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圣旨

不见悲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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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领着两个儿媳妇出了门,只见门口明晃晃的几人,看着打扮,竟是宫中来人了。

    不过一向宫中来人都是皇帝身旁的刘公公,一直笑眯眯的。这次来的这几位,看起来态度不是很好。

    见老太太一行人出来,其中一个太监立马掏出圣旨道:“跪下接旨吧。”语调尖锐,语气也不算客气。

    何绵儿一听便知道事情不好,老太太腿脚不便,江大嫂和何绵儿扶着稍微慢了几下,那宫中来的太监已经不耐烦地开始宣读圣旨了。

    只不过是听了几个字,老太太便气得直发抖,就连何绵儿都只觉身子一软,心中倍感酸楚。

    却原来,那陈王被擒后,皇帝下令斩了陈王全家,自觉给了许云卿交代,虽然这次他打了胜战,不至于再加官进爵,但也算是觉得对得起他了。

    皇帝本就忌惮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毕竟太后最是疼爱这个小儿子,皇帝自然是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斩草除根,让自己这一脉能够坐稳了皇位。

    不料那许云卿竟是派人八百里加急,派人给皇帝送了封信,词语恳切,只求皇帝能饶了陈王之子以及其正妻。

    信上说道,稚子无辜,希望皇帝能够顾忌血脉亲情,将孩子贬为庶民,留孩子一条性命。此外太后病重,也希望皇帝出于孝道,让太后宽心。

    而陈王之子正是年幼,可由其妻抚养,将孩子送往太后母家,也就是福建龙岩孙家族代为抚养。

    许云卿这一番言论,自然是已经预先知晓过了太后。

    那头自己的额娘以死相逼,要求皇帝留下孩子的性命。这头自己的大将军书信中看似恭敬,实则就差公然指责自己不顾人伦,不讲血脉亲情。全然是为了保下那个私通敌国,打算谋权篡位的陈王的孽子。

    其他臣子更是集体上书求情,之前还有几个老骨头被皇帝丢进了监狱,现在也是闹腾得很。被后宫加前朝这么一番串通算计,皇帝只觉得心中十分窝火。

    更让他气愤的是,陈王差点害死了许云卿,还制造伪证诬陷他通敌卖国,投降敌人。

    那许云卿的正妻更被那陈王强娶了,这件事众人都是心知肚明。那许云卿居然也为这妇人求情,实在是“不明是非,肆意妄为。”

    而且,许云卿居然还在信中提议,他愿意亲自护送陈王之子与其妻前往福建龙岩,这不就是摆明了不信任他这个皇帝。

    皇帝一怒之下,应是应了他的请求,不过直接将正一品的征远将军贬为了从四品的车骑都尉。

    让他也不用来皇宫中复命了,直接去那陈王府接了人,即刻启程前往福建龙岩,一刻也不得耽误。

    眼不见心不烦,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个多月了。

    老太太自从听了许云卿被贬官,便气得直骂:“糊涂,实在是糊涂。”

    正二品的将军难找,那从四品的车骑都尉在京中可不算个什么大的官职,更何况还是武官。

    那宫中来的太监惯是捧高踩低的,自然是看不起人,只酸溜溜地道:“老夫人,您可别急着骂,先接了圣旨再说。”

    老太太饶是心中再气,也不敢对圣旨不恭敬,只能忍辱负重地接了圣旨,看着几个盛气凌人的小太监离开。

    何绵儿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只听得江大嫂大喊道:“娘,你怎么了?”

    回头一看,老太太身子都站不起来了。几人又是一顿忙活,将老太太扶到卧室,请来了大夫,发现没有什么大碍,众人才放下心来。

    很显然,老太太是被许云卿的举动气到了,休息了一会,神色倒也好了一些。

    江大嫂大概是怕何绵儿胡思乱想,便邀请她到自己的房间,想着如何开导何绵儿。

    其实自那小太监出现,何绵儿便知情况不好,听了圣旨里曲曲折折的几句话,便猜测到了实情。

    许云卿还是食言了。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日,许云卿哄着她道:“此行我定是要剿灭那陈王,立了大功,万事不求,只求圣上能让你由妾转妻,我们一起和和美美过日子。”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铭记于心。记得他如何向她许诺,“若是圣上不答应,我就辞了这个官职,跟你一起归隐田园,男耕女织,好不痛快。”

    记得他亲口承诺道:“放心,往后不会了。”

    原来,他确实会不惜官位,冒着革职的风险,忤逆皇上的旨意,却不是为了她。他也确实有想要拥护的人,同样也不是她。

    那些说出去的诺言,宛若吹进风中的鹅毛,没有丝毫的分量,也无人在意,轻飘飘地便不见了踪迹。

    一而再,许云卿真是好算计。

    何绵儿只觉胸口酸楚加之郁闷,有点快要呼吸不过来。江大嫂自是看出了她的异样,生怕她不快,便安慰道:“绵儿,你也不要难过,我们不妨等小叔回来,听听他怎么说,怕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难言的苦衷?何绵儿只想发笑,他许云卿能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不就是见了旧情人,一时心软,念及旧情,说什么也要护对方一家平安。

    这不就连到家门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去了陈王府想要护送谢婉清到那福建龙岩去。

    福建龙岩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一路上孤男寡女,郎有情妾有意,怕是许云卿乐不思蜀,直接留在当地算了。

    他可还记得当日一言一句是如何对她许诺?

    是了,这事怪她,怪她自幼骄纵蛮横,想要什么便一定要得到手;怪她明知对方已有意中人,却是不折手段,硬是要履行所谓的诺言。不知报的是哪门子的恩情,触了众怒,惹了众人嫌弃,到头来落得个咎由自取,实在是活该。

    昔日闺中读书时,何绵儿曾读过这样一个故事。尾生与一女子有约在桥梁之下,女子始终不来,大水漫灌,尾生不愿离去,于是抱柱而亡。

    她何绵儿不就是那白白淹死的尾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