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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年纪不大,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不过体态颇为富态,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一件绸缎袍子,腰间的腰带上还挂着一串玉佩,也不知道是作何用途的,脚上却踩着一双“工作鞋”——这般打扮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安允土著,而且还是个老爷一类的富人,就算不是家财万贯那种,家里也绝对不会少银子的那种。他们全然是按照自己的喜爱穿衣服选鞋子,根本不担心别人怎么看自己,反正这些富人们打扮下来经常让那些见到的元老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感觉就好像看到了一个个从各个不同时空错乱穿越又混搭在了一起的人一般。
这个进来的富人左右打量了一阵,看了看排成长队的人群,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大家都在排队买国债啊?”
“才不买呢。”“就是呢,谁知道这个债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没错!要是搞到明年后年倒欠个一百块就完了,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几个归化民窃窃私语,不过这富人倒是都听到了,他不由得撇了撇嘴说道,“你们这些个人都是归化民吧?”
见这些归化民默不作声,他就当他们默认了继续说道,“你们这些个人就是没良心,人家元老们把你们从奴仆赎了身,又供你吃供你穿,还让你们有活干,能赚到钱,”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向柜台方向,“你别看你们一个个口袋里都有点小钱,还能够搁到这高德银行里来存钱吃利息,这些哪样不是仰仗了元老院?没有元老院给你们这条生路,你们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死在路边,连条草席都没有就给人直接抬了埋在乱葬岗了,还能够有命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之前倒是还有人在低声地说着什么东西,但是在听到了这人说的话之后,大厅里原本有些嘈杂的情形忽然一下变得安静了下来,这人虽然话糙但是理不糙啊。在场的人里面几乎每一个都是如同他所说的这般,如果不是因为元老院的到来,他们很可能现在还挣扎在生死线上,连温饱都是难以企及的目标,就更别提现在这种能吃饱能穿暖,不用担心自己被人打死饿死,更不用担心自己因为没有御寒的衣服以至于直接在寒夜中被冻死。这时候他们才忽然发觉,自己现在所有的任何东西,几乎都是因为元老院的元老们给他们带来的,如果没有元老院,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富人双手叉腰,站在大厅里左右看了看,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既然不是来买国债的,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存钱啊?”
“元老院也不指着我们的钱过活吧?”“也是啊,我们这几个钱能做什么用啊?”有的归化民不由得有些抱怨地说道,也有人好奇地问道,“你是谁啊?”
“老子是陈小毛!陈家寨就是我家的产业!”那富人有些不无自豪地大声说道,“元老院自打来了我们这里,建立了东方港,给我们带来了多少好处?他们不仅让你们不至于成为路倒尸,同时也帮助大家创业,我陈小毛以前只是小有家财罢了,而现在在元老们的帮助下,已经开设了好几个工厂和养兔场。我不像你们,我赚了钱我还记得我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所以我来买国债!”
听了这段话,之前卖彭凌特老娘国债的业务员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忙不迭地从窗口伸手出去连连摆动,“大爷!快到这里来!快来快来!这里就卖国债的!”
陈小毛点了点头,朝着旁边还在看着发呆归化民们摆了摆手,转身走向空荡荡的国债发售柜台。来到柜台前,他伸手在绸缎袍子外掏了掏,但是马上想起来这袍子外面可没有口袋的,连忙又伸手到袖子里掏了掏。归化民都知道他应该是穿过了普通归化民的工作服,习惯于直接在衣服口袋里掏东西的,现在大概是为了体现对元老院的尊重,这才换了一身绸缎袍子,这下不习惯罢了。
陈小毛的手从袖子里掏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那可是厚厚的一叠钞票。没错,东方港的货币在发行时同时采用了两种方式,一种当然是众所周知的机制硬币,这些银币铜币成色足,分量重,上面标注了硬币的价值——元老院根本没打算在自己的土地上推行黄金白银重量计数制,他们从一开始就坚定地进行了废两改元制度,用完全一致的银币和铜币占据了市场,这些银币与铜币从一被推出来就收到了安允和周边地区土著们的狂热追捧,大家都很喜爱这样做工精美的钱币;然而第二种就是在一六二九年底才开始大规模推行的纸币,纸币不同于硬币,主要是纸币的载体是纸,如果没有信用保证,那么这纸币就跟擦屁股的纸没有丝毫差别。尤其是在一开始推行的时候,纸币受到了来自民间的极大阻力,每天通过各种渠道被推出的纸币到了晚上的时候就会一分不少地回到高德银行的金库里来,要知道武朝不是没有发行过纸币的,尤其是开国时期的“大武宝钞”,当官的自己都不承认这种纸币,缴税都不愿意接受其价值,因此其信用在百姓中迅速崩塌,最终成为了一堆废纸。现在的元老院纸币在当时也是遭到了同样的待遇——没有任何人相信这样的纸钱能够有人愿意接收,无论是私人商店还是普通归化民工人农民,只要拿到了纸币,就会赶紧跑到高德银行去把纸币换成硬币收存起来以免受到损失。
这事情让水汪凼头疼不已,但是纸币想要重新建立起自己的信用来,并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绕过的,只能让老百姓在生活中慢慢体会到纸币的信用,从而相信其的价值——况且元老院发行纸币是有准备金的,他们在发行的时候是按照百分之九十的数量储备的准备金,即便是发生了钞票的挤兑情况,也是能够通过资金调用等方式快速填充准备金的最后一点空缺,保证货币信用。
不过如同计划中的那样,货币信用问题在年初的时候得到了解决,那就是在征收工商税的时候,部分的纸币被夹在工商税中被收到了国库。让那些偷偷把纸币掺杂在税钱里上缴的小掌柜们吃惊的是,并没有见到任何的警察或者军人气势汹汹地冲进自己的店子里来抓人,相反,税务部门的工作员亲自一个个跑到了他们的店铺,向他们解释了纸币结算税收是可以有优惠的。为了保证货币信用,税务部门和金融部门在进行了讨论和推演之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纸币缴税减免优惠”活动,但凡是在缴税过程中使用纸币的商户,不仅不会受到责难,反而能够得到一定的返利,返利的多少根据他缴税时使用的纸币比例,最高百分之八十。
这项活动一推出来,就在工商户们中引起了轰动,他们纷纷想尽一切办法收集市面上的钞票,然后拿着这些钞票去缴税,接着堂而皇之地赚取返利,一时间钞票的价格悄悄上涨,一度炒到一元纸币可以卖到一元五角的价格,让投机商人们在里面悄悄赚了一笔。但是元老院对于这些炒钞票的事情不仅不打击,相反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为元老院财政部的目的达到了,通过工商户的税收活动,让归化民与土著们对于钞票的法定价值与保证金之间的联系有了原始的了解,并且也开始认同钞票的价值。而税钱这事情,实际上并不算什么太麻烦的事情,现在是元老院扶植工商业发展的大好时机,东方港的工商业本来就有很多的扶植优惠活动,这点钞票返利无非是皮毛罢了,无伤大雅。但是一旦能够成功地让钞票流通起来,带来的好处可就不只是几块几十块税钱的价值了。
纸币的重量小,可以通过印刷来发行,全然不需要像硬币一样准备硕大的口袋来进行装载,其面值更是方便,增加价值不需要增大重量,一张一百元面值的钞票和一百块一元硬币相比,同样价值的情况下当然是纸币要受欢迎得多。东方港的货物产量大,进出货数量自然也相当大,如果全部使用硬币来进行交易,光是准备硬币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就更别提带着这些硬币来回了,以前的商人们在往来东方港进货的时候往往都要专门带上一批人来搬运金银,而现在他们看到了连中国税收都承认纸币的价值,甚至还鼓励大家使用纸币,于是乎纸币很快就在商业往来之间流行了起来。原本武朝的商人们就喜欢用银票来进行交易,现在钞票实际上和银票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印刷更加精美、做工更加精细,防伪能力简直做到了极致,而且不论是东方港、香港、兰屿、青岛或者任何一个元老院涉足的地方,钞票的价值都是被认可的,这种到处都能通用的“银票”迅速就在商人们中间流行了起来。
现在陈小毛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沓厚厚的中国货币,这些货币是大红色的,一看便知是面额最大的百元大钞,这一沓的厚度看上去少说也有一两千元,旁边的归化民们一个个倒吸凉气,对于他们来说,至少要不吃不喝十几年才能存下来的。
“这是农委会支持我在城北开设的养兔场和兔肉加工厂第一期的分红,总共是两千七百块,我再加上三张……”说着陈小毛从袖子里又掏出来三张,放在一起,递进了柜台,对立面的业务员说道,“全都买了国债!不能光吃元老院的好处,元老院需要的时候,我陈小毛当仁不让!”
里面的业务员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一幕,这三千元的纸币厚厚的一沓,接过手清点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以至于清点了三次才确认了钱数,她忙不迭地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三十张国债债券,将其递给了外面的陈小毛。陈小毛伸手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清点了一次,塞回了自己的袖子里,接着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陈小毛还没有走出大门,就见外面急火火地又冲进来一个人,这人看上去五十来岁也是穿着绸缎的衣物,但是却不是富人常见的长袍,而是一件短褂,这人一看到陈小毛,便朝他拱了拱手道,“陈员外,好久不见,怎么今日到银行来了?”
“哦!原来是刘员外!好久不见!我今日是来买国债的!”说着陈小毛也朝刘员外拱了拱手,但是想了想,又伸出右手去。
刘员外连忙也伸出右手跟陈小毛握了握手,现在握手这个礼节并不仅仅存在于元老和归化民之间了,就连附近周边的土著们中也开始流行起这种问候的方式起来,现在他们两人虽然都不是归化民,但是握手的动作看起来非常自然。
“你也是来买国债的?买了多少?”刘明远有些好奇地问道,陈小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买了三千,若不是家中周转不开,原本我陈家意欲多买一些的。”
“没事没事,元老们也说过,这事情量力而为嘛。”说着刘明远笑了起来,“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来东方港送银子,是想要让东方港出兵救我家女儿,谁知道人家一个铜子都没收,直接把我女儿给救了不说,还把这些银子都算作了入股,投资办了那个肥田粉厂,现在元老院要银子周转,我这不就过来了,没想到你竟然已经买好了,哈哈哈哈,果然后生可畏啊!”
“哪里哪里,”陈小毛问道,“刘员外要买多少呢?”
“我女儿说了,她的就是元老院的,我觉得她值多少钱,就买多少国债,”刘明远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所以就直接带了一万两银子过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厚厚一沓银票,同时又差人从外面把银子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