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熙攘

夕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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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特意熬到昨晚子夜时分仍不睡,只为听一听外头是否有熙攘的声音动静。

    不出我所料,五官灵台郎果然上了钩,人在紫禁城中沸沸扬扬地闹了一通,咸福宫方向一时火光大作,透过窗纱看出去,头顶夜空大半全被耀得明如白昼,直到寅时三刻东西十二宫才又重新归于平静。

    今日一大早起来就打发常泰出景仁宫打听消息,人已经出去了半晌也未见归来。

    因没什么事做,我就在殿里跟莺儿、鹊儿胡乱说笑起来,可还没说上几句,常泰就从外头回来了,步进殿中打了个千儿道:“奴才听咸福宫那边儿的人说,昨晚上夜里瑾贵人失眠外出漫步走到咸福宫时偶然发现了五官灵台郎大人正在宫里头跟瑨妃娘娘私会,瑾贵人忙就现身抓了人,五官灵台郎大人一直据死不认这才将事情闹大了,后来皇上、老佛爷都来了,皇上见五官灵台郎大人在咸福宫,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就把五官灵台郎大人打入了宗人府,并削了官籍,再后来老佛爷带走了瑨妃娘娘,一干人都说瑨妃娘娘正被老佛爷禁足在宁寿宫后头的景福宫思过。”

    待得常泰说完,我淡淡一笑道:“看起来老佛爷对瑨妃娘娘的处置还是手下留情了。”

    莺儿转脸问常泰:“只是禁足吗?老佛爷竟都没有降瑨妃的位分?”

    常泰摇一摇头,“暂时是没有要降瑨妃娘娘位分的消息传出来。”

    鹊儿不服气地冷哼一声,朝前走两步,对着门外道:“我算是知道了,老佛爷就是一直在故意针对咱们娘娘,瑨妃夜里都在咸福宫私会男子了,居然也只是禁足而已!”

    我坐在椅子上,缓缓拿起小桌上的青花盏,里头是已经晾凉了的菊花茶,花瓣轻浮在水面上头,薄透莹亮,“我也不过就是想要给瑨妃一个小小的教训,只要五官灵台郎不再是五官灵台郎就已经足够了。”说完,我抿了一口茶,清香馥郁,回味甘甜,真不愧是景仁宫自己栽种出来的名菊经采摘晒干后手炒出的花茶。

    莺儿扯着眉道:“平日里看瑨妃娘娘不怎么说话,人也是老实巴交的,不曾想到为人居然也这么浪荡!”随后,莺儿又出声讥讽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轻轻一笑,侧过脸,看向莺儿,“也?”

    莺儿见我这样问,才靠过来小声说:“奴婢听人说起过,老佛爷之前不耐寂寞总喜欢召那尔苏大人进宁寿宫,一进可就是一整晚,谁知道老佛爷和那尔苏大人两个人在里头都做些什么!”

    提及那尔苏,我心里始终有些愧意,随即就嗔了莺儿一眼,“别瞎说!”跟着又叹息一声道:“那尔苏大人都不在了,没有必要事事都再往大人身上牵扯了!”

    莺儿应一声,接着又道:“娘娘,奴婢前儿路过宁寿宫时还听到宁寿宫里头的人说老佛爷最近有了新宠。”

    我一挑眉:“新宠?”

    莺儿道:“就是上次六旬万寿庆典时唱青衣的那个小旦。”

    我心一抖,青衣小旦!

    伶冠!

    他怎么又跟慈禧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难道是刻意接近打探消息?

    又难道是他最终还是没能逃得过慈禧的魔掌?

    我忙问莺儿:“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可不可靠啊?”

    莺儿煞有其事的模样道:“就是宁寿宫的人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我想了想道:“那你近来就再多留意一点。”

    莺儿点头。

    鹊儿神色稍显不满道:“老佛爷这般行事也实在是太不自重了吧!”

    常泰随即接了话头道:“老佛爷就是这种人,奴才以前还听一些老人说过,老佛爷还曾对皇上有过意思呢!”

    话刚入耳,我、莺儿、鹊儿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常泰,又都瞠目结舌的“啊”了一声。

    我讶异道:“不至于吧!”

    常泰低一低声音,“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看先帝穆宗的德行就能窥得一二了,何况文宗早逝,老佛爷空闺寂寞,自然是见一个爱一个了。”

    我听了浑身一颤,心里觉得甚是恶心。

    鹊儿捂嘴一笑,“什么见一个爱一个,这些年看在眼里,其实老佛爷还是挑的,只有见到仪表不凡的少年郎才会垂涎三尺。”

    莺儿“切”一声,不屑道:“要奴婢说,还是皇上最叫人敬重,无论是以往的那尔苏大人还是如今的青衣小旦都甘愿入了宁寿宫嬴奸买俏,只有皇上始终孑然一身。”

    其实莺儿只能看见表面上的事情,并不完全明白当中的百转千回,我只道:“以后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还未及莺儿回答,鹊儿就睨莺儿一眼,没好气道:“你怎么事事都帮着皇上说话,皇上都把咱们娘娘这么着了,你还帮着皇上说话!”

    莺儿垂下眸子,小声道:“可这也不是皇上的错啊!”

    鹊儿一皱眉道:“不是皇上的错,难道还是咱们娘娘的错啊!”说着,又道:“就连瑨妃娘娘夜里在后宫私会男子都只是禁足,那时,咱们娘娘受了责打不说,皇上竟还连降两级位分,竟还要禁足一年,谁都见不得,一点情分都不留,皇上自从禁足那日直到现在,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捎来过景仁宫,可娘娘却眼里心里全都是皇上安危!皇上根本不懂!”

    鹊儿这番话说得莺儿、常泰也都只能付出一声叹息。

    但只有我知道,载湉懂,他是懂的。

    一连好几个月日子都过得如出一辙,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我没有想方设法地去养心殿见载湉,载湉也依旧没有对我付出一点关怀。

    不知不觉又时值新年,今年的除夕是我入宫以来过得最清净的一年,倒也说不上不好,远离了繁华世俗,求得一片心上的宁静,高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断断续续,仿佛是从远谷传来的梵音,荡漾着滑过窗边,缓缓流入心田,那么动人婉转的音调感情一听就知道必然是伶冠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