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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摇着头,“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她,只是觉得很熟悉。可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医生轻叹,如意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不相信她没死。”
苏婉犹豫,“你说的到底是谁?”
“你知道师父在收我之前,还有一个女弟子吗?”如意问。
苏婉点了点头,“倒是听过,但是知道不多。”
如意深吸一口气,“也许是人有相似吧,我就看见一个背影。”她勉强一笑,“大概是我自己太紧张,所以看错了!”毕竟是师父亲自去清理门户的,应该不会有事。
不过如意算是有心里阴影,要知道因为这事她还差点小命不保。以至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瘆得慌。
“人有相似,也许真的是看错了。”苏婉宽慰,“你别想那么多,你师父办事惯来谨慎,想来她自己心中有数,你别太担心。”
如意轻叹一声,“你不知道,师父因为她吃了不少苦头,可没想到最后养的是一只白眼狼。”转念道,“罢了罢了,这会子就不说这些了,横竖都已经过去。”
苏婉表示赞同,“这倒是,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问慕白,如果这其中真的有问题,也能让她多个防范,总不至于白白教人害了。”
“也对!”如意抿唇起身,“不过外头有些闹哄哄的,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苏婉面色微沉,“平了外事该平内乱了。”
“什么意思?”如意不解。
“没瞧见皇上前段时间抄了齐王府吗?”苏婉道,“这只是个开始。”
“你希望齐王府垮塌?”如意眨着眼睛问。
苏婉摇头,“不,如果齐王府垮塌,恭亲王府就得和毓亲王府打个照面,两两对峙,慕白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如今多足鼎立,恭亲王府在这其中谋得一席之地周转,还算稳妥。恭亲王一病六年,而这六年我是看着齐王府和毓亲王府壮大的。毓亲王的势力有多大,恐怕你我都无法预料。”
如意咬唇,“师父会有危险吗?”
“这世上的事,多多少少都有危险的存在,就看你能不能转危为安,或者利弊相权取其轻。”苏婉笑了,“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皇上如今的身子尚算健朗,便是要立储也不必急于一时。所以毓亲王府如今领先一步倒也无妨,毕竟后者居上之事是无法预料的。”
如意点头表示会意,“我懂了。”
“这红坊倾注了慕白太多的心思,她能建立这红坊自然有其更深层的用意。她怀疑夜家庄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毓亲王,所以她要以商制商,毕竟夜家庄的势力是不可小觑的。盘根错节太多,一时间也无法拔除。而且若是教人盯着,也会惹来疑心最后适得其反。”
苏婉细细的分析给如意听,“红坊只有不断壮大,然后把产业扩展开来。有夜家庄的地方,就有红坊的存在。红坊会变成慕白的眼睛、耳朵,最后成为锐利的刀子。如意,我们的命都是慕白给的,她如果有难,咱没办法视若无睹。”
“但是你我的身份都是尴尬,都不易出面,是故只有让红坊出面,把红坊做到最好,才能让慕白成功做到,她想做的事情。恭亲王府的兴衰荣辱,攸关所有人的性命,包括你我。不过,大恩未报,情义未偿,不敢言死。”
如意面色微白,“可是你——”
“我知道,说到底我终究是御史中丞府的人,是苏厚德的女儿。可是你别忘了,苏婉已死,我是于蔓,而且慕白也给我留了余地。我欠苏家的,一张纸就已还清,如今是一身轻。重生之人,哪有这么多的羁绊。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眷顾,还谈什么前尘往事呢!”苏婉苦笑。
如意抱了抱苏婉,“婉儿姐姐,以后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傻丫头。”苏婉笑了笑,“好妹妹。”
“玉弦说,姐姐有了意中人。”如意突然转了话题。
因为话锋转得太快,苏婉当下没能反应过来,愣是僵在了当场。
如意坏坏的笑着,“看样子,是真的。”
是真的又怎样,此前没有机会,如今难道就会有新的开始吗?纵然神女有梦,可是他呢?他能跨过这条沟壑吗?男人心中的情义,远比女人要纠结得多。
女人可以为爱扑汤蹈火,而男人要顾及的,远比她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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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皇子,容景垣没有自由。
所以就连皇帝派人查抄沐王府,他也没有任何办法,甚至于依旧坐在院子里,静静的等着最后的结果。这次查抄沐王府非同一般,是魏道德亲自带人来查抄的,不像齐王府只是走走过场。
君心难测,皇帝对待诸皇子的心态不同,所以方式也不同,重视程度更不同。
魏道德拂尘轻甩,走到了容景垣跟前,“参见殿下。”
容景垣身上的伤早就好了,这会子神情淡然,也没在意。可他心里却明白,魏道德此行是为了什么,“魏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父皇跟前离不开你。”说着,抿一口茶笑道,“魏公公有话不妨直说吧!”
“殿下虽然没说明白,可心里头亮着呢!”魏道德笑了笑,“老奴来这一趟也不容易,就请殿下跟老奴回一趟吧!皇上说了,找不到东西,就把人带回来。还请殿下,不要为难老奴。”
副将赢则上前,朝着魏道德抱拳躬身,“魏公公,殿下为大祁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魏公公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魏道德轻叹一声,“不是老奴不肯,而是这事乃殿下自己惹的祸事。”拂尘轻甩,瞧着已查抄完毕的御林军们,魏道德捏着嗓子一声道,“殿下,请吧!”
容景垣也不多说,幽幽然站起身子,拍了拍赢则的肩膀,而后朝着魏道德笑了笑,“走吧!”
他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他也知道,所有的事都逃不开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要皇帝想落罪名,不管什么罪,他都得担着。谁让他是最不受宠的皇子,最被人弃如敝屣的沐王殿下呢!战功再多又有什么用,普天之下莫非王臣。
齐王府才被查抄多久,这么快就轮到了沐王府。城内百姓一个个翘首看着,心里也都是为沐王抱不平的。沐王虽然常年不在京中,但是沐王镇守边关,对朝廷忠心耿耿,这是有目共睹的。便是沐王上次挨打事件,早已是众说纷纭,如今更是流言满天飞。
皇宫大内,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当然,进去之后,不是你想出来就能出来的。
御书房内。
皇帝勃然大怒,将一份奏折丢在跪地的容景垣跟前,“你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容景垣正在行礼,当下愣了愣。俄而快速反应过来,便拾起了地上的折子,打开来一看,是巡城司的上折,说的是在敕勒和七王子出事之前,出城的除了乌素公主还有一人,便是他容景垣。单枪匹马的出城,不顾身上的伤痛,这么一想还真的是可疑至极。
不但如此,还有一些官员也跟着落井下石。
容景垣当然知道,这些人约莫是齐王府的党羽,所以只有把自己踩下去,齐王的嫌疑才能洗清。表面上是月氏大王子袭击了七王子,实际上却是大祁自己人动的手脚,对于这一点,容景垣也不是傻子。如果这会子,把自己的罪名落实,那么齐王就能安然无恙,自己就会成为替罪羔羊。
“你出城到底干了什么?”皇帝龙颜大怒。
“儿臣冤枉。”容景垣本就不善言辞,行伍出身的人,哪里会这么多的幺蛾子,更没有天生的巧舌如簧。除了这一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情绪。
“冤枉?”皇帝怒斥,“巡城司冤枉你了?你没出城?这么多文武百官也冤枉你了?容景垣啊容景垣,朕还以为放你在边关磨砺多年,你会变得老实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顽劣不堪!多少双眼睛看着,你还敢喊冤!”拂袖,案上的折子哗啦啦就落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容景垣的伏跪在地,“儿臣是出城了,但是儿臣什么都没做。”
“你私下调兵,以为朕是瞎子聋子傻子吗?你调兵做什么?你别以为自己心里那些小九九,朕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大祁和月氏一旦打起来,你就能趁势入城趁火打劫了吗?你想谋朝篡位是不是?”皇帝怒吼。
容景垣身子一颤,“儿臣不敢,儿臣从未想过要背叛父皇,儿臣没有谋逆!”
皇帝疾步走到容景垣跟前,“证据都摆在跟前了,你还敢说你没有谋逆。朕问你,你私自调动兵马所谓为何?两国交战在即,你竟然私自出城?朕是如何说的?闭门思过,可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朕的命令,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父皇,儿臣不敢!”容景垣抬头。
话音刚落,肩上陡然一沉,皇帝一脚踹在容景垣的肩头。容景垣自然不敢抗拒,一下子跌坐在地,随即摆正了姿势,继续伏跪,“父皇息怒,儿臣真的没有谋逆之心。儿臣私自出城调兵,只是怕到时候战事一起,皇宫的守备力量不足父皇会有危险,儿臣只是想保护宫闱保护父皇!”
“还敢砌词狡辩!”皇帝拂袖而去,“打入天牢,着三司察查,一旦证据确凿,依法处置!”
话语无温,容景垣苦笑两声。
依法处置?
的确,对于自己这样的身份地位,着实该依法处置的。
容盈当初是被软禁在景安宫,即便乌素出城有目共睹,即便被褫夺了亲王封号,该有的待遇他是一点都没少。然则容景垣却不同,一声令下,天牢重地。
如果三司察查,他有心谋逆,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就该是死罪。
虽然是皇子,可命如纸薄的时候,还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尤其在皇帝面前,皇子本来就是天下间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所以皇子谋反是最正常不过的。
皇帝虽然是父亲,可首先是个君主。
身为君主最忌惮的,就是有人惦记着自己的皇位。
阴森的天牢里,住着一位功勋卓著的皇子,狱卒们也不敢多言,只是让他一个人单间住着,四周的囚犯都调往别处。对容景垣而言,这算是最好的待遇了。
因为皇帝暂且没有吩咐,不许任何人探视,所以徐慧悄悄的去了天牢探监。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天牢内。
“景垣。”徐慧低唤一声,俄而环顾四周。
初心在外头守着,盯着四下动静,免得闲杂人等靠近。
容景垣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自己的母亲,当下愣住,旋即起身走到徐慧跟前。母子隔着铁栅栏,两两相望。
“母亲不该来。”容景垣担虑。
徐慧点了头,“我知道。”
“母亲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过来?赶紧走吧,我没事。”容景垣深吸一口气,瞧着母亲近来身子康健,也就放了心。
徐慧敛眸,“我都知道了,大战前夕你私自出城调兵,换做是谁都会觉得你图谋不轨。景垣,母亲一直觉得你是个谨慎的孩子,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这样的低等错误?”
容景垣垂眸,“母亲,儿臣没有谋逆之心,也不行谋逆之举。”
“母亲信你,可是也要皇上信你才行。纵然天下人都相信,你容景垣忠心耿耿,愿为大祁出生入死,可皇上不信你,一切都是枉然。”徐慧平静的说着,“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例子,难道还少吗?母亲不希望,你也是其中之一。”
“累母亲担忧,是儿臣的不是。可是母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有人要儿臣的命,儿臣又能如何?”容景垣轻叹一声,“这种事既然多了去,那么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母亲放心回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是怕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徐慧出身宫闱,岂会不知这其中的关窍,“你执掌兵权,镇守边关多年,早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是你,怎么就如此不小心呢?”
容景垣释然一笑,“母亲回去吧!有些事,已经不是你我母子可以解决得了的。若儿臣命大——”
“我先回去。”徐慧打断了他的话语,“你没受什么刑法,我也就放心了。”
“我再不济也是皇子,他们不敢!”容景垣道。
徐慧点了点头,顾自呢喃,“我倒宁愿,你只是个寻常百姓。”语罢,徐徐转身离去,“自己小心,吃的用的喝的。”
容景垣在后头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母亲慢走!”
不得宠的母亲,才有不得宠的皇子。
在这个子凭母贵的年代,母亲的兴衰荣辱,承欢御前,才是皇子们通往权力高峰,最直接的桥梁。毓亲王容景宸便是如此,是故——可惜容景垣不稀罕。他宁愿自己的母亲,一辈子甘于平庸,至少这样,能让她活得好一些,活得舒坦一些。
天牢里,昏暗无光,容景垣静静的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下意识的握紧了铁栅栏。
有皇子的后宫女子,那个不是妃级以上。唯独自己的母亲,做过洗脚婢,待过冷宫,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婕妤。从老一辈的嬷嬷们嘴里隐约听闻,父皇原就不待见母亲,只不过因为父皇彼时醉酒成就了错事。而后母亲有孕,这才勉强留在了父皇身边。
对于父皇,容景垣也没能在母亲的脸色看出一星半点的眷恋与情愫。
大概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因为一场错事而被强行牵扯在一起,所以谁也不待见谁,最后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可男女之间不愿往来倒也罢了,偏偏多了容景垣这么个扎眼的存在。
容景垣是联系着徐慧和皇帝的唯一纽带,如果不是容景垣,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徐婕妤。
是故从小,容景垣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不爱父皇,而父皇也不爱母亲。不管自己做多少事,父皇也不会爱他更不会格外疼惜。自己虽然是皇子,可很大程度上连寻常的臣子都不如。
烛光摇曳,照亮谁家明媚。
灯火阑珊,娥眉独倚栏杆。
沐王惹怒了帝王,被皇帝打入天牢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朝廷上下议论纷纷,除却容景垣的旧部,谁会愿意替容景垣说话?
都抱着看戏的心,这宫中的皇子,少一个是一个,来日自己投注的准确率就能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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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孟麟蹙眉坐在书房外头的栏杆处,管家上前一步,“公子,丞相大人入宫与皇上下棋去了,您看是不是先回去歇着,明儿个再来?”
“我爹这一套,我还不知道?”孟麟挑眉,“你去告诉他,今儿个见一面倒也罢了,躲着我——我就自己入宫去天牢探监。到时候,可别怪我没通知他。”
管家一愣,“公子,入宫可不是儿戏,不可不可!”
“你去不去?”孟麟蹙眉,“你不去我让秋朝去。”说着对秋朝一声吼,“你去一趟蘅芜苑,看看咱们的丞相大人在不在。”
“公子!”管家急忙拦着,“这——”
“告诉我爹,我在书房等着。”孟麟起身,直接推开书房进去等着,“今儿个夜里我就睡这儿了,谁也别打扰我,除非是我爹回来。”
管家无奈,只好急匆匆的离开,不多时孟行舟淡淡然的回来。
关上书房门,瞧一眼躺在软榻上,翻着书籍吃着葡萄的孟麟,轻叹一声道,“怎么越发胡闹?这跟地痞无赖有什么区别?”
“爹,这是我家,我当然是地头蛇咯!爹说我是地痞无赖,我却只承认上梁不正下梁歪。”孟麟笑嘻嘻的坐起身来,盘膝而坐,“爹,你觉得呢?”
孟行舟点了点头,“是这个理。”他也不辩,只是拂袖落座,瞧一眼孟麟手中的《孙子兵法》,“怎么想起看兵书来了?”
“还记得那日月氏叫城,列兵城外,爹三言两语就让月氏不战而退。当儿子的,总不能太给爹丢脸,不得多看看多学学吗?”孟麟笑着将剥好的葡萄递过去,“爹,你说是吧?”
孟行舟瞧一眼他手里的葡萄,“不会给我下毒吧?”
“哪能啊,您是我爹!”孟麟笑呵呵,“爹,咱们可是亲父子,你又当爹又当娘的,多不容易。你这样疑心自己的儿子,做儿子的可要心伤了!”
“你自己吃吧!”孟行舟起身朝着案前走去,“不许跟我求情,我没权利也不想管,那是皇上的事。事关谋逆,稍有不慎我们孟家也会受到牵连。谋逆之罪,当诛九族,所以你最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别跟任何人求情,否则我怕你会适得其反。”
“皇上不喜欢沐王,如果有人帮着沐王,只会火上浇油。爹——是这个意思吗?”孟麟若有所思的问。
孟行舟扶额,“知道还问。”
孟麟单膝蜷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爹,那你说皇上会不会真的杀了沐王殿下?”
“会。”孟行舟点头。
“爹!”孟麟快速起身,“沐王不会谋逆,更不可能造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分明是陷害,是无中生有。”
孟行舟蹙眉望着他,“那为父为你,是谁欲加之罪?是谁无中生有?让沐王下狱的又是谁?孟麟,说这话之前,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别到最后关心则乱,反而误了沐王的性命。”
关心则乱的确是真的,以往的孟麟深思熟虑,自然能想得更通彻一些。如今一心念着容景垣的安危,是故有些本质问题,还真的给疏忽了。
孟麟默不作声的坐定,面色微沉,“皇上是有心而为之。”
“皇上的身子不好,一直靠药物支撑着。”孟行舟眯起了眸子,“你该明白,沐王虽然不受宠,可是他镇守边关,东征西讨多年,朝中党羽不多,但是军中威信极高。不管皇上想做什么,也不管皇上想让别人做什么,他都必须要清除障碍。”
“沐王的性子,皇上难道不清楚吗?”孟麟眉心微皱。
孟行舟一声轻叹,“就因为皇上清楚,所以如今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得好好想一想。到底是磨一磨沐王的锐角,还是真的要杀了沐王,尚未可知。”
孟麟敛眸,“君心难测,谁知道皇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纵观如今朝中局势,几乎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那毓亲王、宋贵妃还有南陵侯府,几乎连成一线,把持朝政。而爹的势力也岌岌可危,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他顿了顿,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骤然抬头盯着自己的父亲,“爹的意思是——”
“想明白了就回去歇着吧!”孟行舟道,“凡事多动动脑子,没坏处。”
孟麟点头,“麟儿明白。”
语罢,孟麟缓步朝着门口走去。
“从恭亲王到齐王府,再到现在的沐王府,一个个都接二连三的出事,唯独毓亲王府无人撼动,实在是可惜。”孟行舟慢条斯理道,“说起来,这宋家也不是全然没有缺口可寻。宋久清与我同朝为官,帮着宋贵妃在朝中立威不假,可是呢——”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孟麟笑嘻嘻的开口,“爹,我是不是你的缺口?”
孟行舟揉着眉心,“不是!”孟麟刚要嘲讽父亲两句,却听得孟行舟继续道,“你是整个孟家唯一的缺口。”
心头一怔,孟麟深吸一口气,“爹,谢谢。”
书房大门关上的瞬间,孟行舟眼底的光逐渐微凉。如今朝中局势确实不容乐观,眼见着毓亲王府快速崛起,而恭亲王、齐王、沐王接二连三的出事。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孟行舟自然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
文武百官一个个都盯着储君之位不放,若是皇帝再松口半分,只怕这太子之位也要落在毓亲王的身上了。皇帝如今暂时能忍耐,但终究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储君之位!
一声轻叹,孟行舟瞧着紧闭的房门陷入沉思:但愿这小子,别惹出大事来。
不惹出大事,那就不叫孟麟。当然,惹出来的事还得自己担着,那也不是他孟麟的做派。要干大事,还得把黑锅让给旁人来背,这才是孟麟!
否则他怎么对得起,孟家大狐狸小狐狸的称号!
秋朝跟在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
“你干什么?”孟麟问。
“公子要干什么?”秋朝一脸实诚。
“这么晚了,当然是睡觉,难不成还去做贼?”孟麟瞪了他一眼。
秋朝道,“那奴才就守在外头。”
孟麟倒吸一口气,“你以为我真会去做贼?”
秋朝连连摇头,“公子就算要做贼,那也是雅贼,是梁上君子。”
闻言,孟麟摸着自己脸,别有所思的盯着秋朝,“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还真是愈发长进了!”说着,抬步朝着房内走去,“你爱守着就守着,我是要睡了。”
“公子放心,秋朝守着!”秋朝又不是傻子,跟着自家主子那么多年,主子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要干嘛。这会子主子虽然一惯浪荡,可眼睛里的心事是瞒不住人的。他怕自己一个没看住,主子会吃亏。
上次那南陵侯世子一事之后,走在街上秋朝都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他脑子转的不够快,人也不够机灵,但是一身蛮力,武功也还不错,所以这些年一直跟着孟麟,倒也没出什么事。
如今京城内看似一派和谐,但沐王出事,自家主子必定着急。
秋朝想着,人一着急就容易出事,他得做主子的冰袋,时时刻刻提醒主子保持清醒的脑子。当然,第一步得把人守住。每次公子一个人跑出去,他少不得要挨鞭子的。
可秋朝守得住门,哪里守得住窗。
一觉睡醒,天还没亮,但是房内连呼吸声都没了。秋朝愣住,乍见窗户开着。从窗口往里头看,床上空空荡荡的,自家的公子没了!
秋朝一拍大腿,撒腿就往大门跑去。
孟麟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黑咕隆咚的,果然是灯下黑,蹲在窗户底下,秋朝竟也没有发觉。大步流星的开门出去,孟麟快速朝着后门走去。
秋朝虽然忠心,但是脑子反应不够快,这事还真不能带着他。他成日跟着自己,一旦教人看出来,便会露了马脚,暴了自己的身份。
离开丞相府,早有一辆马车等在后门。
孟麟上了马车,随即消失在夜幕中。
管家小心的叩门,向孟行舟汇报情况,“公子偷偷的走了,没带任何,连秋朝都被甩了。”
孟行舟依靠床柱,揉着眉心道,“果然是偷香窃玉惯了,出自家的门还得一副做贼的模样。”说着便看了管家一眼,“都吩咐下去了吗?”
“是!奴才不敢耽搁。”管家颔首。
“罢了!”孟行舟道,“只要不出意外,也不打紧。”想了想又面色一紧,“当然,还有前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他见到那个人。”
“老奴会让人注意的!”管家俯首。
“下去吧!还有,明日留住秋朝,别让他乱跑。”孟行舟又躺了回去。似乎对于儿子的摸黑出门,早已见惯不怪。
孟麟喜欢胡闹,但不是纯粹的胡闹,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有些东西可以弃之不理,但有些东西就算拼了命也不能放弃。
孟行舟睁着一双眼睛,再无睡意,难道冥冥之中,真的存在所谓的缘分吗?
若世间真的有缘分这东西,为何当年——
一声叹,两世人。
马车停在僻静的角落里,车外站着数名黑衣人,毕恭毕敬的朝着车子行礼,“公子!”
“这次的任务都清楚了吗?”孟麟问。
黑衣人俯首,“都清楚了。”
“好!”孟麟道,“天一亮,我就要人尽皆知。”
“是!”黑衣人快速散去。
等到撩开了车帘,孟麟已换了一副模样。身着侍卫服,脸上也披了一层陌生的皮面。打从知道沐王下狱,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不过父亲那头没开口,自己这心里大石也没敢落下,是故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现在嘛——他下了车,环顾四周之后,快速朝着宫门口走去。
天一亮,宫门口的守卫就该换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