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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烟素走后,吉天佑的处境变的更加凄惨,她仿佛关照了她身边所有能关照的人,仔细盯着吉天佑的一举一动,常常走出门去,就觉得十几双眼珠子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
好在黑狗是自己人,还能让他跑跑腿。
这一天,黑狗进屋掩了门,悄悄递给吉天佑一张纸,是江义含给的。
她看完信,不禁心事重重,江义含要她尽快查明日本人最近的新动向,可是苏小蛮一连一个多星期没有回来了,她上哪儿去接近日本人?
“等等,日本人?”吉天佑灵机一动,“赵烟素不就是伺候日本人的吗?”
黑狗犹豫着摸摸头,“少夫人,你想干嘛?义含兄可特意交代了,不准你直接接触日本人。”
她看黑狗一下,嗤笑道:“谁说我要接近日本人了,赵烟素能来看我,我也去看她,既然都挑明了开战,就不用顾及她的脸色,走,拿上点心,呀,是不是坏了,都忘了这么回事儿。”
她从柜子里拿出那包已经发了霉的马蹄莲糕点,唉声叹气,自我讽刺道:“这多像我和她的缘分啊,原以为忘记了,想起来也算是珍藏,谁知拿起来的却是如此斑驳腐烂的丑陋。”
黑狗也跟着叹口气,“是啊,原以为是璞玉,近了才是知道是土坯。”
吉天佑掩着嘴笑,“对不起啊,黑狗,打碎你美好的梦。”
黑狗白她一眼,也跟着笑了,“我谢谢你的用心良苦,不计个人形象挽救我。不过你真的不怕赶回来的是苏小蛮吗,虽说赵烟素的样子不太好看,可你的,也......”
她哈哈大笑起来,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不怕,我什么样子他都见过......”
一时间,自己也愣住了,苏小蛮的确见过她所有的样子,笑的哭的,美的丑的,小时候的年长的,爱他的,现在再加上不爱他的,真的是全了。
她有些伤感,她和苏小蛮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现在这么硬撑着只是为了任务需要,等一搞到她想要的东西,就马不停蹄的离开这里,她暗自想着。
她和黑狗买了些东西找到赵烟素的地方去,她就住在日本人驻扎的城北面,门口把守着的也是日本人。通过层层传报终于踏进她的门槛去。
“当真比皇帝还难见了。”吉天佑耻笑着,超黑狗翻个白眼儿。
远远就看到赵烟素抱着只肥猫等在那里,她穿着日本人的和服,画着浓妆,像个唱戏的。她朝着吉天佑招手,亲昵的喊她“天佑”,仿佛将不久前撕破脸的举动忘得一干二净了。
吉天佑咧咧嘴角,也没有挤出一丝微笑,“你怎么这副打扮?”她蹙起眉头说。
赵烟素将肥猫轻轻放下去,那肥猫不乐意的“喵”一声走远了,她又伸开双臂,得意的展示一下新衣服的风采,“怎么样,好看吗?”挽着吉天佑的收往里面走去,边解释着这衣服的由来,说是松井战一最喜欢穿和服的女人了,还说日本女人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
吉天佑真想回一句,日本那么好,干嘛哒哒跑到别人的国家来糟蹋,滚回他的小日本去。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别的自己难受,还得赔上笑脸。
“这个院子有两个门,你刚刚走的是正门,难免要受一些盘问的,一般都是些谈正事儿的人,以后你来找我,直接走后门,我让他们几个记住你的脸,免得来回通报,这么麻烦。”赵烟素挽着她的手笑眯眯的往前走,她哒哒的木屐像小孩子穿了大人的鞋子,滑稽而又可笑。她的心情格外好,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再也不见那天的阴厉。
“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吉天佑觉得一直不说话不太合适,随口问道,“从我进来就没见你的嘴巴合拢过。”
赵烟素停住脚步,骄傲的伸出一只手摆到她的面前去,“看,是松井君刚送给我的。”
一个拇指大小的钻石戒指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五彩斑斓的光线映的吉天佑的眼睛都有些恍惚,她看看戒指再看看找烟素的脸,一切都真实的摆在她的面前,却总是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真漂亮。”她由衷的赞叹,对于钻石她还不太了解,只知道很贵,看来松井战一对赵烟素还不错,当然赵烟素收拾男人的手段也功不可没,这一点毋庸置疑。
赵烟素笑嘻嘻的收回手去,又迎着阳光仔细瞅了瞅,才恋恋不舍得垂下来,“走吧,正好他们都在。”
“他们,是谁?”吉天佑有些诧异。
“小蛮和松井啊。”赵烟素嘴角的笑还在蔓延,仿佛是在挑衅,好像在说,看,你多日不见的小蛮,一回来便赶来我这里了。
“哦。”吉天佑装出闷闷不乐的样子往前走,她知道自己越是郁闷,赵烟素才更高兴,她只有表现得可怜,赵烟素才能容得下她,像个女王一般趾高气昂的分一点儿实惠给她。
黑狗提着礼物跟在两个女人身后,别提多郁闷了。本来对赵烟素仅剩的一点儿好感在看到她的这副打扮和谈吐之后,就飞灰湮灭了,他暗暗骂一句自己瞎,又暗自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他黑狗这么肤浅了,看来是时候找个女人成家了。
“黑狗?”吉天佑第四次喊他的时候,终于有了些反应,“想什么呢。”她鄙夷的瞅着他的表情,又贱兮兮的挑挑眉,“是不是还在打她的注意呢?”
黑狗连忙摆摆手,“少夫人,你可饶了我吧,就是她......”此时黑狗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她人呢?”抬头看看面前的青瓦房,不禁咒骂一句,“****的鬼子,这么好的房子全让他给糟蹋了。”
怎么会不骂呢,连吉天佑看到这景象都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好好地上等民房被他们改的乱七八糟,不伦不类,所有的墙上都挂满了他们的国旗,打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真像是挽联,中间的红圆点倒是喜庆,就像是有人死了,他们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挂满了喜庆的挽联。
“你瞅瞅这门,啧啧啧。”黑狗摇晃着脑袋,嘲笑他们的推拉门,为什么一定要换成这样的门呢,黑狗想不明白,吉天佑也不明白。
“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黑狗把玩着那扇门再次感叹,还好这四下无人,任由他们嘲弄,不久就听到了脚步声,很轻也很快,黑狗这才注意到,门口摆了几双鞋,他早就听说鬼子进屋不穿鞋了,没想到是真的。
果然出来了一个侍女,也是穿着和服,就差说日本话了。
“小姐,里面请。”在吉天佑动身之前,她先指指她脚上的鞋子,温柔地笑着,“请脱掉鞋子。”
吉天佑无语的脱了鞋,跟着往里走,她回头看黑狗,奇怪黑狗怎么无动于衷。
“你去吧,我在外面等着就行了。”黑狗窘迫的说。
吉天佑笑而不语,她看看黑狗的脚,心想着这家伙一定是袜子破了洞不好意思穿出来。
其实黑狗不光是袜子破了洞,他还窘自己好久没洗脚了,怕脱了鞋,将一屋子人熏吐了。即使他非常想进去看看小鬼子将房子改造成了什么样子,好回寨子吹吹牛。
算了,算了,他摆摆手,就坐在门口静静等着,趁四下无人,熟悉熟悉院子。
吉天佑跟着那侍女穿过一条通廊,环顾着怪异的房子,紧锁眉头,这一定是好几间大房子打通又隔开的,隔成一个个的狭窄的小房子,都用推拉门关着,里面传来屋里哇啦的叫喊声,还有乐器的声音,哀怨悠长,让人听了心情很是沉闷。
那侍女终于止住脚步,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灵活的跪倒地上,推开门道:“里面请。”
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又不难为情,倒是将吉天佑吓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弯着腰,绕过那侍女跳过门线去。
“天佑,这里!”赵烟素眼疾手快的喊道。
好在这房子通风还不错,大夏天的也不觉得太热,她将礼物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迅速回头看看屋里的人,二男一女,看来背着她的就是松井战一了。
她的眼睛与苏小蛮相对,他沉着脸好像不太高兴,与赵烟素的笑靥如花形成鲜明的对比。
赵烟素招呼天佑坐到她的身边去,吉天佑也只能照做了。
一个方桌矮矮的摆在地上,正好四面,吉天佑靠着赵烟素,与松井战一正对面。
“听说你是小蛮和烟素的朋友,很荣幸认识你。”松井战一恭恭敬敬的跪着,礼貌的伸出手来。
吉天佑刚刚坐下去,很是不习惯这样的坐姿,见松井又跪起来,尴尬的看向苏小蛮,不知如何是好。
苏小蛮微笑着将松井的手握回去,讪讪笑着,“太君,天佑没见过世面,您这阵势吓到她了,我改天教她怎么做,您看?”
松井战一盯着对面的吉天佑好一会儿,才哈哈一笑,转头对苏小蛮说道:“是我唐突了,难怪烟素说她是你小时候的恋人呢,看来小蛮君确实很在乎她嘛。”
苏小蛮卑躬屈膝的敬一杯酒,看向吉天佑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赵烟素为松井战一填酒,他们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吉天佑始终低着头,暗自骂道:脚都坐麻了,还不让起来,有完没完了,也不说点儿机要的事儿。
苏小蛮注意到松井总是不自觉的盯着吉天佑看,心里很是不爽,却不敢表现出来,便狠狠的瞪向赵烟素,示意她将天佑带出去。
赵烟素多聪明,怎么会不理解他的意思呢,可是她偏不照办,世上的事儿她可以什么都依着他,唯独关于吉天佑不行,趁这个机会更要让苏小蛮知道。
“青梅竹马好啊。”松井战一喝得有些多了,他摇晃着酒杯开始说些漫无目的的话,“我也有小时候的恋人,她叫信子,她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她站在樱花树下等我放学,她朝着我招手,总是嫌我太慢。”
“信子?”吉天佑的心一颤,猛然抬起头去看松井,眼神里全是探究,他说的这个人难道会是二姨太吗?
正好与松井四目相接,他暧昧一笑,指着吉天佑道:“瞧,从这个方向看,天佑姑娘真是像极了信子啊。”
一旁的苏小蛮眼神忍不住变得犀利起来,甚至有些愤怒。
赵烟素赶紧顶上去说和,讪讪笑道:“松井君说谁都像信子,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她边安慰苏小蛮,边搂住松井战一撒娇道:“您不是说天下美女都相像吗,天佑又是美女,自然是有点儿像的。”
松井战一搂住赵烟素狠狠亲一口,色眯眯道:“是啊,都相像,只有你像的最多。”边说着,就来撕扯赵烟素的衣服。
苏小蛮赶紧拽了吉天佑跑出来,闷声不吭的拉着她往回走。
一直出了大门,坐到车子里,他才忍不住咆哮道:“谁让你来这里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吉天佑有些心虚,揪着自己的一角还要狡辩,“你一直没回来,我担心你......”
“我最后说一遍,以后,永远,都不要踏进那个门半步,知道吗?”苏小蛮的眼睛布满血丝,带着狰狞和恐怖狠狠警告吉天佑,完全不像是她认识的苏小蛮,如此暴戾,有着毋庸置疑的控制欲望。
吉天佑呆呆的点点头,她想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哭一哭,好博得这个男人的同情心,可是她用力酝酿了一下情绪,始终哭不出来。
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如果不踏进这里怎么窃取情报呢?
这一路,苏小蛮都没有正眼看过她,进了家门更是直接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吉天佑自然很庆幸没人来打扰自己,可是一直这么冷战下去,又觉得对自己不利,只能硬着头皮,去敲敲他的房门。
他住在南面的中央,隔着一院子的花花草草与她相望。
“进来吧。”他开了门,经过一夜的休息,显然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没有往日里的油头粉面,蓬松着头发,穿着宽大的睡衣,坐在床上吸烟。
吉天佑望见了摆在角落里的烟签、烟灯和烟斗,那是她打劫那些富贵人家时常发现的东西。
“你吸大烟?”她紧锁了眉,忍着巨大的失望问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