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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以为是梦里。
楚春晓哭道:“秋凉,你害得我好苦!”
龙飞一纵身,躲过菜刀。
楚春晓一边哭叫,一边挥刀猛砍。
喊叫声惊醒了楚秋晓、小黄、老蔡和楚雄飞,他们先后赶来。
楚春晓被楚秋晓紧紧抓住。
楚春晓挥舞着菜刀说:“孩子,我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楚雄飞冲过来夺过楚春晓手中的菜刀,啪地打了她一巴掌。
楚春晓瘫坐在地上,更加凄凉地哭泣。
“把她送回精神病院!”楚雄飞一挥手,气冲冲离开了屋子。
小黄打电话叫来精神病院的急救车,一个医生和几个护士把楚春晓带走了。
后来据医生讲,夜里查房时发现窗户大开,楚春晓不见了。门口守卫说,她被一个年轻女人接走了。
之后楚春晓也说,接她的那个年轻女子是金老师。金老师把她带上一辆三轮车,在车内递给她一把菜刀,让她去杀秋凉,说除掉那个负心的男人。
三轮车停在楚家后花园门口,金陵梅付了车钱,用钥匙开了门;然后带楚春晓走进龙飞的房间,便消失了。
梅花组织这是想借楚春晓之手将龙飞在睡梦中杀死。
龙飞断定:金陵梅还在南京城内活动。白薇也不会走远。
龙飞从楚秋晓房间出来回到自己房间时,已是晚十一时了。他几天没有洗澡,于是拿了毛巾肥皂去浴室。这时浴室的门开着,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屋内灯光昏暗。
“谁在里面?”
无人回答。水龙头的水仍然哗哗作响。
龙飞连叫几声,无人回答。
他思忖:楚春晓正在精神病院,金陵梅正在通缉之中,楚家除了楚雄飞、老蔡、小黄、楚秋晓,已无女人,于是壮着胆子走进浴室。
浴室内果然无人。不知是谁,粗心大意忘记关水龙头了。
龙飞没有锁门,脱尽衣服,放于吊钩之上,于是洗起来。
水温温的,顺着龙飞的脊背、胸前慢慢地淌下来。他在毛巾上打了肥皂,在全身狠命地搓着,他一直喜欢狠搓,这样全身舒服,头脑更加清醒。
忽然,龙飞发现门口出现一个女人的投影,那影子愈来愈大,愈来愈长。影子不动了,颤颤悠悠的。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确实是个女人的影子。
此时,龙飞顾不上许多,光身跑到门口。影子消失了。
龙飞无法在浴室逗留,迅速穿好衣服,关了浴室的灯,走出浴室。外面漆黑一团,没有发现人迹。
寒风袭来,龙飞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他回到房间,睡不着觉,于是翻开一本杂志看起来。
他忽然听到耳边有一种刺耳的声音,起初还以为听错了,仔细一听,是时钟走动的声音。他立刻翻身下床,翻看床下。
床下安了定时**,是一颗接在闹表上的定时**。这是一种常见的老式闹表,定时指针正指着十二时。龙飞看一下自己的手表,只差五分钟就是十二时了。
十二时,只差五分钟,届时就会接通表中的干电池,引爆**。
闹表和**是用黏和剂固定在地板上,拿不下来,连接闹表和**的线,也被穿在铝带中用黏和剂牢牢地粘在地板上。
敌特是冲着我来的。这真是个安置**的老手啊!
龙飞想到,如果**爆炸,也会伤及隔壁的楚秋晓,还会造成极坏的影响,踌躇之际,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龙飞钻进床下趴在地上,用指尖轻轻敲动表盘的外壳。外壳是透明的塑料,不是玻璃制的,可并非轻易就能取下来,万一不小心,接通电流,就有引爆**的危险。
龙飞思索片刻,突然计上心来。在**将要爆炸的一分钟前,终于用打火机将闹表表盘的外壳烧化,因为外壳是塑料的不耐热,很快就溶化出一个洞,而用速干胶从洞里伸进去将表针固定住,这样表就会停;只要表针不动,就到不了十二时,**就不会引爆。
龙飞思忖:敌特是什么时候潜入自己的房间的呢?大概是洗澡的时候,可自己洗澡共用了二十多分钟,也就是说在这二十多分钟内,敌特溜了进来。
那么,敌特是谁呢?龙飞突然想到后花园小亭边的情报石。
他来到后花园小亭边,见筒内果然有一张新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注意老蔡!
龙飞心下一惊,但立刻又镇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老蔡出去买菜,龙飞趁机溜进了老蔡的房间。
这是一间十八平方米的居室,陈设简单,单人床上有军队用的被褥,大衣柜内只有寥寥几件衣物,墙壁上挂着毛主席和刘主席的并排相片。写字台也很简陋,只有一排有抽屉,抽屉内有烟斗、烟丝和旧报纸。
窗口的五盆花引起了龙飞的注意——五盆梅花。
第二盆梅花吸引了龙飞的视线。一般植物都有向阳的特征,茎和叶都面朝太阳光线照射的方向生长,而第二盆梅花却面朝屋内开花。
龙飞来到第二盆梅花前,伸手扒土,竟在盆底摸到一支勃郎宁小手枪。
炊事员是不配枪的,何况是部队首长家的专职炊事员。
这个蔡大头大有文章。龙飞将花盆恢复原状,然后走出老蔡的房间。
楚雄飞正在三进院内打太极拳,看到龙飞,朝他点了点头。
龙飞叫道:“楚老,您又打太极拳,您这是陈式,还是杨式?”
“哦,你还懂太极拳,我练的这太极拳既不是陈式、杨式,也不是孙式、武式、吴式和郝式,是楚式。”
“楚式?”
“对,是楚雄飞自创的太极拳,养生保健用的。秋凉,那天夜里春晓没吓着你吧?”
“没有。”
楚雄飞点点头,叹了口气:“我那丫头命苦哟,当初应当让她到边疆当兵锻炼锻炼,要不然不会这样脆弱。”
“楚老,咱们部队炊事员一般不配枪吧?”
楚雄飞眉毛一扬:“炊事员的武器就是擀面杖!你没听说在朝鲜战场上,咱志愿军一个炊事员用擀面杖俘虏了三个美国鬼子吗?”
龙飞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三进院。
蔡大头难道也是白薇一伙的?他在这里到底充当什么角色?昨天夜里是不是他在我床下安放的定时**?
这说明敌特手里掌握有定时**,那么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这些**如今藏在哪里呢?
下午,老蔡说上街买肉,径直出门走了。
龙飞生疑:老蔡一早已上街买菜买肉,如何下午又匆匆出门,此行一定有问题。于是他尾随其后出去。
老蔡叫了一辆三轮车,坐了上去。龙飞也叫来一辆三轮车,紧随其后。
三轮车在一座美丽的园林前停住了。龙飞一看,原来是瞻园。瞻园流水潺潺,奇石壁立,花树亭石,幽静典雅。此园原为明初中山王徐达的后花园,距今已有近六百年的历史;清朝乾隆皇帝南巡时,曾驻跸于此,并赐名瞻园。太平天国定都后,这里曾是东王杨秀清的王府。解放前被国民党特务机关占为杂院;瞻园仅八亩,假山就占三分之一。
龙飞尾随老蔡进了瞻园,穿过静妙堂、鸳鸯厅,这里东临边廊,北濒石矶,西连石壁,南接草坪,曲折而富于变化。草坪已经荒芜,北部的水池却比较开阔。步入回廊,曲折前行,一步一景,绝妙成趣;过玉兰院、海棠院,出回廊,往西进入一片假山之中。假山气势雄浑,山峰峭拔,洞壑幽深。假山上伸下缩,形成蟹爪形的大山岫,钳住水面,岫内暗处,悬坠了几块钟乳石。水池伸入洞中只能贴壁穿行而上,崇岩环列,直下如削,乳泉急流,如鼓琴瑟。
龙飞与老蔡保持一定距离,不让他发现自己。
这时,钟乳石下一块高处,现出一个妙龄女郎,她装扮入时,身穿一件缀满暗色梅花的风衣,斜挎一个小包,俯视下面。她面容姣好,肤如象牙,两眼深嵌,似镶宝石。
龙飞一见这女子,吓了一跳。原来她就是梅花党副主席黄飞虎的小女儿黄妃,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冷美人,公开身份是**某报的记者。
显而易见,梅花党两大派系白系和黄系都派来了杀手。这可是老蒋的一贯伎俩,派系之间互相钳制,互相掣肘,人人自危,杀机四伏。
龙飞想起赴台湾与黄妃相识的一幕幕情景……
那一天,白敬斋的女秘书米兰陪龙飞驱车前往台湾孔庙游览;一路上,夹在基座河和淡水河之间的十里平川上,尽是古老传统的闽式民房,台北孔子庙建在圆山动物园西边的大龙街里。
龙飞随米兰走进孔庙,只见大成殿巍然坐北朝南,后有崇圣祠、明伦堂、圣祖祠等建筑;大成殿内奉祀孔子,其侧附祀颜子、曾子、子思、孟子“四配”;东西两座庶厢奉祀十二哲、七十二贤和历代大儒。孔庙采用古宫殿式,以黄琉璃瓦盖顶,**中透出华丽,檐、梁、墙柱等装饰着五彩鲜艳的瓷砖或精细的雕刻。重檐翘角上雕龙欲飞,流云舒卷;山背上宝塔挺立,双龙戏珠;下面石柱居中的一对蟒龙盘绕,云彩流动。
龙飞正在观赏,米兰遇见一个熟人,于是走过去攀谈。
这时有人揪了龙飞衣角一下,龙飞转身一看,是一个国民党空军军官。那军官把一纸团塞在龙飞的口袋里。龙飞再去看他,只见他绕到后面去了。
龙飞对米兰说上厕所;他来到厕所后,迅速打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危险!敌人要干掉你。明日中午一时在龙山寺后古榕树下见面。一个戴白象徽章的人。
龙飞看了,心头一热,心想:莫非是台湾地下党的同志,临行前首长说会有地下党同志帮助自己。龙飞感到了一阵温暖,在这里有自己的同志,他顿时信心十足。
龙飞将纸团嚼碎,咽进肚里,然后走了出来。米兰迎了上来,两个人走出孔庙,米兰提议到故宫博物院游览,龙飞同意了。
汽车驰往东北方向,山林连绵起伏,清澈的双溪曲折回转于山岩,幽雅的小河时见溪谷,这里遍植茂林修竹,间有梵宇清磐,环境幽美,故宫博物院隐藏于北侧一座陡峭的小山下。
二人走下汽车,走入故宫博物院;博物院属北京故宫风格,龙飞恍若置身北京故宫。博物院旁边覆盖着浓密树木的雄伟陡峭山势,又令他宛如站在南京紫金山麓。建筑平面成梅花形,有演讲厅、画廊等。米兰指着第三层楼后面的一个长廊天桥说:“这天桥通向后山之腹,那才是藏宝之所。那里有空气调节、防潮、防火、防盗系统,保安极为严密。这里珍藏的珍贵文物有二十五万件,价值连城的极品数以千计,如铜器中西周的毛公鼎、散氏盘;玉器中翠玉白菜;书法中王羲之的《快雪时晴》、《七月都下》,颜真卿、宋徽宗等大书法家的手迹;画卷中自唐至清代名家代表作;瓷器中的宋、明、清名家的制品等,还有当局秘而不宣的国宝级文物。另外,还有一部完整的《四库全书》、一百多卷敦煌写经、二万五千多片商代甲骨等。有人粗略估计,以现在展出场地,若把全部文物,不包括古代典籍一一展出,每季度一换,要三十三年才能展览完。”
龙飞叹道:“想不到台湾的故宫也珍藏着不少文物。”
米兰与龙飞来到故宫博物院外的一家餐馆用过饭后,驱车回圆山饭店。汽车开上山道,迎面来了一辆旅游车,山道崎岖狭窄,那旅游车横冲过来,竟把龙飞和米兰乘坐的轿车挤下山道。
龙飞醒来时,只觉眼前一片金碧辉煌,不是圆山饭店的房间,而是一间讲究的卧室。两盏白玉灯照着房间;房间是圆形的,沉静的天蓝色墙壁,红花和凤尾草图案的绿窗帘;桃花心木的古玩柜,放满了各种小玩意儿;玻璃珠的脚垫;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的大佛手。
龙飞见床边坐着一个少女,她身穿宝蓝色旗袍。是中国旧式女人打扮,两只光洁的膀子优雅地垂在细腰间,三朵小枝樱花跟着她光辉的柔发,优美地垂直到她瘦削的肩头;一双聪慧的大眼睛里闪出几分狡黠。
“你是谁?”龙飞问。
“我是梅花组织的另一个首领黄飞虎的女儿黄妃。”少女咬字清楚,普通话说得很好。
“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米兰小姐呢?”
黄妃毫无表情地回答:“我们需要你,米兰那个混血女人受了重伤。”
龙飞欲坐起来,只觉腰部一阵疼痛。
黄妃扶他坐起来,说道:“请原谅部下无礼,不过你只受了点轻伤。”
龙飞道:“白敬斋先生知道会责怪你们的,我是他请来的客人。”
黄妃一直麻木的脸上此时现出一丝笑容,她抚了一下头发说:“你已经无用了,他已派杀手埋伏在你的房间里,准备今晚干掉你,米兰在你的茶里下了药,你还蒙在鼓里。”
龙飞笑道:“他为什么要干掉我?”
“因为他们已经搞到了梅花组织在大陆的潜伏人名册。”黄妃倒了一杯茶递给龙飞。
龙飞笑着说:“这杯茶莫非也下了药?”
黄妃摇摇头:“不会的,我们需要你。”
龙飞问:“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黄妃答道:“要你也提供一份梅花组织在大陆的潜伏人名册。”
龙飞道:“就写在我的背上。”
“写在背上?”
龙飞道:“可惜已经涂去了。”
黄妃问:“还有药水吗?”
“还剩有半瓶,丢在白敬斋的厅堂里。”
黄妃道:“好,我派人去找。”
黄妃按了铃,一会儿走进一个彪形大汉,黄妃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大汉点点头出去了。
傍晚,大汉回来了,带着那个药瓶。龙飞心想:反正这个名单也是伪造的,你们随便拍摄好了。
龙飞脱去上衣趴在床上,大汉把药水涂在龙飞的背上。一会儿果然出现字迹。黄妃叫人拍了照,然后带着龙飞兴高采烈地来见黄飞虎。
黄飞虎正坐在监视室里看电视,屏幕上,一间水牢里,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正挣扎着,一会儿镜头里出现了她的面庞。
龙飞和黄妃走进来,龙飞一见,险些叫出声来,这不是自己的妻子南云吗!她如何到了这里?
黄飞虎满脸横肉,身披一件黄色绸衫,散着纽扣。龙飞想不到这么一个粗鲁丑陋的人竟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庄美美和黄妃。
黄飞虎见龙飞进来,高兴得一拳擂在他的肩上,呵呵笑道:“好小子,以后跟着我们干吧,有你小子的香饽饽吃!”
龙飞假装不知道底细,问道:“跟黄先生与跟白先生干,有什么不同?”
黄飞虎哈哈大笑,说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龙飞还是有些不相信屏幕上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于是问黄飞虎:“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关在水牢里?”
黄飞虎道:“这是共产党的探子,被我的人抓了来,现关押在马来西亚的据点里。没想到她宁死不屈,死活不肯讲**的情况。”
龙飞听了,只觉得一阵晕眩:果然是自己的妻子南云,她如今落在了敌人手里。自己临行前知道妻子调到国外工作,没想遇此厄运。
黄妃陪着龙飞与黄飞虎交谈,她见龙飞神情恍惚,便扶龙飞回去歇息。
第二天一早,龙飞醒来,一个侍从进来对龙飞说道:“黄小姐出去一趟,临走时嘱咐你在这里歇息,可以游游泳、玩玩台球,千万不要出去,以防撞上白敬斋的人。”
龙飞点点头,侍从出去了。
龙飞起床后,来到楼后的花园里。草坪中央有一座喷水泉,是用大理石筑成,上面镂着精致的雕刻。池子中央有一尊美人鱼像,把水花喷射到半空;水花从高处落下,就像雨点般打着水晶似的池子,只听得琮琤的一片悦耳的声音。花园里长着许多火红和深蓝色的树林,树上的果实亮得像黄金,花朵开得像燃烧着的火,花枝和叶子不停地晃动。
龙飞转过一片树林,来到宽阔湛蓝的湖畔。他极目而望,湖对面是一片围墙,那里可能是黄飞虎的别墅后门。
龙飞见湖边停着一只小汽艇,于是跳到汽艇上,开动汽艇。这时岸上钻出一个侍从,高声叫道:“先生,可别走远啊!”
龙飞一摇手,高声说道:“放心吧!”
汽艇在平静的水面上缓缓前进,纵目两岸,湖山相接,山上五颜六色的树木,层层叠叠,由半山一直延伸到湖边。
龙飞开着汽艇来到对岸,上岸后走了约有两里路来到院墙前。只见那里有个后门,用铁锁锁着。
龙飞扭开铁锁从后门走出去,只见是一条盘山公路,这时从树林里飞快地驰出一辆乳白色轿车,朝他撞来,有人从车窗内伸出枪筒,拼命向他射击。
龙飞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儿,滚到灌木丛里,迅速掏出手枪还击。
这时,那轿车又返回来,子弹又嗖嗖地射来,在龙飞伏倒的周围扬起阵阵尘土。龙飞已看清轿车杀手的面孔,那是一个大胡子青年,额上有一碗口粗的亮疤。
龙飞瞄准杀手,接连射出一梭子子弹。那杀手被击中,轿车撞进灌木丛里。
龙飞走过去,只见那杀手仰身倒在车里,头部流血不止,龙飞见他还有一口气,于是问道:“谁派你来的?”
杀手断断续续地回答:“白小姐……”说完便断气了。
龙飞把杀手拖入灌木丛中,驾驶汽车飞快下山,朝台北市中心驶去,他要去龙山寺会见地下党的同志。
龙山寺位于台北市龙山区广州街,坐北朝南,庙宇宏大,雕饰尤精,是台湾四十多座寺庙中最负盛名的大寺庙,也是台北三大古刹之一。
龙飞走进龙山寺,只见全寺建筑布局以大殿为中心,结构严整,雕刻装饰集中,全寺是由万件石雕、木雕、瓷雕、浮雕所组成的宏伟雕刻集合体。
龙飞见时间还早,便慢悠悠踱进大殿:只见殿内的藻井和神龛非常讲究,木雕精细排列,连人物服饰的衣褶细纹,鸟兽的羽瓴趾爪,花木的叶瓣都清晰可辨。殿内所祀诸神,释、道、儒萃聚一堂;中殿主拜观音,侧有文殊、普贤;左右厢堂有四海龙王、十八罗汉、山神、土地爷等;后殿中祀妈祖,左右享堂则祀城隍爷、关帝、送子娘娘等。龙飞看见许多香客、信徒正在那里顶礼膜拜,人来人往,香烟缭绕。
中午一时整,龙飞来到寺后,果然见有一高大如伞的大榕树,树下站着那日见到的年轻空军军官。那军官穿着笔直的呢子军服,胸前饰着一枚白象徽章。
“先生,借个火。”
龙飞掏出香烟凑了上去。
那军官小声地说:“龙飞同志。”
龙飞见他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感到一阵温暖,于是问道:“你是谁?”
军官朝四外看了看,小声说道:“随我来。”说着带他穿过一片竹林,来到后面一个洞前,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贵妇人正悠然坐在山石上作画,四外静悄悄的。
“蔡太太,他来了。”军官小声地对那贵妇人说。
龙飞一见那贵妇人,不禁大吃一惊,失声叫道:“翠屏,原来是你!”
那贵妇人正是龙飞十四年前在南京紫金山梅花组织总部遇到的那个丫环翠屏。
翠屏比以前富态了,孔雀蓝的旗袍紧紧裹着她丰腴的身体,圆润的脸上薄薄地搽了一层粉,小姑娘的稚气已完全消逝了。
翠屏微微笑着:“想不到吧?一晃十四年过去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龙飞指了指那空军军官,问道:“这位是?”
翠屏道:“他是地下党员蔡少雄同志,现在是国民党海军的上校舰长。”翠屏望了望周围,小声说,“我们进洞里谈,少雄在洞口望风。”
蔡少雄点点头守住洞口,龙飞随翠屏走了进去。洞内潮湿,充满了霉味,借着洞**进的阳光,彼此还能看得见。
二人静静地坐在一块山石上。
翠屏道:“十四年前你从地道逃走后,我掏出手枪打伤了自己的胳膊,以苦肉计消除了敌人的怀疑。不久,敌人开始大撤退,我也随梅花组织总部转移到台湾,可是在转移中,我发现白薇失踪了。我想可能她没有撤走,留在了大陆。”
龙飞道:“这个狡猾的狐狸在大陆潜伏了十几年,一直不敢露面。今年才开始露面,我们也一直没有与她正面交手。”
翠屏继续说道:“后来我和蔡少雄结了婚。”
翠屏望了望洞口,又说下去:“党内有特务,蒋介石前几年搞了一次大清洗,台湾地下党的许多同志被捕,有的惨遭杀害。现在梅花组织内部的两派,白系和黄系,白敬斋一伙是蒋介石的嫡系,黄飞虎一伙的后台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另外,白敬斋的小女儿白蕾与苏联克格勃有联系,她可能是双重间谍身份。以后,你的联络地点是台北市洛阳街王麻子刀剪铺,那里有一个姓郭的刀剪匠,暗号是,‘请问,你们这里磨铜剪吗?’他答,‘磨,要磨几把?’你答,‘磨三把。’记住,今后千万不要与我和蔡少雄同志直接联系……”
龙飞回到黄飞虎的别墅,黄妃还是没有回来,吃过晚饭后,龙飞回到自己的房间翻看报纸。
晚上十点多钟,龙飞正要入睡,忽然黄妃走了进来。
龙飞问:“你到哪里去了?”
黄妃说:“我还要问你到哪里去了?”
龙飞笑着说:“在这里憋闷得慌,出去兜了一圈。”
黄妃道:“我带你到一个不憋闷的地方瞧瞧。”
龙飞疑惑地瞧着黄妃。
黄妃向他招手道:“随我来。”
龙飞随她走了出来。
黄妃带他来到一间大厅。黄妃按了一个电钮,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据点,白色的小楼门口有两个便衣特务正在晃荡。龙飞清清楚楚看到那门牌上写着:岗山路22号。
屏幕上出现了那个水牢,出现了南云的特写镜头。她衣衫破烂,两只手扶着铁栅,头发散乱,面容惨白,两只眼睛射出冷峻的怒火。
龙飞不忍再看下去,感到一阵心酸。
黄妃笑道:“龙飞同志,真是失礼了!”
龙飞一听,心头一震,心想:难道敌人发现了自己,她怎么叫出自己的真名实姓?
龙飞故作镇静,问道:“龙飞是谁?”
黄妃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只见是龙飞的全家照,照片上是龙飞、南云和孩子小云。
龙飞愣了一下,猛然悟道:妻子南云被派往国外工作,如今落在敌人手里;敌人在她身上搜出了这张全家照。
黄妃呵呵笑道:“龙飞同志,你干得不错呀!”
龙飞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猛地一纵身,上前扳过黄妃的身子,将她的左胳膊拧到背后,右手掏出手枪,顶住黄妃的右太阳穴。
这时屋内灯光大亮,黄飞虎带着一群恶奴闯了进来,有的握着手枪和自动步枪。
龙飞大声喝道:“你们敢动一动,我就打死她!”
黄飞虎等人一动不动,气氛十分紧张。
黄飞虎对着一个话筒讲了几句,然后把话筒扔给龙飞。
龙飞听到一人吼道:“女**,你招不招!”
那人嘻嘻笑道:“瞧瞧,这是多么平和的一家子。可惜呀,照片上的这个小崽子见不到妈妈了!”
南云将一口血水喷在他的脸上,骂道:“匪徒,畜生!共产党早晚要和你们这些刽子手算总账!”
一个匪徒气得吼道:“剥光她的衣服,给她点颜色瞧瞧!”
恶奴们扑上来,狠命地剥着南云的衣服;南云拼命挣扎、反抗、呼叫,可是哪里敌得过那些壮汉。壮汉开始轮流侮辱南云,南云拼命反抗……
龙飞不忍看下去,大声喝道:“黄飞虎,你快命令他们停止这种暴行,不然我开枪打死你的女儿!”
黄飞虎见状,惊恐万分,走到一个扩音器前,大声喝道:“胡飞,快把女**押下去,不要胡来了!”
那个叫胡飞的匪首,听到黄飞虎的声音,立即命令停止对南云的侮辱。
龙飞押着黄妃从旁边一个侧门出去,穿过游廊,来到外面,只见门前停着三辆轿车。龙飞押着黄妃来到一辆红色轿车前,猛地一推黄妃,趁势钻入轿车,飞似的驰向南道,驰向门口,撞开警卫,开入山道。
后面枪声大作,有几辆轿车追来。
龙飞驾车疾行,很快进入台北市车流中,他趁着夜幕的掩护很快甩开了后面追踪他的轿车,又转了几圈确定后面没有追踪的敌人,就找个机会甩掉汽车才来到洛阳街附近,找到了王麻子刀剪铺。
刀剪铺已经关门,龙飞轻轻敲门,一会儿屋里透出亮光。
“谁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我想磨铜剪。”
“磨几把?”屋内人小声问。
“三把。”
暗语对上了,门开了,一个老头将龙飞带了过去,然后将门关好。
“后面有尾巴吗?”老头问。
“我已经把它甩掉了。”龙飞回答。
“您就是郭师傅吧。”
老头点点头。
“我是大陆派来的龙飞,情况紧急,我已经暴露了。”
老头镇静地点点头,说:“我们已经知道了。”
老头带他穿过一个院子,走进西厢房,挪开衣柜,里面是一个地下室,里面透出烛光,老头示意龙飞下去,然后将衣柜移好。
地下室内的藤椅上坐着一个老年男人,他戴着一副眼镜,身穿洗得泛白的中山装,约摸六十多岁;他头发全白,面容慈祥,双目炯炯。
“老柯,原来是你!”龙飞失声叫出来。
这位老人正是原南京地下党负责人柯原同志。柯原与龙飞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泪夺眶而出。
龙飞惊喜地说:“想不到您还活着?我还以为您……”
柯原道:“龙飞,不要激动,自从那次分手后,我们便和敌人的摩托部队遭遇了,经过一场激战,游击队的同志都牺牲了,我的右腿受了重伤,被敌人抓去。白敬斋一伙把我押解到台湾,关在牢狱里。一九五三年,地下党的同志把我营救出来,以后我一直在阿里山里活动,最近才来到这里。”
这时上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衣柜挪开,蔡少雄急匆匆走了下来。
蔡少雄说:“敌人正在大搜捕,龙飞同志的身份完全暴露,据大陆敌特提供的情报,敌人已经知道真的郑云亭已被我们逮捕,台湾派去的阮明也落在我们手中,而且敌人还得知公安部专案组的龙飞近日不知去向。”
“哦……”柯原沉思着。
蔡少雄道:“我倒有一个办法,龙飞,你会开飞机吗?”
龙飞受过此种训练,点点头。
“我把老龙带到秘密军用机场,让他驾驶飞机返回祖国大陆。”
柯原道:“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正好有机密文件让龙飞带回去。”
龙飞坐入蔡少雄的汽车,来到台北东郊山里一个秘密军用机场,路上虽有关卡,但蔡少雄手持秘密通行证,畅通无阻。
蔡少雄把汽车隐到丛林里,带龙飞走进机场,一个警卫上前询问,被蔡少雄一枪击毙。
蔡少雄带龙飞来到一架军用飞机前,小声道:“你朝西飞,超低空飞行,一般雷达发现不了,一路多加保重!”
说完,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向祖国人民,向党中央问好。”蔡少雄低声说道。
这时,从房屋里奔出来一个空军军官,他来到蔡少雄面前,说道:“空军司令部有命令,任何飞机今晚都不能起飞!”
蔡少雄用手一指旁边一个方向:“你瞧,那架飞机怎么起飞了?”
那军官一回头,蔡少雄用消音手枪一枪将其击毙。
龙飞已进入驾驶舱,飞机徐徐起飞。龙飞往下一看,蔡少雄还在频频向他招手……
飞机在漆黑的夜空飞行,飞行了一阵,龙飞猛觉两侧有飞机发动机的声音,那声音愈来愈近。他清楚地看到带有红五星标记的喷气式飞机,啊,自己的飞机!他顿时感到一股热浪涌上来。
他惊喜地把准备好的白旗徐徐伸出机舱……
龙飞返回大陆不久,他的妻子南云也被我特工人员营救出来。
还有一次,龙飞奉命去武汉,执行粉碎梅花党企图炸毁武汉长江大桥的阴谋。为了迷惑敌特,上级让他暂离武汉,到上海市公安局任副局长,为的是放线钓鱼,制造假相,麻痹敌人,消灭内奸。起初,龙飞还不知道真相。
龙飞下了飞机被接到上海市公安局内,安排在小会议室坐下,办公室的同志给他泡了茶,说:“您先休息,领导同志开完会就来看你。”
一会儿,门开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龙飞到了?”
龙飞一怔:怎么会是杨副部长?紧走几步迎上前去:“杨副部长,我……”
走在一群人前头的,正是龙飞的主管领导杨副部长,上海市公安局的局长、副局长也全来了。
“没想到吧?龙飞同志。”杨副部长握着龙飞的手,“怎么,不想来上海?”
“不——是……”龙飞激动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上海市公安局局长说:“欢迎你来上海做客。”
“什么?做客?”龙飞惊疑地望着杨副部长。
杨副部长笑了笑,还没开口,只听那局长又说:“如果我们中国第一神探真的调到上海,我这个局长就该让位了。”一句话说得大伙儿都开心地笑了。
“杨副部长,这是怎么回事儿?”龙飞可真急了。
“龙飞,先坐下。”杨副部长说,“我这次来上海,就是要与你在上海见个面,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龙飞心头一热,眼泪就忍不住要掉下来。
杨副部长说:“为让敌特相信你已调离武汉,今夜上海市公安局有个大举动,届时你可以露面并接受记者采访,明天的报纸、广播会报道出来。记住,你现在是上海市公安局没有任命书的副局长,只能给你过一天的副局长瘾。”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组织上是在声东击西,瞒天过海!那么我还得回武汉去?”龙飞喜出望外。
杨副部长语气凝重:“看来斗争的复杂,出乎我们的预料呀。”
龙飞不再多问。
是夜,上海市公安局为迎接国庆节的到来,做好节日的安全保卫工作,出动上万名公安干警,对全市各个饭店、旅社、公共场所和角角落落进行了拉网式大检查,收容与抓捕无证与犯罪人员几百人,群众拍手称快。
行动结束后已近半夜,那些中外记者要求采访,这是意料中或可以说是事先安排的事,因此在福州路会堂,龙飞代表上海市公安局首次亮相新闻界。
在龙飞对答如流地回答了不少记者的提问后,记者群里站起来一位二十多岁操着广东话的女记者。“龙副局长,我是**记者,请问贵局今夜的行动,有无实质性的目标和实质性的收获?”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姓黄,是**某报的记者。此行的任务是要采访新中国建国十四周年的建设成就及庆典活动。
龙飞反问:“如果我们没有实质性的目标,又怎么开展这么大范围的行动?如果我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又怎么会举办这么大规模的新闻发布会?”
台下一阵哄堂大笑,众记者鼓掌。
龙飞巧妙的回答赢得了主动,他乘胜追击:“这位**同胞,我不知你的‘实质性’究竟是指什么?”
那女记者是**公民,奉行的是“自由世界”那一套,平日里随便惯了,此刻更是语出惊人:“我说的‘实质性目标’当然不是小鱼小虾啦,听说现在台湾敌特组织在大陆活动频繁,前几天想炸毁武汉长江大桥,没有成功,他们在上海会不会炸毁杨浦发电厂呢?”
记者们一阵骚动,窃窃私语。
这个问题提得很大胆,说起来也是给警方提个醒。
龙飞也一怔,心想:这个女记者不简单。他平静地说:“国际国内的反动势力亡我之心不死,我们早就严阵以待,就怕它不来。搞什么爆炸大桥、发电厂等卑劣的行为,将危及人民的生命财产,这些恐怖活动不得人心,必将遭到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的反对,他们的阴谋是注定要失败的,因为历史事实不止一次地证明,中国人民是不可战胜的!”
龙飞的话引起记者们一阵热烈鼓掌。那个**女记者也由衷赞叹道:“好一个文武双全的龙大警官!”她举起照相机,为龙飞抢拍了特写镜头。
记者招待会结束以后,龙飞回到住处。他被安排住在杨副部长隔壁。
杨副部长正在等着他,一见到他就打趣地问:“龙副局长,新闻发布会开得好吗?”
“还不错,开始我还真有点紧张。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你说呢?有什么新的发现?”杨副部长问。
“我觉得其中有一位**女记者不简单。”龙飞说。
“哦?”杨副部长来了兴趣,“说说看,她怎么个不简单?”
龙飞说:“凭直觉。”
“我请你来上海就是要你会会她。她就是梅花党副主席黄飞虎的小女儿黄妃,因为她整容,所以你没有认出她来。她是条大鱼,对她不可轻率行事,而是要掌握确凿证据。她明天就会离开上海,你亲自去送她一程。如果她是返回武汉,那说明他们的主要目标仍是长江大桥。你如果跟到武汉,先不要去专案组,这里有个地址。记住……”
“那武汉公安局内部的隐患也必须清除,您心中有数了?”龙飞还是关心这个问题。
杨副部长笑了:“路明已经掌握,你放心吧。那只是小角色,你就对付大鱼吧。但要小心,不能低估了对手的能量,见机行事吧。”
龙飞此刻不必多问,上面早就成竹在胸,那当然稳操胜券了。
“杨副部长,黄妃住在哪里?我要不要马上盯住她?”龙飞有些坐不住了。
“你先睡个好觉。黄妃住在国际饭店1108房间,有人盯着呢。她已订好明天上午飞往广东的机票。”
“她会不会逃往境外?”
“估计不会,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她订机票可能是虚晃一枪。”
龙飞送走杨副部长,已是半夜过后,大脑皮层异常兴奋,不想睡,他在脑海里像过电影似的,将这一个星期的案情梳理剪辑一番后,打了个盹儿,天已蒙蒙亮。
龙飞化装成华桥,乘上由市公安局安排的上海牌“出租车”,悄悄驶离福州路,来到南京路国际饭店门口。
国际饭店高二十四层,是上海的标志性建筑,坐落在最繁华的南京路,正门对面是人民公园的大门:左边有全国最大的上海第一百货公司,右边是气派非凡的上海图书馆。
龙飞对上海的地形并不熟悉,两次到上海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开车的市局李处长特意绕到外滩,让他走马观花,看了看外滩。江边那一幢幢高楼大厦风格各异,鬼斧神工,令他大开眼界。龙飞感慨之余,想到武汉长江大桥是中国人自己设计制造的标志性建筑,绝不能让敌人破坏的阴谋得逞。
龙飞正在沉思,忽听侦察员报告:“她出来了。”
只见黄妃坐上一辆出租车,往南京西路开去。李处长启动轿车,悄悄跟在后面。
黄妃的出租车将到中苏友好大厦时,本应往延安西路去虹桥机场,车忽然拐向北京西路。
搞什么名堂?看来黄妃真是虚晃一枪,订了飞机票,却赶往火车站。
龙飞追随黄妃到了北站之后,与李处长握手道别,跟着黄妃跳上了开往西安的列车。
眼见黄妃进了6号软卧车厢。开车后,龙飞去8号车厢补了6号车厢的软卧票。六十年代的中国,不是有钱就能够买到软卧票的,至少要处级以上的干部才有资格坐软卧车厢。当龙飞戴上假发套,粘上假胡须,化装成一位老干部,进入6号软卧车厢时,只见黄妃已躺在1号下铺悠悠地看着书。车厢里只有四张床铺,睡在2号下铺的是一位解放军军官,高大威武。龙飞的铺位是2号上铺。这个铺位可以清楚地看到1号下铺的情况,有利于监视黄妃,但不利于行动。过了一会儿,又走进一位西装革履的商人,一开口便是广东普通话。龙飞心想,这个商人是什么来头?听口音也是黄妃那边过来的,如果他们是一伙的,就麻烦了。
龙飞尽量不说话,但又不可能不说话。
旅途寂寞,总要互相交流。黄妃作为记者,当然善于交际,问那解放军:“请问你是去西安吗?”
解放军军官看了她一眼:“是的。”
黄妃又问:“可以采访你吗?我是**《明报》记者。”
军官礼貌地:“谢谢,部队有纪律,不可以。”
黄妃又自然地转头抬眼望着龙飞,问:“这位同志,你是市**的官员吧,在哪儿高就?”
龙飞说:“在机电一局工作。你不是想采访我吧?”
黄妃说:“正有此意。”
龙飞说:“对不起,我们国家公务员,不能私下接受境外记者的采访。”
黄妃只能自我解嘲地说:“也难怪,大陆还没有言论自由嘛。”
她没有问睡在她上铺的旅客,也许是看不见不方便的缘故。
那商人好像很累,一上床就睡着了。
列车广播喇叭里正在广播新闻:“昨夜,上海警方为保卫节日安全,出动大批警力突击检查,抓捕了一批罪犯,收容了一批地痞流氓,据市公安局副局长龙飞介绍,这次行动非常及时、成功……”
解放军军官拍手称快:“好,地痞流氓是要打击!我弟弟就是被他们打瞎了一只眼睛。”
黄妃不甘寂寞,开口道:“听说这位新上任的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龙飞,是新中国第一神探,让他去管上海的治安,打击地痞流氓,这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吧?”
军官问:“此话怎讲?”
黄妃咯咯一笑:“大材小用吗!”
军官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上海是什么地方,国际大都市,中国经济的命脉所在,你好像很了解他?”
黄妃娇笑道:“我与他是老朋友了,昨夜我还参加了他的新闻发布会。”她见这个解放军军官不以为然,又说,“你不信?昨夜我还采访过他呢!”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那军官看。
龙飞一惊,他已看清那是自己的放大的面部特写,是她昨夜在新闻发布会上抢拍的,不愧是记者,照片拍得非常清晰,棱角分明的嘴唇上方是厚实而挺拔的鼻梁,尤其是那一双锐利的龙眼闪闪发亮。龙飞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因为自己的右边眉毛生有两根特别长的“彩眉”,民间传说彩眉是运气的象征,剪不得。现在虽然化了装,却不一定能瞒过黄妃的眼睛。
解放军军官仔细看了照片,还给黄记者,说:“神探就是神探,你瞧他那双眼睛,多厉害;眉毛也生得与众不同,他可是我心中的偶像啊!”
列车在京沪铁道上轰隆隆地向前飞奔,过南京、徐州,又拐上陇海铁路向郑州驰去。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大家都累了,龙飞也昏昏欲睡。但他警示自己,不能睡觉,黄妃如果要去武汉的话,很可能在郑州下车,他必须做好准备。
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黄妃突然拎起行李朝车厢出口走去。
龙飞一跃而起,跟了出去。那军官一见龙飞下车,也紧跟在后面下了车。
夜幕笼罩着小城。龙飞跟踪黄妃,见她走进了一家两层楼的跃进旅社,他在门外又重新换了假发套和衣服,装扮成农民,也进了这家旅社。在登记住宿时,他看到黄妃住204房,他就在205房住下了。
黄妃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为什么住进这家旅社?这里有没有梅花组织的特务接应她?如果有的话,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龙飞悄无声息地推开窗户,一看有个阳台,从这里的阳台到隔壁204的阳台对他来说不费什么劲儿。正巧204的窗帘没拉严实,有条缝儿。
龙飞见里面亮着灯,透过缝隙朝里一望,“啊呀!”差点失声叫起来,只见黄妃刚刚洗完澡,正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呢。想不到她忽然娇叱一声:“外面的朋友,怎么有胆量偷看,却没胆量进来?”
龙飞一听大吃一惊。
第二天早上,旅社女服务员发现204房有一具绿色尸体,一声惊叫,惊动了整个楼里的旅客。
不一会儿,跃进旅社发现绿色尸体,而且死者就是号称新中国第一神探龙飞的消息不胫而走。
实际上那绿色尸体不是龙飞,而是那个假扮解放军军官的另一个梅花党潜伏大陆的头目。这是我反间谍部门为了迷惑敌人故意放出龙飞被杀的风声。
原来那假扮解放军军官的特务一直尾随黄妃和龙飞,他在黄妃居住的右侧203房订了房间。当龙飞在凉台监视黄妃时,那特务正在门口偷看呢,此时,他已换了一身和尚的装束,见黄妃没有锁门便溜进屋来。
黄妃还没来得及穿衣服,一见那和尚竟敢闯进来,大怒道:“你怎么敢闯我的房间!”说着拉过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老和尚竟是梅花组织在大陆潜伏的另一个头目,代号“山雕”,也是少将军衔,是白敬斋委派的人。他一直藏身于深山老林的寺庙里,从不现身。
老和尚嬉皮笑脸地说:“今日老夫艳福不浅,竟然撞见黄二小姐的身体,真叫老夫大开眼界!”
“你,你……胆敢犯上作乱!”黄妃气得花容失色,叫道,“给我滚出去!在外面候着!”
和尚是行伍出身,长年蛰居深山,还要受清规戒律的约束,早就饥渴之极,他哼哼地冷笑着说:“我有白主席的手令,白主席已委派我为此次行动的总指挥,你也归我管,不服从号令者,只有死!”
“你胡说,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和尚拿出委任状,丢给黄妃:“你自己看吧!白主席对你的工作很不满意。”
黄妃接过一看,长叹一声:“大敌当前,临阵换帅,大伤元气,内讧争斗,两败俱伤!”
和尚把眼睛一瞪:“你敢放肆,才是犯上作乱!这些年我受够了气,你们根本不把我和尚放在眼里。你一个小黄毛丫头,凭什么指手画脚,对我发号施令!今日我倒要煞煞你的威风,让老夫也开**!”说着扑上前来。
和尚一边动作一边念叨:“宝贝,没想到我这老人家能让你如此过瘾吧?”
黄妃趁他起身没有防备时,飞起一脚踢中了他的命根子。随着啊呀一声惨叫,和尚往后便倒,急忙用双手护住痛处。
黄妃刷地飞起身,将他制服了:“说,你究竟要干什么?谁给你这么大胆?”
和尚说:“小姐饶命!我此来是要督促你们今夜炸桥,这是上司的旨意。”
“那你就对姑奶奶强行施暴?就凭你这一条,足以判处死刑!”
和尚哀求道:“我再也不敢了。”
黄妃冷漠地说:“你再也没有机会了。”说着她拿出绿色针剂,“认识这东西吗?”
和尚惊恐地瞪大眼睛:“你饶了我吧!”
黄妃道:“我饶了你,你不会饶了我。你认命吧!”说着就将针头扎进他的体内。
和尚发出绝望的惨叫:“啊——”
“我这已是开恩,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黄妃注射完针液,一阵冷笑。
和尚挣扎几下就不动了,瞪着一对死不瞑目的大眼睛,渐渐变成一具绿色的尸体。黄妃随手烧了和尚的委任状。
经过整容的黄妃,又出现在南京瞻园的岩洞钟乳台下。龙飞急忙闪到石壁后面。老蔡迎了上去。
黄妃问:“毛**没有改变计划吗?”
老蔡摇摇头:“没有,很快就要南下。”
黄妃问:“还是坐专列?”
老蔡回答:“他不坐飞机。”
黄妃阴沉着脸说:“那这头功可不能让白家人抢了去,据说他们已搞到了**。”
“不是据说,是已经搞到了大批**,咱们要先下手为强。”
“你放心,我有杀手锏!能不能搞到轰炸机?火箭筒也行。”
老蔡沉吟一下说:“这个难度比较大,毛**十分厉害,全国就是调动一个连,也要经过中央军委批准,由他本人签字。国防部长林彪也没这个权力。中共对武器控制十分严。白家在楚雄飞的大儿子身上下那么大的工夫,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黄妃厉声道:“只要敢想,办法总是有的。发报机和定时**不是也带进来了吗?”
老蔡试探地问:“黄小姐这次带了多少人过来?”
黄妃白了他一眼:“这是你该问的吗?这是军事机密,兵不在多,在精。”
老蔡叹道:“黄小姐以一抵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你别奉承我了,白家人也别再闹内讧了。去年我姐姐黄栌死在白家三小姐的手里,她是那么精明的人,当过金三角训练学校的教务长,太可惜了。白薇有消息吗?”
“最近她失踪了,**盯她很紧,她处境很危险,何况追踪她的龙飞又是她的旧情人,对她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
“我是惦记她身上的梅花图,那上面是梅花党大陆潜伏人员名册,谁掌握了它,谁就驾驭了梅花党!龙飞真是棋逢对手,去年在台湾我想干掉他,让他跑了。几派势力都千方百计想杀他,他都能逢凶化吉,真有点天不灭龙的架势!他长得那么英俊,难怪白家二小姐爱上他。蒋总统这次叫嚷反攻大陆,是要弄出点大动静。要是能刺杀毛**,真是全世界爆炸性的新闻。老蒋除了派白黄两家杀手来这里,不知另外派人没有?这次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瞻园和你见面吗?”
老蔡有点茫然。
“因为解放前我家就住这里,那时我刚七岁……”
紧接着,黄妃附在老蔡的耳边面授机宜。龙飞已听不清他们的话语。
龙飞想往前靠靠,试图听清他们压低声音的话语,不小心踩响了一块石头。待他再朝前望去,黄妃和老蔡都不见了。
龙飞仔细看这个岩洞,也没有发现黄妃和老蔡的踪迹。
龙飞不甘心,索性守住洞口,等着黄妃和老蔡出来。然而直到天黑,也没有见到黄妃和老蔡出来。
龙飞凭经验判断,这岩洞内肯定还有洞口,里面有暗道机关,刚才又听黄妃说这瞻园在解放前是国民党的特务机关,是黄飞虎的住所,那么这种可能性极大。
龙飞不知敌方有多少人,他想向南京军区借一个特务连,前来围剿,因为他在离开北京前,公安部有关领导已向他说明这个意思,如果需要兵力,可以向南京军区司令部请求支援。此时他手中有特别证件,而且上面已经打了招呼。他也可以要求南京市公安局增派警员,但是不到万不得已,龙飞不愿走这一步,何况敌情复杂,内部又藏有内奸,万一走漏风声,对破案极为不利,因为这关系到保卫中国人民最高领袖毛主席安全的大计。
龙飞决定入洞。他点燃了一个火把,徐徐向前搜索。他进入一个深邃的洞龛,下面是水池,水几乎漫过池沿,地上湿漉漉的。忽然,他发现水面上漂浮着一只绣花鞋。一只镶有金色梅花的绣花鞋!
他高兴得发狂。几步蹿过去攥住了那只鞋。这只鞋已经精湿,他把鞋放在鼻前闻了闻,有一股脂粉气。他想,这只鞋很可能是黄妃穿过的。
龙飞望着涌动的水面,怔怔地思索。池里的水是泉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但由于经历洞壁,水池里的水比较浑浊,望不到底。
龙飞猜测:这水池内可能有文章,但不知这池中水的深浅。他拾起一块石头,投入池中,悄无声息。说明水池挺深。
龙飞决定到水池中探索。他脱了外衣,只剩下内裤,把手枪塞入一个塑料袋中,用嘴叼住枪,跃入水中。
水池中的水温温的,他沿着池壁摸索着,忽然触到一个洞口,有一米多高,左右也有一米长。他游入洞内,游了有七八米,见有个阶梯,水流依旧向前流去,阶梯上由于地势高却没有水。
龙飞走上阶梯,进入一个密室,密室的一侧放着武器弹药,有轻重机枪、迫击炮、***等,弹药装在箱内,有十多箱。龙飞打开箱盖,只见有的箱内装着炮弹,有的箱内装着子弹。对面有个办公桌,破旧不堪,桌上有发报机、唱片机等,桌前有个破椅子。壁上贴着蒋介石的头像,已经泛黄,还有国民党党旗等,其中一面旗子上印有一个硕大的梅花图案。
桌上的烟灰缸是美国货,玻璃缸,缸沿是一个裸体洋女的造型,缸内有一堆烟灰。
龙飞拾起烟灰,有的烟灰已经陈旧,有的是新烟灰,其中有半截烟头。龙飞拿起这个烟头闻了闻,也有女人的脂粉香味。
奇怪!这既然是梅花党的一个秘密栖身处,可是黄妃和老蔡藏到哪儿去了?
龙飞见到蒋介石的画像,怒从心起,一把撕了下来,他又去撕国民党党旗,然后又撕梅花旗。
奇迹出现了。梅花旗后有一个洞,仅容一个人弯腰钻入。
龙飞端着手枪钻入洞内,洞内一片漆黑,只能趴着前行。他爬行了有十多米,才见有一米多高的洞,可弯腰前行。
龙飞觉得走了有几里路,才发现前面有亮光。他扒开头顶的一块石板,乱石嵯峨,杂草丛生,原来已进入山区。
前面有两条路,他不知是向左还是向右,这是一个三岔口,没有人烟,天空像墨汁一样。
他向右走了一段路,看到漫山遍野都是黑羊,有一只头羊,高出众羊一头,它们向龙飞涌来。龙飞却没有发现牧羊人。
龙飞躲开黑羊,走来走去来到一个悬崖前。悬崖上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死亡谷。他明白,这是死路一条。
龙飞站在悬崖边,往下面一望,深不见底。他决定返回,于是沿着原路又走了回去,一会儿又来到那三岔口,他又往左走。
走来走去,看到山间有一处白色的小楼,楼内出现黑黝黝的窗口,只有最左面的二楼窗口隐隐漏出光亮。
小白楼四周有高高的院墙,墙头布满了铁丝网。
这是什么地方?
龙飞沿着院墙走了一圈,奇怪,这院墙没有院门,都是围墙,犹如一座死阵,无人能进,无人能出。
龙飞想进入小白楼探个究竟,于是攀上墙头,只觉身体一阵**,再不能动弹。
原来铁丝网有电流,电流不高,要不然龙飞早已一命呜呼。
这时,四面的围墙开始下沉,一直沉入地下,铁丝网与地面平行。从楼内蹿出几个恶汉,个个端着手枪,只有一个头目端着长枪,看到龙飞,瞄准好,砰的一枪,射中了龙飞的右臂。龙飞顿时失去了知觉。
龙飞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他躺在一个舒适的席梦思双人床上,穿着一身宽大的带有蓝格白底镶银边的睡袍。
他想移动双脚,双脚分别铐在席梦思床尾的两端床腿,床腿是黄铜制作的。
屋内豪华奢侈,梅花形的高大吊灯,有个壁炉,炉内余火通红。壁上有一幅高两米的油画,油画上的图案是法兰西皇帝拿破仑在滑铁卢战役。乳白色的组合柜内有电视机、摄像机等;右侧有一个宽大的写字台,也是乳白色,台上有一个雕花镶嵌大花瓶,斜插着一大束干枝梅。笔筒内斜插着毛笔、钢笔等。墙角梨木花架上有一座一米多高钟馗打鬼的木雕,钟馗的脚下踩着两个求饶的小鬼。写字台的一侧有一排欧式沙发,浅黄色,镶金边。席梦思床旁有一排组合书柜,乳白色梅花形把柄,透明玻璃,书柜内书籍林立。龙飞仔细看了看,只见是《彼得大帝传》、《华盛顿传》、《林肯传》、《武则天传》、《慈禧西幸记》、《俾斯麦传》、《我的奋斗》、《金陵春梦》等。
门开了,黄妃走了进来。
“龙飞同志,我们又会面了,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
龙飞冷冷地说:“你等着接受人民的审判吧。”
黄妃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此时的她容光焕发,穿着一件宝蓝色镶满梅花的旗袍,裸露出一侧白皙的大腿。她云鬓疏松,慵散地插着一支银色宝钗,耳垂吊着一副质地透明心形的翡翠耳环。她的一双活灵灵的大眼睛左右顾盼,长长的弯弯的黑色长睫毛也随之飘摇。高高翘起的小鼻梁一颤一悠,嘴唇鲜艳动人,不时露出雪白的榴齿。她两条腿交叉,穿着一双黑色镶金黄色梅花的绣花鞋。
“龙飞同志,看来你的任务难以完成了,号称中共第一神探的你已落入我的手中!”
龙飞朝她瞥了一眼:“你别高兴得太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时机一到,立刻就报!”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龙飞望着窗外苍茫的山峰,没有说话。
“这里是你们的特殊保密单位。龙飞同志,一会儿,咱们在一起喝个饯别酒吧。”黄妃掏出烟盒,用纤纤玉指弹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要杀就杀,要砍就砍,我不和反动派在一起喝酒!”龙飞气哼哼地望着她。
“像你这样的人才何必给共产党卖命,你应该冲破铁幕,到自由世界来。”
龙飞义正词严地说:“你们的所谓自由是建立在穷苦人民白骨堆上的自由,是保护富人利益的自由,这种自由有何意义呢?”
黄妃道:“有句古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女人的一生当然是为了金钱,男人的一生还多了一个美女。我知道你有你的政治信仰,可是人总不能靠信仰活着,信仰能给你金钱吗?能给你洋房、汽车吗?能给你真正的自由和快乐吗?人的一生是短暂的,来去匆匆,转眼就是百年;你为了信仰而死,不觉得遗憾吗?”
龙飞叹道:“燕雀安知鸿鹄志,井蛙岂耻枉天羞?你们国民党反动派阵营里的人,哪里知道共产党人的情操和胸怀!”
黄妃道:“我们的三民主义也是以民生作为根本的。”
“可惜已经变味了,你们的蒋总统当年就是利用这个口号,蒙蔽世人,伪装自己,当年他给孙中山先生当侍卫,以后当黄埔军校校长,曾也慷慨激昂地大讲革命,而实际上是为我所用;一九二七年他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政治野心就大暴露了!”
黄妃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她问:“龙飞,你相信人间有真情吗?”
“当然有,人间最重是真情。人间有三情:亲情、友情、爱情。亲情有血缘关系,友情往往地久天长,爱情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情感,它是由男女异性双方的感觉、悟性、心灵形成的,是高尚的刻骨铭心的一种情感。”
黄妃道:“科学没有国界,我认为,爱情能够逾越一切,包括金钱、事业、政治和所谓阶级,当然也包括地域、肤色、国界和形象。”
龙飞道:“爱情当然有阶级的属性,《红楼梦》里贾府上的焦大是不会爱林妹妹的,林妹妹当然也不会看上焦大的。”
黄妃透出一丝冷笑道:“我们准备处死你,因为你的存在对我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但是却有人为你说话。”
“有人为我说话?当我投身于共产主义事业的那一刻起,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那个人对你还抱有幻想,想最后挽救你,让你归顺自由世界。”
龙飞已意识到此人便是白薇,这个一心一意为蒋介石政权卖命却又对他痴迷的女人。
黄妃徐徐道:“这当然是有条件的,交换的条件就是,她要为我们黄家献出那幅梅花图!”
龙飞笑道:“一幅小小的梅花图能够挽救你们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命运吗?有句话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况且梅花图上有的特务已经落入人民**布下的天罗地网;有的已主动自首,弃暗投明;有的已隐姓埋名,洗手不干,改换门庭了!”
这些话令黄妃的脸色苍白,她冷冷地说:“龙飞同志,未必吧!据我所知,梅花图上有百分之六十的兄弟姐妹还在不屈不挠地作战,他们是自由世界真正的英雄卫士……”
“什么英雄卫士?不过是一些粪土罢了!”此话出口,龙飞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
黄妃感到难堪,她无言以对,气呼呼地站起来,夺门而出。
晚上,这座神秘的小白楼终于来了一个神秘的女士,她乘坐一辆上海牌小轿车;开动机关,院墙陷入后,小轿车风驰电掣般驶到小白楼前。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旗袍,胸前绣了一大朵金色的梅花,脚下穿着一双红色镶有梅花的绣花鞋,臂间挎着一个小皮包。此人就是白薇。
紧随白薇下车的是金陵梅。她穿着一件白色旗袍,后背绣着一朵硕大的红色的梅花,也穿着一双绣花鞋,是粉色的,鞋头镶有一朵金黄色的梅花。
两个人匆匆进入楼内。
黄妃在两个大汉的簇拥下迎上前来。
“二姐还是那么潇洒,二姐辛苦了!”黄妃显得有些激动。
白薇淡淡地一笑,问道:“人在哪里?”
“随我来。”黄妃说着,带着白薇、金陵梅匆匆上了二楼,来到龙飞的房前。
白薇停住脚步,拉开一道门缝,往里望了望。此时她的心情异常复杂,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来。
“我先不进去,给我找个有浴室的房间。”她不紧不慢地说。
黄妃高兴地说:“已经准备好了。”
黄妃带着白薇、金陵梅来到二楼另外一个房间。
房内壁炉生得正旺,烈火熊熊,十分暖和。房内陈设豪华,都是古铜色家具;地上铺着印有大朵梅花图案的地毯,一个宽大的摇椅上铺着一个完整的虎皮,四周摆满了驼色的沙发,有五颜六色的靠垫,沙发前是一排排茶几。这是匪徒们开会用的房间。
房间四角摆好了有脚手架的照相机,每架照相机前站着一个大汉准备照相。
白薇看到这些男人,皱了皱眉头,她回头对黄妃说:“让男人都出去。”
黄妃想了想,点了点头,她朝那四个照相的恶汉努了努嘴,示意他们出去。
那四个恶汉鱼贯而出。
“浴室在哪里?”白薇问黄妃。
黄妃扭动沙发上一个按扭,一幅立地的巨大油画《睡着的维纳斯》徐徐移开,露出一间华丽的浴室,有鸳鸯浴池和喷头。
白薇走进浴室,朝黄妃嫣然一笑,徐徐脱去旗袍,露出了身上的朵朵梅花,直至一丝不挂。这简直是一幅人体艺术的佳作!黄妃目瞪口呆。
都说白家的二小姐美丽绝伦,可是因为白薇一直在大陆潜伏,黄妃生于美国,从小在旧金山长大,在此之前,她只见过白薇的照片,如今头一次见到真人,便如此近距离地欣赏到白小姐的胴体。
白薇很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地洗浴了,何况热水器里添加了许多新鲜的人奶。原来黄妃有用人奶洗浴的癖好,她这是学着蒋介石夫人宋美龄用人奶洗浴的方法。
白薇洗浴后用毛巾擦净全身,便来到地毯中央。
黄妃小心翼翼地来到白薇面前,仔细地审阅着每一朵梅花。
一会儿,她飞快地从一个三角架上取下照相机,围着白薇,疯狂地拍摄……
白薇微笑地旋转着,做出各种优美的姿势。
金陵梅在一旁也看呆了,她也是第一次领略白薇裸身的风采,一览无余。
黄妃拍了一卷又一卷,此时的她已忙得香汗津津。
“二姐真是太美了,怪不得当年龙飞那么喜欢你;像他那样风流倜傥的英俊男人,是漂亮女人追逐的偶像,真是慧眼识珠,慧眼识珠啊!”
黄妃简直陶醉了,她沉醉在欣赏的遐思之中。
白薇站定了,朝她问道:“黄小姐,照好了吧?”
黄妃忙不迭地回答:“好了,好了,谢谢你的宽容。为了感谢你,我的人马立即撤出去,这座住宅暂时交给你使用。”
白薇穿上旗袍,笑道:“黄小姐真是大方,你们好安顿吗?”
黄妃把八个照好的胶卷放入一个小口袋,莞尔一笑:“别忘了,我们黄家在南京也是老住户了,狡兔三窟。”
白薇问:“这里安全吗?”
“当然安全,这里是特别保密单位,院墙外有牌子写着:军事禁地,请勿靠近,不许拍照。你的人尽管进来。”接着,黄妃握了握白薇的手,说,“二姐,后会有期!”
说完,黄妃飘飘而去。
白薇招呼金陵梅坐下,她拉过金陵梅的一只手说:“好妹妹,你可能还没经历过情感的波澜,没有找到真正的感觉。我看过你的掌纹,对你有所了解。你不会理解一个曾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生活的女人心,情感这种东西有时会把你推上快乐的巅峰,有时也会烧毁一切!……”
说到此时,白薇的两只眼睛似乎要喷射出火焰。
金陵梅显然也被白薇的真情感染,她动情地说:“我虽然和许多男人有过亲密的交往,但是确实没有姐姐那样高处不胜寒的感悟,但是我意识到了,感染到了,我理解姐姐的心。姐姐,你受的苦太多了,在白主席的眼里,你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如此培养你、看重你,是想让你接班,执掌梅花党的大印。他忍痛割爱,把你放在大陆十五年,这十五个年头,你潜伏于最底层,放下贵族小姐的架子,栖身于一个平民之家,和一个你不爱的男人共同生活了八年。在那个贫穷的台怀镇,在那风风雨雨的崇山峻岭之中,你和一个平庸的男人朝夕相处,皱着眉头打着冷战与他**,把如花似玉的身体无偿地奉献给了他。而每当那时,你却伤心地想到另一个男人,那个梦中的男人,那个不同战壕里的阶级敌人!他是你的初恋,虽然你没来得及为他献出你少女的贞操,一个女人一生最宝贵的东西,但是他却占有了你的灵魂,占有了你的青春。二小姐,你飘荡人间的只是一具躯壳,其实你的灵魂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它消失在一九四八年那座名牌大学的校园里,消失在山东大海之滨的夜色中。你是为幻想而生活,为感觉而生活,为太虚幻境而生活。你应当明白,那时的龙飞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认为你是一个书香门第的贤良女人,一个豆蔻年华楚楚风韵的少女,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这种性格气质容貌的吸引,使你们走到了一起,过了一段罗曼蒂克的生活,给你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长时间以来,你倚着梦生活,温着梦生存,抚着梦前行,你太可怜了,我的二小姐!……”
金陵梅说到这里时,白薇的眼眶里已涌满了眼泪。
“可惜龙飞的身份是中共南京地下党员,受**赤化的进步青年学生,一旦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会毅然决然地掉转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你的胸口;像这样的人,如果他的父母也列入敌对阵营的话,他也会毅然决然地把枪口对准他的父母,二小姐,龙飞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你休想把它融化掉……”
白薇银牙一咬,恨恨地说道:“他就是一块铁,我也要把他熔化!”
晚上,龙飞吃完金陵梅亲手制作的晚餐以后,白薇出现在门口。她笑吟吟地站在那里,就像一个美丽的天使。她穿着一条薄如蝉翼的雪白的长裙,蓬松乌黑的头发上盘了一个髻,扎着一个彩色大蝴蝶结,脚穿一双淡粉色拖鞋。
“小飞,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她向龙飞走来,举步翩翩。
龙飞笑道:“你大难不死,从那么高处跳下去,绝处逢生,奇迹,奇迹!”
白薇嗔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趁势坐在龙飞床前的椅子上。
龙飞道:“我想你是会出现的,因为你是这部戏的主角。”
白薇调侃道:“可惜不是当年在学校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龙飞眉毛向上挑了一下,说:“当年的罗密欧死了!”
白薇道:“罗密欧是唱着《国际歌》倒下的,朱丽叶不知所措。”
龙飞问:“白小姐来看我有何贵干?”
白薇幽幽地说:“政治是最肮脏的,你难道就不能放下你那个主义?”
龙飞道:“人间正道是沧桑,我不止一次告诫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蒋介石反动派失道寡助,纵有八百万军队,最后如丧家之犬,逃到一个小岛,苟延残喘,你为什么还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白薇双眼紧紧盯住龙飞:“我可以放弃我的追求,但是你也要放弃你的主义,咱们一起到第三国去,过一种真正舒适安定的爱情生活,白头偕老,不问世事。中国东晋大诗人陶渊明的诗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还有诗云: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你是想寻找世外桃源的生活,可是桃源望断无寻处,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民在受苦、受奴役、受剥削,共产主义就是要在全世界彻底消灭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现象。借用孙中山先生的一句话就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白薇显然感到失望:“小飞,你不要用赤化宣传来脱离现实。你听说过蒋孝干吧?他是一九四五年由中共派遣来台湾担任地下党***,在台湾发展了近千名地下党员。台湾方面一九五〇年一月二十九日将蒋孝干逮捕,他很快与台湾方面配合,供出所有的名单资料,四百多名中共地下党员被逮捕,招供者活命,坚贞不屈者则送往马场町刑场枪决。蒋孝干是中共苏区的中央执行委员、中华苏维埃**内务部长,参加过红军长征,是八路军总政治部敌工部长,他比你的资历老不老,可是怎么样?很快投奔了自由世界。蒋孝干后来成为我情报部门的少将军官。”
龙飞愤愤道:“一个大叛徒,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有什么可自豪的!一个人的职务不论高低,年岁不在大小,资历不在深浅,关键要看他的思想境界。”
白薇有些黔驴技穷,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飞,说真话,我是希望你生活得更好,不希望你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死去。上峰明令要处死你,就连我的母亲也在千方百计要杀掉你!”
“你的母亲?是蔡若媚吗?她曾是军统杀人不眨眼的女将军。”
白薇见没有说动龙飞,耐着性子出去了。
深夜,龙飞在睡梦中惊醒。
屋内漆黑一团,只见有个白鸟般的身体环绕着他,软软的、柔柔的,贴住他,一股香气和酒气徐徐袭来。
龙飞在朦胧中拼命推开她。
“小飞,你难道不是肉长的,而是铁打的吗?你就不能怜香惜玉吗?我的爱,我日思暮想的爱!……”
龙飞听出是白薇的声音,她的身体散发出的是混杂在一起的酒气和香气。
龙飞把她推下床。白薇萎缩在地毯上嘤嘤地哭泣着。
一会儿,她站起身,哭着扑出门去。
龙飞望着门口,他怔怔地望着黑暗处。
台湾台北阳明山里,蒋介石正在召集白敬斋、黄飞虎等人开会,蒋介石的长子蒋经国也在座。
蒋介石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正襟危坐,振振有词:“我们要有田单复国精神,不但要有其毅力,而且要学习其策略。我近日到金门视察,对官兵发表了讲话,通过对大陆形势的分析,激励部下励精图治。第一是采取持久消耗战略,以时间改变战力的劣势;第二是以心理战、情报战配合谋略战,以削弱共军的斗志。在战局转趋稳定以后,即行反攻,号召忠义,光复全国。从这些出发,又产生了五点启示。”
蒋介石用眼角扫了一眼白敬斋和黄飞虎,继续道:“第一,就是坚忍不拔的精神,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决心和毅力。要有必死的决心,才会不惜用尽全力,这样,反攻大陆才有希望。第二,就是精诚团结,军民须团结一致。第三,就是研究发展的精神,在政治战、谋略战、情报战和武力战中求得虚实奇正的极致。第四,就是以寡击众的精神,也就是要以‘小小台湾之寡,打败大陆之众。’第五,就是主动攻击的精神,在关键时刻先发制人,先下手为强。在当年离开大陆前,我就做了精心布置,埋伏大量特工人员,包括新成立的梅花党。”
说到这里,蒋介石干咳一声,拿起宜兴小泥壶,呷了一口茶。
蒋经国道:“家父说得极是。”
白敬斋道:“真是精辟之见解。”
黄飞虎道:“聆听总统一席语,胜我十年萤雪功。”
蒋介石正色道:“如今要振作精神,不能有悲观论调。陈立夫虽是党国老臣,又是CC头目,可是萎靡不振,退隐美国。我曾几次托人告诉他,要他回来看看,他都托词拒绝,还说:‘已经失败了,还说什么呢?’他在美国把养鸡作为一大乐事,不问政治,专攻儒学。他这种消极态度,怎么能完成**复国的大业呢?”
白敬斋附和道:“总统言之有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蒋介石露出一丝笑容:“你的小女白薇表现甚佳,潜伏大陆十五年,历尽艰难,吃尽苦头,可仍高举**义旗,卧薪尝胆,精忠报国,真是可佳!”
白敬斋乐得合不拢嘴,赶忙说道:“承蒙总统厚爱,小女受些委屈,意志坚定,不负众望。”
黄飞虎道:“我女儿黄栌去年在大陆遭人杀害,死得不明不白。”
蒋介石道:“飞虎,你的长女为党国捐躯,我已令人在山中立一石碑,供人瞻仰。梅花党的梅花争芳斗艳,都是暗香浮动,光彩照人。”
蒋经国插嘴道:“梅花党比起当年中统、军统,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出于水而寒于水!”
蒋介石道:“如果在此次行动中,一举刺杀毛**,震惊世界,势必酿成中共内乱,从此美国也不会小看我们,我们乘机反攻大陆,岂不是天助我也!”
白敬斋道:“那当然,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黄飞虎喜形于色地说:“铁桶政策,毛**插翅难逃!”
蒋介石摆摆手,说:“不可轻敌,不可轻敌。我跟毛**打了四十年交道,深知此人的韬略,当年百万大军围剿瑞金,毛**大权丧失,可是他却能轻而易举地逃脱。胡宗南几十万大军进入延安,毛**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溜之大吉。中共在大陆掌握政权后,有不少人算计他,但结果都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生命,不可轻敌哟!听说那个龙飞已落在我们手中,他号称中共第一神探……”
“对。”白敬斋点点头。
“就地处决!”蒋介石说完,一挥袖子,宣布散会。
第二天一早,白薇手中拿着一纸电文匆匆走进龙飞的房间。龙飞已醒来,正倚在床头望着窗外。
“龙飞,你看,上面来了指示。”白薇把电文递给龙飞。
龙飞看了电文,只见上面写道:立即处决龙飞蒋中正
龙飞说:“好啊,开枪吧!”
白薇说:“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不然,你就会成一个血窟窿,到那时我也无能为力,我能做到的就是在你的墓前撒点儿花。”
龙飞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主意。“白薇,我脚上有铁镣,咱们怎么逃走?”
“你,同意了!我太高兴了!”白薇高兴得发狂,上前吻了一下龙飞。
“咱们从哪里出境?”龙飞问,“中缅边境,对面有我们的部队,好几千人呢!我们到哪个国家去?”
“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北欧的丹麦、芬兰、瑞典也行,那里风景如画,宁静又美妙。”
“今后我们靠什么生活?”
白薇道:“我在国外有大批存款,这个你不用发愁。”
白薇迅速用钥匙打开了龙飞的脚镣,龙飞滑下床来。
龙飞忽然问:“我挺佩服你们的手段,我想问,你们从刘二嘎那里搞到的那一批**藏在哪儿了?”
白薇问:“这个重要吗?咱们都快成出笼之鸟了,还管他鸟笼子里的事吗?”
龙飞说:“我是职业习惯,一直没有查得水落石出,总想知道结果……”
白薇正要说出来,忽听背后有人吼道:“谁也不准动!”
白薇回头一看,是一个风尘仆仆的老太婆。
龙飞一见这老太婆,非常面熟,他暗自叫了一声:“不好,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