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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黄卷伴更长,花落银虹午夜香。
聂小倩整日里独坐后院,取青灯和风为伴,笔耕不辍。
在其他香客眼里,她却是很被迫青灯古卷度流年的无奈。
私底下谈起,不免就会叹息一番,如此女子,竟然落得这么一个凄苦的境地。
于是对她的种种身份,随着时间一日一日过去,也就慢慢的消弭了。
聂小倩对于这些猜测,略有耳闻。
她如今不是在兰若寺的那个时候了,谷娘庙里无拘无束的,又怎会是凄苦无奈。
只能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能自由进出书房的平安自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以为聂小倩在抄写经书。
因为见聂小倩得空了就写,没有一刻停歇,他也是有些好奇:“姐姐,你在写什么?”
聂小倩便饶有兴致的说:“想要看看吗?”
然后平安拿着《白娘子传奇》的开篇,很是高兴的到了一边去。只不过还没一会,平安就迫使郁闷的走了回来。
“不喜欢?”聂小倩问。
“嗯。”平安嚅嚅喏喏,不太想承认自己竟然会不喜欢聂姐姐写的故事。
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比起颇是玄幻,甚至有几分离经叛道的《白娘子传奇》,平安似乎更愿意那些正统的四书五经。
当然。聂小倩认为,平安应该还处于喜欢童话故事的年龄,对爱情故事看不太懂。又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
《白娘子传奇》,本就不是写给小孩子看的。
繁花落尽,春去夏来。
《白娘子传奇》的文稿一张一张,层层相叠,渐叠渐高。
千年灵蛇白素贞,为报人恩入尘沦。
功德圆满归天界,寓言讽世满乾坤。
笔走龙蛇行文至此。白娘子的故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聂小倩皓腕轻移,搁下狼毫。凝眸看着满纸荒唐,却是有些意犹未尽。
此时明月当空,清风徐来,松声涛涛。
谷娘庙门外。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秋生,快进来。”
一声轻唤,随即脚步声响起,虚掩的庙门被打开,两个人影悄悄走了进来。
只不过当人走进来后,听着呼呼的山风风声,看着清寂的院落,被唤作秋生的却有些迟疑了。
“剪云,这是谷娘庙。我们这般贸贸然闯进来,不好吧?”
“我打听过了,谷娘庙的庙祝是个叫平安的小童。他很少在庙里留宿。所以即便庙里有人,也只会是一个小童。不到十岁的小孩子,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那个小庙祝,剪云,你听我说,谷娘灵验。经常显灵救苦救难,我们不好来打扰谷娘灵安。”
“我们就是借宿一宿。待一个晚上就走,谷娘救苦救难,与人方便,想必不会在意。”
“可是……”
“董秋生,这一路还没走出十里,你就左为难右为难了,你是不是不想与我一起走?”
“剪云,你不要多想,我怎么可能不想与你一起。”
“那就别这样摇摆不定,来,我们给谷娘磕头。”
话音落下,两人进了主殿,到了谷娘的神像前。
香草蒲团上,两人焚香跪下,低语祈愿。
“天地为鉴,山河为证,谷娘为凭,巧剪云与董秋生,织纤云以为誓,填银河以为约,携手相伴天涯相随,白头一生无悔。”
巧目微闭,双掌合十的巧剪云一番祈愿,回头去看董秋生,见董秋生神情愁苦,丝毫没有逃离樊笼的喜色与快意,本以为从此就能比翼双飞的她,心中的欢喜不由也淡了几分。
不过一想到已经远远的离开了那座吃人的陈府,她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当即柔声说道:“生哥,我们走到这里,已经不能回头,犹豫只会自添烦恼。”
董秋生点点头,说:“云儿,这个我是知道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听着巧剪云与董秋生的对话,聂小倩不由在心里轻叹。
谷娘庙一有风吹草动便能一清二楚的她,在这两人刚踏进庙里的时候就知道了。
因为剪云与秋生这两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她随即隐去鬼身,飘了出来。
当看到剪云的时候,她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好像是陈府那个舞剑女子的丫鬟。
接着她便惊讶了,因为这两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私奔:你我私奔他所,免使相思之苦。
只不过这巧剪云与董秋生之间,也许确实是情投意合,但在私奔路上,所思所想似乎并未完全一致。
相对于巧剪云的大胆坚定,董秋生有些畏惧不前。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聂小倩想起了《红楼梦》里的一些话,她不是谷娘,无法庇佑他们白头偕老,只是希望他们不会落得恨水愁山,泉泪冤海。
这样想下来,她便打算显形,与两人打个招呼。
毕竟是要借宿的,她总不能当作没有看见。
然而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以及相互吆喝的呼叫声。
眼下的两人虽然比不上她的耳聪目明,但也是很快就听到了。
“生哥?”巧剪云下意识去看董秋生,想着这个她将来会与之相濡以沫的男子,会有何对策。
可只看到董秋生脸色一下大变,整个人害怕得发起抖来,连说话都带了一些颤音:“剪云。不好了,肯定是小姐追上来了。”
巧剪云此时也已经无法多做他想,只好安慰说:“生哥。小姐固然反对我们两人在一起,但未必就是小姐追上来了。退一万来说,即便是沿途追到这里,但也不可能知道我们进了谷娘庙。我们只要躲好了,他们是找不到我们的。”
将这些看在眼里的聂小倩,眉头不由微蹙,这董秋生。这般懦弱,没有半点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的气概。还不比上巧剪云一个女子。
她不知道巧剪云会看上董秋生,就是贪图董秋生的老实憨厚本分,但这些老实憨厚本分,在这种时候又能有什么用。
随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大队人马随时冲进来,里面的两人越来越是不安。
“剪云,我们是逃不了的了,不如出去,主动向小姐求情。”
“小姐是最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你以为一把鼻涕一把泪就能求饶得了?如果真的这样能成,以我与小姐的情分,我早就得了她的允许了,我们又哪里用得着逃成这般狼狈?”
“那怎么办?”
董秋生六神无主。巧剪云拉着他,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聂小倩知道再不能等了,便到后院显了形。走出来,直接对两人说道:“随我来。”
因为她出现得太过突兀,而主殿里光线太过昏暗,吓了两人一跳,巧剪云还勉强保持镇定,董秋生脸色已经被吓得煞白。
巧剪云努力去分辨。但分辨不出来人是谁,略有些害怕的问道:“请问您是哪家的大小姐。因何在此?”
聂小倩脚步未停,随口答道:“相逢就是有缘,若是不想被捉拿回去,便随我来。”
两人互视一眼,只觉到了山水穷处,已是没有办法。
在巧剪云的催促下,董秋生跟随着走了上去。
刚刚进到后院,前门被猛地推开,一行十数人鱼贯而入。
到了后院的小厅里,灯火通明,两人倒是终于见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好心人的真面目。
只见其白衣袅袅,青丝流华,空濛轻灵,清素幽雅同晚秋之霜,飘然出尘,置身陋室之中,平添九分光彩。
巧剪云不由在心里道:小姐长得已经极是好看,没想到世上还会有这般美貌女子,究竟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之前怎会从未听说起过?
董秋生则是自惭形秽,将脑袋埋在胸膛里,不敢抬头直视。
聂小倩不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见他们进来这里后有些局促不安,还以为他们在害怕外面来人,便说:“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们暂且在这里避一避,至于外面的人,你们不必理会。”
巧剪云回念极快,听到聂小倩的话,知道这个未知名的女子确实是在帮他们,连声道谢:“多谢姐姐的援助之情,巧云与生哥感激涕零。”
董秋生这个时候终于是回过了神来,迫使慌乱的跟着一起道谢。
聂小倩对此不置可否,说:“你们不必如此,安心待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出了后院。
待聂小倩离开,巧剪云与董秋生莫名的有些心安。
董秋生此时终于不再那么慌张,他不敢回想聂小倩,好奇的打量着后院的小厅,想了想说:“巧云,这位姑娘好像是住在这后院里的,不会是谷娘庙的庙祝吧?”
巧剪云点点头还在思索着聂小倩究竟是谁,闻言说道:“谷娘庙只有那个小庙祝,从未听说有其他庙祝的。这位姐姐大概是借宿在此,恰巧遇着我们的事,不忍见我们落难,便施以援手。”
董秋生点点头,答道:“倒是与谷娘一般,有同样的菩萨心肠。”
不说巧剪云与董秋生在后院里的猜测,聂小倩出了后院,还没到主殿,就听到了从主殿传过来的声音。
“庙里没人?”
“谷娘庙有几间几进,看过后院没有?”
“还没有。”
“那还不快去,等着老子用四人大轿子来抬你吗?”
“是谁在那里大声嚷嚷的?”
“这里可是谷娘庙,不是你们家后院,都给我小点声。打扰了谷娘神灵,小心我打断你们的狗腿。”
前一刻还呼喝往来的几人,被这几声喝骂遏制。顿时有如被扼住了喉咙,前院里的嘈杂一下子消停了下去。
“小姐,少爷,这样可好?”
“可以了,去吧,注意不要闹出来太大的动静。”
陈浮生挥挥手,让大家离去。
陈玉词没有说话。走到神像前。
以前只要是烦恼的时候,只要把剑舞上几遍。烦恼很容易就消散了。可这一次,剪云,她最为看重的丫鬟,竟然背弃了她。与一个只会打理庄稼的粗俗泥腿子跑了。
这如何能不把她气个半死?以至于剑舞百遍,依然是恼怒烦躁难消。
如果不能将那泥腿子抓回来,惩以陈府家法,让剪云回心转意,她半刻都无法安静下来。
所以即使是夜幕降临了,她还是骑着马连夜追了出来。
只是剪云一向机巧灵变,性子又与她相似,认定了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再回头,她也猜测不到剪云如今逃到了哪里。
此番追到谷娘庙里。不过是恰巧路过,她并不认为剪云会躲到这个地方来。
现在身在谷娘之前,她不禁想要问问。自己待剪云有如妹妹,为什么剪云会为了一个目不识丁的泥腿子背弃于她。
陈浮生打着折扇,前后走了几步,回头对陈玉词说:“诗语,已经很晚了,既然都追了这么远都还是找不着。想必已经走远,不如回去吧?”
陈玉词等了他一眼:“这么着急着回去。厨房里还留着什么等着吃的?还有,说了几遍了,别再叫我诗语。”
“好吧,玉词,不过你又扯到吃的做什么,它们又没得罪你。”
“是啊,它们没有得罪我,得罪你了,所以你要吃了它们。”
“你总是这样,不让人说话。”
“我说再多,又有谁是真正听进去了的?”
“好了,你烦恼有什么用?都说儿大不由娘,何况剪云还只是你的丫鬟。她又不是你手里的剑,说刺哪就刺哪。”
“你?”
陈玉词气急,说不出话来,冷不防突然感觉有什么正从神像后面走来,心下一惊,脱口而出道:“谁,谁在那里?”
毕竟是练武之人,耳目极是聪明,聂小倩刚刚走到主殿,还没露面,便被感知到了。
像陈浮生这样一心一意扑在美食上的吃货,就完全没有任何先知先觉,待得陈玉词叫出声来了,才猛然一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伴随着清脆婉转的吟诵,她们一名女子从后面走来。
陈玉词虽然喜好练武,但也懂得诗书,知道这是前朝诗人元好问的词句。
说的是情之一物,能让人不顾生死。
究竟是谁,念这样的词句又是为了什么,有感而发,还是别有意图?陈玉词目光更冷。
陈浮生没有像陈玉词那样被私奔的丫鬟刺激到,听了这词句,惊恐尽去,还摇头晃脑的在心里赞许了了一下。
因为陈玉词的一声厉喝,附近的陈府家丁听见动静,纷纷打着火把围了上来。
火光之下,待看清楚来人,陈玉词愣了一愣。
寸剪神霞,尺裁晴绮,飘然走来,月华流韵,仿佛有着不落尘埃的冰肌玉骨,只一眼便已是惊心动魄。
陈浮生也是瞬间神为之夺,并于刹那间顿悟,为何世间会有秀色可餐一说。
至于其他的陈府家丁就更不必说,早已看呆。
“各位三更半夜到庙里来,不知有何贵干?”
直到聂小倩的问话,才让他们惊醒了过来。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歉意的拱手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是甘河镇陈府中人,这是我家小姐,这么晚了还打扰到庙里来,多有冲撞,实在是对不起。”
聂小倩晓得与他们多说废话是没用的,她直接很不留情面的说:“既然知道是打扰,那便回去吧。”
这话让陈府管家他们神色一滞,随即变得难看起来,主殿里一时之间只听得见风吹呼呼之声。
好几息功夫。那陈府管家才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位姑娘,只是因为府上走了两个逃奴,逼不得已。”
聂小倩目光锋芒微露:“阁下言下之意是。你们府上的逃奴,逃到我这庙里来,你们这是要兴师问罪?”
听得陈府管家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不敢,不敢,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问罪于谷娘庙。”
包括陈府管家在那,生怕多说多错。都不敢再说话。
冥冥之中,举头三尺有神明。何况谷娘的灵验还是家喻户晓。这里可就是谷娘的庙宇,若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被谷娘听了去,天知道会是怎样一个不堪设想的后果。
陈府家丁不敢说话。便只剩下陈氏兄妹。
陈浮生轻咳了一声,走上前去,作揖道:“这位姑娘,请恕在下孟浪了,在下陈浮生,字几何。”
聂小倩目光微斜:“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陈浮生如蒙大赫,忙道:“正是,姑娘也爱读太白诗词?”
聂小倩说:“读诗不读李太白。读尽诗书也枉然。”
陈浮生一拍手中折扇,笑道:“姑娘此言有理,太白诗词气象万千……”
陈浮生一副姑娘此言深得我心的神情。口中话语有如江水滔滔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不是陈玉词目光如剑,投射过去,要将他刺个千苍百孔,恐怕他不会后知后觉的停下来。
一个只懂得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吃货,也学人家骚客谈诗词?
注意到妹妹眼神中的鄙视之色。陈浮生讪讪一笑。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他这不是遇到了“知己”嘛。
见陈浮生终于不再高谈阔论。聂小倩对陈玉词说:“陈姑娘,里面请。”
主殿后面有一个后院,来过庙里观礼的陈玉词是知道的。
只是眼前这位不知名的女子是谁,为什么要请自己进去,她就不得而知了。
但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在一请之下,竟是没有多想就懵懵懂懂的随着往里面走了去。
是自恃艺高?亦或者心无戒备?
旁边的陈浮生见这位风姿天成的女子邀请妹妹,心里痒痒的,待要厚着脸皮跟进,不料脚步才动,四道锋芒毕露的目光扫过来,他顿时头皮发麻,不得不停在了那里。
后院门被推开,陈玉词有点迷迷糊糊的走进去。
不过当她走进去看到里面坐在那里窃窃私语的两个人,立时是怒从心头起。
“小姐!”
巧剪云比陈玉词的反应还快,她虽然对聂小倩带着陈玉词进来很是吃惊,但在看到小姐进门,她便认了命,立即跪倒在地,而董秋生,还在惊讶时,被一同拉着跪倒。
见巧剪云跪在地上不求饶,不哭泣,不诉苦,不争辩,只是默默的俯首,让陈玉词浑然没有料到,一时愕然。
在陈玉词愕然的时候,聂小倩说话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会带陈玉词进来,是因为巧剪云与董秋生私奔的源头在陈玉词上。
抛弃了爱情之外一切的私奔毫无疑问是最下乘办法,如果可以避免,自然是极好的。
她就是要劝服陈玉词,让她放过巧剪云与董秋生那不是罪的私奔之罪。
刚冒充了救苦救难的谷娘没多久,又要客串牵姻缘于一线的红娘,唉,兼职如此之多,实在不容易。
却说陈玉词刚从愕然中回过神来,又听得聂小倩所说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便又是一愣。
不是因为这话说得有道理,而是在庙里说拆庙的话,这没问题吗?
当然是没问题的,所以聂小倩继续大说特说:“陈姑娘,庙拆了可以再盖,神仙宽宏大量,善解人意,不会怪罪拆庙之人。然而一桩姻缘被毁掉了,也就毁掉了,不能再度挽回。”
陈玉词终于说话了:“董秋生怎配得上剪云?”
聂小倩微笑着说道:“你不让剪云嫁给董秋生,怕不是因为董秋生配不上剪云,而是你觉得你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冒犯?”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冒犯?”陈玉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让剪云嫁给董秋生,是为了剪云的人生着想,怎么可能是因为她的自尊心被冒犯了?
“剪云与你情同姐妹,也是知书识礼,居然会喜欢一个董秋生,你觉得被董秋生抢走了自己的心爱之物,对剪云寒心?”聂小倩继续说。
“小姐,我们?”
“看看你们做的好事,我说你们什么好?你是玉词的丫鬟,要,难道不应该让玉词为你们作主,可你们,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字都不留,就一走了之,也怪不得玉词会生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浮生终究还是跑了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