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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府门前,列戟森严,贲士林立。
张氏族人们行至此处后,受此肃杀气氛感染后,也都不敢大声喧哗,放慢了步伐先着家中子弟入前投帖,他们则在距离府门十丈外默立等候。
雍王府门前多有宾客出入,自然也注意到张氏这一行。
最开始有的宾客不知当中纠纷,还微笑上前打声招呼,但随着张家人站在这里时间越来越久,便也渐渐察觉出了不妙,内外相告之下,再行过此处时都要绕着走。
一直过了有大半个时辰,入府投帖的张氏子弟才垂头丧气的行出来,在一众家人们满是期待的眼神中黯然摇头道:“雍王府家奴转告,殿下无暇接见……”
听到这话,一众张氏族人们无不露出失望的神色,甚至有人已经眼带绝望。
他们一路行来,亲友避之不及,甚至就连路人们都敬而远之,就算心里还有什么出身名族的矜傲,这会儿也早已经磨平。
真正对他们不离不弃的,大概也只有那几个在张循古门前被抓捕的看客了,但那几个人腿脚都被紧紧绑住,嘴巴也被堵了起来,只是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作实质喷涌出来。
张循古站在族人们当中,也隐隐感觉到族人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负能量都在向他一身汇集,默然半晌后,才语调沙哑道:“结怨两位殿下,是我失智。
但祸及家人,未必能够止我一身。
我自去府前叩拜请见,你等速速走告亲友,再将困情详述,盼望他们能探手施救。”
说完后,张循古便自己往雍王府大门行去,颇有一种风萧萧易水寒的气势,但身后却无人击筑高歌送行,同行来的张氏族人们都在低头盘算该要如何免祸。
张循古行至雍王府门前,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有数名持杖亲事将其团团围住。
张循古扑通一声在大街上跪了下来,面向府邸大门叩拜道:“触怒殿下,乃老朽智昏私计为之,今日登门请罪,是打是杀,一身领之,惟求殿下能垂怜纳见。”
雍王府门前,倒不像张循古坊居那么多看热闹的闲人。
即便是府门内外有许多出入的宾客,但当听到张循古讲出这番话后,对其也是避恐不及,根本不好奇张循古究竟怎么得罪了雍王。
过片刻,府中行出杨思勖,站在门阶上垂首望着张循古,漠然说道:“殿下着我转告张少卿,若只是浮于事表的纠纷,少卿罪不至死,也不必府前自辱求恕。
但若真有幽隐邪计,此罪又绝非张少卿一命能了,归家待讯吧。
至于潞王殿下此前索求之物,着人送来府上即可。
若再等到殿下亲往索求,那就真的只能较量人势了。”
传达完雍王殿下的话之后,杨思勖神色又是一变,对府前亲事们沉声吩咐道:“殿下督领都畿道,神都安危一身所系,若有邪流侵入府前危及殿下起居,即刻打杀当场!”
众亲事轰然领命,再望向张循古的时候,眼神中已经闪烁起危险的光芒。
他们这群亲事还不是此前南衙那些纨绔兵,而是真正的敢战士精锐,唯雍王殿下马首是瞻,才不管眼前这老翁究竟是什么出身、什么官位。
张循古眼见这一幕,一时间也是有些慌了神,终究没有求死于府前的决心,只能失魂落魄的退出。
这一次前来拜见,非但没能达成什么谅解,反而见识到了雍王对此此事是如何的态度强硬。
如果说潞王登门讨要谱牒还类似意气闹剧,可是雍王竟然让人将张锡投入宪台,那可就露出了已经要对他们整个张氏直接下手的意图。
这会儿再说什么懊悔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眼下最重要的是该要如何自救。
可问题关键是,张循古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雍王究竟想要什么?
所以刚才才要壮着胆子入前求见,事到如今,雍王无论有什么意图,如果能满足得了那就尽可能的满足,如果满足不了、也就安心等死,或者准备横下心来作临死反扑。
张循古与家人们心事重重的退出了积善坊,迎面却见到天津桥南正站着一群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为首那一个正是侍御史来、不对,应该是徐俊臣。
其人为了活命,自认宫奴为母,甚至因为有人唤错姓名而穷追不舍,到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敢当面直呼故号了。
徐俊臣与其党徒站在天津桥南肆无忌惮的言笑着,待察觉到张氏族人们打量的眼神,笑声不免更大,更对着张循古做出一个凶恶的表情,这不免让张循古一颗心更加的如坠冰窖。
“合籍之事已经是不可不应,你们归家先召集族中长者,准备好谱牒,我再入省访问一下声援……”
张循古心乱如麻,吩咐家人一声,便自领两名随从往天街而去。
“张少卿,造化了结只是倏忽,要紧是饮食尽兴,可不要把满仓的米帛便宜了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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