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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丽英一直没睡,听见动静后就一直躲在堂屋门后偷听,她原本是想出去帮迟如稷解释的,后来见自家乖孙能解决就没出面,免得多做多错。
可现在她是真忍不住了。
“你胡咧咧什么?满嘴喷粪的狗东西!”董丽英披散着花白的头发从门后冲了出来,扯下手臂长短的门栓就要往迟矜然身上砸,“如稷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污蔑他,你这个坏了心肝的小畜生,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我咋没把你直接掐死——”
重重落下的门栓被迟矜然一把握住,她冷眼看着恍若疯妇的董丽英,在心里第无数次替原身感到不值,这一家人分明从来没把她当人看待过。
“主意是你给迟如稷出的,我晚上亲耳听到你叮嘱他半夜潜入夏景玲房间,想把生米煮成熟饭,免得他们两个分手,迟如稷断了一步登天的阶梯。”
董丽英瞪大眼:“你胡说!”她晚上根本就没找过如稷,事情都是回来的路上交待好的。
“你畜生啊!污蔑你弟弟是想断了迟家的根吗?”董丽英年轻时就是撒泼耍无赖的好手,早练就了一身惊天动地的嚎哭技术,这会儿扯着嗓子闹起来,更是惊动了大半个村子的人。
迟如稷也终于回过了神:“姐,我知道你恨我,家里为了供我念书把你嫁给瘫子,你心里不甘,我都能理解,可你不能因为心里有恨就这么害我啊!”
他又扶住还在哭泣的夏景玲:“景玲,我知道我骗你说镇上那院子是我家的不对,可你也说过你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怕你嫌弃我,所以才那么做的,我们回来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见过我的家人之后就把婚期定下,你跟我回来不就是为了定婚吗?现在怎么又……”
几句话就给夏景玲扣上了个虚情假意,嫌贫爱富,嘴里说着不在意家世,真正直面后立马反悔的糟糕形象。
一时间围观众人看向夏景玲的眼神都怪异了起来。
夏景玲眼下正是敏感的时候,悲愤地看向周围的人:“你们相信他是不是?你们瞎了眼了是不是?”
她发疯似的撩起衣袖:“看看!都看清楚!我胳膊上的伤都是他抓我的时候打的!你们都看啊!”
旁边一个村妇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姑娘咋就不知道害臊呢?哪有黄花大闺女自己撩起胳膊给人看的?
有人起了头,接话的人就来了。
“这小两口过日子,哪有没点磕绊的啊,这也太矫情了……”
“都跟回来谈婚论嫁了,咋还反悔呢?听说还是城里姑娘,就这不检点的样子,搁我们这估计都没人敢娶。”
夏景玲错愕地瞪大双眼,面上的神色又悲又怒,嘴角偏偏又是扬着的,仿佛眼前正上演着一出荒谬至极的离奇电影。
“你们不是女人吗?你们也是啊!你们被打了不会反抗吗?你们不反抗是你们的事,那是你们贱!凭什么来指责我?”
这话可就有人不爱听了。
“你骂谁贱呢?下贱的是你!没有父母跟着,自己一个人跟男人跑回家,上赶着倒贴成这样,谁会信你说的鬼话?没准你就是看如稷家里穷,反悔了呢?”
“丫头,我说你唱这一出该不会是为了讹钱吧?”村里一个婶子打量着夏景玲,“都跟着回家了,那就算是人家半个媳妇儿,做女人哪能这么恶毒?”
“我恶毒?我……”夏景玲浑身发颤,气得一口气梗在喉头。
迟矜然幽幽叹了口气,暗暗将精神力刺向董丽英和迟如稷的脑域。
“你就是恶毒!我孙儿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董丽英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脑门,恨不得把心里憋着的不满全部当场发泄出来,“要不是看你家条件好,有钱,你以为我们家如稷能看上你?我告诉你!你进了我们迟家的门,就注定要当我们迟家的媳妇儿!以后你是我们迟家的,等你妈老子死了,你们家的东西也是我们迟家的!横竖是你自己不要脸跟着如稷回来的,我们迟家没嫌弃你都是给你脸了!自己贴上来的女人,我孙儿跟你睡一觉咋了?你一个女人连伺候男人都不乐意,那你还当个屁的女人?”
董丽英倒豆子似的一番话听得众人瞠目结舌,连先前帮着迟家说话的几个婶子都不开腔了。
谁都有私心,谁娶媳妇都想找个条件好的,可这亲都没订,就把人家娘家财产算计上了,也太……
支书叹了口气:“如稷,你奶说的都是真的?你真这么想的?”
迟如稷想说不是,想说董丽英是老糊涂了,可嘴巴一张,说出来的胡却完全不受控制。
“我本来还想给她点脸面的,结了婚对她好点,结果这贱人竟然敢跟我提分手!我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功夫,分手不就白瞎了?”迟如稷拽住夏景玲的胳膊,“横竖只是个女人,睡了就睡了,以后没别的男人敢要她,她不就只能跟我了?”
村长被他这波厚颜无耻的话惊得只抽凉气,冷风进了喉咙,登时堵的村长呛咳了起来:“你……糊涂!如稷,你这些年把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吗?什么叫只是个女人?你不是女人生的?被你祸害了半辈子的姐姐不是女人?你、你……咳咳咳……”
夏景玲被这个突兀的转变惊呆了。
这迟如稷跟董丽英怎么跟突然没了脑子似的?
支书叹了口气,看向夏景玲:“姑娘,这事你想咋处理?”
女人遭遇这种事,哪怕没成,闹出去名声也是被毁定了。
真要是告了公安……
夏景玲抹了把脸:“我要找公安同志,我……”
“夏丫头,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迟春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屋,此时正满脸愁苦的走上前,“今天这事是如稷犯了糊涂,我这个当爹代他给你认错,可丫头你想想,真要是闹到公安那去,你的名声怎么办?你以后还怎么嫁人?你要是愿意,这事儿咱们就私了,你开个价,我们迟家倾家荡产的赔你,叔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也得为你的将来考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