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沈云英

花裤衩狙击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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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城以东六公里处的一处临时宿营地,这里驻扎着东方港外籍军团和陆军炮兵的先遣队总计两百九十多人。整座宿营地里此刻伫立着十多栋小型的木制房屋,这些房屋低矮,但是无一例外的顶部都有一个烟囱,正在向外散发着清烟。

    这些木质房屋原本就是给外籍军团使用的,但是在装车时因为装车次序发生了错漏,因此相当大一部分临时房屋的下层结构还被丢在青岛基地没有带出来,被带着出来的,基本上就是临时房屋的上层结构,这样的错漏一直等到了太原打算宿营一天的时候才被发现,因此回去接肯定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所以在回去的车队返回之前,他们只能用这批上半截临时房屋来进行宿营。现在的问题是,士兵们虽然身材算不得特别高,但是这些房屋的高度还是太矮,在屋内连快搭式双层床都无法展开,就别提还想往里面摆点什么了。

    不过只要是想做事,办法总比困难多,詹杰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按照本地常见的地窝子式样进行改建,首先采用挖掘工具在地上挖出一个和标准临时房屋同样面积的向下深坑,然后将上半截临时房屋搭建在深坑上,再在旁边用泥土夯实,用以阻挡寒风和雨水。由于房屋都是按照同样的规格进行制造的,因此下面的深坑也是同样的规格进行深挖即可。负责营地建设规划的是外籍军团里的几个参谋军官,他们是不久前刚刚从参谋特训队结束培训的人员,在特训队里他们接受了众多专业的参谋培训,例如军队后勤规划、营地配置和武器配属等一系列培训之后,这样一座临时营地的建设对于他们的专业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首先营地的布制是非常合理的,四周都由从地下挖出来的泥土与砂石进行了堆砌,利用地形建成了高出地面一米左右的泥土砂石墙。营区内地面进行了开挖,依照地形的起伏开挖了一条条的排水沟,以防止突如其来的暴雨之类极端气候造成损失。虽然说洪杰和阳牧秦都对于花费力气在地上开挖排水沟实在是太耽误时间和人力,不过他们也只是抱怨,没有去制止这样的施工,这样的设计是被印在书本和手册上的,他们如果说不,那么就等同于质疑元老院,会造成不利影响,更何况有章可循总不是坏事;营地内的房屋是按照以中心指挥部向外辐射散开布制的,房屋和房屋之间保持了六米左右的距离,以保证万一失火的时候不会造成火烧连营的情况。武器被士兵们随身携带,而弹药库被设置在指挥部以东五十米处,这个距离一点儿也算不得保险,但是真要是弹药库发生爆炸,就算是一百米也难以留下活口,而将弹药库部署在营地之外大家又不放心,因此不如干脆就放到营地里,严加看管就好。火炮此刻也被安置在营地当中,位置在指挥部以西五十米处,呈品字形部署,上面还盖有顶篷,用以防止下雪下雨对火炮本身产生影响,即便是天气恶劣依然能够正常射击。

    在营地中此刻已经只剩下了三辆犀牛车,其他的车辆已经先期按照原路线返回青岛接运第二批人员与物资了,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在太原收拢的灾民。不过这次刚刚从拓养坤那里救出来的几十个女子却因为没有来得及登记造册,同时也没有进行身体检查,因此被留在了营地里。

    “姓名,”负责清点造册的士兵有气无力地问道,他面前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只是在左顾右盼地看着这间房子里的摆设,同时还叽叽喳喳地反问这个士兵。“你们的那个头呢?那个个子高高的,瘦瘦的,长得白白净净的。他怎么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啊?”

    这士兵哪里知道她说的是谁?只是白了她一眼,“姓名!”女子丝毫没有气馁,继续叽叽喳喳地说道,“你们的馒头味道不错哦,里面放了什么啊?怎么会有一股甜味?还有那个汤,好香啊!隔着三四丈就闻着香味了,你们怎么做的?”

    “姓名……”问话的声音有气无力,让旁边偶尔路过的人都无法理解到底是谁在问谁了。“你们的火铳卖不卖啊?要是卖的话多少钱一支啊?你们的衣服有多厚啊?我现在换上的这件怎么跟你们的不一样呢?”

    问话的士兵终于受不了了,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这位小姐,麻烦你注意一下,是我们刚刚把你们从火坑里救出来的,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们?把我们想要了解的情况先告诉我们,你想要了解的我们自然会一点一点地告诉你的。”

    “真的吗?”女子终于吁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一点都不打算说呢。我叫沈云英,萧山昭东瓜沥镇长巷村人。”

    “萧山?”士兵一愣,连忙跑回自己的座位记录了下来,“萧山是哪里?”

    “萧山是哪里你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咱大武的人啊?”沈云英不由得笑了起来,也不等这个士兵说话就继续说道,“萧山乃是在绍兴,长巷村就是航坞山南的一个村落,依山临水。我们那里到处都是小河,每到夏秋都可以直接在河里捞鱼捞虾,还有螃蟹,可都是好吃的东西,对了,你们的鱼味道怎么跟我们那里的鱼味道不一样?不是一样都是盐腌的么?”

    士兵根本不理会她,只是低头在纸上刷刷地记录着她所说的话,过了一阵才抬起头来问道,“瓜沥镇的沥是怎么写来着?”

    沈云英愣住了,“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有些沮丧地凑过来,看了看士兵正在填写的表格,“要不还是我来写吧,你的字真难看!”说着就伸出了手。

    士兵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把铅笔递了过去。沈云英的父亲名叫沈至绪,是一名武进士,她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自然一直以来都是被捧为掌上明珠的。有道是穷文富武的说法,沈至绪能够习武,主要是跟家中有着不少的财力有关,虽然算不得富甲一方,但是也是吃穿用度不用发愁的,因此沈云英自小练就一身本事的同时也能够有财力去读书,不光饱读经史强于记忆,同时也能骑马射箭。

    一六二八年年末,沈至绪担任了山西蒲县守备,她跟随父亲一道来到了这山西,侍父左右。去年年末乱军强渡黄河之后打到了蒲县附近,沈至绪出城迎敌,却不料被乱军钻了个空子,王自用的乱军不仅夺占了蒲县,还将留在城中的沈云英等众多男女老幼一起俘虏,被编入乱军驱赶来到太平。沈云英长得漂亮,身材出众,因此在炮灰中被选了出来,安排到了拓养坤的“后宫”之中。不过由于沈云英从小备受父母宠爱,幼时没有缠足,而长大后对于缠足一事非常抵触,因此生得一双天足,在拓养坤这些土包子面前不受喜爱,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一直没有受到侵犯,直到被特侦队救出来。

    接过铅笔的沈云英不由得愣住了,她也算是熟读诗书的人了,虽说写字算不得一方大家,但也是胸有成竹下笔如有神的角色,但是这支笔是怎么回事?这支笔倒是如同毛笔一样有根笔杆,但是笔杆似乎全是由木头制成的,里面还长着一根碳芯,碳芯被刀从中削出,独立戳在前方。看那士兵前面所写的字,完全就是这根碳芯所写出的,她写惯了毛笔,何时又写过这种硬笔?一时间不知如何下笔。

    还没开始写字,她看到那士兵写下的字与表格之间被印刷上去的小字又一次愣住了,这些字肯定都是汉字,但是她却不认识其中的大多数字,偶尔有几个认识的,那还是行书中被简化过的字,难不成这些人懒到了这个地步?连写字都要简化成这样?她不由得又一一询问里面的字,果然如同她所想的那般,的确是被简化过的。她如同捉蛇一般捉住手中的炭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那士兵一看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写得多好?原来比我的还差……”

    沈云英不由得有些恼怒了起来,但是仔细看去,又气不起来,自己的这几个字的确是不如那个士兵写的字那般好看了,正要辩解,门被推开了,几个同样装束的士兵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了看,见没有军官在,忙不迭地遛了进来,小心地把门关上,“怎么样?记完了没有?这个大妞叫什么名字?”“真好看,她不是本地人吧?”“就是……我看下?”

    说话的士兵也不待那名登记的士兵分说,就从沈云英手里接过了那张登记纸,“沈云英,女,萧山浙江邵东瓜沥镇……”

    “浙江?那么远?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邵东?邵东不是湖南的吗?怎么变成浙江了?你不是把昭东写成了邵东吧?”“哈哈哈,文化教育的时候让你多练练字不信吧?”士兵们七嘴八舌地打趣着一边互相聊天。他们的话让沈云英越来越觉得惊异起来,这群人肯定是群士兵,而且应该还是最低等级的角色,但是却各个识字,而且说浙江就知道在哪里,说邵东还知道邵东在湖南,甚至还能猜出邵东来自于写错的昭东。那么只能说明一个事情,这些士兵对于武国的了解是非常精湛的,要知道就算是武国的普通武将,也不一定能够知道昭东这样的地方是在什么省份的。她忽然觉得面前的这群士兵,在学识上怕是不会低于一般的私塾学生了吧?一群打仗的士兵为什么要熟知如此多的知识?还各个都认识字?这样的人都能拿来当兵打仗,那么这个地方的人岂不是都懂得读书写字了?

    沈云英还在发呆,却听得门口大声地喊道,“首长好!”屋内的士兵们一阵忙乱,忙不迭地把刚才争抢的文件放回原位,又一个个抬头挺胸立正站好,眼睛直视前方。

    门很快被打开了,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呦!咋一屋子的人啊?开会啊?人家一个大姑娘家的你们一大群人围着,也不怕人家不好意思?都给我滚球!”阳牧秦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把那些不请自来的士兵们都给轰了出去,他一边拉着门一边朝着正在朝外匆匆走去的士兵们数落道,“你们呀,让你们休息一个个都不想休息,我跟你说,今天不休息的话,明天就不要休息了,都给我去跑五公里武装越野!”

    士兵们一个个哀叫出声来,“啊!五公里!”“全副武装!”“首长,我们不是有意的,就是来看看!”“五公里好远啊!明天又会要多吃不少东西了啊!”

    “吃东西我不怕!”阳牧秦笑着说道,“你们放心,人家左良玉给咱们送来了一万石粮食,绝对够吃,明天加餐都行!让你们爽个饱,免得吃饱了没事到这里来偷看大姑娘!”

    “我们是光明正大地来看的!”说话的士兵话音未落,就被阳牧秦轻轻在屁股上踢了一脚,“滚球滚球!再胡说八道的加磅!”

    在笑声中阳牧秦把门关上,屋内只剩下了他与沈云英以及之前负责记录的士兵。他拿起记录的表格看了看,“沈云英,名字挺好听的,说话声音也挺好听的,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沈云英被他套路了,不由自主地追问道,阳牧秦笑着说道,“可惜我结婚了。”

    沈云英不由得脸上一下子就红得要渗出血来,忙不迭地捂住嘴巴,但是眼睛却还盯着这个“调戏”自己的怪人,“你们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自于中国的军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平定陕晋叛乱,争取将叛乱扼杀在这个区域的,”阳牧秦说着顿了顿,又问道,“我之前看你说话一套套的,又能写字,动作又快又准的,想必你是手上有点功夫的吧?”说着还瞄了一眼沈云英的双脚,“嗯,没缠过脚,大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