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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良玉站在放风笼里,双手抓着铁栏杆,看着持枪的武警在高墙上来回巡逻,想起自己前世培养的那批白杆兵,百感交集。
邓洁这时走了过来,与秦良玉并排站在栏杆前,她看着表情淡漠、目不斜视的秦良玉,感觉这个无论是年纪还是身高都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子,身上有种不容侵犯的高压感,这让话到嘴边的邓洁局促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我是说,你的、你的……哎呀,我这人笨嘴拙舌的,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是吧?”
本意是想来感谢秦良玉的邓洁,这会逮着了机会却结巴起来。
秦良玉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知晓尔欲言为何,亦知晓你在接到判决前便已领悟我之预言,不必为此介怀,吾惟感念尔之身世哀愍耳。”
“你、你,哎呀,我说秦明月,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是你知道吗,我这人只有初中文化水平,你说的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费劲呀?以前我跟你虽然说的话也不怎么多,但是那会你不是这样说话的呀。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呢?哦,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想说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话呀?”
邓洁因为个高,便将身子俯低,凑到秦良玉的耳边小声道。
“留待异日吧,现下吾亦为此焦恼。”
秦良玉实话实说。
“算啦,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是听不懂。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的,上午迟所喊我出去接判决书的时候,我那会儿根本不抱希望,认为自己死定了。”
邓洁见秦良玉还是说些让她费解的话后,干脆自说自话来,“你当时跟我说的那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往提审室去的路上,琢磨了一路你说的话,你的那句大限未至,我就估计着是说我还不到死的日子。”
说到这里邓洁不好意思地冲秦良玉笑了笑。
秦良玉这会儿把邓洁当成了教习,非常认真地听着邓洁说的每一句话,留心记下每一个字以及话中所要表达的意思。
她不确定自己在这个时空是否会待一世,但现下已然在此,想融入这个时空,就得做到“入乡随俗”
,那就必须要从正常的言语交流开始做起。
“我往提审室里进的时候,那腿就跟不是我的一样,迟所还从后面扶了我一把。”
邓洁傻笑着接着道。
“后来接完判决回来的路上,迟所还一个劲嘲笑我,说如果我这次维持原判需要枪决的话,就我这孬样,就我这体标,最少需要十个武警扛着我上刑场。
哈哈……”
“法院念那二审判决书的时候,我手心里的汗邋邋湿。
哎呀……这辈子再也不要经历了!
你是不知道那判决书开头的那段,那叫一个长呀,我都感觉好像过去了大半个上午了一样。
好不容易念到关键的地方,那念判决的法官居然还卡了口痰,奶奶的,看着他走到门口冲外面把痰吐干净了,再进来念,我都想拍死他!
哈哈,我当时真的急得想拍死丫的。”
“哎!
秦明月,你说你死了又活过来是什么滋味当时?我跟你讲,当我听说我不用死了,二审给我判的是死缓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以为那法官喉咙里的痰还没吐干净,当时的心情别提多激动了。
当确定他没念错,我可以继续活着的时候,我直接一个屁墩坐地上了。”
地心引力那是站得越高,摔得越重,个子越高,摔得越痛!
揉了揉自己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屁股,邓洁接着讲。
“念完判决书临走前,那法官趁人不注意偷偷地告诉我说,是我男人给我活动的关系……”
说到这里邓洁将头埋进了铁栏杆的缝隙,紧咬着下唇。
“我男人叫王勇,严格来讲他现在算是我的前夫了,他为了我把家里的房子抵押给银行,贷了些款给那个短命鬼家送去了……还听说他……他当时领着我们的儿子,拿着那钱和孩子倆一起给……给那短命鬼的老妈跪下了……”
哽咽的声音、紧掰着铁拉杆的手骨节泛着白,说明此时的邓洁情绪异常激动。
将下颌抵在抓着铁栏杆的手背上,仰头将眼里的泪水眨巴回去。
通过邓洁的叙述,秦良玉才知道,原来邓洁被捕前是一个孤儿,被她杀死的那个男人是她的初恋,邓洁的初夜便是给了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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