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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浠宁从房间里走出来,把凤麟交给青影绰:“用文火炖煮两天两夜。多派几个人看着。”
“是。”青影绰答应着下去。
旭梓虞看着浠宁如常的表情,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问了今日的行程安排。
“太子殿下邀请我去狩猎,你弓箭如何?”浠宁转头问旭梓虞。
“还过得去,但,”旭梓虞顿了一下,“弓箭始终不是我们华胥的主要武器。”
旭梓虞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会而不精,想要彰显华胥的实力,恐怕不简单。
“我用火系给你加生命力,雷系给你加精神力,你尽力就是。”浠宁淡淡说完,走出华胥驿馆。
旭梓虞轻声叹息。
建业城东的围场,浠宁步下马车。
她今日没有穿宽袍大袖的华服,而是一身英姿飒爽的骑装。
“射箭我不会,骑骑马总是可以的,”浠宁浅笑,“听闻龙钰公主和璃雪郡主是你们大乾的巾帼英雄,可惜无缘见她们马上英姿!”
太子慕天弘骑马陪在一旁,笑容礼貌:“若有缘,日后自然能见。”
“璃雪郡主不日即将到京,到时候本王做东,请浠宁殿下和璃雪郡主来围场转转!”四王爷慕天卓说得豪爽,看着慕天弘多了几分深意。
璃雪郡主的事,他如何没有察觉?
不过这件事,他要尽力促成。这样既可以加深太子手下的人的矛盾,又可以趁机争取昱王府的兵权。
“那浠宁就先谢过四王爷好意了!”浠宁在马上抱拳道谢。
“浠宁殿下客气了,”慕天卓一扬手中马鞭,“要说今日来狩猎,怎么第一箭迟迟不开?”
太子慕天弘弯弓搭箭:“是本王疏忽了。”旋即利箭射出,正中一只梅花鹿。
浠宁对身边旭梓虞使了个眼色,旭梓虞手中的弓箭直接对准了天上高飞的一对大雁。
“还是别射他们了,”浠宁伸手拦下旭梓虞。有些叹息,“好不容易成双成对,就让他们去吧!”
“想不到浠宁殿下还是个性情中人!”慕天卓也放下了弓箭。
浠宁浅笑:“这世上,能如意的事太少。还是多一些宽容平和罢!”
慕天弘若有所思,慕天卓则不置可否。
旭梓虞却了解浠宁为何有此感慨,默默将弓箭对准远处的一只獐。
“这么远的距离,旭大将军有把握吗?”慕天卓很好奇。
旭梓虞没有吱声,浠宁面上仍是浅笑,暗地里却给旭梓虞加力。
箭矢飞出,穿林而过,正中那只獐。
众人不禁拍手称好,叹为观止。
“旭大将军好箭术!”慕天卓拍手称赞。
“过奖。”旭梓虞谦虚地暗暗抹一把汗——压根就是作弊,正常人谁有这样的本事?
后来。旭梓虞再露了一手,便不再有所动作。
浠宁清楚要见好就收,太出众容易遭人忌惮。因此全程她都只是骑骑马说说话,看看景色。
狩猎这种需要真刀实枪的活动,“不学无术”的夏翌辰自然不会参加。即便他如今左手已经治好了。但他一开始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形象,就是不会射箭,而非不能射箭。
因而浠宁很放心,她不希望遇见他,如今,便是不见最好。
游乐一日,再回到华胥驿馆。浠宁意外地接到了太子妃范秋玲的邀请,说是明天请她去东宫。
范秋玲打的什么主意?浠宁搞不明白,不过想来不是什么涉险,也没啥好顾忌的,去就去呗。
但是,夏翌辰等在她房门口。
在马车里听了青影绰的汇报。浠宁吩咐车夫:“在城里找家酒楼,我们去逛逛。”
墨家的开悦酒楼倒了之后,酒楼业重新洗牌,逐渐成了百家争鸣的格局。
如今这家春晖阁,就是那之后兴起的。
浠宁坐在雅间内。一边品尝美味佳肴,一边问青影绰:“凤麟处理得怎样?”
“一切有条不紊,请殿下放心。”青影绰回答。
“华胥那边有消息吗?”浠宁停下筷子。
青影绰摇头:“暂时没什么大动静,虽然,五大家族对殿下突然离开颇有微词。”
“微词,就让他们微去吧,”浠宁不以为意,“也好叫他们清楚谁才是一国之君。”
“明日太子妃的邀请,殿下需要做什么布置?”青影绰问。
浠宁举着茶杯轻笑:“范秋玲的手段,我还真没放在眼里,不需要准备也罢。倒是我听闻璃雪郡主马上就要到京城了,怕是会有好戏看。你们当心着点,别让璃雪郡主着了道。”
“着了谁的道?”青影绰不解。
“还能有谁?太后和四王爷,”浠宁看着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等到璃雪郡主进京,我大约要时刻陪着她才是,否则我真的不放心。不过,也算解决了我无家可归的问题。”
夏翌辰要解释什么,她全都清楚,可是和她如今的处境无关。
她不想再见他,再心软,这对谁都不好。
静宬长公主说得对,人不能太贪心。在责任和爱情面前,她选择了责任;在亲情和爱情面前,夏翌辰也势必要做出选择。
她从来认为,因为爱情搞得父子反目六亲不认,是不理智的。
爱情的保质期,远比亲情短得多。
“今晚,”浠宁放下茶杯,“青影,你去打听打听,谁家做卖笑生意的,我们,去借住一晚。”说着有些叹息地轻笑。
青影绰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旭梓虞:“卖笑?”
旭梓虞理解浠宁的想法:“青楼,不过,殿下需要卖笑的男人,而不是女人。”
青影绰当场愣住,完全接受不了——怎么可以这样!这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不过等到了当场,青影绰又是另外一种反应。
浠宁坐在花琉离的对面,压制住内心的意外和疑问,轻饮浅啜,姿态优雅:“听说,花老板这里,如今是最出名的地方?”
她没想到花琉离也做起了这单子生意。
“这位姑娘谬赞,”花琉离神色一如既往的疏离,“不过我们这里,从来都只接待男子。姑娘这般洒脱的,着实少见。”
浠宁晃着手中的酒,摇摇头:“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心里不痛快。没有旁的想法。”
花琉离会意:“其实像姑娘这种,才最苦。酒肉之欢根本就无法排解你的苦闷,你是想找个听众而已。”
“倒也不是,”浠宁怅然,“我懂得所有的道理,也并没有什么不吐不快,却依然无法抑制住自己的伤心,或者说,是遗憾。”
“遗憾?姑娘貌若天仙,衣饰华贵,有什么可遗憾的?”花琉离状似不解。
“花老板你自己都说了,我这种情况,非酒肉之欢可以开解,”浠宁失笑,“那么遗憾什么的,又和这些外在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坐的地方和外间只有一道竹帘相隔,酒令、欢情之声隐隐飘来。
“姑娘且看这红尘,”花琉离指了指帘外,“姑娘觉得这红尘如何?”
“红尘虽苦,”浠宁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谁愿跳出红尘?”
“是呀,都在其中越陷越深,不能自拔。”花琉离颔首。
浠宁一手托腮,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连称呼都喊成了从前的:“那花公子呢?越陷越深,还是,跳出红尘?”却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酒。
“我从未入过红尘,又谈何陷入?谈何跳出?”花琉离面色平淡。
“未入……你既然未入,又为何要唱戏开馆,为何要帮他……”浠宁两颊红云婀娜。
花琉离微微蹙眉,顿了一下才道:“姑娘,是何人?”
进馆者不问身份,更何况是个要保全名誉的姑娘。但如今她说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话,花琉离不得不警惕。
浠宁已经睡着了,没有回答他的话。
旭梓虞叹息地进去塞了银票给花琉离:“找个幽僻的房间,让她借住一晚。”
什么时候华胥堂堂浠宁殿下,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第二日日上三竿,浠宁才起身。
第一次喝得这么醉。
似乎也没喝多少酒,怎么就醉了呢?
东宫外,太监看到走来的浠宁,露出有些歉意的笑容:“真是不巧,太子妃进宫给太后、皇后请安了,劳烦浠宁殿下等一等。”
“等,在哪等?”浠宁有些意外,按理说这时辰不早了,就算进宫请安,也该回来了吧?不都说晨昏定省吗?
太监没有再说话,退到一旁把浠宁撂在一边。
“你们该不会让本殿下在这里,站着等吧?”浠宁冷笑。
门口的守卫和太监面面相觑。
太子妃吩咐他们,不准让浠宁殿下进东宫,直接让她站在大门口。
他们也很难做,毕竟都是东宫的人。虽然太子殿下算不得十分宠溺太子妃,但不痛不痒的小事,例如处置几个看门的,太子殿下从来不过问太子妃的决定。
故而为了保住差事性命,除了遵命,别无他法。
但显然这个华胥的浠宁殿下,不是好惹的。
浠宁袖子一甩,深吸一口气:这下她算是明白了,范秋玲的这一局,压根就是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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