过了,哪里还能打电话?”
“哦,好吧,”安澜自己也经历过狂风暴雨求救无缘的事情,倒是相信了他的说辞,忍不住又说:“那你今天上岸了为何也不给我打电话?”
“我是今天上午在Z市海边上的岸,”易水寒赶紧解释着:“Z市距离这边有几百公里呢,我担心你知道了会跟陈楠一起过来,而你大着个肚子,长途奔波辛苦,所以就叮嘱陈楠暂时不要告诉你,等会来直接给你惊喜!”
“你这哪里是给我惊喜?”安澜狠狠的一拳砸在他的身上,怒目瞪了他一眼:“你这分明是给我惊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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