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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秦少阳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虽然当年他从鹰蛇岭捡回了一条命,并且对秦烈是又惧又怕,但还不至于吓的肝胆欲裂。
只不过近年来,秦烈的复出的消息一道接着一道的传回冬州,紧接着就是禹鸿林被伏击致死、舍季在灵溪峡被杀,一则则骇人听闻的消息被他得知之后,秦少阳才开始夜不能寐,而秦烈又在修界一度放言,当年在鹰蛇岭伤害了邪月圣女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直到那时,秦少阳的精神才出现崩溃的迹象。
而在秦烈回来之前,五大势力联合围剿秦烈的消息他也一直在观注,原本以为这次秦烈必死无疑,哪曾想五大势力几乎全军覆灭,得知此事之后,秦少阳终于挨不住精神层面的压力,彻底的倒下了。
是的,秦少阳害怕了,他恨秦烈,同时也害怕秦烈的报复,最关键的是,秦族族老还特意去了一趟善州,把秦烈给请了回来。
如此一来,秦少阳怎么吃消得了。
五十年不见,再度碰见,秦少阳脸如死灰,心中的恨意无法转化成雄雄烈火,只能在如履薄冰中行进,他看秦烈的眼神已经不似当年那般嫉妒,而是彻彻底底的忌惮,仿佛动物遇到了天敌,虽恨,但根本兴不起报复念头,反而只想着能走多远就多走远。
“三爷爷,咱们快走,我要死了,要死了,他肯定杀我。”秦少阳哆嗦成一团,要是没有秦宏山拉着,肯定早就飞到天外去了。
“你给我镇定,大丈夫站着生站着死,何惧之有。”秦宏山吼完,目光转向屋中秦烈,可是秦烈一动都没动,只有秦风和秦子鉴等人站了起来,并快步迎了出来。
不管当年的事秦烈和秦宏山结了多大的梁了,这五十年来,秦宏山对秦风等人的态度,那是有据可查,人心都是肉长的,秦风也不会因为一把子事儿,就把秦宏山的关怀一下子抛在脑后了。
走出来的秦风看着秦宏山眼中噙着一抹复杂,轻声道:“秦长老,你这是做什么?”
“秦风,这是老夫和秦烈之间的事,你是兄弟没错,但这事不能混为一谈,你且让我,我跟他说话。”秦宏山凛然无惧道。
屋子里,听到秦宏山的话后,沐悠然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脸色清冷的秦烈没吭声,而后者直面屋外,目光如炬,声沉如鼓道:“秦宏山,我敬你光明磊落,又因这五十年对二哥关怀倍至,往日恩怨咱们一笔勾销,但我秦烈为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的恩怨已清,秦少阳的还没有,我跟你没什么谈的,念在老祖川翎公厚待之情,我不难为他,他只要自废修为,我不会再追究。”
“……”
秦烈语气梆硬的说完,院落中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院落外的秦族外戚弟子听完,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秦少阳好歹也是秦族中的天才,多少年来,谁也不敢冒犯,可秦烈却扬言让他自废修为,才能善罢甘休,这秦烈当真太霸道了。
其实他们并不了解,秦烈这不叫霸道,而是压在心底里的那口气没有散出去。
五十年前的事,还有五十年后复出报仇的桩桩件件,再加上屺罗的身份,这些事汇聚到一起,积压在一个人心理,多半是没办法承受的,况且现在屺罗下落不明,而禹家的禹河还逍遥法外,他能顺下心中这口气吗?
秦烈见秦宏山憋的老脸通红没说话,又道:“当年我曾立誓,伤害丫头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秦宏山,这阵子你没看到也听说了,参与鹰蛇岭一役的人,哪一个我放过了?禹河没死,那是因为禹靖山插手,我没有本事报仇,但他的命已经记在我心上了,日后定去幽州,取其狗命,秦少阳也一样,所以这件事没的谈,我再说一句,如果不是族老曾经替他求情,今天他就不是自废修为,而是身首异处,你自己选吧。”
秦烈把话一摞,院子里的气候就更冷了,他这般掷地有声说辞,接着延续了先前的初衷,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和秦少阳之间的事儿没缓。
其实秦烈还挺希望秦少阳能梗着脖子跟自己对付几个回合,但问题是秦少阳已经吓的佝偻成大虾了,完全没有威慑力,连报仇都无法让他提起半点兴趣,所以秦烈就没有自己动手。
院子里,两个人已经僵持住了,秦风知道秦烈一贯作风硬朗,说出去的话从不往回收,此时也不知道如何相劝,只能站在门外,顶着夜风,看着秦宏山脸上尽是无奈之情。
秦宏山紧咬着牙关给秦少阳充当挡箭牌,目光隔着门往里面看了许久,猛一瞪眼,似乎有了决断。
他伸手拿住了秦少阳的手腕,对屋子里喊道:“好,秦烈,今天老夫不把你当秦家后人,你的修为也在,真斗起来,老夫没有稳胜的把握,那这件事既然无法调停,老夫就代少阳受过,你不是要废了他人修为吗?行,老夫的修为也给你。”
唰!
秦宏山言罢,法力蕴足蓄于掌上,抬头便往自己的头顶按住,幽玄期的法力波动激荡起来,整个院落中的花草树木都跟着抖动,平地起异风,顿时飞沙走石,可以看出,秦宏山是真的打算对自己动手了。
而看到这一幕的秦烈也是心下骇然了起来,对于秦宏山,他根本没想过要追究什么,是因为这些年或听或看的明白了老人的心性,至于当年的事,处于不同的立场,也难分什么对错,所以要是非要挑事儿,那就驴唇不对马嘴了。
但是秦少阳,丝毫没有悔过之心,一直在逃避,一直在躲藏,那秦烈自然不会放过他。
但是看到秦宏山要替秦少阳受过,秦烈要的可不是这样的局面,但他也没有阻止,只是脸色阴沉着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光火石的瞬间,楼月小筑的院外响起了阵阵惊呼之声,秦宏山是秦家长老,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整个秦族的局面,这要是自废修为,那还不引起轩然大波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风突然身形一遁,化成一蓬鬼雾,神鬼莫测的出现在秦宏山的面前,并伸出一只手,将秦宏山的掌劲从半空中给拦了下来:“秦长老,不可。”秦风拧着眉毛,不忍道。
秦宏山看了看秦风,神色复杂无比,一身修为,岂能说断送就断送,他也不想,但屋中秦烈一脸的冷漠告诉他,如果秦家没有个态度,那这事儿肯定没完。
“秦风,你闪过,我说过,结局如何,都是老夫的决定,你无权干涉。”
退!
砰!
秦宏山说着,不重不轻的向前一推,秦风吃不住秦宏山的掌劲,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秦宏山抬手就要再次往自己的天灵盖上按下去。
就在这时,几道人影飞进了院内,其中二人一左一右将秦宏山护住,并施法将掌劲全然接下。
“老三,不可啊。”
“三弟,一身修为,得之不易,你这又是何苦。”
众人眼前一花,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尾随秦宏山过来的秦宏达、秦宏宽二老,以及秦少阳的父母双亲。
四道人影飞落,秦宏达和秦宏宽一边死死拽住老兄弟一边冲着屋子里眼泪含着眼圈的吼道:“秦烈,杀人不过头点头,论辈份,你得管他叫爷爷,非要不死不休吗?我们认栽了,认了不行吗?”
院子里,秦族外戚弟子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三个长老能给一个后辈低头。
秦宏山见屋子里没什么反应,大声道:“你们起开,事儿是我揽的,一切罪过由我承担,跟你们没关系。”他说完,指着屋子里秦烈道:“秦烈,我的修为给你,如果你还是不依不饶,老夫这条命,也一并送给你,我别的要求没有,请你放过少阳这个孩子,他已经废了,废了,懂吗?”
一语道出,院落瞬间死寂无声,随后秦绵勇见秦烈毫无反应,一腔怒火由心中冒起,一脚就踹在了秦少阳的身上,道:“逆子,三叔都拿命保你了,你还无动于衷吗?”
秦少阳爬在了地上,恍若失神的哆嗦着,好像没听见一像,而其母苏媚则是哀嚎一声扑在秦少阳的身上,梨花带语跪在地上给秦烈嗑头道:“秦烈,你要少阳的命,不如把我的命了一并拿去,拿去吧。”
楼月小筑的院落中痛哭唉叹声此起彼伏,屋中正襟危坐的秦烈眸孔已经缩到了极致,冷然漠视着院中的景象,一丝不忍莫名而来。
“该死,都滚,滚出去。”憋了半天,秦烈发出一声无奈的怒吼,随即大袖一挥,一股强劲的力道隔空将敞开的大门死死关闭。
秦宏山等人见状一愣,失神片刻,这才意识到,秦烈不打算再追究了,旋即众人也没多说,秦宏达哼了一声,道:“还不快走,站在这等死啊。”
呼啦啦,话落之后,秦宏达和秦宏宽架着秦宏山飞出了楼月小筑,秦绵勇夫妇则是从地上直接把秦少阳扶了起来,从院门外匆匆离开。
盏茶过后,屋子里的沐悠然看着把拳头攥的发白的秦烈于心不忍道:“其实你也不想闹的这么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