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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妃尾骨裂损,莫说站,就连坐都坐不了,她让人抬着去外院,家里的下人都让开来。
她靠在软榻上,从门口看进来,就看见自己的儿子穿着一件湛蓝的直裰,闭着眼睛神色安宁的靠在椅背上,就那么静静的……若非不是他胸口溅到的血印,她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怎么会这样,她的长子疼着爱着的长子,死了?
荣王妃的啊的一声惊叫,人就晕了过去,永城伯的人赶了过来,帮着将人小殓取了棺椁过来,准备身后事。
荣王正在同安堂后院喝茶,一会儿朝前堂看看,又见到顾若离房里进去一个病者,就捂着肚子喊道:“娇娇啊,你爹我好饿啊。”
“知道了。”顾若离忙里偷闲应了一声,人还是没有从房间出来来。
荣王又喝了一盅茶,汪道全急匆匆的来了,“王爷,王爷……”
“谁死了,你这么急吼吼的。”荣王打趣的看着汪道全,汪道全就回道:“王爷……世子爷他……死了。”
荣王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汪道全,好一会儿他蹙眉道:“死了?怎么死的。”
“被人割喉了。”汪道全吞吞吐吐的,外面都在传是七爷不愿意赵政重新回去帮圣上,所以将他杀了,“王爷,您要不要去看看。”
荣王摆了摆手,道:“不去。人都死了我去了也无济于事。”他垂了眉眼又喝了一盅的茶,又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道:“我也没兴致吃饭了,走吧走吧。”
话落,就带着汪道全走了。
荣王在街上晃悠了许久,又去了三牌楼,站在赵勋的宅子前好久,吴孝之开门走了出来,行了礼,道:“王爷!”
“嗯。”荣王没了以往的嬉皮笑脸,凝眉道:“老七在不在家。”
吴孝之笑着回道:“七爷在都督府还没有回来,王爷可是有事要找七爷,卑职帮您去找?”
荣王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点了头,道:“去吧。”
吴孝之使唤了个小厮去找赵勋,又请荣王进了府中去了花厅落座,荣王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闲扯,吴孝之坐在对面也没开口,两人沉默的喝了一盅茶后,赵勋回来了,站在花厅门口看了一眼,进来坐下,直接就道:“我未曾杀他,你可以走了。”
吴孝之端茶喝着,一时间感触颇多,就算是再不合,也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那就行。”荣王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停下来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后大步出了门。
吴孝之就给赵勋续茶,问道:“爷,您可要去看看。”
“不去。”赵勋喝着茶语调无波,“眼下,我还需要去应付谁吗。”
吴孝之点头应着是。
荣王去了荣王妃的宅子里,永城伯府的人已经搭好了灵堂,不过还是冷冷清清的,毕竟这不是在王府,许多人想来应个礼,都一时不好拿捏这里头的分寸。
荣王一到永城伯便迎了过来,拱了拱手,道:“人已经小殓了,棺椁用的是他娘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不是来看他的,他死有应得。”荣王府拂袖去了内宅,荣王妃躺在床上也不能动,枕头都哭的湿了,见着荣王进来她瞪大了眼睛顿时止了哭,抓了枕边不知什么东西就丢了出去,“你给我滚,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我没良心?当初是谁为了王位要杀本王的。本王今儿能来,就是给了你天大的脸面了。”荣王在她对面的圆桌边做了下来,看着她道:“齐氏,本王今天来,只想问你一句,你后不后悔。”
荣王妃哼了一声,道:“我只后悔我没有将老七一生下来就闷死,他要是死了,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
“你到现在都不懂。”荣王看着她失望的道:“你错在不该厚此薄彼,不但害了远山,也还了正卿。”
荣王妃撇过头去不说话。
“你从来都是这样,别人说什么你都不听,只因为一个江湖术士的话,你就那样对老七。”荣王摇了摇头,“将来,你还得靠他。”
荣王妃冷笑着道:“难道那个江湖术士说错了吗,他难道不是命硬,难道不是乱纲常怀枕逆骨,他难道没有和我八字犯冲,害我们一家人家破人亡。那个道士哪里说错了。”
“你不要给我放马后炮,当初你去哪里了。你浪荡了一生快活了一生,将偌大的王府交给我一个人打理,我精力有限就算没有教好孩子,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妇人之见。”荣王笑了笑,道:“有的道理我从小就懂,我父皇只生了我们兄弟三人,可却是先后二人都做了龙位,你说我要也是精明透明的人,会是什么结果?齐氏,这天下无论任何事都是有能者居之,我自小就知我没有,包括我的外家,你瞧瞧你的几个兄长我的表叔表兄表弟……为了一个爵位就能内斗十几年,我若上蹿下跳,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老七有这个能力,所以随他折腾去,假如有一天他失利了,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多大的事。”荣王说着站起来,看着荣王妃,“你好自为之吧,正卿的死是有心人嫁祸给老七,意在挑拨他和圣上的关系,作为娘……前二十年你没有为他付出过什么,后二十年,大家就各自安好吧。”
话落,就拂袖出门了。
荣王妃静静躺着,看着帐顶一时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她做错了吗?
荣王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来吊唁的人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一下子多了起来,他正惊讶时,就看到赵凌和霍繁篓正站在院中和永城伯说着话。
永城伯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点头哈腰的说着话。
“朕去给正卿上柱香。”赵凌说着去了灵堂,永城伯应是又朝霍繁篓做出请的手势,“霍大人,这边请。”
霍繁篓微微颔首,也不客气的走在了前面,永城伯就道:“听说霍大人要去江南巡视,何时启程?”
“暂时还为定。”霍繁篓笑看着永城伯,“倒是忘记了,伯爷可有兴致和霍某一道?”
两淮盐巡使,这是多大的油水,就算他不是正职,这能去一趟也绝对是盆满钵满,他笑着道:“我也不当职,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的。伯爷若是想去,霍某这就给您安排职务,不过,伯爷可不能嫌弃庙小才好。”霍繁篓淡淡的道。
永城伯眼睛一亮,立刻就拱手道:“那就多谢霍大人提携。”
“好说,伯爷!”霍繁篓拍了拍永城伯的肩膀,进去拿了线香燃了,给赵政上了三炷香,他看着白幡淡淡的道:“你我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他日我定当为你报仇,还你公道。”
永城伯听着感动不已,道:“霍大人真是有情有义,齐谋代正卿向你道谢。”
“不必客气。”霍繁篓起身,和赵凌一起往外走,“圣上,微臣过几日启程后,您……暂时还要沉住气,安抚住赵远山才行。”
赵凌点点头,道:“此事朕心中有数,不会和他硬碰硬,循序渐进才是正理。”
“正是这个道理。”霍繁篓又道:“太子那边,他若是愿意去赵将军那边走动,您也不要拦着……赵将军此人不重情,可是最重义,他对你没了顾忌,可对太子有,也是好事。”
“你这话有道理。”赵凌点着头,道:“朕就让安申多去走动走动。正好,安申也要定亲了,朕听说他和同安堂的一个小药女来往颇为频繁,不如将人接进宫里养着,等大了就放在安申后院里。”
是韩苗苗?三儿肯定不愿意,霍繁篓皱了皱眉,道:“此事,还是要问过殿下的意思才好办,毕竟他还年幼。”
太子开年后已经十二了。
赵凌点着头,在椅子上坐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荣王朝这边而来,他忙喊道:“王叔。”
“圣上。”荣王行了礼,又看了一眼霍繁篓,原来这就是近日突然入朝堂很受器重的霍繁篓,看上去年纪很小,“有劳圣上特意来送正卿。”
赵凌露出惋惜之色,道:“正卿突然离世,朕是有心疼又震惊。人去了往事就随烟云散了吧,王叔您也凡事看开一些。”
荣王应是,说了几句就带着汪道全走了。
“朕想起来一件事。”赵凌拉着霍繁篓出来门,两人上了马车,他道:“朕打算今年六月为太后娘娘办一次寿宴,虽说先帝的孝期还没过完,可朕已经等不及了。”
霍繁篓也觉得这个主意好,用各地的王爷来压制赵勋,他就算一个一个收拾也得费些功夫。
“微臣也觉得此法很妙。”霍繁篓道:“圣上明日早朝就能说此事。”
赵凌跃跃欲试很高兴。
顾若离到后院时荣王已经走了,她奇怪不已,韩苗苗道:“王爷身边的汪公公来了,然后两个人急匆匆的走了。”
“真是奇怪,平日不吃饭是绝对不走的。”她说着洗了手,在后院坐了一会儿,视线落在那间关着门的收拾室上,屋顶吊着的灯,摆在正中的椅子,和她以前一模一样,她起身走了过去,没有敢开门,而只是站在窗外看着里面。
自从建好后,这里也用过,是岑琛用来做过几次缝合,效果很好,现在简单的外科手术,配合内服和外用的药后,伤口愈合的非常快,效果令她都觉得惊讶。
但是也只是小的外科手术而已,至于大手术,她这杯也不会有突破了。
她靠在窗户上,看着里面,脸贴在玻璃上静静看着。
“娇娇。”白世英站在她后面,也朝里面看了看,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顾若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我就是看看,让你见笑了。”
“你听说了吗。赵正卿死了。”白世英在石墩上坐下来,顾若离听着一愣,惊讶道:“死了?怎么死的。”
白世英也不是很确定,回道:“好像是被人杀了。现在听说已经在筹办身后事了,圣上都亲自去了。”
难怪荣王这么急匆匆走了,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昨晚他还挺赵勋说赵凌打算将让他回来,为此她还有些发愁,赵凌的态度太明显了,几乎没有遮掩的对他们露出了敌意,一副处置而后快的态度。
如今赵政一死,赵凌大概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赵勋了吧。
眼下除了赵勋没有会去杀赵政。
“我这么感觉最近你们事情很多。”白世英叹了口气,道:“朝堂的事太复杂,你和将军小心一些。”
顾若离点了点头,也有些忧心忡忡。
“过两日我要出一趟远门。”白世英看着她道:“约莫要三个月后才回来,我将家里钥匙留个你,要是你要看什么书找什么药,苗苗不方便时你就自己去取。”
顾若离点头应是,接了钥匙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白世英鲜少出门。
“我也不知道。”白世英凝眉道:“我听说近日沅江毛氏和和苏州的郑氏都有上京的动作,我想去打听一下。”
大周的五大医药医药世家,如今湖广白氏有白世英在京城,凤阳韩氏有韩恭,庆阳顾氏则是她在……难道另外两家苏州郑氏和沅江毛氏也打算来了?
往后可真是稀奇了。
郑氏的疑难杂症,百氏是制药,韩氏则是外科庆阳顾氏的内科,唯独沅江毛氏她不大了解,似乎没有专攻,什么都能治似的。
她听着也很期待,从白世英和韩恭的专业涵养各自去看,她觉得几家各有长短不负盛名。
“毛氏是专擅是什么?”顾若离好奇的道。
白世英想了想,凝眉道:“毛氏我也不大清楚,他们一直都很神秘,去看病的人都住在毛家的山脚下,排号等召见,且一个月只接诊10个人,多一个人都不接,不过,不管对方得的什么病,据说都能药到病除。”
这么厉害?顾若离愕然。
白世英忧心忡忡,“这几家多少年都没有人上京了,就连我家也是。如今忽然有动静,着实让人惊讶。”
顾若离也觉得是,突然都动了,只能说明有什么事不得不让他们动。
“不说这个。”白世英道:“我要去准备一些东西路上用,你去忙吧,我走的时候就不来和你告辞了。”
顾若离应是送她出门,担忧的道:“要不然,请孙刃跟着你吧。”
“不用,我也不会和别人起冲突,不用别人陪着我。”她说着一个人沿着长街走了。
顾若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了医馆见杨文治闲着的,就去他那边坐着,将另外两家异动的事告诉了杨文治,“……先生可了解沅江毛氏,白姐姐说的毛氏几乎是无所不能治,若真有这样的本事,我也想拜见拜见。”
“早年间,老夫去交趾路过沅江州,也也曾毛家的毛头山下展望过,那山高耸入云,山脚有族人把守,若无召见上山就是死,也曾有人从后山偷偷上去,好像被蚊虫叮咬死在了山里,找到时只剩下一副发黑的白骨。”
那边山多,民风彪悍保守,吃穿住行都有自己一套独特的规则,顾若离问道:“然后呢,您最终上去了吗。”
“没有。老夫当年已小有名气,于是有些自视甚高的报了家门递了名帖,可是对方却说无论是谁,一律不准进去。最后老夫只得无功而返,一点有用的消息都不曾打听到。不过,从山脚等待的病者来看,毛氏肯定有本事的,他们有的人等了一年半载还在等,有的人病入膏肓上了山,最后却生龙活虎的下山……”
颇有些传奇色彩。
神仙法术也不过如此啊,顾若离越发的好奇。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居然让他们一起上京了。”杨文治显得有些担忧的样子,“到时候你我还有这同安堂所有的大夫,都要谨慎行事,静观其变才好。”
顾若离点头应是。
下午,她提前离了同安堂回了郡主府,方朝阳指挥着丫头婆子移着院子里的花,顾若离喊了一声过去,方朝阳撑着伞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这两日客人都集中在上午了,所以下午就没什么事。”顾若离看着一盆盆的牡丹被她移到花房去,问道:“怎么了,不是说放在外面能有露珠对花好吗。”
“说今晚要下雨。”方朝阳抬头看了看天,“防范着一点的好。不过,我听说赵正卿被人杀了,凶手毫无线索?”
顾若离点了点头,问道:“您没让崔安去上柱香吗?”
“我用得着去吗。”方朝阳嗤笑一声,道:“不过齐氏去了,她中午来我这里了。”
是建安伯府的三夫人。
“那您上午去看祖母了吗。”顾若离扶着她回正院,方朝阳道:“去了,人精神了一些,韩秉德的医术不错,做事也细心。”
难得听方朝阳夸一个人,顾若离笑着道:“那是当然,他可是韩大夫呢,在京城你不大了解,可在中都那边,简直是如雷贯耳。”
“比你还有名?”方朝阳挑眉看着她,顾若离失笑,道:“他是实至名归,我算什么。”
方朝阳想到什么,和她坐在炕上,问道:“我听说现在同安堂的外科缝合之类,都是岑大夫在做,你都不插手了吗。”
“也不是,他现在比我熟练,我还是以疑难杂症为主。”顾若离笑着道。
方朝阳就戳着她的额头,道:“没出息!”
“娘!”顾若离拉着她的手,蹙眉道:“我都快二十的人,也成家立业了,哪有您这样动不动就戳我脑袋的,我又不是孝子。”
方朝阳就拿下巴对着她,“你活到一百岁,生十个孩子,我想戳你也一样戳。”
顾若离无语,倒在炕上,道:“娘,我饿了今晚就在你这里吃了再回去。”
“赵远山呢。”方朝阳问她,她回道:“我让孙刃去和七爷说过了,他今晚不回来吃饭,要晚点再回去。”
方朝阳就嗯了一声,含笑道:“酒窖里还有几坛酒,我们喝一杯庆祝赵正卿魂归西天?”
“娘。”顾若离一脸的无奈,继而点了点头,道:“只准拿一坛。”
方朝阳就高兴的让李妈妈去拿酒,母女二人对面落座,碰了一杯,道:“来,为你死掉的友情干一杯。”
“我哪个友情死掉了?”顾若离喝了酒奇怪的看着她,方朝阳就道:“霍繁篓啊,那小子这会儿成了赵凌的心腹,处处和赵远山作对了吧?也好,谁让赵远山抢了人家媳妇,他也得付出一点代价。”
顾若离哭笑不得,“我是被七爷抢去的吗,我是心甘情愿的。”
“得了,青春年少一时悸动,谁没有过。”方朝阳喝了一盅露出过来人的样子,“我也年轻过,我还曾因为一幅画看中了一个男子,谁知道人家早八百年就化成灰了。”
顾若离笑了起来,趴在桌子上,道:“您……居然因为一幅画喜欢一个人,太让人意外了。”
“我那时才八岁,怎么就不能了。”方朝阳翻了个白眼,和她碰了碰,“别废话,喝酒。”
好像是你说的比较多,顾若离无奈陪着她喝,母女二人说好只喝一坛,最后愣生生喝了三坛,顾若离没事,方朝阳醉了。
她醉了也不说话,就痴愣愣的看着一个地方发呆,顾若离摆了摆手,喊道:“娘,您在看什么。”
“关你什么事。”方朝阳哼了一声,扶着椅子站起来,又没站稳倒在顾若离身上,抬头看着她,“嗯,这脸生的还不错,有几分姿色。”
顾若离没忍住,哈哈大笑,抱着方朝阳亲了亲……
为什么小的时候她不知道方朝阳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呢。
好不容易将方朝阳哄着睡着,她出来透气,临近五月夜里的风有些余热,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就看到赵勋从外面的大步而来,她迎过去,问道:“吃饭了吗。”
“在杨府用的。和倓松吃了几杯酒。”赵勋牵着她的手,问道:“岳母醉了?”
他一看顾若离的样子就知道方朝阳肯定是醉了。
顾若离点头拉着赵勋出来,问道:“杨公子的亲事是不是快了?我听杨先生说就是下半年?”
“嗯。”赵勋颔首,道:“打算入冬以后,等颜释文回来。”
颜显一走两年多了,也该回来了。
“那额森还打吗?”顾若离问道。
赵勋颔首,道:“留秦大同在那边,耗着……”
“哦!”顾若离应了一声,道,“等以后你要是再去打仗,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能做军医。”
他侧目看着她,道:“行啊。希望你不要被吓着才好。”
她笑了起来,心里还真是没有底。
两人慢慢沿着幽静的巷子走着回到家里,洗漱后躺在床上说了许久的话两人才歇下。
七日后,赵政的出殡,办的还算热闹,顾若离站在同安堂门口,看着漫天飘着的纸钱和摔丧的孩子,不是赵晴儿,是个面生的五六岁的男孩子,应该是过继来的。
人流渐渐过去,一辆马车停在了同安堂的门口,帘子掀开露出霍繁篓那张精致的面容,看着她笑道:“我要去江南,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捎回来。”
“不用了。”顾若离转身往回走,霍繁篓喊道:“三儿……”
她回头看着他,他龇牙一笑,道:“记得想我啊。”话落,将她的荷包拿出来勾在手上晃了晃……
她就想到了那天夜里,她抱着沈橙玉嘶哭的样子,一时无言。
霍繁篓深看了她一眼,车慢慢走远。
她叹了口气回了同安堂,韩苗苗和赵安申一起跑了进来,她看着赵安申道:“今天没有功课吗,真没有空来同安堂?”
“功课也不是天天有,先生说以后每十天让我休息一天。”赵安申笑着道:“所以我就来七婶这里了。”
顾若离点头,道:“那你们去后院玩,中午在这里吃饭吗。”
“要!”赵安申笑着,露出孩子的调皮,“我想吃糖醋鲤鱼。”
顾若离笑着点头。
今年的夏天很热,从白世英走的那天开始,整整三个月都是酷暑难挡,直到快中秋的时候天气才渐渐凉了下来。
顾若离和赵勋商量着太皇太后寿辰要送什么礼。
京中的人也隐隐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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