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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萧凤梧敲着桌面上的一张纸,神情也有些凝重。
“爷,”宝成涎着脸凑了过来,“您说顾小姐这是在干什么?前一阵子是送了一大批十分有潜质且品行良好的人去军中,如今怎么又开始资助那些学子?而且这些学子貌似品格良莠不齐啊!”
顾倾城像是在编织一张网,可是这张网将来的用途是什么呢?
萧凤梧皱了皱眉。
宝成还在问。
萧凤梧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道:“聒噪!”
宝成摸着头,不情不愿退了下去。
萧凤梧站起身来,倒背着双手走到窗边,伸手把窗户推开了。
满院的枫叶比春花还要娇艳,翩翩飞舞的火红叶片使得这个寂静的院子多了几分生动。
他已经有一年没有见过顾倾城了,这一年实在是太忙太忙了。而且最初因为报恩而接近顾倾城,帮助她、提携她。因为觉得她与平素所见的那些女子不同,觉得十分有趣,有时候也愿意接近她。
但后来顾倾城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他便不再多插手了。
可是回来之后,看到了这一年之中顾倾城的所作所为,他不得不对这个女孩子重新作出评估了。
他本人是经过了逍遥宫宫主以各种手段试炼,才能有如今的谋略、手腕、武功和眼界。
但顾倾城呢?她比自己还小三岁啊!
襄宁侯府需要的是听话好用的联姻棋子,所以也绝对不会教给她权衡之术。
如今看她的一步步,分明是有大图谋的。
但她一个深闺女子,又能有什么图谋呢?
身为一个大家闺秀,所能想到的不外乎将来能找一个好夫婿,和和美美过一生,上无公公婆婆刁难,下无大小姑子刻薄,一举得男,儿孙满堂。
可是看顾倾城所为,却绝不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
她似乎在防备什么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要与什么人生死相搏。可是对抗什么人既需要她在军中有一定的势力,又需要她在朝堂上有眼线呢?
宝成说的是不确切的,顾倾城收买的人不仅仅是一些学子,还有在朝堂上郁郁不得志的一些低级官员,她给他们大批的钱财,让他们去运作,去谋取更高的职位。
她,到底要干什么?
谷风走了进来,把手里的一叠纸放在了桌上,道:“爷,这里还有一份关于顾家大小姐的事,因为方才一直在整理,所以没有和那些一起拿过来。”
萧凤梧转身拿起,翻看了几页,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小姑娘越来越有意思了,原来这一年之中,她不仅仅做了那点事,甚至还把手伸到了江湖上,与江北的丐帮,江南的金钱帮都有所接触。
谷风鉴貌辨色,问道:“爷,要不要把影一叫来问一问?”
“不必,”萧凤梧一摆手,眼角眉梢带了薄薄的笑意,“让她放手去做,我倒要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名堂!”
刚说到这里,便听外面有人回禀:“太子殿下到!”
萧凤梧转身大步朝自己的宴息室走去。
他如今还在“养伤”。
萧凤昱一边笑着,一边走进了萧凤梧的宴息室,一眼看到萧凤梧正坐在罗汉床上斗蛐蛐,便把脸绷了起来:“六弟!你怎的这样贪玩!”
可是他眼睛里的神色却明显一松,并且带上了几分嘲讽和不屑。
萧凤梧似乎没料到萧凤昱不等下人通报便闯了进来,慌手慌脚就把斗蛐蛐的缶往身后藏,尴尬地笑道:“太子皇兄今日怎么有暇?臣弟身子不适不能参拜,还请皇兄见谅!”
“别藏啦!”萧凤昱调笑道,“本宫早都看见了!你呀,不是皇兄说你,每次来看你,你不是玩这个就是玩那个!你瞧瞧你书房里的书上落了多少灰?院子里的花木倒是修剪得很精神!”
萧凤梧讪讪然把缶又拿了出来,“太子皇兄英明睿智,二皇兄贤良,四皇兄武艺高强,二皇兄三皇兄一文一武将来都是太子的臂助,只有臣弟,既不聪明,又没有一技之长,”他愧然垂下头去,“有这样一个弟弟,真叫太子皇兄操心了……”
“你呀!”萧凤昱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也太妄自菲薄了!你只看到了二弟四弟的长处,便没看到你自己宽厚温和,善于听言纳谏么?”
萧凤昱心中冷嗤,他不过是换了委婉的说法罢了,这个六皇弟素来唯唯诺诺,听了东家的觉得东家有理,听了西家的,便又觉得西家说的也不错,根本没有半点自己的主见。
偶尔父皇问起来,所有的策论都是中规中矩,虽然不会出错,却没有半分自己的见解。
素性又贪玩,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威胁,真不知道母后为什么还要提醒自己要时不时试探和观察一下这个废物!
不对,母后不独对这废物上心,便是对萧凤良和萧凤久也是十分小心,提防之心做到了十成十!
在他看来,除了萧凤良存心不良之外,剩下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夺储之心。
母后实在是小心太过了。
可是作为儿子,又知道母后一心为自己谋算,自然不能不听从她的安排。
“六弟,”萧凤昱在另一边坐下,随意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斗蛐蛐啊!”萧凤梧满脸都是兴奋之色,指着瓦缶之中的两只蛐蛐,介绍道,“您瞧,这是我的武威大将军,这是长须大侠,它们两个……”
一语未了,一只蛐蛐从缶里跳了出来。
萧凤梧大叫一声“不好”,掀了盖在腿上的毯子便跳了下来,张着两只手去捉那只逃掉的蛐蛐,连太子也忘了,连声叫服侍在屋子里的丫鬟,“还不赶紧帮爷捉住!若是丢了,当心罚你们晚上不许吃饭!”
萧凤昱目瞪口呆,指着萧凤梧一声大喝:“六弟!”
萧凤梧“啊”的一声站起来,只穿着袜子的两只脚便显得十分碍眼,他讪讪笑着,一步步挪了回去,眼睛却还盯在到处乱蹦的蛐蛐身上。
“都下去!”萧凤昱怒声道,“玩物丧志!”
萧凤梧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规规矩矩站好,眼角的余光还在到处乱飘。
“六弟,你倒是解释解释,”萧凤昱面色阴沉,伸手指着萧凤梧的双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腿伤未愈,连父皇的万寿节都不能参加吗?怎么捉蛐蛐便能跳跃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