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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这个姱公主,汤帅对她的印象蛮好的,第一次见面就挺礼貌和热情地给他行了礼。要知道汤帅作为一个专门做饭的元老,往往在很多时候得不到尊重,哪怕明知他是个元老的情况下。这事情他也满肚子都是火,可是作为一个四十来岁的人,除了手头做饭的手艺很好,剩下的就只能去坐流水线当操作工了,这样的工作一个元老干起来反而感觉更丢面子,所以还不如稳打稳扎,在食堂部门继续做他的山大王要靠得住。
其实公主只是礼节性地行了个礼,她知道在东方港里可是有五百多元老的,而且其中大多数元老都是其貌不扬,有时候一个在路边指挥工人挖沟甚至自己也撸起袖子在干活的没准就是个元老。她以前在安南国可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占城港更是土皇帝一般的,但是自从因祸得福落难逃出顺化到得东方港,这才知道以前的日子简直就是苦日子。
且不说占城港里到处遍布的大小便,臭气熏天,偶尔还有尸体横卧在路边被野狗啃噬,往往每个月才有一次化人所前来收拾尸体。整个东方港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垃圾堆,每时每刻都是臭气熏天的,尤其是春天更是如此。往往每年城内都要爆发个一两次瘟疫的,甚至于其中还有一次公主本人也感染上了瘟疫,要不是她家里钱多得是,身份又贵为公主,请了大夫悉心照顾,说不准那次就死了。单说现在在东方港的招待所里住着,除了房间小了点,门口不能时刻有侍女候着之外,简直就是天堂了一般。现在住的房间里铺着整齐而光滑的木地板,踩在上面给脚带来的是非常舒适的感觉。椅子上面铺设着软乎乎的棉绒垫,坐起来比自己以前公主府里那些**的椅子舒适多了。此外就别提那些一拧就能自己出水的“自来水”,还有不用磨墨拿刀削一削就能写字的铅笔,洁白而厚实的办公用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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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女人,她对于东方港的厕所更多地充满了好奇,她永远都记得自己府上的厕所,里面蚊蝇满天飞,粪坑里黄白之物厚实得不得了,如果要去上厕所,就要晃晃悠悠地蹲在高高地厕板之上,万一一个不小心掉进去,肯定会淹死在里面。因此她在自己府上的时候一直都是坚持使用便桶,让侍女去倒好了。尽管便桶这东西放在卧室里还是味道很糟糕,但是如果还是在她的府上居住,那么便桶这东西就绝对不能少。
不过这一切在东方港的招待所里却完全不成问题,这间叫做洗手间的小房子几乎包括了她最需要的全部服务,洗手池,镜子——还是大镜子,几乎整个人的上半身都能一清二楚地看到,淋浴用的莲蓬头,二十四小时供应的热水,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地上那个马桶,这个马桶全部是由瓷做成的,瓷这东西她很清楚,是只产于武朝大陆的一种奢侈品,往往是被制成勺子瓶子碗碟一类的产品,这些产品因为容易清洁,因此特别受到迈德诺人的欢迎。但是由于很容易被打碎,因此在海上运输过程中很容易破损,能够安全运上迈德诺海上城市的瓷器不过百分之一,因此价格往往居高不下。但是眼下这些中国人竟然用瓷器来制作马桶?这让她觉得每次出恭感觉都坐在一个白银制成的便盆上一般,而且这个马桶的边缘还有木制的盖子,可以轻松地拿起放下,不至于让屁股坐在冷冰冰的瓷马桶上。而且这马桶也不同于她所熟知的马桶,里面总是有一些水的,这样就能保持排泄物不至于粘在马桶壁上,而且清洗更加简单,只需要按一下马桶旁的一个按钮,就会从马桶的边缘喷出水来把马桶里的所有东西都冲下去。如此方便的生活让她觉得自己之前那几十年都白过了。尤其是这几天来她身上彻底摆脱了虱子和跳蚤的困扰,本时空的人几乎都要面对同样讨厌而摆脱不去的东西,生、死、税、跳蚤和虱子。由于木制房屋容易滋生寄生虫,因此绝大多数的房屋里都是有跳蚤这一类寄生虫的存在的,就算是她贵为公主,也经常能从身上抠出几只跳蚤来,更不要说经常每条清晨准时在她头上吃早餐的虱子了。这些从她小的时候就一直伴随着她,但是到了东方港,在招待所里住了几天,又接受了医院和卫生部门的几次检查和用药之后,她竟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些跳蚤已经很难被找到了。接下来又有钱龙舟和辜晴倩送来的肥皂和洗发水,加上医疗部门发给她的灭虫药水,每天洗头之前喷一次,现在每天都能一觉睡到大天光。现在她仅仅花了几天就彻底喜欢上了东方港的生活,这样的舒适生活就算是她这个曾经的公主,也从来没有享受到过,要说起来,做一个元老恐怕要比当皇帝还要舒服。
此时让她更觉得受不了的是卫生条件,东方港的卫生全然不同于顺化、占城港这一类城市,到处都能看到人,却看不到乱丢垃圾的。后来钱龙舟跟她介绍她才知道,原来东方港乱丢垃圾是要接受严厉处罚的,若是当街便溺,处罚更加严厉,要被送到劳动营进行一周的劳教。在这样的高压管理之下,东方港里到处都没有什么垃圾,每条街大约五十米远的地方,就会有垃圾桶,需要丢弃的垃圾可以直接丢进垃圾桶里,每天早上和下午都会有拉着垃圾拖车的环卫工人来清理垃圾桶。这样的卫生条件一直以来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但是在占城港里曾经进行过多次努力而最终失败的她彻底感到了对于愚民的无奈,她丝毫没想到会在有生之年能有机会见到一个如此干净整洁的城市。
由于占城港四处都是肮脏污秽的排泄物,因此她每次出门都是选择坐车或者坐轿,但是占城港的道路跟东方港比起来,简直就是连山路都不如,要知道占城港的道路还是青石板铺砌而成的,因为年久失修,被雨水浸泡得坑坑洼洼的。如果不是她自己亲眼看到了东方港这些街道,她根本就不相信能有哪个城市的街道能够做到如此平整。要知道上次中国商贸团的成员们跟她抱怨占城港的路面状况糟糕的时候她还全然不以为意,以为是中国人在故意贬低她的占城港,等到自己亲眼见到,这才知道人家说的没有丝毫夸张。
不过现在的阮姱心里充满了忐忑不安,几天前她到医院看望父亲,阮福源突然告诉她一个事情,原来他和元老院的几个执委谈过有关于对安南决议的事情。关于安南国,阮福源其实想过很多,要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复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即算是可能,在有生之年也完全没有可能见到。就算是女儿与元老院势力交好,那也不是永久的,夫妻都有吵架的时候,更不要说国家和国家之间了。指望借助元老院的势力来给安南复国,根本就没有什么指望。但是假如是把自己对安南名义上的统治权作为嫁妆一起贴在女儿身上嫁入元老院,那么元老院对于安南国就有了实际的管辖权和干涉借口,尽管安南国从此不再是他阮家的天下,但是女儿可以作为一个元老继续保持着享用安南的利益,这样远比就这么被一群叛臣改朝换代了好。况且这些元老院的执委们言而有信,尤其在这十多万两的银子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言必行行必果,让阮福源非常放心。
阮福源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婿的人选。要说的话他觉得最适合的就是五执委中的某一位,毕竟妻凭夫贵,假如女儿嫁的是执委,必然权力也要比普通元老高出很多来,而且女人吹吹枕边风往往要比忠臣在堂前阐述有效得多。不过问题是五执委此时大多已经结婚或者是有了订婚对象,剩下的就全然没有结婚的意图,到了最后就只能选择钱龙舟这么一个元老了。
但是阮姱对于钱龙舟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抵触的,要说她对于自己可能会婚配哪个驸马之前还充满了憧憬,可是到了前段时间一夜之间变成了落魄的逃亡者,就已经完全失去了这个遐想。眼下突然间被父亲提起这个事情,倒也把她惊了个目瞪口呆。钱龙舟的名字如同平静的池塘中投入的石头一样让她心中忽起波澜。
此时的姱公主正坐在招待所的床上,洁白而软绵绵的床垫给她带来了非常舒适而温馨的感觉。她不由得闭目回忆起第一次看见钱龙舟时的情形,那个虎头虎脑的年轻元老,惊异地指着她花厅中的那株一直以来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喊出罂粟时的那个有趣的表情;不知道罂粟二字如何书写,不得不拿出手机来用拼音书写的尴尬表情;在新军训练时被阮文玉牛金星这群安南兵给气得七窍生烟直跳脚的好笑样子。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觉得脸上热乎乎的,连忙闭上眼睛,想要不想这些让她觉得有些害羞的事情。
但是思绪一被打开,就不是她能够作用得了的事情了,忽然间她想起自己在新军营地里被两个慌乱的亲兵推入一个帐篷时和钱龙舟四目两对的尴尬样子,那天晚上的情形是那么的危险,钱龙舟却只是大大咧咧地把手枪拿在手里,提着她手中早就抓不稳了的巴顿剑,直接冲出了帐篷,带领已经被打得大乱的新军夺得了那场被突袭的战斗的胜利;在占城港被上万蛮军围攻之时,临危受命的钱龙舟镇定地跟那些元老军官商讨着守城的战术,在她的书房里给安南的厢军们下达一个又一个的命令时那意气风发的表情,这已经开始让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了。
“来尝尝这个!这是我们那里的特产,臭豆腐!闻起来很臭,但是吃起来很香啊!不信?不信我吃一口给你看看!”钱龙舟的话音突然间如同在她耳边一样萦绕起来,“这事情你放心,只要我还是元老院的元老,我就一定会保证你的财产和权利。”
“我不知道你们对公主是不是真的忠心耿耿,但是我要你们唯一做到的一件事就是,和你身边的战友一样!服从军官的指挥,至少在军官没有逃掉之前,你们不能先逃!”她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钱龙舟在面对占城港保卫战前新军的动员会上说的话,“明天我们要面对的是上万南蛮军队的进攻,我只要你们服从命令,如果军官逃了,那么就枪毙军官,士兵逃了,就枪毙逃兵。我们身后就是占城港!城墙后面就是我们需要保护的百姓,我没有多的要说的,做好你们应该要做得事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要让一个南蛮冲进占城港。”
公主此时心里已经乱得如同一团麻一般,要说她真想要嫁人的话,钱龙舟已经几乎是她的首选了,但是钱龙舟这个家伙又不跟自己提亲,总是邀请自己出去逛街、逛夜市。她已经暗示了钱龙舟好几次,甚至有两次都直接跟他说要送个婢女给他,但是这个家伙就跟个大木头似的,全然不解风情,两手一挥就拒绝了。这让阮姱不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跟钱龙舟挑明了说这是测试你作为新郎的能力的?你已经被选为驸马人选了,赶快过来迎娶我?
“咚咚咚”这时有人不合时宜地敲响了门,阮姱现在的那些侍女此时都已经被送去净化了。根据要求,她可以作为名誉元老加入元老院,她的侍女和女官们则被要求通过净化流程然后才能在东方港里注册成为归化民,最后再由民政委员会分配工作和职务。她不由得不情愿地走到卫生间,用凉水在发烫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打开了门。门外是一个穿着普通的女元老,“你好,请问你是阮姱公主吗?我是曹湘,想要了解你的一些情况,我们将在几天内授予你名誉元老的身份。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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