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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敛半夜赶回来,从华非又口中听见了夏繁锦目前的状况。
华非又也建议,“不如就离婚吧,这样拖下去,夏繁锦一天不如一天,万一真的不会好了呢?”
唐敛轻轻一阖眸,再睁眼,眸中一片阴暗,和无边无际的自嘲。
夏繁锦,你要拿这个来逼我?
你竟然用你自己来惩罚我?
他突然低哑的笑了一声,华非又因着他这一声,神经也紧绷起来。
因为唐敛这晚没有来,顾婉便执意留在医院守着夏繁锦,这里的病床宽大,顾婉就睡在夏繁锦的旁边。
唐敛也就没有进去,这一晚上,他也像往常一样,守坐在病房旁的长凳上。
天色大亮,顾婉睁开眼睛的时候,夏繁锦竟然已经醒了,半睁着眼睑,看着窗帘外投进来的光线。
顾婉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睡不着。”夏繁锦连转身都费力,沙哑的声音说话时,轻得几乎听不到。
顾婉不知道她所说的是昨晚睡不着,还是睡着后醒了便没了睡意的意思。也只能轻轻在默叹了一口气,倾身替她将头发整理好。
“想不想吃点东西?”
夏繁锦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顾婉动了动嘴角,看着她这样有气无力的样子,也无法逼迫,待会儿会有护士来给她输营养液,在这之前,她还是想让夏繁锦试试。
她洗漱完准备去买早餐,打开门却看见唐敛站在门前,手里拎着粥。
顾婉的脸本能的拉了下来,唐敛视若未见,“她醒了吗?”
“醒了。”顾婉冷声冷气的回答了,然后看向他手里的粥,“给繁锦买的?”
“嗯,我去喂她。”唐敛侧身就要进去。
顾婉伸手拦住他,“你确定?”
现在她喂夏繁锦,她都无法吞进去,唐敛是症结所在,夏繁锦这段时间以来,对他这个人只字未提,却不代表她心中不恨,现在她的状况就能说明,她对唐敛恨得多深。
唐敛顿了顿脚步,径直推开了门。
夏繁锦躺在床上,视线依旧定格在窗外。
和顾婉不一样的脚步声,她一听就知道是谁的。
唐敛突然躬身将她的脸扳过来,对上着她的眼睛,而夏繁锦那双淡漠的杏眼眼底,分明就藏着抗拒,只是她自动忽略了而已。
唐敛每次看到她的眼神,都觉得如同被铡刀剔过一般,那股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全身。她终于不是曾经那个被他深深的看一眼都会紧张的夏繁锦了。
一步步,他们竟然走到了今天。
唐敛不让自己去看她藏在眼睛底下的厌恶,鼻尖靠近她的鼻尖,呼吸喷打在她的脸颊上,她皮肤苍白,脸上细短的绒毛在白色灯光下,异常清晰。
“吃点东西。”
夏繁锦看了他一眼,一根根的将他的手指从自己脸上扒下来,不再去看她。
唐敛却没有就此作罢,他直起高大的身子,将旁边盛着粥的盒子揭开,“再不吃你会熬不下去的,先吃一点,哪怕一口都行。”
夏繁锦沉默。
“再不吃粥都要凉了,现在的温度刚刚好。”
夏繁锦无言,被子下的手指却紧紧的收起。
“你吃一点我就走。”唐敛沉默了一会儿人说道。
夏繁锦哑着嗓子开口,“你的意思是我不吃你就不走?”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唐敛用勺子搅着粥,语气不徐不疾,掩饰着内心的波澜,掩饰着自己的恐慌和束手无策。
而他说完,夏繁锦动了,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唐敛心中一喜,脸上的表情稍缓和了一些,去将她扶起来,靠在枕头上。
他坐在病床边,盛了粥喂到她嘴边,夏繁锦却一偏头,抬手去拿他端在手里的粥盒,唐敛眸色渐深。
“我自己来,”夏繁锦淡淡的说了这句话,从他手中取走了粥,她抬起头,又看着他的脸,唇角轻扯开来,在她苍白的脸色下看起来格外惨淡。
“是不是我喝了粥你就出去?”
唐敛原本还因为她愿意多看他几眼而欣喜,这句话,却如同刚融化的寒冰,一股脑从他头顶浇下来。
他看着她的瘦削的五官,还有那双没有情感的眼睛,自嘲一笑,“是。”
夏繁锦没再多说,直接就着粥盒喝了两口。
她抿了抿唇,将剩下的递还给他,“我喝不下了。”
唐敛双眼微眯,看着她没有异常的表情,心中疑惑,竟然有成效?
她能吃进东西了?虽然少,可也比吃了就吐来的强。
夏繁锦朝他说:“你走吧。”
唐敛心中百味杂陈,他想留下来陪着她,却又怕她厌恶,怕她病情更严重。
放下了粥便离开,谁知道他刚转身,身后一阵干呕的声音传来,他回头,看见夏繁锦抱着肚子痛苦的呕吐,他顿时眸中一片猩红。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吃进去了,好好的吗?”
他奔回夏繁锦身边,“不吃了,吃不进去就不吃了……”
夏繁锦吐完之后,他一把将虚弱无力的她搂紧怀里,紧紧的,似乎害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
而夏繁锦声音彷如薄冰,一字一顿,说:“放开我。”
外面听见动静的顾婉已经立刻冲了进来,看到的便是唐敛抱着夏繁锦不撒手,最终却还是无奈的撤了手,看着夏繁锦软绵绵的倒进了被子里。
夏繁锦混混沉沉了一天,虽然一直躺在床上,意识不够清醒,却始终睡不着。
她也不敢睡……
她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啊。
这天晚上,顾婉因为身体越来越虚弱,被华非又带回家里休息了,外面就只有唐敛一个人守着,却没有再进来过。
光线很暗,她抵抗不住长时间不休息的疲倦,最终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妈妈……好黑,我好怕……你快来救我啦,妈妈……”
孩子的可怜兮兮的哭声又出现了,夏繁锦满脸泪水从梦中惊醒,她睡了才不到半小时。
而这时,她看着面前漆黑的病房布景,耳畔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哭声,她心中一急,孩子!
不管不顾的,她撑起身身子穿上拖鞋,也顾不得自己几天未下床,这句疲软不堪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她勉勉强强才走到了病房门前,打开门,她贴着走廊上的墙壁,一步一步的,顺着耳畔的声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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