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春刀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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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照片已经有些年头。

    虽然过过胶,但依旧免不了泛黄。照片上的女人留着那个年代流行的长卷发,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眉眼清丽,五官柔和,像早些年电影里的明星。

    她怀里的小男孩儿也很可爱,但似乎照相之前刚哭过,眼睛水汪汪地泛着红,紧紧搂着女人的脖子,可怜兮兮看着镜头。

    吴英华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这两人是谁,又看了看信封里面,除了这张照片什么都没有。正好奇,俞濯洗完手出来,待看见她手上的东西,顿时大吼:“妈你做什么啊!别乱翻我东西!”

    吴英华对儿子的暴躁早就习以为常,问:“这照片是谁的啊?”

    俞濯两三步冲过去一把把照片和信封抢过来,没好气道:“别人的!”他把照片塞回信封,冒火得不行:“以后别翻我书包!”

    吴英华也被他这态度勾出火气来:“谁翻你书包了?你自己没装好它掉出来的!而且就算我翻了又怎么了?我是你妈!你都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你身上哪一样东西不是我给你的?”

    俞濯大吼:“那你把我塞回去啊!你经过我允许了吗你生我?”

    俞程下班回来,开门进屋中断了这场争吵:“在外面就听见你俩的声音,干什么?比谁的嗓门大啊?”

    他走过去在俞濯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没大没小的,老气你妈。”又说吴英华,“多大人了,还跟儿子吵架。”

    吴英华冷笑:“他现在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要不要我这个妈也无所谓了。”

    俞濯越听越来气,觉得临近更年期的中年妇女简直不可理喻,明明是她有错在先,一句“我是你妈”就可以占领高地,难道孩子就没人权了吗?!

    俞濯冲进卧室,砰地一声甩上门,反锁了。

    这一下吴彻底把吴英华给激怒了:“你还敢给我发脾气?俞濯!你给我出来!今儿我不收拾你,钥匙呢?门钥匙呢,把门给我打开!”

    俞程又拉又劝的,一时之间屋内鸡飞狗跳,净好碗筷从厨房出来的戚映后知后觉发现舅妈好像在发火。

    俞濯正是叛逆的年龄,惹家长生气也不是一两次了。

    俞程好言细语劝了半天,吴英华终于不骂了,开始坐在沙发上抹泪。什么儿子长大了,不听妈的话了,当初生他差点死了,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还没开始享他的福,就已经被他嫌弃了,不过是翻了翻书包就这样对她,以后结了婚岂不是要把她扫地出门。

    何况她根本就没翻那个书包!

    委屈大了。

    俞濯虽然锁上了门,但还是能听到吴英华哭哭啼啼的哭诉,气得直捶床。看了眼被他扔在床面上的信封,简直恨不得两下撕了。

    他狠狠想,都他妈怪季让!

    但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到底是没动那信封,又一把塞回了书包里。

    到八点多的时候,房门轻轻被敲响,听那力道也知道是戚映。俞濯拉开一条门缝,戚映端着热好的饭菜站在外面,递给他。

    俞濯用口型问:“我妈呢?”

    戚映无声说:“睡啦。”

    其实没睡,饭菜都是吴英华热的,只是让她送过来。

    俞濯的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不再跟自己过不去,接过碗埋头狂吃。俞程溜出来打探了几眼,回屋跟吴英华说:“你看把儿子饿成啥样了,他正长身体,作业又多。”

    吴英华躺在床上刷抖音,几个小时过去,气已经消了不少,只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吴英华照常去喊总喜欢赖床的俞濯起床。

    早饭已经做好了。

    俞濯稍微有点别扭,吃了他妈大早上起来煮的番茄鸡蛋面,临走前打招呼:“妈我走了啊。”

    “公交卡拿没?钥匙装了吗?等一下,校服后领子翻进去了。”

    她照常絮絮叨叨,一点没变。

    母子哪有隔夜仇。

    上了公交,俞濯已经把昨晚的闹剧抛之云外了,他开始思考怎么把信封转交到季让手上。

    最容易的办法当然是让戚映去给,但他怎么能让他姐主动去接触季让!

    危险的事还得自己来。

    唉,早知道这么麻烦,昨天就不该接这封信。

    真是色令智昏啊。

    想了一路,俞濯觉得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偷偷塞,避免跟季让正面接触,毕竟他昨天刚跟屈大壮那群人起了冲突。

    俞濯马上给杨心远发消息,让他打听高二九班今天有没有体育课。并且威胁,如果消息再出错,就趁他睡觉的时候黑他qq,解散掉他所有qq群。

    杨心远吓得直接发了张九班课表过来。

    还真有体育课,早上第三节。

    俞濯信心满满。

    到学校后,戚映就跟他分开走了。进了教室,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到了,聊天的看书的赶作业的都有,她把书包取下来,正往课桌里放书,有什么东西挡住。

    戚映伸手进去摸,摸到两个带凉度的盒子。

    好奇地拿出来,一看,是一块芒果慕斯和一块抹茶蛋糕。

    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盒子表面微微凝出水,丝丝凉意。

    她捧着盒子眨眨眼,抿着唇角甜甜笑起来。

    ……

    第二节课下课,俞濯假装上厕所,跑到高二那层楼去,经过九班教室时,看到班上几乎都空了,还有几个学生在收拾东西,看样子马上就要走。

    他知道季让坐靠窗的最后一排。

    等最后几个学生一走,立刻猫着腰从后门溜进去,直奔季让的座位而去。

    课桌上光光的,什么都没有,课桌内也一样。他把信封从裤兜里掏出来,小心翼翼塞进课桌。

    大功告成,脸上露出释然笑容,转身要走。

    抬头一看,两个女生手挽手站在教室后门,目瞪口呆看着他。

    俞濯拔腿就跑,跑的时候还没忘用手挡脸。

    一上午时间,海城一中就传遍,有个男生给季让塞情书,还是高一的新生。

    俞濯:…………

    九班教室内,上完体育课出了一身汗的季让坐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目光复杂看着课桌上那封信。

    周围几个人眼睛瞪得铜铃大,屈大壮膜拜道:“让哥,快拆开看看!我还没收到过男生写的情书呢,什么样儿的啊?”

    被刘海洋踹了一脚:“你他妈连女生的情书都没收到过好吗!”

    季让嗤笑了声,把信封拿起来,本来想直接撕了。触及手感,又觉得奇怪,不像是信。

    他随意打开,往里面瞟了眼。

    看清是什么东西后,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顿时变了。

    周围人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季让脸色阴沉,薄唇绷成一条线,捏着那信封一言不发离开了教室。

    戚映刚走到走廊这头,就看见季让从教室后门走出来,往楼上走去。大长腿步子跨得大,一步能上两个台阶,戚映就不行了,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爬了三层楼梯,累得气喘吁吁。

    季让不是不知道后面有人,一开始以为是去楼上的,懒得回头看。一路上到天台,那微微喘气的声音还跟着,他才不耐烦地转身,看到身后几步之遥,扶着栏杆快累死的戚映。

    他瞳孔张了一下,捏着信封的手指微微颤抖,冷声问:“你跟着老子做什么?”

    戚映眼巴巴看着他,真是委屈死了。

    她也不想跟着他爬这么多层楼啊,可是她死活追不上,喊又喊不出声。

    上课铃刺耳地响起来,季让皱眉道:“回去上课。”

    戚映缓了小会儿,终于不那么喘了,松开栏杆继续往上走。

    季让咬牙:“让你回去上课听到没!”

    戚映走到他前面那阶台阶,微微仰头。还喘着气,嘴唇透润得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动出汗的原因,季让总觉得她身上那股浅淡的草莓香更浓郁了。

    搅得他心浮气躁。

    戚映朝他伸出手。

    掌心里,躺着一颗草莓味的软糖。

    他心脏咚咚两声,像撞在鼓面,余声在体内来回回荡。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跟着我,就是想给我这个?”

    她歪着脑袋甜甜冲他笑,星子般的眼睛好像在说:是呀。

    季让盯着那颗草莓糖。

    因为掌心温度太高,糖分融化,甜甜的草莓味蒸发在空气里。

    他低声说:“老子不爱吃糖。”

    白皙掌心透出浅浅的粉色,手指又白又细,还能看见指头柔软的小漩儿。

    半晌,他伸出手,拿过了那颗糖,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

    甜得要命。

    可莫名其妙让他暴戾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戚映见他吃了糖,眼睛开心地弯起来,又看看手表,发现已经上课了,嘴巴一张,飞快朝他挥挥手,掉头就跑。

    季让喊:“跑慢点!”

    哒哒哒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道,周围安静得只有他吃糖的声音。

    通往天台的门上了锁,不过他早就搞到了钥匙模,自己配了一把。打开锁,清凉的风迎面扑来。

    季让吃完草莓糖,舌头在嘴巴里卷了一圈,然后拿出手机,心平气和给季芊打电话。

    很快就接通,季芊还没说话,他淡声问:“你什么意思?”

    季芊沉默了小会儿才说:“那张照片,一直放在二叔的钱包里。”

    季让嗤地笑出来,讥讽道:“所以?你想证明什么?他念旧?还是他愧疚?”

    季芊叹了声气:“你别冲我发火,你以为我想接这个差事跟你说这些啊?只是全家只有我能联系上你,这不没办法吗?你不想回来就算了,我跟他们说你把我拉黑了。”

    季让语气淡淡:“我挂了。”

    季芊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趁着挂线的最后一秒喊:“阿让,爷爷昨天又昏迷了一次,抢救的时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电话里有长时间的沉默,久到季芊以为他不在了。她试探着喊:“阿让?”

    好半天,听到电话那头讥笑的声音:“你忘了吗?是他不认我。”他低低地笑:“是你们季家,不认我这个杀人犯啊。

    电话里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季芊深吸几口气,沉声说:“没有谁认为你是……”

    话没说完,被季让不耐烦的冷声打断:“行了,别再用这些事来烦老子。”

    他挂了电话。

    嘴里的草莓味已经淡了很多,本来压下去的暴戾情绪又浮上来。像带刺的钩子,从下而上,撕烂他的五脏六腑。

    他扶着栏杆缓缓蹲下去,天台的风将他宽松的校服吹得呼呼作响,他声音低低的,像在跟自己说:“我缓一缓,缓一缓就好了。”

    楼下教室传来混杂的朗读声。

    良久,他站起来。

    掩去眼底的痛苦和戾气,又只剩下漠然的冷淡。

    教学楼空荡荡的,已经上课了二十分钟,他没喊报告,直接从教室后门进。老师站在讲台上大怒,“季让!不想上课就不要进来!影响其他同学听课!”

    他置若罔闻,一言不发走回自己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那本高一的数学书。

    把一直捏在手中的照片边角捋平了,夹进了书页里。

    那一页,画着扎马尾的女孩和小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