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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仔半眯着眼,娓娓道来他那段受穷的日子。
“那是06年刚毕业,我比你早一年毕业嘛,你知道我是莱阳农学院毕业的专科生,学的土木工程,这学校,这学历,这专业,在我们那基本上毕业就等于失业,我不想坐以待毙,拿了毕业证就到了深圳,当时我身上只有七百块钱。”
“来深圳也没人要啊,没办法我加入了一家中介公司,就是卖房子的,他们门槛低,**都要,反正没底薪,卖出去公司就有提成。”
“我就干了两个星期就不干了,我实在是看不惯他们为了抢生意做的那些事,这是一,第二是我当时和你现在一样,纯,讲原则,诚实的像个傻子,绝对不忽悠客户,一是一,二是二,我现在还记得我们那个女经理看我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样,太特么伤人了,等老子有钱了,我一定拿着钱去砸她。”
“离开中介公司,七百快也花完了,但那时候我还是没感觉到穷啊,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还有退路,还有底牌,那就是我们村的东田叔。”
“东田叔可是我们村的骄傲,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大城市混的很牛逼,而这个大城市就是深圳,我爹在家里千方百计的要到了他的电话给我,说在深圳有什么事可以找东田叔帮忙。我给东田叔打了电话,问到了他家的地址。”
“香蜜湖富人区啊,房价十万起,他就住在那里,找到他时,我可高兴了。然而,他妈的他竟然没让我进家门,站在门口和我聊了一会儿,我隔着门缝看到里面他家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那菜香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还看到了一柜子红酒和一个高尔夫练习台。”
“我确定他不会让我进屋后,打了声招呼准备告辞,东田叔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硬是塞到我手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把钱砸在他脸上?我没有,我道了声谢谢收下了,我他妈太饿了,命都没有了还要什么脸?我在电梯里数了一下那一把零钱,一百七十五,我整理好装进兜里,擦了擦脸上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暗发誓,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一百倍的还他。”
“大晚上走在街上,我终于知道什么是穷了,我跟你讲,就我当时那情况,乞丐的钱我都能抢你信不信,更别说你这优化的事了……”
“我六块钱买了四个大肉**,一口气吃完,肚子是不饿了,但我去哪里住啊,我就那样漫无目的的走啊走,最后看到一家医院,我灵光一现,找到住院部,就在那楼道里的躺椅上,像个家属一样睡了一晚上,不,应该是睡了四个晚上,直到我找到工作……”
肥仔说完这段,我俩已各喝点一罐啤酒,我起身又拿了两罐打开。
“不喝了,不喝了,睡会。”肥仔说完闭上眼睛。
气氛有点压抑,我清了清嗓子说:“有两个问题哈。”
肥仔哼了一声。
“你那一百七十五块钱,后来一百倍还了吗?”我问。
“没有~”肥仔顿了顿说:“我没有再联系过他,不是不舍得钱,对他来说,没有意义,徒增尴尬,对我来说,也没必要去争这口气,我忙着呢。”
我哈哈一笑,又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不是说你那专业不好找工作吗?那又怎么找到了?”
肥仔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但我注意到他两腮一鼓一鼓的,明显是在咬牙。
“问你呢。”我往肥仔腿上拍了一巴掌。
“滚,让我睡会~”
这货竟然真就睡着了,至于他是怎么找到工作的,明显他是不想告诉我,这反而让我特别好奇,但没办法,只能有机会再问。
我起身冲了个澡,换上大裤衩子和背心,也舒服的仰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
桌子上那一沓钱,我是不会再还了,用他干点什么有意义的事呢?我越看内心越是骚.动。
最终我下定决心,一把把肥仔拍醒说:“别睡啦,走,今晚请你去浪。”
肥仔眼睛没睁开,嘴先咧开笑道:“想通了?”
“想什么通?今朝有酒今朝醉。”
其实我们也没怎么浪,洗了个头,捏了个脚,一人买了一身运动服,又一人买了一双最新款真皮足球鞋,六千块就花去一半。
“够了吗?”我问道。
“够了,哈哈~再去买几斤小龙虾吧,明天接着喝。”肥仔建议道。
“走~”我潇洒的一甩头,差点扭坏脖子……
现在想一想,那时候我俩可是真够作的。
一晚酒肉,第二天醒来又是十二点,我俩起来吃点剩菜饺子,开始无聊。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肥仔:“你那个中介公司的经理,还在吗?”
“哪个?”肥仔没反应过来问。
“就是看你像看傻子一样那个女经理。”
“哦,”肥仔一拍额头说:“想起来了,等我有钱了就拿钱去砸她,不知道她还再那里没?”
“那我们去看看呗。”我建议。
“可以啊,对啊,我们现在就有钱,还有三千是吧,走,和我一起去砸她。”肥仔兴奋的说。
“你可拉倒吧,三千块钱就想砸人?还他么是我的。”我骂道。
“什么三千?我现在可是有房有车有存款的人啊!”肥仔不服道。
我哈哈大笑:“你有个屁房,你房子呢?”
“这不是房,你住的是猪圈啊?”肥仔指了指我的卧室说。
“这特么租的房子也算?”
“租房不是房?”肥仔反问道,我一时无语,估计在他的意识里,不流浪街头,那就是有房。
“租房不是房?”后来肥仔他媳妇和他闹离婚时,我也听到他说过这句话,很显然,房子也是他们离婚的一大因素。
我没和肥仔辩解,那时候我也没有买房的概念。
我们俩精心梳理打扮了一番,自认为很帅很成功了,才下楼出发,没错,我们要去会一会那个把肥仔当傻子一样看的女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