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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如何了?”
郑凡站在棺材旁问身边的梁程。
先前,梁程在外面指挥兵士埋伏,以防出意外,等到事情结束后才遣散了甲士赶过来。
僵尸的问题大概率就是僵尸最能懂。
梁程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梁程站在那里,组织了很久的情绪,思索了很长时间,终于,很不容易,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因为他太少笑了,所以根本没有肌肉记忆,再者,他的肌肉也和普通人不一样。
这笑容让郑凡放松了不少,虽然他觉得梁程可以直接开口说话,没必要强行表情传递,如果后者比前者费事太多的话。
“主上,他醒来了。”
“醒了?可是没动静啊。”
“是这样子的,主上,僵尸这类存在,是一种由死而生的进程,一如人在婴儿时期时他是很懵懂的一个道理,只不过,人是会自然而然地长大的,除非先天智商有缺陷的,否则随着年纪增长,婴儿长大成人后慢慢的也就具备了理性和自我思维意识。
但僵尸不同,九成九以上的僵尸,他们的诞生,本就是一种意外,哪怕是刻意埋设风水格局以人为方式催发出来的僵尸,也是一样,区别可能在于这种僵尸出现后的实力有高低,但基本上,他们是没有什么智慧可言的。
婴儿饿了会哭,要吃奶,僵尸需要吸食血食,尤其是近亲的血食,对他们而言有着更大的吸引力,就像是更好喝的奶粉一样。
区别在于,婴儿太虚弱,不能自己起来给自己泡奶粉,但僵尸体魄强劲,他们可以去凭借着这股子本能对当地百姓造成很大的伤害。
沙拓阙石之所以会变成僵尸,也是因为蛮族王庭的祭祀强行将其召唤出来的,那些祭祀们为此应该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他在变成僵尸后,其实一直保留着一种克制力,比普通僵尸多出了一分对自我本能地压制,这,大概是因为他生前也是人杰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说的其实就是这类人,哪怕是死了,被炼制成了僵尸,他也不屑于去做那浑浑噩噩的蠢物。”
“所以,阿程,你的意思是,他现在脱离了那种僵尸愚昧了?”
“是的,因为属下在他身上已经感知不到多少怨念了,其实,郡主这次的到来,距离他这么近,反而是给他的一场契机。
他的心里,一直埋藏着对郡主的恨,这也是他的死因,也是执念,而沙拓阙石在变成僵尸的这两三年时间里,其实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恨意和本能,但堵不如疏,昨晚的情况,相当于是他将心底的执念宣泄出来了。
当然,这种手段很危险,不说成功与否的概率问题,就说昨晚要是没主上您出手,可能沙拓阙石会被郡主打下烙印成为郡主掌控下的傀儡也说不定。”
“那这个结局,就太凄惨了。”
被那个女人给灭族,
因为去找那个女人要个说法而死,
最后再被这个女人控制成为傀儡,
呼,
唉。
“所幸成功了,这就像是一种自我”梁程犹豫了一下,道:“进化。”
“进化?”
有时候,郑凡也很庆幸,自己在这个世界苏醒后,身边有这群魔王陪伴着,所以在你一边去探索外面的圈子时,一边还能够在原本熟悉的圈子里生活,比如一些现代话的词儿。
“进化到什么地步了?可以变得和一个正常人一样了?”
“是的,主上,应该,问题不大了,可能还不能应对自如,也不可能和生前完全一样,但至少,可以说话,可以交流了。
以后,也有机会继续提升,继续磨合,到最后”
梁程伸手指了指自己。
“变得和你一样?”
梁程的话,除了有点冷冰冰的外,其实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是有这个机会的。”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先前的醒来,指的是沙拓阙石脱离了愚昧。
现在的醒来,是沙拓阙石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属下不知道。”
“不知道?”
“因为这一次,他消耗太大了,他现在需要沉睡,可能一年两年,可能十年二十年,甚至可能”
其实,梁程是刻意组织了措辞的,因为对于僵尸而言,动辄沉睡个百年都不算是什么事儿。
“我艹。”
郑伯爷下意识地骂出了一句脏话。
原本以为老沙可以睡一觉就醒来,然后就能和自己面对面地坐着喝喝小酒看看风景,
谁成想,
居然是从以前的间接性苏醒变成了长久的重置。
“有办法提前唤醒么?”郑凡问道。
这种感觉,很不好,因为太亏本了,以前老沙还能当个放在家里的保镖,现在连这个作用也没了。
郑伯爷忽然觉得自己没了安全感。
“是有办法可以加速这一进程,比如,以后咱们打仗时,将他带上,战争结束后,将其安置在战争中央吸收血气和怨念。”
瞎子听到这话,点点头,道:
“这个好办,以后主上每次出征都带上一口棺材,对外就说主上是抬棺上阵,不破敌军终不还就是了。”
梁程又道:“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主上再升两级,同时属下还能再恢复两次,然后,属下唤醒他,只是分分钟的事。”
听到这话,瞎子忽然不想说了,因为这一次的级,他还没升呢。
郑凡有些无奈地伸手抚额,
骂道:
“所以这他娘的到底算个什么事儿?老子现在就觉得自己跟以前一些电视剧里的主角一样,给你丢俩破损的神器,你慢慢去带着它们开发和恢复。”
一个剑圣,
残了;
一个左谷蠡王,
躺了。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剑圣处于巅峰,如果沙拓阙石也在巅峰。
郑伯爷可以带着他们两个,
跑到燕京城外,当然,得距离远一点,防止被万千禁军包围,
隔着远一点儿没事儿,
站在个小土坡上,
对住在里头皇宫内的燕皇打一声招呼。
甚至,
再没心没肺一点,
背后站着剑圣和沙拓阙石,
郑凡可以坐在门槛上,
对着那边骑着貔貅过来的靖南侯田无镜,
伸手轻轻一拍身边的门槛,
道:
“愣着干嘛,坐边上。”
瞎子似乎是能够看透主上到底在想着什么,
道:
“主上,如果剑圣不废,沙拓阙石不死,他们也不可能在你身边。”
“瞎子,你这是在嘲讽我?”
“不,属下这是在安慰。”
“好吧,安慰。”
郑凡伸手拍了拍棺材盖,又指了指对面的墙壁,问道:
“听说昨晚野人王发羊癫疯了?”
瞎子回答道:“应该是和沙拓阙石当邻居太久了,身体受煞气影响出了点问题。”
寻常人被晦气冲一下都可能回去生病,更何况是和一头大僵尸当邻居。
野人王一身本事,基本都点在脑子上,其自身,并没有太多的修为。
郑凡看了一眼梁程,问道:“会有事么?”
梁程回答得很简洁:“到现在都只是生病的话,慢慢地,也就能适应了。”
“成,那就不用给他换房间了。”
郑凡拍了拍手,道:
“走着,咱去看看那位郡主。”
提到郡主,郑伯爷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虽说昨晚从幻境里出来时,自己吐得那叫一个夸张,整个人像是被丢转筒了转了几公里。
但不得不说,昨晚的自己,玩得很尽兴。
只可惜,这种场景可一不可再,沙拓阙石已经累沉睡了,魔丸今儿个也无精打采。
离开了地下,上了地面,郑凡带着大家去了西宅。
西宅门口,站着一排护卫,都是郡主的亲随。
当郑凡等人过来时,
那二十多个护卫当即抽出刀刃指向这边,领头者大喝道:
“来人止步!”
“放肆,这里是平野伯府,居然敢持刀向伯爷!”
梁程向前一步,目光直视着他们。
到底是大僵尸,且这几年一直在带兵,那股子气势自是没得说。
“七叔有令,外人不得入西宅!”
但郡主身边的护卫也不是普通人,想要轻易吓退他们也不可能。
梁程拍了拍手,
喊道:
“来人!”
“嗡!”
“嗡!”
一时间,从后方奔出一群甲士,同时,西宅院墙上也翻出一众手持弓弩的士卒。
平野伯府的安保一直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在郡主住进来后,更是得到了加强。
“十息之内,尔等若不收刀,即刻扑杀于此!”
“喏!”
“喏!”
就在这时,七叔的身影出现,见到此景当即呵斥自己人道:
“这里是平野伯府,你们怎么敢对平野伯亮兵刃,都给我收刀!”
护卫们这才收刀。
这时,梁程也顺势退下。
梁程上前,
对七叔拱手道:
“七叔,郡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请平野伯切莫怪罪,实在是事出有因,平野伯,里面请。”
郑凡点点头,跟着七叔走入西宅。
其实,因为昨晚的事,郑凡大概清楚郡主很难醒来了,甚至有可能沦为“植物人”;
但事情到底发生在自己家,虽说自己做得毫无痕迹可循,但总归是有一点嫌疑的,所以明知道郡主出事这边安保会严格但郑凡还是要强行过来闯一闯,就是先前梁程的应激反应,也是为了故意亮一亮刀兵反向洗一下自己的嫌疑。
“什么,郡主患病了?”
郑凡一脸不敢置信地惊呼。
“唉,是啊。”七叔叹了口气,但眼角余光却在盯着郑凡。
但郑伯爷这几年的演技可谓是进步神速,自是表现得滴水不漏,不可能给七叔看出什么破绽。
再者,这类剑客剑痴,有剑圣例子在前,郑凡也清楚,他们耍剑的本事一流,但其他方面,其实就一般了,也没什么好慌的。
一番你来我往后,七叔开口道:
“伯爷,郡主这个病有些棘手,我打算带郡主去奉新城找靖南侯求治。”
“找靖南侯?”
“靖南军里军医的水平,是很高的。”
其实,七叔也清楚郡主的病不是寻常的病,大虎二虎这俩醉仙翁的徒弟无法解决,那就只能找更为高明的炼气士了。
七叔清楚,靖南侯田无镜明面上是三品武者,但靖南侯也会方外之术。
看在镇北侯的面子上,靖南侯不可能不出手为郡主解决的。
至于推脱到军医那里,也是因为郡主到底未出嫁,且本身在和太子的婚事上就已经出了很多流言,要是再传出身患怪病脑疾的消息,对郡主的影响,就太大了。
七叔是看着郡主长大的,自然而然地会站在长辈的立场为郡主谋划。
“只是,伯爷,您是清楚的,咱们先前从西往东来这里倒还好,贴着天断山脉行进也就是担心一下野兽,但如果向南,那边可不安稳。”
郑凡一拍大腿,
道:
“七叔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郡主对郑某人有知遇之恩,如今郑某人正无颜我雪海关草创,没什么名医可以请来为郡主诊治。
既然奉新城那里有医术高明的军医,那还犹豫什么,郑某将亲自领一支骑兵护送郡主去奉新城。”
“这这可使不得,岂能劳烦伯爷亲自护送?”
“哎,无事,无事,正好这些日子楚人骚动,我也正好可以去奉新城听一听侯爷的吩咐,这种事,在镇北军中应该也是常有的,七叔不用多想,真的是顺路。”
局势诡异,
下面的总兵跑去侯爷那里听一听吩咐,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当然了,若是战事开启了,再想擅离职守那就不应该了。
七叔点点头,道:
“如此这般,就多谢平野伯了。”
“客气了客气了,事不宜迟,郡主这里耽搁不得,还请七叔快点做好准备,我那里还需要交接一些事情,午后时分我们就动身。”
“好,好!”
“喂,我说,你要不要这么接地气?”
推开剑圣的家门,发现剑圣正坐在院子里拿着火把在烤猪头上的毛。
“不把毛烤掉怎么吃?”剑圣没好气地回答道,“你这是来跟我要猪头钱的?”
“废话,怎么能让你白白占了这么个大便宜。”
“呵,那你的心可真够黑的。”
“先给你挂账上了啊,以后再找你算。”
既然剑圣喜欢这种调调,那郑伯爷也不会在这里装什么大方,虽说一个猪头对于郑伯爷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但这是什么?
这就叫情趣。
能让剑圣开心,郑伯爷不介意自己去亲自下场配合一下。
“嫂子呢?”郑凡问道。
“上工了。”
“虎子上学了?”
“嗯。”
“老婆婆呢?”
“扫街去了。”
剑圣叹了口气,看着郑凡,道:
“你要是不把家里情况提前摸清楚,怎么可能大大方方地推门进来?”
“总得问候问候,走个过场不是。”
“呵,人家姑娘昨晚星夜进城,你们招待得可够周到的。”
“您察觉到了?”
“有所感应。”
“里面有事儿,唉,这姑娘,可不好惹,是真敢杀人的。”
“人毕竟是郡主嘛。”
“现在搁床上呢,醒不来了,待会儿我还要带队去奉新城。”
“去奉新城,找田无镜?”
“对。”
“田无镜倒是能解开,当初他就是靠那一手击败我的。”
当年晋国京畿之地的郊外林子里,
靖南侯先以武夫肉身强行消磨剑圣剑气,再以方外之术形成禁制,最终击败剑圣。
剑圣伸手敲了敲猪头,
又道:
“不过你郑伯爷这是干的什么事儿,晚上费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给人家姑娘整迷糊过去了,现在还要带人家去解?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嘿,可不得脱裤子放屁?我要是不去,侯爷直接给她解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么,要我看啊,最起码让她昏迷个一年半载的。”
如果靖南侯解不开,那七叔只能带着郡主回去了,晋地原本的几个道教祖庭在兵灾中早就被踏掉了,天虎山更是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那些游方道士出家高人什么的,七叔也不敢让他们来给郡主看病的,所以,很大可能只有带回燕京城才能找到合适的人去解。
郡主昏迷着,骑不得快马,得坐马车里,这么一折腾,路上耗时可就大了,等到了燕京城还得找人,又是耗费时间。
用瞎子的说法,昏迷的时间越长,日后就算是解开了,脑子大概率也不会太好使了。
“田无镜还真是宠你啊。”剑圣转念一想,道:“倒是会的。”
毕竟,靖南侯的儿子可还是被郑凡养着呢,同时,不过是一个郡主罢了,他田无镜为了大燕已经屠灭满门,你李梁亭丢一个闺女,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又不是故意加害你闺女,无非是没搭把手罢了。
楚人那边眼瞅着要搞事情,田无镜这会儿保存实力维持住自身状态以应对局面,不为一个小女子亏损修为,岂不是理所应当?
剑圣将猪头翻了个个,
一边继续烤着一边摇头道:
“市井小民都认为靖南侯是个没有丝毫人性的大魔头,帝王权贵则清楚靖南侯为了大燕可以不惜一切。”
“嗯?你到底想说什么?”
剑圣将火把丢地上滚了滚,熄灭,
道:
“所以,按理说,田无镜应该毫不犹豫一刀砍了你才对啊。”
“”郑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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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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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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