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羞辱

老烟圈照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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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闹!”严墨气急,口不择言的当面斥责。

    不怪严墨心急,儿女亲事岂可自作主张?且不说梁府与严家门不当户不对,就说那女子乃是农户出身,又大了谨枫两岁,哪配当严家未来主母?

    即便是梁家刚出了位举人老爷,想要晋升望族也不够格。

    世家大多经数代积累,才得以名声显赫,名望财富非是一朝一夕便能促就,无论梁三爷在这青平县名声多响,都是些虚名,不得官职就仍算白身。

    要不怎么说梁家女儿都宁可下嫁呢,就因为不够格呗!想嫁入高府稳坐主母之位,也需娘家背景相同才可,不然就算嫁过去也镇不住旁支下人。

    梁子贤当即黑下脸起身送客,他梁家门户再低也犯不着让人当面羞辱,多年打理家事,自是习得梁柏达三分气势,口气不善的讥讽道“欺人太甚!严老爷既然觉得不配,何须这般惺惺作态?你严府门槛高,我梁家还不屑闺女嫁做童养媳呢!”

    严墨当下一怔,心知一时情急惹恼了对方,忙低姿态的抱歉“对不住,对不住,严某没这个意思……”

    “不必多言,严老爷的“歉意”我梁家收下了,既如此,恕不远送!”事关梁家脸面,梁子贤也不含糊,颇有几分阿爹训人的架势,拂袖轰人出门。

    严谨枫情急的起身拉着梁柏达衣袖央道“梁家大伯莫急,我阿爹并未瞧低多多,不然也不会同我一道前来提亲……”

    “黄口小儿,待毛长齐了再与我说话!连此行是否提亲都没闹明白,还敢大言不惭的谈什么婚事?你懂什么叫三媒六聘吗?连彩礼都不带一件,凭地欺辱我梁家不如你严家!”梁子贤抬手甩开严谨枫,招呼镖爷进门赶人。

    严墨扶住儿子,心下不免升起一股怒意。

    他严墨掌家多年,何时受过这般待遇?如今竟在个农户家里失了身份,传出去非得笑掉人家的大牙不可。

    “毫无诚意,何须多走一遭?想教儿子,关上家门随你怎么折腾,我梁家可不是戏台子,没地方承你这出大戏!”梁子贤待人出门,不咸不淡的挖苦他。

    严墨自认家世比之梁家略高一筹,犯不着在个泥腿子面前伏低做小,拽着儿子在一干虎视眈眈的镖爷面前大步离开,连个告辞都懒得说,便气哼哼的走了。

    严谨枫三步一回头的望向梁家大门,执拗的小脸上充满了不解。

    怎这般就惹恼了对方?他自幼习得礼数,却不曾通晓人情世故,经此一事,难免心下受挫。

    思及适才梁子贤所言,皱眉不满的问向阿爹“阿爹即同意上门道歉,为何不许我娶多多为妻?是不是咱们礼数不周才惹恼了梁家大伯?待得请个媒人上门……”

    “休要再胡言乱语!”严墨神色懊恼的怒斥儿子,都被人轰出来了,还谈什么娶不娶的?梁家惜脸面,他严家还不屑同农户攀亲呢!

    原本就不预计谈成这桩婚事,自是道了歉便回返,甭管梁家什么态度,只要让儿子明白事理即可。

    左右丢了回脸,能让儿子明白事有不为也不虚此行,想通这些,严墨便好言同儿子讲解礼贤下士与屈尊降贵的不同。

    他严府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犯不上低三下四的求人谅解,即便想娶人负责,也得瞧瞧对方家世够不够格。

    严谨枫神色恹恹的坐在马车里听训,心里不赞同阿爹的说法,自然心直口快的予以反驳。

    回程路上,爷俩争执不下,气的严墨不轻,更是激起严谨枫的逆反心理。

    十三岁的小少年,正值情窦初开又桀骜不驯的年纪,即便拗不过阿爹的意思,心里也不赞同他的做法“我就要娶多多为妻!才不管劳什子家世背景呢!大丈夫何须拘泥于虚礼?人言亦止于智者。财富可以赚取,贤妻却不可多得,错过了多多,说不得再碰不上儿子合心意的人选,阿爹为何非要执着于门当户对?”

    “你……逆子!我说不许就不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还小,若非阿爹把持,行差就错是要耽误一生的啊!”严墨苦口婆心的规劝道。

    “娶农户之女便是行差就错?阿爹莫要羞辱圣贤!”严墨绷紧小脸,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反驳。

    “哼!反正我不同意,说破大天也不许你娶个贫寒女子为妻!”严谨枫猛捶胸脯暗恨道。

    “人非畜生,又岂能以三六九等划分?阿爹若是瞧不起农户,岂不是在批判历代朝纲?士农工商,农排其二……”严谨枫夸夸其谈,气的严墨好悬没吐血三升,第一次动手给了儿子一巴掌,气急的嚷道“闭嘴!放肆!先生就是这么教你顶撞阿爹的?……真真是个逆子!”

    严谨枫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同样痛心疾首的阿爹。

    他是不该顶撞阿爹,可若屈服在所谓的人之常情中又略显低俗,遂心有不甘的跳下马车,第一次杵逆长辈,干下离经叛道的蠢事……

    “你给我回来!唔~”严墨心脏钝痛,以手捂胸咬牙闷哼。

    伙计停下马车,不知该追还是该照顾老爷。

    “还不快追……”严墨深吸口气,慢慢靠在车辕上泄气吩咐。

    他莫非矫枉过正才致使儿子过于追求是非对错?可这世道哪来的泾渭分明?若让他接掌家业,说不得真要将大半家产付之东流。

    梁子贤撵走父子俩,仍气愤难平的捶桌大骂。

    梁子壮恰巧返家,见状忙问清原委,沉着脸附议“大哥做的对,这般狗眼看人低,怨不得赶他出门!若让子平知晓,非拿棍子轰他不可!”

    “哼~什么世家望族?真当自个是什么东西了!就他那点家世,放省城里屁都不算,也就敢在县城里装什么高门大户!”梁子贤咬牙切齿的低咒。

    “说不得真娶了咱们多多也是预备做小,真当我梁家愿意闺女嫁那个豆丁不成?”梁子壮撇嘴不满的大喝一声,转身就出门进城预备同家里人知会一声。

    若是再碰上这家人,定要讨回今日羞辱!真当他梁家是泥捏的不成,什么东西都敢给他家难堪!

    梁子壮匆匆进城,恰好梁子平一家出门游逛,刚好避免了当事人在场。

    当初事发时全家人都在场,谈及灯节趣事,还众口纷纷的再现那搞笑一幕。

    说来也巧,这小娃原本是陪同姐姐一道前来赏灯游玩的临县之人,自小便四书五经的悉心教导,只从言行举止也看得出是书香门第之后,再加上满身的绫罗绸缎,不难分辨其是出身良好的世家子弟。

    多多被个小娃赖上,尚算的上一桩趣事,可说到今日上演的荒唐一幕,让原本听热闹的梁家人气的好悬没冲去临县找人算账。

    “空口白牙就想讨我梁家闺女,莫不是瞧不起我梁家式微!”梁柏达气的眉毛倒竖,活到这么大年岁,还是头一次被人欺上门来这般羞辱!

    “呵呵……我梁子俊的侄女都敢羞辱,别以为逃到临县爷就奈何不得他!”梁子俊阴测测发笑。

    “这事甭跟二哥二嫂提,免得他俩再闹起来……子俊,别做的太过”即便梁家刚刚度过危机,也由不得人肆意踩压。

    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尤其还是涉及闺女的名誉。若是连欺辱家人的事情都能忍下来,那也未免太怂了。

    陈青本就是护短之人,听了这事,即便想忍都忍不住,遂提点几句就放手让人施为。

    梁子俊得令,自是回房好好筹谋一番。正愁无事可解“困局”,严记便撞上门来,不好好施展一番,哪对得起他梁三爷响当当的诨名?

    好一个严记当铺,敢仗势欺人,当他家是皇亲国戚不成?栽爷手里,定叫他家道中落,门庭破败!

    梁家人这厢正在气头,毫不知情的梁子平三人仍兴致高昂的边买边逛。

    多多也到了出嫁年纪,该是将一应陪嫁制备齐全,邵凤至有感女儿即将离身,便许她亲自挑选,也好将来用着顺手。

    梁多多看上一对发簪,正磨着阿娘给她买,邵凤至有些心疼的狠白她一眼,嘴里抱怨,却又心甘情愿的掏出荷包将价值不菲的一对发簪收入怀中。

    “谢谢阿娘!”梁多多欣喜的挽着阿娘臂弯娇俏道谢。

    “你个死丫头,就知道捡贵的买”邵凤至无可奈何的戳上她额头,怎么说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便掏干积蓄,也想闺女能风风光光的出嫁。

    “都说闺女是赔钱货,今个我是真见识到了……哎~估计几年内,你阿娘都不会给我买酒喝了!”梁子平煞有其事的捂着心口心疼的直抽抽。

    这败家娘俩,不把银子掏干今个是甭想回家了。

    “阿爹~”梁多多撒娇的偎到梁子平身侧,卖乖的讨好“以后阿爹的酒钱都由多多负责”

    “哎呦~还是我闺女贴心”梁子平搞怪的挤眉弄眼,同闺女笑做一团。

    邵凤至吃味的嘟囔“负责个屁!还指不定嫁到哪去呢,一年到头能回几趟门?将来别忘了爹娘,就算我和你阿爹没白养你一场~”

    “才不会只顾着夫君呢!阿爹阿娘才是最疼多多的人,我晓得呢”梁多多娇蛮的撅起嘴巴,末了又加了句“小婶说的”

    邵凤至噗嗤一笑,拧着她手臂教训“小婶说的,小婶说的,成天把小婶的话挂嘴边上,咋就不记得阿娘教给你的话?”

    “那是小婶说的对!若是净学阿娘,不怕我被夫家休回来啊?”梁多多躲到梁子平身后对邵凤至扮鬼脸。

    “死丫头!学阿娘有啥不好?你阿爹还不是照样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他倒是敢休我!”邵凤至泼辣的叉腰瞪向爷俩,直逼的梁子平摇头摆手才得意的挑眉教训闺女“你要是真能把阿娘这点本事学全了,我倒也不怕你嫁出去吃亏”

    “算了吧,世上有几人能像阿爹这么疼媳妇?我才没阿娘这般好命呢~”梁多多鬼灵精怪的将爹娘哄得眉开眼笑,复又讨赏道“适才那个楠木八宝盒就挺好看哒~”

    “滚滚滚~!”邵凤至捂着荷包将闺女推到一边,好气又好笑的损道“就知道准没好事,这不在这等着呢~”

    “嘻嘻~阿娘~”梁多多厚脸皮撒娇,复又去摇阿爹的手臂,嘴里甜甜唤道“阿爹~”

    “买买买,不就一个八宝盒吗?我闺女想要,别说一个八宝盒,就是天上的月亮阿爹也给你摘得!”梁子平大方的拍胸脯应了。

    “行!你爷俩去买吧,反正我没银子”邵凤至瞪眼。

    梁子平嘿嘿一笑,拉着闺女头也不回的跑了,只丢给她一句“你说的啊”

    “喂!”邵凤至眼见爷俩跑没影,气急的跺脚嚷道。

    “哈哈哈……走,闺女,想买啥跟阿爹说,不用求你阿娘”梁子平拉着闺女躲到街角,鬼鬼祟祟的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

    “阿爹你哪来这么多银子?莫不是偷的吧?”梁多多咂舌问道。

    “说啥话呢!家里的银子阿爹即便做不得主,也不能说全是你阿娘的啊!”梁子平说完,又挤眉弄眼的低语“早偷摸给你攒出来了,就怕今日再委屈我闺女”

    梁多多娇笑着夺过银票,吧唧亲了阿爹一口“还是阿爹最疼多多”

    梁子平心满意足的摸着脸颊傻笑,都说阿爹最疼闺女却也不假,多年后的一个吻足以让傻爹乐的找不到北,自是闺女买啥都说好。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买,买,买!……全给我包起来!”

    爷俩买的开心,铺子里的伙计更是喜的眉飞色舞,多久都没碰上冤大头了,自是笑脸相迎,皆大欢喜的送走一对主顾。

    买了一堆好看却不实用的物件,爷俩拿不动,只得请人帮抬。

    “在这呆着别动,阿爹去寻挑夫”梁子平嘱咐闺女看好东西,自行去街角雇人。

    梁多多俏立街边,喝了一碗茶水便低头数着脚边的陪嫁,买到心仪物件,心里高兴,面上也染上了独属于少女的青涩靓丽。

    突觉头顶被人遮挡,抬头正见那贼小子不知所措的站在面前,四目相对时,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多多~”

    严谨枫负气出走,正百无聊赖的四处溜达。兜里没银子,在陌生的县城里更是无处求援,心下也后悔同阿爹顶嘴,进城后正愁不知该去往何处时,便瞧见了蹲在街边的梁多多。

    原本未婚男女不宜私下会面,可如今婚事作罢,严谨枫也舍不得当做视而不见,故快步跑来,扭捏的想同她解释一番。

    “那个……多多,非是我食言,而是阿爹不许我提亲……你信我,我是真想娶你,也带阿爹上门来着……可是,可是……”严谨枫满面羞红的磕巴解释,越说越觉得没脸面对梁多多。

    灯会那晚大言不惭的保证要娶她负责,这会儿不但将事情搞砸还惹恼了梁家大伯,严谨枫越说越憋屈,更觉莫名丢脸,都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可他打心眼里喜欢多多,不想错过第一眼便看中的女子。

    梁多多嘴角一撇,起身推开他,嫌弃的俯视矮了足足一头的小豆丁,语带不满的教训“闪开!谁许你提亲的?不要脸!”

    严谨枫被推了一个趔趄,低头任由她数落,又小声辩解道“对不起,你别生气,我……我回家就求阿爹请媒人再行上门”

    “听不懂话啊!谁要嫁你这个小不点?”梁多多羞恼的伸手打他肩膀,娇蛮厉喝“再胡说八道别怪我真揍你啊!”

    人来人往的茶水摊前,两个半大小娃推搡纠缠自然引人侧目,可见是娇蛮少女教训“弟弟”,又觉莞尔,多看了两眼,便笑说几句匆匆避过。

    茶水铺子里的客人则是看清原委,善意的哄笑道“呦~哪家的小少爷情窦初开?要不要咱们做回月老?”

    “哈哈哈……我说娃子你到成婚的年纪了吗?这小姑娘瞧着就比你大,不会是想娶回去当童养媳吧?啧~可别误了这么好看的闺女……”

    “毛都没长齐就敢当街调戏女子,长大了还得了?小姑娘别搭理他,这小色鬼准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哈……”

    见人起哄,梁多多羞红着脸怒斥“还不滚!真当姑奶奶这拳头是吓唬人的不成?”

    梁多多自小长在邵凤至身边,自是养成一言不合就挥拳的泼辣性子,这会儿舞着粉拳吓的严谨枫抱头躲闪,嘴里求饶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别打我啊,有话好好说……哎呀~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早晚都要和你成亲,你怎能不知分寸的动手打我?”

    “打你怎了?打的就是你这不知羞耻的小贼!还不把荷包还我!”梁多多一展其母之威,追着严谨枫捶打。

    严谨枫绕着桌子同她周旋,狼狈万分的羞斥道“好男不和女斗,我这是让着你……”

    “没羞没臊!打不过还嘴硬,最瞧不起你这样的书呆子!”梁多多劈手丢过去一把竹筷,见人被砸还咯咯娇笑“还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