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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念儿心里着实气不过,她自个隐忍姨娘也就算了,她的孩子还要为庶子背黑锅吗?但是她又晓得家里必定以欧阳月为主,她越是明着同李姨娘过不去,反而让那贱人开心了。
隋念儿胸口堵得慌,忍不住同郗珍儿抱怨了一遍,郗珍儿没想到欧阳月护着姨娘已经到了如此偏执的地步,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待博哥儿大了,会越来越认识不到自个的位置。
晚饭的时候,她同欧阳岑随口唠叨,被春姐儿听到。
春姐儿替冬儿义愤填膺,更何况她始终觉得是她打的博哥儿,凭什么三伯伯打冬儿呢?欧阳岑好笑的望着女儿,淡淡的说:“你想为冬儿妹妹出气吗?”
春姐儿点了下头,摇着欧阳岑的胳臂,道:“爹爹,你去跟曾祖父说好不好,反正曾祖父也不喜欢博哥儿了,他凭什么还享受着同我们一般的待遇。您和娘不是常说,嫡庶有别,宠妾灭妻者家里必定大乱,还造外人耻笑?”她娘之所以同爹爹这么多年不红脸,一心为父亲筹谋,不就是爹爹心里向着他们,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让姨娘越过母亲,从而姨娘也都老实了,不会随便生事儿。
欧阳岑是靖远侯五个嫡孙里最聪明懂事儿的人,如今欧阳穆手里掌控的力量全部在他的手里,就是晓得他做事儿稳重,性子最像靖远侯。
他眯着眼睛想了下,道:“春姐儿,这事儿本事你惹下的,对吗?”
郗珍儿一怔,看向夫君,欧阳岑并没有像往常般依着春儿什么。
“恩。”春姐儿眨着眼睛,点了下头。
“那么你自个想想如同能帮冬儿出气吧。”
春姐儿大惊,爹爹这次让他自生自灭呀。
“你三叔叔并未同我提及 ,再说他教训的是自个的孩子,按理说我不应该去管,而且后宅的事儿别去烦你曾爷爷,想想如何同疼爱你的曾祖母去说吧。”欧阳岑提点了下女儿,便不再多言。
晚上,入睡前,郗珍儿忧愁的看着他,道:“这事儿让春姐儿去同祖母提,没事儿吗?我怕她小孩子家不会说话,反倒是帮不上忙。”
欧阳岑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肚子,说:“春姐儿虚岁都七岁了,转了年就到了八岁,是该好好学些东西,而不是什么都依着你我。你可知大哥到了京中后给我写信说了什么?”
郗珍儿愣了片刻,算了下时日,欧阳穆同大嫂子应该是已经抵达京城数月有余了。
“皇后娘娘年前又怀孕了,但是落了胎,太医说皇后娘娘头胎伤了身子,怕是即便日后怀胎也保不住,落胎会成为常事儿,不如尽量不要怀孕才是。”
郗珍儿大惊,道:“皇后娘娘这才多大呀。”
欧阳岑叹了口气,说:“大哥说,怕是正因为白若兰太年轻了,这才落下病根。像大嫂十八岁才生的孩子,如今在路上就又怀了孕,眼看着二胎都快出来了。”
“大嫂又怀孕啦?”郗珍儿不由得感慨,道:“也好,大哥都二十六岁的人了,平常人家这年纪都开始给儿子寻媳妇了。”
“是啊,所以大哥让我不要催着宇哥儿成亲,慢慢找,女孩年岁大点没事儿,瞧你和大嫂,都是十七岁以后生的孩子,反而身体不错。”
郗珍儿摸了摸肚子,眼神略带愧疚的说:“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
欧阳岑一怔,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搂入怀里,道:“把身子养好了,男孩早晚都会有的。”
郗珍儿忽的流下眼泪,哽咽道:“嬷嬷都同我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秀姨娘如何落得胎。”
欧阳岑微微一愣,沉默不语,若是郗珍儿没怀上孕,他或许会让秀姨娘把孩子生下来,但是郗珍儿怀孕了,那么秀姨娘绝对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否则日后万一都是男孩,珍儿不会容得下庶长子,心态会失衡,更是会做出让彼此难堪的事情。
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将妻子郗珍儿当成了亲人,同大哥四弟弟一般的亲人,所以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他们,反正他干过不干净的事儿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自然将所有事情扼杀于发芽之初。
再退一步 ,如果郗珍儿最后还是生不出儿子,那么就让姨娘怀孕,去母留子,总之像三房那般宠爱妾氏和庶长子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出现在二房,这世上没有什么感情比亲情更让欧阳岑惦念。
如果说欧阳穆骨子里热情似火,为了爱情可以付出一切,那么欧阳岑表面温和有礼,骨子里却冷若冰霜,是个非常理智的人。相较之下,因为有欧阳穆和欧阳岑的存在,二房嫡出三儿子欧阳宇的性子,被惯的多了几分痞劲儿,带着几分欢脱。丧母的时候他年岁还小,没体会够真正的世间冷暖,懂事儿后,欧阳穆又凭着霸道的强势树立了权威,自是没人敢怠慢了他。
郗珍儿也不是父母健全之人,家世又不如欧阳家势大,成婚七年尚无儿子傍身,这种事情要是在一般人家早就有庶出儿子了,但是这次她同姨娘同时怀孕,欧阳岑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她的身后,把所有事情都替她做了,着实让她深感窝心。
她哭了一会,猛的想起两个人的谈话,道:“对了,这事儿同春姐儿有什么关系。”她差点就忘了刚才两个人谈话的初衷。
欧阳岑眉头皱了片刻,犹豫的说:“你可知上次祖父把春姐儿生辰八字,拿去京城给西菩寺住持算命起名,他如何说的。”
郗珍儿怔了一会,道:“她生在元月初一……”
按照老人的话说元月初一是贵妃命,可是这世上元月初一生辰的女孩多了去了,不可能都能进宫呀。但是他们家地位特殊,刚才夫君又说白若兰身子坏了。她惊恐的抬起头,春姐儿是她第一个孩子,她是真心舍不得将她送入那种地方呀。
欧阳岑冲着她点了下头,拍了拍郗珍儿的肩膀,无奈道:“皇上今年十八岁,待春姐儿十六岁的时候,皇上大约二十有六,正值壮年,不可能一辈子守着坏了身子的白若兰,所以广纳妃子充斥后宫是迟早的事儿。若是春姐儿可以在皇上三十岁左右时得子,皇子同皇帝年龄有差距,日后不会出现父子相争的局面,我们这外戚做起来,也相对舒服一点。更何况你以为待小六真掌握了朝中权势后,就不会变了吗?皇太后李氏一族过去,就是欧阳家日后的参照呀。”
郗珍儿悲从心底而来,一时间又哭了起来。
欧阳岑亲了亲她的脸颊,道:“珍儿,你是个懂事儿的,与其在这里伤怀,不如好好教养下春姐儿吧,她毕竟比皇上年岁上小不少,又有我们兄弟三人站在背后,总是好过日后若兰的处境。”皇帝和皇后少年情分再如何,也禁不起岁月的折腾呀,更何况李太后身子越发不好了。
他不求春姐儿受宠,关键在于子嗣,只要是他欧阳家的外孙做了皇帝,那么未来百年里,至少欧阳家不会成为李家那般境况。
回到房里的春姐儿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帮冬儿出气,以至于第二天起晚了,眼睛都有些红肿了。她在心里暗怪爹爹不帮她,中午去曾祖母那吃饭的时候,精神蔫蔫的。
老太君纳闷的盯着春姐儿,道:“今个小调皮是怎么了,这么老实。”
春姐儿咬着嘴唇,忽的哇的一声就哭了,说:“曾祖母,春儿受欺负了。”
老太君微微怔住,不由得失笑,说:“哎呦,这年头还有能欺负我们春儿的那。”
“有啊,三叔叔欺负我。”
老太君这回呆住了,道:“你三叔叔怎么会欺负你。”月哥儿什么性子她还不晓得吗?春姐儿却想着,她爹爹给弟弟告状不对,她一个小孩子家给叔叔告状,总无所谓了吧。
“我今日早上同冬儿妹妹一起玩,发现她的手红了,但是我怎么问她都不说,后来派人查了下才晓得是三叔叔走昨日打了冬儿妹妹的手板!”
老太君眉头皱起,直接叫来身边的丫鬟,说:“去三房接冬儿过来,白日里见她没什么不好呀,怎么就被她爹打了手板,再说这女孩家,自由母亲教训,月哥儿这是在闹什么。”
春姐儿见老太太面色不善,急忙追着问:“曾祖母,春儿是不是您的心尖尖。”
老太君转过头,见她满脸渴望的望着她,点头笑道:“恩,我的心尖尖。”
“冬儿呢。”
“也是,都是曾祖母的心尖尖。”
“那冬儿被人打了脸,春儿该不该教训打她的小孩子。”
老太君更是一头雾水,说:“女孩儿脸岂是可以轻易打的。”
“但是博哥儿打了!他昨个被三房送过来一起玩,我们本不想和他玩,他偏要玩,我想我身为姐姐不能苛待弟弟,就给了他球球,他就故意扔到了冬儿脸上,还把冬儿的插花都打掉了。水心姐姐,水风姐姐,还有博哥儿自个的丫鬟嬷嬷都看到了!”
老太君恩了一声,道:“那你们就别跟他玩吧。”
春姐儿撅着小嘴,不满的说:“我让他给冬儿道歉,他不道歉,他身边的丫鬟居然说我欺负人,然后我就打了他手板三下,谁知道三叔叔不问青红皂白,也不寻我爹爹说我的错,就罚了冬儿,请问祖母,冬儿有何错!三叔叔如此罚了冬儿,又不知会我,岂不是落实春儿欺负人霸道的名声!祖母,三叔叔欺负春儿小,但是春儿不小了,我都开始学规矩了,春儿自认这事儿做的没错,为什么要承担欺负博哥儿的名声呢!祖母为春儿做主呀。”
既然爹爹说三叔叔教训冬儿是应该的,别人无权利过问三房自个的事儿,那么三叔叔坏了她名声这事儿,曾祖母总不能坐视不管吧。明明就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让下面人嚼舌根。
老太君这次真是诧异起来,她记忆里李姨娘不是单独居住个院子不让出来吗?
怎么如今又开始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