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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搜查过后的第二天,马营长要去凤凰寺求神拜佛,祈求神灵的保佑,保佑他能搜查到豆花客栈的暗道,也保佑他和吕德仁吕老爷的行动能够顺利实施。
拜过神神,从凤凰寺下来,到了一处茂密的草地,马营长尿急,他站在上头朝着沟里撒尿。
撒到一半,就有一只野猫从草林里钻出来,“喵”一声,朝着他这一头跑来。
马营长一跺脚,喝了一声,那只猫又掉转头去,向后跑掉,再也没有出现。
马营长好奇,这只神出鬼没的猫跑到哪里去了呢?他跳下土塄,在猫出现过的地方仔细查看。
马营长猫着腰,看到茂密的草丛有被压倒过的痕迹。他扒开草林,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一个隐秘的洞口,只容一人进出,深不见底,出现在他的眼前,猫是从这里逃走了的。
马营长心里突然闪过了一线灵光,“阿弥陀佛”了一声,这难道是神神显灵了,在点拨他吗?
马营长来了兴趣,他拨出佩枪,钻进洞里。
这个洞口非常狭小,猫进去绰绰有余,人却只能斜着身子进去。
洞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外面骄阳似火,洞子里却凉风习习。他能感觉得到,这个洞口虽然狭小,但越往里走,感觉越大,爬着进去的,一会儿就能直起身来了。
他定了定神,辨别了一下东南西北,划了一根火柴,火柴的光点只照亮了他身边一点点大的地方,四周全是黑魆魆的一片,在火柴燃烧的那一瞬间,隐约能发现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马营长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既兴奋,又提心吊胆,屏住呼吸,又摸黑往前走了一段。
走着走着,他停顿了下来,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恐惧,他不敢再往前走了。
马营长站立在原地,黑洞洞的洞子里静谧无声,偶尔有老鼠打斗着从他身边跑过,发出了“吱吱”乱叫的声音,偶尔有土块跌落下来,发出了诡异的“唰唰”声,伴随着“啪啦”的响声。
马营长心里发了害怕,后悔自己不加考虑、不计后果的鲁莽行为,他感觉到危险正在向自己袭来,于是掉转身子,想顺着来路往回走去,他得回去搬他的救兵,领着他的人马来踏平这个地方,也许能揭开一个天大的秘密,为自己的升官晋爵铺平道路。直到此时,他还在想着升官发财,想着立功受奖。
马营长还没有完全转身,他的眼前忽然亮起了一盏马灯,一个清脆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马营长来了,也不上去坐坐?”
是谷老板,谷豆花的声音。
马营长心里一怔,忙打着哈哈,说:“真是缘分那,撵一只猫,也能遇到谷老板。”
两人的对话,发出了低沉的回声。豆花一手举着马灯,一手叉在腰里,冷眼看着马营长。姓马的感觉到了大事不妙,就骨碌碌转动着绿豆眼睛,想着对策。
他看到只有豆花一人,心里稍稍有点宽心,胆子壮了起来,晃动着手中的手枪,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往后退去。
豆花说:“马营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客栈的秘密吗?今天我就告诉你,豆花客栈还真有一个暗道,从河对岸过来的人,都被我藏在了暗道里,就是你现在站立的这个地方。”
姓马的身上冒出了一身冷汗,豆花这样说话,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他还能走着出去吗?
姓马的双腿开始打颤,头上冒出了冷汗。但他仍然强着镇定,说:“谷老板,谷豆花,你可别乱来啊,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吗?我的那些弟兄们要是知道了你谋害了我,会把你的客栈荡为平地的。”
豆花“哼”了一声,说:“你觉得他们能找得到你吗?”
姓马的想急于逃走,豆花反到不慌不忙,就像猫逮住老鼠一样,还要戏耍一番。
姓马的转过身去,想夺路而逃,却有两位汉子,铁塔样站立在他的身后,两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心窝子。
姓马的当然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就要举起手枪。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又出来了一个人,不由分说,夺下了他手中的枪。
姓马的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末日来临,他颤抖着声音,说:“豆花,谷老板,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可不敢乱来啊,我可是照顾过你的。”
豆花轻蔑地笑了一声,说:“你对我照顾的很好,谢谢你了。今天既然来了,我就把你想知道的全告诉你。来了就别走了。”
姓马的忙说:“别别别,你甚都别说,我甚都不想知道,只要你留我一条性命,放我出去,大峪口从此就是你谷豆花说了算。”一边说着,一边手往胳肢窝里伸,那里面还藏着一支手枪。
姓马的哪里是这几个人的对手,别说是四比一,就是一比一,个个都比他利落。既然豆花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他也明白,自己跑不掉了。
姓马的困兽犹斗,还要去掏枪。可是,他哪里还有机会呢,没容得他掏出枪来,几声沉闷的枪声响过,姓马的晃悠了几下,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豆花过来又补了一枪,马营长彻底乖了,死鱼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生命结束在了这一天的暗道里边。
外面阳光明媚,大峪口街上仍然人来人往,南来北往的客人,做生的做着生意,闲逛的闲逛,暗道里发生的这一幕无人知晓。
现在还不是上客的高峰期,亢凤闲来无事,往豆花客栈这边眊了几遍,有心再去豆花那里坐坐,又怕引起豆花的怀疑。
其实怀疑的不是豆花,而是她自己,她总感觉到豆花客栈这几天神神秘秘的,那里笼罩了一片神秘的气氛。早就知道了豆花客栈不是一般的地方,八路军的来往人员常常进出那里,可就是抓不到她的一点破绽,这个豆花太过精明,太过狡猾了。别看她平日里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她牛皮纸灯笼——肚子里明呢。她的许多鬼点子,她亢凤连想都想不到。在亢凤的心里,和豆花相比,连她自己也是自愧弗如。
听老六婆姨无意中讲起,昨天早上,大峪口的街上来了一个生面孔,吃了一顿早饭后,就和豆花一前一后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人是干甚么的?哪里去了?亢凤断定,这个人八成是与豆花有着关系。
怀疑归怀疑,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如果自己不能按期完成任务,她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马营长这个草包,手握重兵,又经营大峪口多年,只顾自己中饱私囊,却连一个豆花都奈何不了,真是一个大草包。
亢凤决定再去见一见姓马的,她知道姓马的骨子里是一个**的老手,可无奈能力有限,就那么大点本事,总也做不出令别人刮目相看的政绩来。
亢凤进了河防队,指名道姓要见马营长。勤务兵跟她急眼了,说:“我们还找不到长官呢。上峰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我们也不知道长官哪里去了。”
此时河防队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营房里乱成了一锅粥,都在寻找他们的长官。几个马营长的手下都着急上了,兵不可一日无帅,他们的马长官一天都没有见到人影了。
大家分头出去寻找,寻找未果,就向上峰做了汇报,上峰下了命令,在马营长回来之前,由一位姓胡的副营长暂代营长之职,军营里边这才有了头绪。
第二天,第三天,以后一连几天,马营长都不曾出现,马营长成了一个谜,他失踪了。这又成了大峪口街上的头道新闻,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暗自高兴,这个魔头,死了才好呢。
马营长的失踪,在大峪口的街上流传了几天,随着上头派来了新的长官,他成了一股风,从人们的生活中逐渐刮了过去。马营长这个角色,也只成了人们心目中的一个记忆,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
新来的长官姓贺,和亢凤的前夫同姓。贺长官不再是营长,而是团长。为了加强大峪口的防务,晋绥军升格了大峪口的规格,驻扎了整整一个团。
亢凤想着先和贺团长套个近乎,就精心打扮了一番,怀揣一根黄鱼,花枝招展地进了河防团,她的如意算盘是双管齐下,铁定了要拿下这个姓贺的团长。她看透了晋绥军的这些长官,贪财好色,胆小怕事,在金钱和美色面前,没有一个能躲得过这两颗糖衣炮弹的侵袭。
可是,亢凤想多了,她只在河防团的大门口转悠了一圈,只引起了那些个丘八们对她垂涎三尺,自己连大门都没有进去,更别说见到贺长官了。
这贺团长初来乍到,下了一道命令,无关人员一律不见,更不能随便进出河防团的大门。
亢凤碰了一鼻子灰,自感无趣,走到年年有余杂货店买了一把梳子,刚刚出门,有一个光头男人也来买梳子。老余有些失笑,头发都没有一根,还买梳子?但他是做买卖的,人家愿买,他就得卖。
这个买梳子的光头,引起了亢凤的注意,她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在店里故意逗留了一会,等着那个男人买好了梳子,她把梳子别在自个头发上,一摇三晃,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