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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也是懂矜持,知礼仪的大家闺秀,没有别人的应允和邀请,万不会踏入别人家里一步。
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夸她,说莫锡山的大女儿不但人漂亮,家教也好,谁家娶了都是福气。
可是她不争气,那么多年,都在给父亲丢脸,而浑然不觉。
门口那里有一道铁坎,是门下地锁用的关卡。
也是将母女而人隔断的关卡。
莫菲的脚尖碰着那点铁坎,轻轻的想往前移移,又退上半寸。
想踏进门里,又怕被赶出来。
那种想要突破,又害怕被拒的感觉让她紧张得冒汗。
她的手指绞在身前,捏抠紧压。
辛甜没有说话,她说不出来。
喉咙里有玻璃碴子,割得她喉咙都破了,疼得连哭的声音都没有了。
“你走吧。”
辛甜说出这三个字时,嘴唇在颤,声音在颤。
她是真的恨她!
恨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女人!
若是没有这个女人,她的生活不会这么糟糕,她会是一个幸福的孩子,不会去莫家,不会喜欢上自己的舅舅,不会痛苦那么多年。
她恨她!
恨不得立刻,马上,永远都不要再见到她!
恨不得永远都不要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恨不得冲出去,一掌推开她,然后“嘭!”一声巨响,用力的关甩上房门!永远把她关在她的世界之外!
她就恨不得,恨不得!!!!
辛甜的手掌撑在身后,然后捏紧,偏头瞪着莫菲的时候,脖子上都梗出了清晰的筋。
她像是一只抵抗情绪极高的小狮子,任何人的靠近,她都要反扑。
站在她面前的人,跟她没有血缘!
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她!
她是她的敌人!
敌人不可以靠近她!
靠近她就会伤害她!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我修复能力没有以前好了。
再也不想经历伤害了。
她很想冲过去!把敌人赶走!
可她是只小狮子,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可是脚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居然舍不得。
舍不得。
贪。
贪那一声“甜甜”。
贪那人嘴里心甘情愿的说了“妈妈”。
贪那人红着眼睛说“对不起”。
这些字,简简单单,寥寥数个而已,却像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一样让想要反-攻的她望而却步!
“你走!”
她加重了语气,以示她的决心。
她还有很多未来,她要和这个女人断绝关系,她只要云烨,只要豌豆。
她们一家三口,可以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不需要妈妈,永远都不需要!
从未需要过。
莫菲小心的退了一步。
一步,不过半寸长。
莫菲今天梳了整洁的发髻,端庄优雅的站在门口。
“甜甜,下午,下午我就和你爸爸离开C城了,你会经常回G城吗?”莫菲还是小心的问,“回来的话,你回家来住吧。”
辛甜冷冷道,“我不会回辛家的!”
“那逢年过节,我和你爸爸过来看你好了。”莫菲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努力扯出笑意来,却依然难掩胆怯。
“不用,不需要。”辛甜冷冷回绝!
莫菲身前的手指绞得更紧,脚尖又碰上了那道铁坎,抬不起脚,她想过去,抱一抱辛甜,脚下却像灌了铅。
“你还不走!”辛甜吼了起来!
她怕莫菲的靠近!
她怕自己要坚持的东西一下子都在这个女人寥寥几句之后放弃。
莫菲的肩膀耷了下来。
这段时间她都在静静的回想,这三十多年,她错过了什么。
女儿的成长,丈夫的爱意。
她把所有的痛苦根源都归结到丈夫和女儿身上,在其中深陷到不能自拔。
的确是辛传明的错,在她根本不喜欢他的时候,强取豪夺,让她厌恶。
偏偏还为自己厌恶的人生了一个孩子。
与其说厌恶辛传明,不如说厌恶自己。
自欺欺人的过,其实对于别人来说,都是真实的。
那天的视频云烨拿回来又放过,里面他们商议中清楚的说,邹起森会传死讯,是为了让她死心。更为得到刘家的财产。
其实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了。
别人都醒了,她还在做梦,在十七八岁的梦里醒不来。
在女儿为她安排的房子里,她想了很久,组织语言,对着镜子一遍遍的练,说要过来看看孩子。
辛传明说陪她来,她说不用,她自己一个人可以。
现在才发现,离开辛传明,她连在女儿面前讲话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肩膀上搭来一只手,捏一捏她的肩骨,她一定会安心一点,一定会鼓起勇气跟女儿说,“让妈妈抱抱你吧。”
莫菲点了点头,低声道,“那你自己好好照顾你自己。”
“我一直都照顾得很好,不然怎么会长这么大?”她的话,夹枪带棒,带着怨气,就活像热恋的情侣,一吵架就说些伤害对方的话。
辛甜看着莫菲,像是故意要和她吵一架,因为她的话,就是在朝莫菲捅刀子。
莫菲听到这样的话,知道辛甜说的没错,她没有尽到一个当母亲的责任,她没有好好照顾过孩子,孩子没有她的照顾也一样长大了。
她是个可有可无的母亲。
“甜甜。”莫菲哽了一声,“对不起。”
“那我,走了。”
莫菲转身,嘴角开始往下垮。
辛甜的背离开鞋柜的门,想要一步冲过去,跟这个女人吵得厉害些,把这些年的怨气都吵出来!要走也要让她吵够了才准走!
辛甜才抬出一步想去追,莫菲就转过身来,已是满面水光,她哆嗦着嘴唇,看着辛甜,难为情与泣声常掺杂着轻轻带着乞音,“甜甜,让妈妈抱抱你吧~~~~”
莫菲举起手,比了一根手指,泪水迷眼的眸子里,有些奢望的希翼,“就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
没有得到辛甜的应允,莫菲回了身,跨进了那道铁坎。
站在辛甜身上前,顿了两秒,莫菲伸臂抱住辛甜,手臂微微收紧,泣声不断后,她松开女儿,转身出门。
辛甜心里所有的平静都被打破了。
保姆抱着小豌豆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辛甜还在那一个拥抱中没有回过神来。
小豌豆从保姆的身上挣着下地,然后去抱辛甜的腿,有些紧张的喊道,“妈妈!妈妈!”
辛甜看着门外,定定的,失神的,是莫菲刚刚离开消失的地方。
小豌豆转身跑去厅里,拿了座机电话给云烨拨电话。
云烨跟裴锦弦去了刘震松那里,辛甜是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一起回G城。
可是辛甜遇到了莫菲。
小豌豆并不知情,只是拨通了电话就急得快哭了,“爸爸,你快回家,妈妈被人打了,打哭了!都不说话了!爸爸要去打回来!”
小豌豆的心里,无缘无故妈妈为什么这样哭,哭得这么伤心。
家里又没有人,怕是被人打了,会不会是小偷进来了,被妈妈发现了,打了妈妈?
云烨哪知道真假,小豌豆一向胆小,被允铮欺负了,欺负到过了底线了才会还手,若不然东西被抢了就抢了,不会有什么反应。
云烨一听小豌豆居然要叫他去打回来,那得多严重。
二话没说话,挂了电话就连连跟刘震松告辞,让裴锦弦留下来在大院里吃饭,自己要赶回去。
裴锦弦心知是发生了大事,“我跟你一起过去,有个照应!”
“你在这里!”云烨面上看着很冷静,压低了声音,“你在这里陪刘伯伯,一点家事而已,我们都走了,像什么话?”
裴锦弦只能道,“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
云烨车子开得很快,连连的闯了红灯。
反正是刘震松的车,要来抄牌罚钱都去找刘震松吧,还不是交警大队那里直接就销掉记录了。
云烨一路上给辛甜打电话,辛甜都没有接,她耳朵里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似的,整个鼓膜里全是“妈妈,妈妈,甜甜,甜”。
其他的声音一律都听不见,那些声音听得她直流眼泪,心脏在颤似的难受,揪来揉去的难受。
辛甜魔怔了一般的回想那个拥抱,小豌豆接着云烨的电话,狠狠的说,“爸爸,你再不回来,打妈妈的人都跑远了!我就不要你了!你都不保护妈妈!”
云烨真是一颗心被小豌豆弄得都快碎了。
辛甜是真的被打了吗?
打她电话也不接,孩子接的!
是不是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云烨又赶紧打了120的急救电话,报了辛甜家的地址。
那头接电话的人问,“是什么情况?”
“被人打了。”云烨一边开车,一边拿着电话说,说的时候,他的背都在起鸡皮疙瘩,崩得紧紧的。
“伤在哪些部位,有没有断骨,有没有失血过多?有没有昏迷,伤者什么血型。”
云烨一个也答不上来,伤在哪里?骨头有没有断?有没有昏迷?有没有失血过多?
这些问题太吓人了,吓得他头皮都在收紧,全身跟着哆嗦了一下,他不知道情况,又怕救护车准备不充分。
辛甜不接电话,会不会是昏迷了?他急急的说了不好意思,过一分钟再打。
挂了电话云烨马上回拨电话过去,依旧是小豌豆接的,“小豌豆,妈妈现在怎么样?你看看妈妈能不能动?”
“妈妈一动不动,也不理豌豆,爸爸!你再不回来!我不要你了!”小豌豆挂了电话。
云烨被吓傻了!
再次拨了120的电话,让急救,伤者昏迷,现在不知道伤在哪里,报了血型。
云烨挂了120的电话,又马上打给裴锦弦,咬牙道,“锦弦,我现在没时间,你马上让刘伯伯帮忙调阿甜她们小区的监控,谁从阿甜家里出去的,给我找出来!看我不弄死他!”