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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岸的那通电话莫名其妙,弄得沈瓷也有些懵,但她到底给了答复。
“我在苏州,还没回去。”
“那你等我!”
那边挂了电话,沈瓷愣了愣,但也没放心里去。
那会儿都凌晨一点多了,她不会傻到以为江临岸还会赶过来,可是一个多小时后沈瓷再度接到电话。
“把你苏州的地址给我!”
“……”
沈瓷都快睡着了,硬生生被他这句话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在哪儿?”
“刚下高速,离你那还远不远?”
“……”
江临岸的速度明显要比沈瓷想象的更快,半个小时后已经有人在敲门。
沈瓷披了件外套出去,穿过院子,依稀听到巷口传来几声狗叫声,月色清亮,她吸着拖鞋的步伐不禁快了几分。
门被打开,外面冷风灌进来。
初春的江南还是有些微凉,更何况是夜里,江临岸只穿了件衬衣站在门外,满脸倦容,手里依旧拎着那只小皮箱。
短短半个月,他似乎已经数次以这种奔波的形象出现在沈瓷面前,以至于沈瓷当时心里闪现出一种错感,仿佛无论自己去了哪里,他都能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面前。
“你……”她原本想问“为什么来了”,“这么晚来做什么”,但最终只是把门推开一点,侧身让路。
“先进来吧。”
江临岸跟着沈瓷穿过院子,进了后屋。
屋内挤满了东西,叠起来的空纸箱,装东西的尼龙包,还有满当当两架子的书。
这是江临岸第一次来这,四处看了一圈,问:“刚租的?”
沈瓷倒了杯热水过来,搁他旁边桌上。
“不是,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一直住在这里。”
江临岸立马意识过来。
“这是之前……他和你一起住的地方?”
“住?”沈瓷眼神有些凉,嘴角哼笑,“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没在这里住过,但因为在附近大学教书,所以空了会经常来,他走后我干脆就把这买了。”
“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
沈瓷不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给了江临岸答案。
罢了罢了,他苦笑,一手捧着杯子,目光又在四周看了一圈,除了旧一点之外房子其实挺不错,朝南,带院子,厅也大,怎么看一套下来都得有百来平米,而且这边地段很好,就在大学后面,又临近园区和市区,而他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发现巷子出去就有地铁站。
就算两年前还没通地铁,这里房子应该也不算便宜。
“一套下来多少钱?”江临岸捧着杯子故作平常地问。
沈瓷想了想:“八十多万吧,首付三十万,其余全是贷款。”
“什么时候买的?”
“前年!”
“前年?”
江临岸发笑:“前年你才刚工作,他给你留的钱?”
沈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自然不会告诉他温从安走后确实给他留了一笔金额巨大的保险,但保险的钱她一分也没碰。
“不是,钱是我自己存的。”
“刚毕业就能存满三十万?”
“差不多吧,毕竟陈遇那时候对我很大方!”
“……”
江临岸愣是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会儿沈瓷还算是大塍的员工,陈遇为哄她开心办了一个杂志社,开给沈瓷的薪水自然不会低。
想想真是很气。
“所以你能拿陈遇的钱,能住老彦的房子,唯独跟我算得门儿清?”
“清吗?”沈瓷靠着书架的柜门站着,突然低头笑了笑,“如果我跟你真算得清,作为已婚人士为什么这么晚你还会出现在我这里?另外我也拿了你妈三百多万,不是小数目了,这叫算得清?”
沈瓷这番话真是一针戳到低,戳得江临岸毫无回击之力。
罢了罢了,是他不知死活地要挑起这个话题,提起来之后又横竖都说不过她,干脆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踱步朝沈瓷的方向走去。
当时沈瓷后背靠着柜门,一手抱着另一侧手臂,厅不大,满满摆了很多家具和纸箱,江临岸便绕过那些纸箱走过去,灯影微晃,沈瓷这才意识到此时夜深人静,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很晚了,我有些困,你自便吧…”她站起来离开,往卧室的方向去,可是刚走几步江临岸就从后面冲上来将她抱住,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逼得她不得不弓起背再把头往前低。
“别这样……”
她挣了两下却被身后的人抱得更紧。
江临岸索性借出一只手摁了旁边的开关,灯灭了,突如其来的黑暗在瞬间之内把彼此感官涨到一个最敏感的点,沈瓷只觉得耳根后面的热气一浪一浪涌过来。
“江临岸,你放开我!”
“不放呢?”
他变本加厉,缠在沈瓷胸口的手臂揉得更紧,温热的嘴唇已经贴到她侧颈上,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逼得沈瓷只能闭上眼睛。
“你到底想干什么?”
“网上的新闻看到了吗?”
“看到了,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江临岸反问,贴在沈瓷耳畔的声音沙哑不堪,又透着失意。
沈瓷努力调整呼吸,她当然知道这几天网上那些消息绝非空悬来风,因为无论契机还是节奏都把握得非常好,明显有人在背后策划为之,刻意要把这个浪花卷高,恨不得卷出一个山崩海啸之势。
沈瓷又岂会不清楚谁在背后操刀。
“谢谢你…”她忍着身体的战栗出声。
江临岸唇角涩笑。
“谢谢我?”
他的声音沾着唇上的热气一点点从沈瓷的颈侧往上移,移至耳后,耳根,轻轻含住咬了咬。
“我大半夜开了一百多公里赶来见你,你觉得我只是想听你说一声谢谢而已?”声音已经沙哑不堪,像是蛰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狼。
沈瓷已经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她感受着后背抵住的那具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发硬,滚烫,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
她太过了解这个男人了,此时已经露出了獠牙,她已经被置身于他的獠牙之下,所以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瞬间发出攻势,而以往的经验告诉沈瓷,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沈瓷硬是撑着一口气缩在他怀里不动。
“江临岸,我需要你的帮助,也很感谢你愿意帮我,但是有些事必须分清楚,我跟你之间…”
“我们之间怎么了?”
他也想问这个问题,可是声音越发暗哑,唇边的那枚圆润几乎让他快要把持不住。
“沈瓷,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变过,至少我对你没有变过,你知道我刚才在来的路上想过什么吗?我在想,要是那次从青海回来我们就在一起,或者再早几年认识,没有陈遇,没有带你走的那个男人,甚至没有温漪,我们之间是不是不会变成这样?……但是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再回去,我能做的只是尽力弥补,你说你想为他报仇,我帮你,你想让李大昌和那些人入狱,我也可以帮你,我不在乎损失和后果,也不在乎得罪什么人或者众叛亲离,反正枪都替你挡过了,已经无所谓这些,但是只求你……只求你……”江临岸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被他全部吞了进去。
他有些不想往下说了,当藏在内心的脆弱和恐惧快要被自己揭开来的时候,长期压抑的痛楚反而变得越发敏感,仿佛再多说一句身体就会裂开,无休止的空虚和渴望交叠,逼得他不得不缠紧怀里的人,好像怀里这具身体就是他能够支撑下去的唯一动力。
沈瓷也有些呆了,记忆中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的江临岸。
“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他嗅着沈瓷皮肤上的味道觉得连语言功能都丧失了。天知道他从小就不喜欢与人亲近,小时候排斥被人逗被人抱,即使跟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从未交过心,长大一些性格近乎孤僻,再经过生意场上的虚伪奸佞,所见所感兼属假意,而近十年来所有主动的肌肤之亲全都给了沈瓷。
沈瓷不会明白自己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她只知他在那方面有隐疾,受年少时的初恋影响,岂会知道他心里缺失的何止只是肉体和床伴。
他缺的太多了,所以才要穷凶极恶般地索取。
“沈瓷……”
江临岸再度含住她的耳根,这次不是轻柔地触碰,而是撕咬,拉扯,好像非要让这个女人疼,从而把自己的痛苦也传递一份到她身上。
沈瓷挣扎无望,别过头的躲闪只能让他更加方便地发动攻势,吻了一会儿之后他干脆把沈瓷转过来压在墙上……
饿兽出笼,有些东西一经触发就很难收得回去。
江临岸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沈瓷身上,双膝顶住,她根本动弹不得,唯一可做的便是不断往两边摆动头部,以躲避密密麻麻落下来的吻,可是毫无用处,躲过嘴唇还有脖子,躲过脖子还有锁骨,躲过锁骨还有胸……
沈瓷在猛兽与墙之间毫无逃脱的希望,肩上披的外套早就落地了,睡裙也被扯掉了好几颗扣子,江临岸的唇已经一路移到她胸前,手越过腹部往下游离,周围空气灼热,耳畔回荡着他粗粝的喘.息……
不!
不是这样!
一直被锁在最深处的恐惧渐渐被释放出来,她仿佛在黑暗中又看到了那只眼睛,犹如魔鬼般的瞳孔,露出鲜红的獠牙咆哮,每一记击落都顶入她最深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所以当江临岸的手指微微没入那处时,她猛地一哆嗦,从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求你,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